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觀察對象突然起身朝這邊而來,琴酒不動聲色地用帽子的陰影遮擋住了自己的眼睛,身體仍舊不動分毫。
而坐在他旁邊的伏特加,他因為戴了一副墨鏡,旁人完全無法通過他臉的朝向來判斷他的眼睛究竟在看什麼地方。
二人就那麼沉靜地聽著阿列克謝的腳步聲靠近吧台,語氣平緩,毫無波動地對酒保說道。
“五杯莫吉托,一杯白蘭地,另外,你們這裡還有哪些基酒?”
酒保抬頭看了看阿列克謝,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先是將目光快速地瞥向坐在旁邊的二位黑衣人,隨後又迅速轉回,一字一頓地說道。
“琴酒,伏特加。”
顯然,這間酒吧其實是屬於某個組織常用的接頭地點。麵對著阿列克謝這幫不知從何而來,看起來不大友善的外來者,他便用組織內部成員的代號作為暗語,詢問在場兩位上級的指示。
琴酒當然明白酒保的意思,他也並不打算節外生枝,於是便隱晦地做了個手勢暗號,讓酒保正常地賣酒給他們。
酒保受到了指示,正準備開始製作阿列克謝要求的莫吉托,就聽見阿列克謝皺著眉頭說道。
“隻有這兩種基酒?”
阿列克謝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他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酒吧,才會隻擁有兩種基酒。
他轉頭看向解密者眾人所在的桌子,朝愛德華呼喊道。
“愛德華,這裡沒有白蘭地,你自己過來看看。”
“沒有白蘭地?”
愛德華也覺得有些奇怪,他認為一家酒吧不應該連這種基本的酒種都沒有。
於是他也離開座位來到吧台前,友好地向酒保問道。
“你好先生,貴店真的沒有白蘭地嗎?”
酒保也知道阿列克謝這是因為自己的暗語而會錯了意思,沒辦法,他也隻好硬著頭皮隨口編造說道。
“有還是有一些,不過我們不太好意思給客人喝瓶底酒。”
“啊,沒關係的,我個人不在乎這些差彆。”
了解到事情原委的愛德華也很隨意地揮了揮手。真是沒想到,這家酒吧還是挺良心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這裡如此的冷清。
然後,愛德華便看向阿列克謝,問道。
“那阿列克謝,你喝什麼?”
阿列克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一杯伏特加。”
愛德華也毫不意外地吐槽道。
“果然又是伏特加啊……”
“沒辦法,他們另外的基酒隻有琴酒和伏特加。正經人誰喝琴酒啊?好好的酒液裡摻雜了莫名其妙的草木氣味,簡直就像是一杯清水沾染了枯枝落葉,變成了森林水潭裡的陳年汙水一般。也不知道尼德蘭人當初到底是懷揣著怎麼樣的心情創造的琴酒,我是一口也喝不進去,感覺口腔都要被汙染了一樣。”
阿列克謝犀利的酒類評判引得對麵的酒保渾身發顫,他整個人現在都是麻的,根本不敢把頭轉向旁邊。
而阿列克謝,也感受到了某種來自身側的凝視。
他回頭看去,隻見那個穿得一身黑,偏偏還長了一頭銀發的古怪男子正在用其陰寒的三白眼盯著他。
阿列克謝沒有說話,用同樣的凝視回敬著對方。他的氣息緩緩下沉,拿出了幻境記憶中屬於克格勃的那份氣息。
旁觀的愛德華以為對麵是一位琴酒愛好者,在為阿列克謝的評價而不滿,於是便趕緊出聲打圓場道。
“呃,但是琴酒是在英格蘭發揚成長的,我個人對它的看法還是挺好的,不同人擁有不同的口味嘛!琴酒的風味還是很不錯的。”
愛德華的言語成功引回了阿列克謝的目光,後者聳了聳肩,隨意地說道。
“反正我喝不來,相比起琴酒那股奇怪的味道,伏特加就顯得乾淨純粹多了。那才是酒液最真實,最天然,最純淨的味道。”
“噗嗤——”
“噗——”
兩個不同的憋笑同時出現在阿列克謝耳邊,一個是來自依舊和他保持著聯係的“顧時”,而另一個,則是坐在那個銀發黑衣人旁邊的那個壯漢黑衣人。
伏特加憋了半天的笑終於是忍不住了,然而就在他不小心笑出聲來的半秒後,他就後悔了。
在酒保仿佛見鬼一樣的眼神裡,琴酒僵硬地把頭轉向了伏特加,用一種看死人的表情看向他。
伏特加當時就麻了,後背瞬間就起了冷汗。
“大哥……我剛才隻是嗆到了!”
“你喝口水也能嗆到?”
“啊,是,是啊!”
琴酒警告性地瞪了伏特加一眼,又重新看向手足無措的酒保,給了使了個眼色,讓他繼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酒保咽了咽口水,終於開始正常地製作起雞尾酒來。
接著,琴酒漫不經心地打量了阿列克謝幾眼,在對方發現自己的視線後,他便冷笑了一聲,說道。
“某些外地人最好還是學一下如何說話,以免不小心橫屍在他國異鄉的街頭,死都沒辦法回到自己家鄉。”
阿列克謝毫無波動地看了琴酒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那麼等待著酒保製作好雞尾酒。
原先很是緊張的愛德華也鬆了口氣,果然阿列克謝還是一個懂得大局,能夠控製住自身情緒的可靠解密者。
沒過多久,五杯莫吉托,一杯白蘭地,與一杯伏特加端正地擺在了二人麵前。
愛德華剛向酒保道謝,就準備拿起托盤,將酒水帶回去。
誰料,阿列克謝伸手直接拿起了那一杯滿滿的,足有250毫升的伏特加,仰著脖子一飲而儘。
他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麵色如常,就像喝了一杯白開水一樣,轉身就走。
走前,他還不忘朝著琴酒的方向說了一句。
“果然乾淨,就是比加了枯枝落葉的臟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