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聽聞,微微抬起頭,用帕子輕拭眼角的淚花,輕聲說道:“陛下,事已至此,不如先讓扶蘇回上郡。那兒是大秦北方的門戶,讓他去拱衛邊疆,既顯得陛下對他的重用,也可暫時將此事從長計議,陛下也好有時間細細思量對策。”
嬴政沉默良久,緩緩點頭:“也隻能如此了。”隨後,他召來侍從,麵色冷峻地吩咐道:“傳朕旨意,令扶蘇即刻回上郡,不得有誤。”
扶蘇接到詔令,心中滿是無奈與憤懣。他站在自己的府邸庭院中,望著天空中那輪殘陽如血,重重地歎了口氣。“父皇這是何意?難道就因那胡姬的一番哭訴,便輕易改變了對我的安排?”他緊握著拳頭,手背青筋暴起,卻又緩緩鬆開。“罷了,既為大秦臣子,自當聽從父皇詔令。”
於是,扶蘇帶著滿心的惆悵與不甘,踏上了回上郡的路途。上郡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狂風呼嘯著席卷過廣袤的大地,似在訴說著無儘的哀怨。扶蘇望著那一片蕭瑟的景象,心情愈發沉重。
回到上郡不久,煩心事便接踵而至。上郡的糧草補給時常短缺,士兵們開始出現抱怨之聲。扶蘇心急如焚,他親自前往軍營的糧倉查看,隻見那糧倉中糧食寥寥無幾,鼠蟲亂竄。“這糧草之事一直由專人負責,怎會如此?”扶蘇怒目圓睜,大聲質問著負責糧草的官員。
那官員嚇得瑟瑟發抖,“殿下,這……這其中緣由複雜,近些時日,各地賦稅征收困難,且運輸途中又多有損耗,故而……”
扶蘇冷哼一聲:“困難?本殿不管有何困難,你都當全力解決,這關乎上郡的安穩,關乎大秦的邊防,若是將士們因饑餓而無力作戰,你可擔得起這個罪責?”
官員唯唯諾諾,不敢言語。扶蘇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深知此事並非那官員一人之過,但此刻心中的煩悶卻如潮水般難以抑製。他走出糧倉,望著軍營中那些麵黃肌瘦的士兵,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我都要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絕不能讓上郡的防線出現絲毫漏洞。”
扶蘇決定親自深入民間,探查糧草短缺的根源。他喬裝改扮,身著一襲粗布麻衣,行走在集市與村落之間。隻見百姓們個個麵容憔悴,眼神中滿是疲憊與困苦。
“老人家,為何如今生活如此艱難?”扶蘇向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問道。
老者抬起渾濁的雙眼,看了看扶蘇,歎了口氣說:“公子啊,賦稅太重了,家中收成大半都被征走,自己都難以果腹,哪還有餘糧上繳。而且,這一路上盜匪橫行,運送糧草的隊伍時常被劫,官府也無力剿滅啊。”
扶蘇心中沉重,他謝過老者,又走訪了多處。回到軍營後,他立刻召集將領商議對策。
“諸位,如今糧草之事,不僅是補給不足,根源還在民間賦稅與盜匪。我們當一方麵上書父皇,陳明百姓疾苦,請求減輕賦稅;另一方麵,組織兵力清剿盜匪,確保糧草運輸安全。”扶蘇目光堅定地說道。
將領們紛紛點頭稱是。然而,就在他們籌備清剿盜匪之事時,邊境傳來警報,匈奴大軍壓境,來勢洶洶。
扶蘇聞報,立刻披掛上陣,他身姿挺拔如蒼鬆,戰甲在陽光下閃耀著寒光。“將士們,大秦的邊疆在此,我們的榮耀與使命在此!今日,就讓匈奴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他的聲音雄渾有力,回蕩在軍營上空,士氣大振。
戰場上,扶蘇一馬當先,長劍揮舞,所到之處血濺黃沙。士兵們在他的帶領下,個個奮勇殺敵,喊殺聲震天動地。但匈奴兵力眾多,且作戰凶悍,一時間,雙方陷入膠著。
