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的,”鄭彥君說,“預祝你出國順利。”
“謝謝,”白燕寧坐進車裡,把花抱在膝上,她摸了摸精致漂亮的包裝,問:“彥君姐,這是什麼花?”
“好像叫錦帶,”鄭彥君轉著方向盤,又想起來:“前程似錦的意思。”
鄭彥君帶白燕寧一起吃了頓飯,全當是她們的告彆宴,她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白燕寧,“這裡頭有三十萬,當我借給你的,女孩子在外,身上多帶點錢總是沒錯的。”
白燕寧有些驚訝到手足無措,“彥君姐……我給你打借條。
“不用,”鄭彥君擺擺手,“我不差這點兒錢,當我交你這個朋友。”
她起身抱住白燕寧,“去好好地生活吧,你的人生還很長,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白燕寧紅著眼眶回抱她。
她離開時,趙珊瑚來送她,她在人來人往的機場抱著她,一開始還在忍耐,最後卻哭得止不住,她說出了忍了好久的話:“我誤會了你,你為什麼不同我解釋?我每一天都在等你給我發消息,我每次遠遠地見到你,都在期待你向我走過來,你難道不知道我在生你氣嗎?你怎麼能裝得那麼好。”
“學姐,”她吸了吸鼻子,從她的懷中抬起頭來看她,“你也在意我的話,你就要告訴我,我拿你當珍貴的朋友,冷戰的時候你裝得越不在意,就會把我推得越遠。”
“我是這樣,彆人也是這樣,你去了新的地方,有了新的朋友,也要記得。”
“好嗎?”
白燕寧哭著笑,同她拉勾。
九月,她在德國開始了新的生活和學業,她記住鄭彥君和趙珊瑚的話,積極主動地參加活動、與人社交,說出自己的感受,主動去關心他人,她的同學來自天南海北,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往來曆,她真的有了好多誌同道合的夥伴。
他們會誇張地拍著她的肩膀驚歎:“bridget,你怎麼能把圖表畫得這麼好!”
他們邀請白燕寧去參加周末party,門一開,白燕寧瞧見一大群人在勁爆的音樂聲裡放肆大笑、跳舞、把啤酒瓶拿在手裡亂甩,她躲過灑過來的酒水,被人拉著手穿過混亂的人群,“來呀,bridget,我們來跳舞!”
他們在周末的教室裡為了小組作業坐到深夜,一群人圍成一圈坐著,深深淺淺敲著鍵盤,時不時慷慨激昂地討論一番,紮著滿頭小辮的岡比亞師兄雙手提著十幾杯咖啡用屁股頂著門進來,“快快快!快來接住!”
她不必像從前那樣為了下一頓晚餐像個陀螺一樣輾轉在各個餐廳、學生家裡,穿著玩偶服發傳單,鄭彥君托人給她介紹了一份很輕鬆的翻譯工作,薪酬可觀,並且十分穩定。
她認真努力地生活,一切都很順利,本科畢業後考了本校的碩士,又一路直博,又是一年錦帶花開的時候,她答辯結束,順利留校。
她已經快二十七歲,在德國的七年,不乏有人追求,曾經有一個藍眼睛的卷發男孩,是小她好幾屆的師弟,和她其他的追求者都不一樣,他很年輕,帶著剛成年的男孩子的青澀,炙熱、直接,又待她小心翼翼。
他在四月的夜晚騎著單車載著她穿過整個校園,他故意騎到櫻花樹下,一陣風吹過,粉色的花瓣落了他們滿身,他回過頭對她笑,“下雨了,bridget。”
白燕寧抬起手撫過垂下來的花枝,她的心頭浮現出另一個少年,他那時候也是十八歲,騎著單車從她的店門口,輕風一樣地掠過。
他很像他,又不完全像。
單車停在她的宿舍樓下,白燕寧拒絕了他明天的邀約,她遺憾地說:“對不起,我嘗試過,但我並不能喜歡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