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端著托盤,一邊絮絮叨叨地勸說阿列克謝不要傷了和氣,一邊和他走回到了幾人的座位。
“發生什麼事兒了?”
李初光好奇地問道,他從剛才開始就聽見吧台那邊傳來阿列克謝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聲音,不知為何,他恍惚在空氣中嗅到了一股火藥味。
“有人喜歡喝臟水,我隨口感歎了一下世界之大罷了。”
阿列克謝毫不在意地回答著。
李初光眨了眨眼,阿列克謝口中的彆人不可能是他們幾個,而這家酒吧裡麵除了酒保,剩下的人就隻有……
一想明白這個邏輯,李初光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氣。
壞了,阿列克謝該不會是跟那倆真酒吵起來了吧。
想到這裡,他連忙求證般地回頭瞄了一眼,卻正正好好對上琴酒朝他們這邊看來的,仿佛要殺人一般的眼神。
“果然是這樣子啊……!”
李初光痛苦地捂住額頭,幫忙把酒杯遞給其他人的愛德華看見他這般模樣,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便靠過去問道。
“你還好吧,是對這個幻境水土不服嗎?怎麼總是一副不太舒服的樣子?”
李初光麵容死灰地回答著。
“我隻是有些胃疼而已……”
“胃疼?怎麼會胃疼呢?”
“因為一想到接下來我們隨時可能會麵對狙擊手的襲擊,突如其來的炸彈,甚至是武裝直升機的空襲,我就控製不住自己敏感的胃,因為胃是情緒器官……”
“啊?為什麼啊?顧時先生也沒有提到這些危險的可能性吧。”
“那是因為……誒,對啊,我們有顧時先生啊!”
李初光剛才還覆著愁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堂了起來,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這轉變甚至把愛德華都嚇了一跳,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一個人的情緒要是突然間發生了劇烈的上下起伏,說明這個人的精神狀態一定出現了什麼問題。
“李初光,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沒事,剛才腦子有點沒轉過彎來,都忘了我們還有顧時先生的庇佑。”
回答著愛德華的關心,李初光又轉回頭,朝著琴酒露出了一個真誠爽朗的笑容。
“……?”
琴酒不明所以地皺緊了眉頭,這群人給他的感覺真的是越來越怪異了。
而怪異一般象征著不安定,對於他們來說,任何的不安定因素都是有可能導致意外情況的錯漏。
對付組織裡的不安定分子,琴酒通常都會選擇讓他們直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但是麵前這幫外國人,他們是平民,而且就目前來看,是對組織毫無接觸的普通人。
若是魯莽地把他們除掉,會不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呢……
算了,琴酒也不是沒遇到過不長眼的家夥,要是他對每一個這樣的蠢貨都抱有殺心的話,那麼他所剩不多的空閒時間恐怕就都要浪費在這上麵了。
“不過是幾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罷了。”
琴酒直接給解密者眾人下達了自己的定義,不再去過多地思考他們的情況。
而另一邊,李初光卻仍在思考著,是否要在離開酒吧前給琴酒整個活之類的。
幻境的規則不讓他們破壞幻境世界的穩定,因為不知道這個穩定究竟是指哪方麵的穩定,所以他之前都強行壓下了在柯南耳邊低語“工藤新一”的想法。
但是,身處一個動漫世界觀的世界,這種對他人來說幾乎不可能的遭遇卻一直在挑動著李初光的內心,直讓他手腳發癢,他真的很想去整一些活,挑逗一下這些他熟知的動漫角色。
這種情緒甚至讓李初光都感到有些驚訝,他覺得自己好像並不是這樣一個追求樂趣的人呀?
難道是受到什麼東西的影響了嗎?是從之前的怪談世界裡受來的嗎?
想著,李初光又突然聽見了身旁傳來了愛德華的聲音。
“我總覺得你在想一些會冒犯彆人的事情……”
“呃,愛德華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對我使用心理學檢定了嗎?”
“這根本不需要什麼檢定吧,你的想法都已經寫在自己臉上了……而且心理學也不是讀心術,怎麼可能檢定出來你在想什麼。”
李初光揉了揉臉,自己的表情難道就那麼明顯嗎?
而愛德華,則以肯定的眼神看著他,點了點頭,用身體的動作回答他真的非常明顯。
“哎哈哈,我就是隨便想想而已……”
“你最好隻是想想哦……”
愛德華再次苦口婆心地講述起來現在的大局,明明他才是曾經被詭異汙染了的那個人,怎麼現在反而是他的情緒最穩定,思路最清晰。
“好了好了愛德華,我真的不會胡來的。你知道的,我的心理狀態一直很平靜。”
李初光認真地自證道,而愛德華則是想到了他每一次展現出現來的,對顧時的超級狂熱。
他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雖說現在是休息時間,但我們也不能過於鬆弛。”
“和現實世界斷絕了聯係,現在其他的解密者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一無所知。幻境的終點到底會是什麼樣子,我們也一無所知。”
“凡事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顧時先生當時也隻分出了三個分身,對於其他幻境的狀況,他也沒辦法完全掌握。”
“所以,我們不應該把顧時先生的蔭蔽當作萬事無憂的理由,承蒙著他的關懷,我們就更應該自覺。”
愛德華的真誠之語使一種微妙的傷感在解密者眾人的周圍升騰起來。方才還在嬉皮笑臉的李初光,也因他的話而擺正了態度,沉默地低著頭,凝視著身前杯中的酒液。
所有人的沉寂讓氣氛變得僵硬了起來,在幾人的印象裡,愛德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出有關顧時的言論。而且每一次,他都帶著一種莫名的悲觀,就好像他預見了未來的一角,但那個未來並不是他所期望的那樣。
在座的人雖然就像愛德華所說的那樣,承受著顧時的庇佑。但是實際上,這裡唯一和顧時來往密切的人,既不是狂信徒李初光,也不是一直在憂慮的愛德華。
而是從來不主動展露自己想法與情緒的阿列克謝。
於是眾人便下意識地看向了不久前才和“顧時”聯絡過的阿列克謝,後者此時也沒說什麼,隻是伸手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用行動給予了他些許寬慰。
愛德華感受到了肩膀傳來的力量,他轉頭看了看阿列克謝,也意識到了自己傳播了一些不夠積極的情緒,便輕輕微笑了起來,開口對大家說道。
“大家不要把我的話太放在心上。就像我說的,做好最壞的打算罷了。”
“顧時先生現在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是遊刃有餘,說明他對幻境的控製與接下來的把握很有自信。彆忘了,阿列克謝可是說這幾杯酒是顧時先生請的,這就是顧時先生自信的表現。”
情緒落得快自然也起得快,人類向來習慣於迅速遺忘心中的不愉快,這還是在愛德華主動鼓舞氣氛的基礎上。因而,解密者們也很快地從剛才的沉默無言中緩解了出來。
“你說得對愛德華,我們首先要相信顧時先生,其次也要相信自己。”
李初光舉起了自己的那杯酒,向著所有人示意著。除了剛才在吧台就伏特加一飲而儘的阿列克謝,其他人也紛紛舉起酒杯,湊到桌子中間,靠近彼此的杯壁,輕輕一碰。
清脆的鳴響在酒吧內傳蕩開來,李初光適當壓低著聲音,念叨著祝酒辭。
“敬顧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