“不能這樣下去,必須找到匈奴的弱點。”扶蘇心中暗自思索。他一邊戰鬥,一邊觀察著匈奴的陣型,發現其側翼防守較為薄弱。
“集中兵力,攻擊匈奴側翼!”扶蘇果斷下令。秦軍如猛虎般撲向匈奴側翼,匈奴陣腳大亂。經過一場苦戰,終於擊退了匈奴的此次進攻。
扶蘇望著戰場上的殘肢斷臂,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勝利,若要長久守護邊疆,還有諸多問題亟待解決。而此時,鹹陽宮中關於皇位的爭鬥也並未停歇,胡亥與趙高等人仍在暗中謀劃,時刻關注著上郡的一舉一動,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悄然醞釀。
擊退匈奴後,扶蘇深知邊疆的安穩不能僅靠武力,還需從民生與外交多方麵謀劃。他一麵組織士兵加固城防,一麵派遣能言善辯之士前往周邊部落,試圖建立聯盟或達成和平共處的約定。
“此去任務艱巨,務必向諸部落表明我大秦尋求和平,但亦不懼戰爭的決心。”扶蘇對使者諄諄叮囑。使者領命而去,在風沙中踏上外交之路。
在處理這些事務的同時,扶蘇也沒有放鬆對糧草問題的關注。他親自監督士兵開墾荒地,種植糧食,又組織商隊與內地互通有無,以物易物換取糧草。上郡的百姓看到扶蘇如此儘心竭力,紛紛自發前來幫忙,“長公子心係我等,我等自當效命。”一位年輕後生說道,眾人皆響應。
然而,鹹陽城的消息卻如陰霾般籠罩。胡亥在趙高的教唆下,不斷在嬴政麵前進讒言,說扶蘇在邊疆擁兵自重,意圖謀反。嬴政雖對扶蘇有信任,但謠言聽多了,也不免心生疑慮。
“父皇,扶蘇在邊疆大肆招募士兵,擴充軍備,其心叵測啊。”胡亥故作擔憂地說道。
嬴政皺起眉頭:“扶蘇應當不會如此,他向來對大秦忠心耿耿。”
趙高在一旁添油加醋:“陛下,人心難測,不得不防啊。您可還記得那糧草之事,說不定就是扶蘇故意為之,好讓上郡軍隊隻聽從他一人號令。”
嬴政陷入沉思,最終決定派使者前往上郡,名為犒勞軍隊,實則探查扶蘇的虛實。
上郡這邊,扶蘇接到使者即將到來的消息,心中隱隱不安。他深知宮廷鬥爭的險惡,擔心被奸人算計。但他依然決定以禮相待,如實向使者彙報上郡的情況,包括糧草短缺的解決措施、與匈奴的戰鬥以及外交努力等。
使者到來後,看到上郡的景象與扶蘇的作為,心中明白扶蘇絕無謀反之意。但趙高早已暗中買通了使者的隨從,他們偷偷篡改了使者的彙報文書,將扶蘇描述成一個野心勃勃、獨斷專行的逆臣。
嬴政看到篡改後的文書,大怒,當即下令削減上郡的軍備物資供應,並責令扶蘇回鹹陽述職。扶蘇接到詔令,知道自己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但他不願輕易放棄上郡的軍民,於是他安排好防務交接,帶著少數親信,毅然踏上了回鹹陽的道路。
一路上,扶蘇思緒萬千,他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一場生死考驗。而此時的大秦,也在宮廷陰謀與邊疆危機的雙重夾擊下,搖搖欲墜,仿佛一艘在暴風雨中航行的巨輪,隨時可能沉沒。
扶蘇歸途中,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厚重的烏雲仿佛隨時都會壓下來,一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狂風呼嘯而過,卷起路邊的黃沙,打得人臉生疼,似是在預示著前路的艱難險阻。
行至一處山穀,四周靜謐得讓人膽寒,唯有風聲在耳邊呼嘯。突然,一陣嘈雜的馬蹄聲打破了寂靜,隻見一群黑衣刺客如鬼魅般從山穀兩側湧出,個個手持利刃,眼神凶狠。
“扶蘇,拿命來!”為首的刺客大喝一聲,率先衝向扶蘇。扶蘇的親信們迅速拔刀,圍成一圈,將扶蘇護在中間。
