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兒這並不是杞人憂天。
畢竟她暗中不知給溫靈昭下過多少絆子,兩人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狀態。
她恨不得除溫靈昭而後快,想必溫靈昭也在想如何置她於死地,又怎會放過這天賜的良機?
柳婉兒不由有些焦躁,腦海中思索的對策都被她一條條否決。
惑心鏡卻還在一旁抱怨:“在陸之洲身上不僅沒收獲,還消耗了那麼多靈力去喚醒他的神智,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新的傀儡,怎麼辦呀?”
柳婉兒眉尖蹙起,沒好氣地道:“急什麼?馬上就是試煉大會了,到時各宗門天才雲集,還怕沒有代替品麼?”
這件事她並不擔心,她隻擔心溫靈昭去和周尋竹告狀。
雖然她與陸之洲之間確實沒有發生什麼,溫靈昭的話周尋竹也未必會信。
但這卻會變成一根刺,長此以往她還怎麼讓這些人為她所用?
然而直到周尋竹替他們踐行,目送他們離開宗門,溫靈昭都沒有要提及這件事的跡象。
柳婉兒這才鬆了口氣,隻當溫靈昭是憋了個大的,準備日後再一同找她清算。
溫靈昭看見柳婉兒不時偷偷打量她,還露出古怪的神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她早就將昨日遇見柳婉兒的事拋到腦後了,隻當柳婉兒這樣是又在心裡打什麼壞主意。
而另一邊的陸之洲也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這兩人都是一丘之貉,她絲毫不懼,隻帶上白綢覆眼,率先禦劍朝山下去。
合歡宗此次去參加試煉大會的,除了溫靈昭、柳婉兒和陸之洲之外,另兩人都是內門弟子,卻沒有溫靈昭熟悉的麵孔。
他們天資看著亦是一般,竟然都還在築基期,就能奪得參會名額,足以可見合歡宗如今是怎樣的式微。
溫靈昭本不打算與另四人同行,是周尋竹懇請她照拂一二,畢竟她是以合歡宗的名義參賽的。
於溫靈昭而言隻是怕麻煩,因為柳婉兒和陸之洲途中難免會對她下手,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和他們周旋了。
不過周尋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若是和宗門太過分裂,屆時同樣會招惹出麻煩。
為圖省事,她便應下了,隻是對周尋竹下了最後通牒,讓他管好那幾人,不要再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周尋竹是如何對其耳提麵命的溫靈昭不知道,但同行的一路上,確實沒人來招惹她,讓她享受到了片刻寧靜。
一行五人在玉陽鎮隨意找了間茶館修整,正是曉浮生。
說書人坐在台上,手中折扇慢搖,一段經典的評書方才講罷,底下的客人興致缺缺。
溫靈昭等人進來時,在僅剩不多的幾個空置椅子上落座,就聽說書人講起了修界的事。
她不由有些驚訝,從前她雖然也在玉陽鎮停留過,卻多是去酒樓和衣裳鋪子,踏進這間茶館還是頭一次,不曾想裡麵儼然像是一個散播消息的地方。
修界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試煉大會,說書人從天音塔說到天音仙人,從參會宗門說到往屆大會,便免不了提及從前在試煉大會上大放異彩的合歡宗。
有修士調笑:“說起來合歡宗還會不會參加這一屆的試煉大會啊?都沒聽到半點風聲。”
便有人猜測:“宗門弟子死傷慘重亂成那樣,那位邪修還潛逃在外,怕是有心參與也無力吧?”
修士認同地點頭,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撇嘴道:“誰讓他們從前那樣囂張,要我說,這是天道有眼,報應不爽,他們活該!”
交談的修士離溫靈昭他們那桌並不遠,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便讓周圍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兩名合歡宗內門弟子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柳婉兒不為所動,好似在專心聽台上的說書,而陸之洲卻捏緊了拳頭。
他倒不是有多重視合歡宗的名聲,認為容不得他人隨意侮辱,而是如今他還在合歡宗,身上穿著宗門服飾,罵合歡宗那不就相當於在罵他。
他怎麼能容忍這些無名之輩如此大放厥詞。
溫靈昭手執茶杯,不時低眸抿一口,當作什麼也沒看見。
“那個邪修也不知現在躲去了何處,上一次出現是殺害了歸一宗的幾個內門弟子吧?唉,這都是合歡宗造下的孽啊!”
那修士沒有噤聲的跡象,還在喋喋不休感歎著,陸之洲卻抑製不住怒氣,蹭地一下站起身,大步朝修士走去。
“你再說一句試試?”
陸之洲手心凝出靈力,威壓傾瀉而出無差彆地壓迫著在場的眾人。
修士被這突然出現滿臉憤怒要對他下手的少年嚇了一跳,隨後認出其身上的宗門服飾,當即又舒了口氣。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合歡宗的人啊?怎麼,這天下都是你合歡宗的不成?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修士不屑地冷哼一聲,打量了一眼陸之洲,又去看柳婉兒幾人,眼中流露幾分譏嘲。
“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就憑你也想鬨事?”
說著,麵對陸之洲氣急敗壞的攻擊,他甚至沒有出手去擋,隻雙手抱胸老神在在地看著。
隨著一聲重重的咳嗽,不知從哪冒出一道靈力,輕易便將陸之洲的威壓擊潰,隨後將人推回了原位。
“曉浮生內,不可鬨事!”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隨後歸於沉寂。
這靈力強度,竟然是化神期?
陸之洲心下驚駭不已,小小一間茶館,竟然有修為這般強大的存在?
修士的臉上則再次露出嘲諷的笑。
天下誰人不知曉浮生背後可是有化神期大能坐鎮護佑的,但凡敢在這裡動手,都得先掂量下自個兒的實力。
彆看那位大能出手溫和,都沒有傷人,這隻是一次小小的警告罷了。
若是陸之洲再敢出手,便少不得要被打個重傷!
眼看周圍人的目光都齊齊彙聚,柳婉兒強自按下心中的氣惱,直接起身離開了。
那兩名內門弟子看了眼陸之洲,躊躇片刻,也隨著柳婉兒走了。
隻剩陸之洲站在原地被旁人的議論聲圍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氣急了,卻始終沒敢再動手,隻能留下一句威脅便伴著不斷響起的噓聲落荒而逃。
至於溫靈昭,早在陸之洲起身要去找麻煩時,她就先一步出了茶館。
曉浮生角落裡有一桌修士,穿著歸一宗的服飾,為首的兩人正是與溫靈昭有過一麵之緣的顧清和季舒遙。
“我不會認錯的,那是當初救下我們的修士,她怎麼和合歡宗的人在一起?難道是合歡宗弟子?”季舒遙不解地問。
顧清抿唇道:“她沒有穿合歡宗的弟子服,想來隻是出於一些原因暫時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