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懷明買了杏脯,歪歪扭扭坐在車中,拈起一塊兒吃。
他嘗了一口,就說:“太甜了。”
那半塊兒被他扔在桌子上。
他還是不肯喝那碗藥。
雲枝勸他:“公子何必同自己置氣,身體最重要。”
晏懷明似在歎息,“我不是在置氣。”
他隻是,噩夢纏身,難以忘記。
雲枝見他如此,試圖挑起些彆的話頭:“方才遠遠的,我瞧見婉婉姑娘了。”
“許是出來買東西,就在咱們前麵那條街。”
晏懷明想了一會兒,“她沒瞧見我?”
雲枝在這方麵一如既往地沒有眼色:“瞧見了,她還看了公子好一會兒呢。”
晏懷明又不說話了。
隔了一會兒,他問:“李嬤嬤跟著?”
“是。”
那就是她不讓她過來的了。
小可憐兒。
婉婉一回屋就換上新裁的衣裳,她在鏡前照來照去,喜歡得不得了,屋裡鋪了厚厚的地毯,炭火把整間屋子都烘得暖融融的,李嬤嬤見她光著腳,“姑娘,至少把襪子穿上。”
婉婉有些不好意思,她停下蹦蹦跳跳,她說:“不冷,有些熱呢。”
但她還是乖乖坐到椅子上穿上襪子。
李嬤嬤看著她被熏得有些紅的小臉兒,“姑娘彆嫌我囉嗦,我奉公子之命侍奉,自然要事無巨細。你如何也不能光腳,若是寒從足下入,以後怎麼好孕育子嗣?”
婉婉愣了愣,“公子……他準我?”
李嬤嬤推開一點窗透氣,回過頭來,“公子沒說不準。”
她出去了,徒留婉婉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發呆。
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過晏懷明了,一開始她很擔心自己就此失寵,被他遺忘在這裡淒慘度日,又或者被轉送給彆人。
結果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在這兒過得舒坦得很,她又覺得是他不差這點兒錢,就算不喜歡她了,還是好好養著她。
晏公子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她在心裡把他供起來,天天上三炷香。
可他竟然想過讓她生孩子嗎?
他們在淮州那一個月,除了先頭幾次,他確實沒再給她喝過避子湯。
她粗心,沒人給她喝她就沒想起。
還好她的月事剛走。
可他若再來,她要怎麼告訴他,她不想生?
她又想起疾風交給她那張紙,他到底寫了什麼?
她愁得開始咬手指。
被她念著的人踏進屋裡,一個月沒見,他語氣沒半分生疏:“怎麼跟個小孩兒似的,還咬手?”
婉婉聞聲抬頭,見他站在門口解那件大氅,他裡麵的衣裳是白色,墨發半披,顯得他整個人清清爽爽,高雅君子。
她每次見他這張臉,都很難不心動。
晏懷明見她呆呆望著他,“傻了?”
婉婉忙站起來,到他身邊去,他大氅早就解下來,被他端端正正掛在一邊,她想了想,也沒什麼需要她伺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