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懷明歎息一聲,“彆哭了,心肝兒。”
第二天,婉婉渾身酸軟地起來,晏懷明早已不在。
侍女聽見屋裡的動靜,在門口問:“姑娘,可要奴婢進來服侍?”
婉婉在侍女的照顧下洗漱梳妝好,她不太習慣有人服侍,一直紅著臉說謝謝、麻煩了,侍女雲枝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奴婢做慣了這些的。”
她替她挽起一個飛燕髻,是如今上京時興的款式,婉婉從未見過,她在鏡子前愛不釋手地照,“好漂亮,姐姐的手好巧。”
她從小就在舞坊,女人堆裡長出來的,總是下意識嘴甜去討好所有姐姐。
雲枝笑,“姑娘喜歡就好。”
有人擺好了早飯,婉婉用過,侍女們井然有序地收拾好,準備退出去,婉婉忙問:“公子何時回來?”
“我……我在這兒等著他?”
她們這種女子,做的都是一夜生意,可她這樣好顏色的,總有初次就長期包下的先例,她心中忐忑,不知道晏懷明要怎麼處置她。
她想要留在他身邊。
哪個女子願意輾轉在不同的男人床上,她的所有姐姐幾乎都對她們的第一個男人有過期待和幻想,幻想他們留得長一點兒,她也不例外。
況且他有錢、有勢,又實在英俊,雖然有些地方不太好看,但用起來是真的很不錯。
她理論知識豐富,自然知道他昨晚有在忍耐著遷就她。
她就是有種記吃不記打的本事,在舞坊裡女人間爭爭鬥鬥,她還能真心覺得所有人都是她的姐姐妹妹。
她現在已經完全不去想起她在宴會上差點兒丟了命了,她隻覺得晏懷明實在算得上是個很不錯的客人,她想要他留久一點兒,再久一點兒。
其他人都已經出去了,隻留下雲枝,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鬟端著托盤進來,雲枝揭開蓋布,這五十兩,是單獨賞姑娘的。”
婉婉盯著那盤銀錠,又聽她說:“馬車已經等在後門了,稍後我帶姑娘過去。”
“……好。”
雲枝在門口吩咐其他侍女,婉婉站在屋中,那個梳雙髻的丫鬟低頭站在桌前,替她把她那一盤銀子包起來。
她環視了一下這間屋子,昨天他還
靠在浴桶邊溫柔地和她說話,他在那張床上一邊吻她一邊喊她“心肝兒”,今天他就用一盤銀子打發她走了。
五十兩。
她在心裡想了想,五兩就夠一家老小用一年的了。舞坊裡的姐姐們,除了窈娘初夜得了十兩,其他的平日裡出去過夜,好點兒的也不過另賞二三兩給她們。
她突然好受了一點兒。
沒事兒,沒事兒,來這一趟挺賺的。
她到了開苞的年紀,不是他也會是彆人,他長得好看,晚上又願意哄著她,她不算痛,這算是她今後迎來送往的生涯一個好的開端。
她慢慢挪步到書桌旁,那裡還擺著一幅字,他昨晚站在這裡寫的,那幾個字龍飛鳳舞,她認得的字本就不多,更是看不明白他寫的是什麼。
一支毛筆被隨手丟在上頭,墨點子灑了大半張紙,婉婉把那支筆尖的墨都乾掉的筆掛在筆架上,她把那張紙拿起來,折得小小的,捏在手中。
已經臟掉了,他不會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