“後方有敵!後方有敵!”不知是何人最先察覺到後方有敵軍入侵,耳中突然響起金屬相互碰撞的巨大聲響,這才警覺起來……
但此時,這一警告已然失去了全部的效力。
因為當亞曆山大和其他人轉身並留意到他們身後那群身著綠色鎧甲的士兵時,橋頂上的人數已然過多,以至於他們無法在合理的時間內召集任何力量來驅逐他們。
尤其當軍隊每秒都在壯大,灘頭陣地以驚人的速度擴張之時。
“....…….”
亞曆山大目睹此景,大為震驚,不但沒有發出驚恐的呼喊,反而整個人猶如一尊雕塑般僵立在原地。
同樣,他的心亦是如此。
它沒有開始如鼓一般敲擊,而是停止了跳動,一股冰冷的寒意穿透了他的四肢。
“如何是好?”他在心底暗自嘀咕,雖說這僅僅是一句反問。他清楚該如何應對。
他望見了倚靠在牆邊的梯子以及承載著梯子的船隻。他原本以為這些船隻正在逃離。
“前方有敵人!前方有敵人!”
亞曆山大沒有時間咒罵自已的疏忽,因為,為了證明同病相憐,一聲大喊從他的部隊的另一側刺入了他的耳朵,迫使他即刻將頭轉向了那個方向。
這一幕,讓他原本就冰冷的心,幾乎凝固。
一支全新的部隊,身著全黑的服飾,從艦橋口徑徑直朝他走來,手持尖銳的長矛,滿臉儘是赤裸的惡意。
意識到自身的困境令亞曆山大感到頭暈目眩。
當帕克勳爵的增援部隊抵達橋上時,他們收獲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於遠處眺望,越過敵軍那繡著一朵藍色大花於白色背景之上的軍旗,另一麵軍旗正於風中傲然飛舞——那是敵軍盟軍的旗幟。其徽記為一麵金色天平,兩枚硬幣靜置於上,下方是一片綠地,此乃侯爵之徽章。
這旗幟昭示著,在敵人後方有一支盟軍部隊,而帕克勳爵的增援部隊正從正麵發起進攻——恰如人們所言,老鼠已陷入絕境。
此情此景,令那群身著黑衣之人欣喜不已,他們未曾料到會得到這般援助。
從各個角度來看,這些人理應前去營救凱特勳爵。然而,他們卻選擇在此處攻擊敵人,而這一選擇讓襲擊者們興奮不已。
起初,他們尚在擔憂,自身占據如此有利的地形,究竟該如何依上級指令將敵人驅離橋麵。
這座狹窄的橋梁,猶如絕佳的咽喉要道,極大地削弱了敵方人數眾多的優勢。
故而,最初他們最大的期望便是憑借持續攻擊與消耗來壓製敵人——運用其強大的人數優勢在防線之上發起一輪又一輪的衝鋒。
雖說不太可能徹底擊潰敵軍,畢竟即便軍團士兵想要散開,狹窄的橋梁亦會加以阻攔,但他們期望此次襲擊能迫使敵人後撤,一路退回島上。
而後,在開闊之地,若運氣眷顧,這些軍團士兵或許會被包抄並殲滅。
至少這是他們的心願,亦是最為理想的局麵。
但實際上,隻要能夠奪回此橋,多數士兵便已心滿意足。
但此刻,因友軍現身敵後,局勢已然發生變化。
敵人已無空間從這狹窄的橋梁撤離,如今隻需向前推進並展開屠殺。
“衝鋒!弟兄們!衝鋒!敵人已陷入絕境!哈哈,諸神庇佑我們!衝鋒!不留俘虜!”
軍隊指揮官迅速洞察自身優勢,毫不猶豫地發出呐喊。
依照希特家族或者西巴裡亞人的傳統習俗,指揮官總是身先士卒,於前線帶頭衝鋒。
而此次,衝向亞曆山大陣腳的指揮官正是阿基拉斯將軍本人,他騎乘高大且沉重的戰馬,仿若一列奪命的貨運列車疾馳而來。
通常而言,身為全軍統帥,指揮僅僅一千人的部隊,對他而言著實是件顏麵儘失之事。
但在帕克勳爵近期的一番長篇大論之後,即便是這位最高將領亦未能逃脫勳爵的怒火,於是他悄然接管指揮權,心中暗自起誓要證明自身的價值。
無論付出何等血的代價,他都要收複該島,並誓言帶回敵方指揮官的首級,以此為近期的所有敗績致歉。
當下,那個目標便是亞曆山大的頭顱,從當前情形來看,其脖頸恐有被斬斷之虞。
“撤退!撤退!撤退!”
“後退!後退!”
“集結!填補所有空缺!”
“團結一致!切勿動搖!”
麵對夾擊所造成的艱難困境,軍團士兵們甚至無暇哀歎自身的悲慘境遇。
他們此刻更關注的是生存,故而本能地試圖遠離阿基拉斯的部隊,從橋口往橋中心移動。
但他們移動的距離極為有限,因為後方的侯爵指揮官亦同時發動攻擊,發出與阿基拉斯相似的呐喊:
“此刻,弟兄們!出擊!複仇之時已至!殺光他們!為了我們所有陣亡的兄弟!”
他亦瞧見一麵新旗幟的出現——一匹紅馬浮現於金色麥田的對麵,他知曉其代表的意義,隨即歡呼雀躍。
“為了我們的兄弟!”
於是,他們亦如侯爵的軍隊一般,滿懷熱忱地發起衝鋒,發出嗜血的怒吼,給予亞曆山大的軍隊致命一擊。
那麼諸位或許會問,那些被圍困之人心中在思索些什麼呢?
嗯,自然不會是樂觀的念頭。
各位指揮官與軍官皆竭力維持士氣,許多人高呼激勵之語,勸誡士兵莫要抱過高期望,要戰鬥至最後一刻。
另有一些人則敦促士兵儘可能多地消滅敵人,甚至要求他們發起自殺式攻擊。
但直至最後,無論他們是試圖迎合士兵的生存本能,還是滿足其對鮮血與複仇的原始渴望,皆收效甚微。
他們又能如何呢?
此等情形並非單憑言語或者策略便能化解。
他們被困於這座狹窄的橋上,遭受來自兩方的攻擊,再多的詭辯亦無法改變這一現實。
那裡的所有老兵皆明晰這一點,他們擺脫困境的唯一途徑便是尋求外界援助。
故而,在那之前,這些人唯有緊鎖住盾牌,靜候奇跡降臨。
“我如今該如何是好?我如今該如何是好?天啊,我為何不聽從赫米卡斯的勸告?天啊,我為何不聽從赫米卡斯的勸告?我如今該如何是好?我如今該如何是好?”
當手下祈求上蒼拯救之時,亞曆山大本人卻深陷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此男子從未遭遇過如此危殆的境地。
即便在被包抄或者敵人衝向其防線之際,他亦未曾感受過如今這般恐慌與痛苦。
至少在那些情形下,他尚有逃跑這一糟糕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