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會計脫口而出放屁。
人叨叨誰家誰誰誰,醫生都說沒氣了,瞳孔都放大了,但聽見後輩大聲哭愣是又活過來了,而且人家多活了五六年呢。
還不是個例,還有誰誰誰心跳都沒了,就叫家裡頭的孫子孫女一個勁的喊,結果也醒了。
就算救不回來,老於頭要是知道離開後身邊人沒掉一滴眼淚,那不得心寒麼,好些地方還特意請人來哭喪了。
死老太婆沒安好心啊。
徐春嬌被打斷也不發火,歎了口氣說;“願意喊就喊吧,你自個掂量著他繼續活著死受罪受苦還是享福。”
那頭不說話。
徐春嬌繼續道:
“剛咽氣的時候彆碰,彆給穿衣服,不然他遭罪”
“中陰身就是死亡和轉世的中間狀態,人的中陰身要八到十二個小時才會徹底離開身體”
要不是說出口不吉利,林會計還得懟幾句。
誰不是趁著身體還軟和的時候趕緊把壽衣穿上,回頭都硬挺了還怎麼穿。
誰家都是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就把衣服穿好。
“不要說舍不得他,那叫強留,他舍不得走又必須走,就不安詳,彆老是哭哭啼啼的叫人家彆走彆走,說人走了自個活不下去,一個家就散了。”
今兒原封不動全部都說過的林會計:“”
徐春嬌還叨叨了些,比如人身體僵硬以後眼睛合不上是正常的,彆呱吱亂叫的說人家死不瞑目,等身體變軟的過程裡頭身體裡有大量的腐敗氣體,會導致人忽然吐出舌頭不是詐屍,彆咋咋呼呼的又想找她乾那些有的沒有,還冒犯了逝者。
她說啥,林會計就得懟幾句
但一說到家屬的眼淚不要落到逝者身上,否則對後代子孫不利等等玄而又玄的話題時候,林會計又信得不得了,恨不得逐字逐句的記下來。
老於家這回事大,再加上徐春嬌剛吃了林會計一個大瓜正唏噓,平均三分鐘被打斷一次都不生氣。
還是在嘮孩子事兒時才憋不住。
按著徐春嬌的意思,她給孩子送火車站上去。
一來是直達,不需要中途換乘下車去蓋戳,二來火車到市裡頭也就三個小時,回頭再讓大房夫妻兩去車站接就完事了。
她讓夫妻兩去不就是乾搭把手的活麼。
林會計卻也說不用,“明早我給廠子裡的車隊電話去接孩子。”
人還挺靈活,知道隔得遠啪嗒就把話筒給撂了。
旁邊老頭連聲問是掛了還是斷線了,頭一回瞧見能堅持那麼久的情況,拿過徐春嬌手裡的話筒還翻來覆去的看。
孩子奶奶說啥就啥吧,隔天早上徐春嬌就把孩子喊醒了,上街買的豆漿喝油條。
徐春嬌排隊時瞅見還不止是黃豆漿和黑豆漿,還有花生漿。
她瞅了一回,就是把花生打碎了加的糖精煮開,聞著還怪香,打定主意怎麼著都得喝上。
花生漿跟豆漿價錢一樣,但是花生有油脂,打出來的花生漿表麵覆著一層油花花,看著比較劃算。
徐春嬌好不容易排上隊了,擱自己時候正巧沒了,還得繼續等。
國營飯店和家屬樓遙遙相望,徐春嬌瞧見在走廊上探頭探腦的外孫,招招手示意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