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真疑惑:“王爺素來愛穿深色,怎麼突然要裁素色?”
李燕寧擺擺手,“你不用管,還有,鎮北王那邊,不用再去聯係了,她一心想給太後當狗,不會支持我的。”
謝容真:“什麼?”
“你聽我的就是,”李燕寧笑得意味深長,“我一個人在這裡和他們玩權謀,他們卻全都在談情說愛,既然這是個愛情至上的世界,那我就和他們玩玩。”
謝容真呆呆地出了門,她站在冷風裡抹了把臉,轉身去找了何大夫。
她說:“我瞧著王爺越發不清醒了,她今天說的話,我聽都聽不懂。”
何大夫一心撲在自己的藥材上,一根一根拿起來看曬得合不合格,她眉頭都沒皺一下,“這有什麼?你來得晚,見的世麵還是太少了。你是她的謀士,她都是挑清醒的時候見你,我就不一樣了,她瘋起來才見我。”
謝容真抱拳:“打擾了,再見。”
李燕寧的衣服很快做好了送來,謝容真眼光還真是不錯,她替她選的顏色款式都很適合她,換上衣服,再把頭發簡單挽起來,李燕寧看起來還是有個人樣兒。
她隻帶了兩個小廝出門,走到東街集市,左拐右拐進了一條小巷,這邊攤位位置偏僻,生意冷清,那些攤主見一位衣著富貴的小姐走過來,都笑盈盈地招呼李燕寧去他們的攤子上瞧瞧。
李燕寧目不斜視,徑直走到一個簡陋的字畫攤前,拿起一幅字看了起來。
擺攤的是個體型瘦弱的男子,他熱情地招待李燕寧:“小姐,請隨便看,除了書法,還有好多畫呢,山水花鳥,樣樣都有,小姐可有什麼偏好?我這筐裡還有好多沒擺出來的,保證總有一幅讓您滿意!”
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李燕寧聽著煩躁,她一把將那幅字丟在攤上,那小廝嚇了一跳,止住了嘴,看向李燕寧。
李燕寧抬起頭來,卻是溫和地微笑著,她說:“就這幅吧,包起來,我很喜歡。”
她點評了一番:“筆酣墨飽,行雲流水,可見主人風骨,隻是我觀其字裡行間,亦有不少愁緒。”
她身後的小廝接過那幅字,遞過去一錠黃金,那個攤主不敢接,“這……”
“收下吧,”李燕寧說,“千金難買心頭好,我見你家主人的字,如子期見伯牙,還望你回去轉告他一聲:海壓竹枝低複舉,風吹山角晦還明。請他放寬心。”
“多謝小姐。”攤主雙手接過那錠金子,眼中隱隱有淚光。
他為了不被丞相府的人遇上,隻能在這偏僻的巷子裡擺攤,生意很差,偶爾有人來買,也要還半天的價,把公子的書畫貶得一文不值。
從來沒有人這樣欣賞過公子的作品,覺得它價值千金。她還窺見了公子筆下的愁緒,讓他帶話寬慰公子。
奉書望著李燕寧的背影,他心想,這位小姐,可真是個溫柔的好人。
奉書收了攤,這錠金子夠他們用好久,他暫時不需要再冒險出來了,他得趁現在還早,趕緊去錢莊,把這金子換成碎銀。
他從相府後門回去,遞給門房三個銅板,“謝謝姐姐。”
那門房接過那三個銅板,等他走遠了,才對旁邊的人說:“那菡萏院裡的,也太寒酸,要不是看奉書長得不錯,人又乖巧,就這兩個銅板,我都懶得掙。”
旁邊那人說:“你想要多的,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高門公子,淪落到要靠自己的小廝偷偷出去賣字畫,我瞅著他也沒賣出去什麼,早上背出去多少,下午背回來多少。”
“早在十年前,這府裡頭,後院兒,就姓張了。現在咱們這位嫡公子,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你瞅著吧,有好戲看。”
奉書一路躲躲藏藏往菡萏院走,進了院門,才舒了一口氣。公儀笙正坐在井邊洗衣服,他抬起頭來問:“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早?”
“公子,”奉書放下背簍,掏出底下的一包銀子,“你瞧!”
相府正廳裡,丞相公儀徽和她的繼夫張氏坐在一起,張氏道:“陛下登基三年,後位尚空,如今突然說要大選,蕭兒年紀正好,妻主何不……”
公儀徽飲了一口茶,“此事不要再提,我意已決,讓笙兒進宮參加大選。”
張氏保持著微笑:“笙兒性子乖張,又從小不愛念書識字,哥哥走得早,他不親我,不在我膝下教導,如何能入宮去,伺候陛下呢。”
“你彆說了,”公儀徽語氣不容置喙,“這些都不是什麼事,我明日就請人來府中,教導他禮儀。”
張氏眼中含淚,“妻主為何如此偏心,蕭兒也是你的兒子。”
公儀徽嘴角抽了抽,“我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