“哼!想取我性命,沒那麼容易!”扶蘇眼神冷峻,抽出腰間佩劍,劍刃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他身形矯健,如蛟龍出海般衝入敵陣,劍起劍落之間,已有數名刺客倒下。
然而,刺客人數眾多,且個個拚死相搏。親信們也漸漸有些力不從心,身上多了不少傷口。扶蘇見此情形,心中焦急,他深知若在此處被擒或被殺,不僅自己性命不保,更會讓上郡的努力付諸東流,還會使大秦陷入更深的危機。
“大家莫要慌亂,且戰且退!”扶蘇大聲喊道,同時施展出渾身解數,劍招越發淩厲,每一劍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在激烈的戰鬥中,扶蘇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大秦的山河、上郡百姓的麵容以及父皇曾經的教誨。“我不能倒下,大秦需要我!”他在心中怒吼。
經過一番苦戰,他們終於殺開一條血路,衝出了山穀。但眾人皆已傷痕累累,疲憊不堪。扶蘇望著滿身血汙的部下,心中滿是愧疚與感激:“諸位兄弟,此番若能平安抵達鹹陽,扶蘇必不會忘記大家的功勞。”
靠近鹹陽,氣氛愈發壓抑。城中守衛森嚴,到處都是趙高與李斯的眼線。扶蘇等人隻能趁著夜色,悄悄潛入城中,朝著皇宮奔去。皇宮的宮牆高大巍峨,在夜色中透著一股威嚴與神秘。扶蘇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宮牆,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牆內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決定大秦命運的生死較量。
當扶蘇踏入皇宮大殿時,殿內燈火通明,卻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息。嬴政高坐於龍椅之上,麵容冷峻,眼神中透著威嚴與審視。胡亥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父皇,兒臣扶蘇前來述職。”扶蘇上前一步,跪地行禮,聲音沉穩而堅定。
嬴政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扶蘇,朕聽聞你在邊疆諸多不法之事,可有解釋?”
扶蘇抬起頭,目光坦然地直視嬴政:“父皇,兒臣一心隻為大秦,所有作為皆是為了拱衛邊疆,安撫百姓,絕無半點謀反之心。定是有奸人從中作梗,惡意誣陷兒臣。”
胡亥在一旁冷哼一聲:“大哥,你莫要狡辯,證據確鑿,你還敢抵賴?”
扶蘇怒視胡亥:“胡亥,你與趙高狼狽為奸,妄圖謀害於我,奪取皇位,此等狼子野心,遲早會暴露於天下。”
嬴政眉頭緊皺,看著扶蘇與胡亥的爭吵,心中猶豫不決。他深知扶蘇的能力與品行,但那被篡改的文書和胡亥等人的讒言又讓他難以釋懷。
此時,一位老臣站了出來:“陛下,老臣以為長公子扶蘇一向忠心耿耿,且在邊疆頗有建樹,此事或許另有隱情,還請陛下明察。”
嬴政微微點頭,陷入沉思。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誤導,於是決定派人重新調查此事。而胡亥與趙高見勢不妙,心中惶恐不安,他們深知一旦真相大白,自己將萬劫不複。於是,他們暗中謀劃,準備在真相浮出水麵之前,先下手為強,一場更為驚心動魄的宮廷鬥爭即將在這皇宮深處展開,而大秦的命運,也在這陰謀與正義的碰撞中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