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雪柳嫁到太子府的時候,穆家給了她不少嫁妝,楚淩修這兩年給她的賞賜也不少,不過這些財物大都被雪柳用來送了禮,所以如今能拿出兩萬兩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如雪柳所想,當她匆匆忙忙趕到陽陵侯府的時候,沈傾和陸晏果然在同穆林淵談及陽陵侯府地契的事情。
雪柳乾脆利落的將自己僅剩的兩萬兩都給了沈傾,又用了陽陵侯府名下幾間鋪子做抵押,這才沒讓陽陵侯的一生功名落入沈傾之手。
沈傾和陸晏走後,雪柳看著隻剩下滿目荒蕪的陽陵侯府,滿心悲涼的閉上了眼。
她費儘心思為穆家謀來的未來,卻被他們悉數丟了個乾乾淨淨。
沈傾身上的百萬家財沒有留住不說,就連自己的家底也被沈傾掏了個空,雪柳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穆家這些人才好。
穆林淵懊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雪兒,你可得幫幫我們啊,陽陵侯府本來就不富裕,如今再經沈傾這麼一鬨,穆家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啊!”
雪柳睜眼,冷眼看著滿臉急迫的穆林淵,“父親覺得,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嗎?”
“鬨到今天的地步我們也不想的,要怪就怪那個沈傾太過不識抬舉,明明已經嫁到了咱們家,還不安分的鬨出一堆亂子來,那沈奕安也是個拎不清的……”
聽著穆林淵喋喋不休的抱怨,雪柳眼底失望之色更甚。
雪柳很清楚,沈傾沒有錯,雖然不愛穆子謙,但自嫁到陽陵侯府以來始終恪守本分不爭不搶,而自始至終拎不清的,都隻有穆家這群愚蠢之人才對。
不過,這些話,雪柳已經不想說了,因為她很清楚,穆家上下都是一群心比天高的,就算是死到臨頭,他們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父親,我在太子府已經是自顧不暇了,以後的陽陵侯府,就靠父親撐著了。”
說著,帶著碧痕徑直朝外走去。
路過穆子謙身邊時,雪柳嗤笑一聲:“現在,你可以儘情同你的芙兒雙宿雙棲了,隻不過,以後後悔的時候,就彆讓我知道了。”
穆子謙神色一怔,看著雪柳漸漸走遠的背影,隻覺得雪柳好像在提醒他什麼,可具體如何,他卻又理不清。
看著雪柳絲毫不準備拉穆家一把,反而還一走了之,穆林淵當即氣得大罵:“逆女!自己嫁到太子府就開始不管家族的死活了,我穆林淵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女兒來!”
聲音之大,饒是雪柳已經走出很遠,卻還是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中。
雪柳倏地笑了,眼底帶著讓人心疼的晶瑩,“碧痕,你說,我怎麼就有這麼一個父親呢?”
碧痕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能攥緊了雪柳的手,讓她儘可能的感受到自己的暖意。
回到太子府之後,雪柳大病了一場。
昏睡之際,雪柳夢到了已經有幾年沒有夢到過的陽陵侯。
陽陵侯依舊是一臉的慈祥之色,看的雪柳不禁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撲到陽陵侯的懷中,雪柳放聲大哭,這些年來,她受的委屈早就數不清了,然而,被楚淩修誤會的時候她沒哭,被薑璃算計、姬妾們孤立的時候她也沒哭,就連被林氏扇巴掌、穆林淵痛罵的時候,她依舊沒哭,可當看到最熟悉的祖父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卻是瞬間決堤。
陽陵侯滿臉心疼的將雪柳攬進懷裡,柔聲安慰:“想哭就哭吧,祖父知道,雪兒受委屈了。”
陽陵侯似小時候那般輕柔的拍著雪柳的背,可懷中的雪柳卻是哭的愈發凶了些。
“雪兒啊,祖父當初是想讓你光大穆家,可卻從來沒有想過讓你犧牲這般多。穆家愚笨,有些事情,做不到的,我們不做就是了,自從見到你祖母之後,我也想明白了,權勢也好,功名也罷,不過都是一些虛名罷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隻要雪兒好好的,祖父就知足了。”
雪兒從陽陵侯的懷中起身,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就見陽陵侯對著自己點了點頭,而後溫柔的拭去自己眼角的淚。
有祖父陪伴的日子是那般美好,所以雪柳開始漸漸忘卻了現實中的一切。因為相比於那些殘酷的現實,雪柳更想永遠的陪在祖父身邊,做一個天真無憂的小姑娘。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之後,耳邊傳來楚淩修焦急的聲音:“雪兒,不要再睡了,快醒來吧,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雪柳一怔,隻覺得有些記憶重新浮現在腦海,孩子……她好像,還有一個孩子……
看著雪柳迷茫的神情,陽陵侯對著她溫柔出聲:“雪兒,回去吧,夢裡不是你的久留之處,你記住,祖父一直都陪在你身邊。”
話落,雪柳頓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消散。
再睜眼,就見楚淩修坐在自己的床頭,一臉的憂色。
見雪柳醒來,楚淩修直接附身將她抱在懷裡,聲音裡滿是失而複得的驚喜,“太好了,雪兒你終於醒了。”
雪柳有些恍惚,任由楚淩修抱著,卻是不曾回應過楚淩修一句。
足足一個下午,楚淩修都陪在雪柳身側,可雪柳就像是丟了魂一般,不說話不起身,就像布偶一般在那安靜的躺著。
楚淩修連夜入宮請來了太醫為她診脈,可脈象卻是沒有一點異常之處,最後,太醫隻能將現象歸結為是雪柳自己不想醒來。
許是現實太過讓她窒息,也或是夢境太過讓她流連,總之她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楚淩修扯著太醫的袖子問他怎麼治,太醫也不知道,隻能讓楚淩修多在她耳邊說些兩人的回憶之類的言語將她喚回。
至於最後願不願意再回現實,那就全看雪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