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在等。
等趙子陽作出決定。
“......”
沉默了許久,趙子陽緩緩起身,像是做出了人生最艱難抉擇一般。
他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寇虎,又看了看周圍等待他發出命令的幾位院首。
“撤,我們走!!!”
他揮揮手,這句話似乎是用儘了他全身力氣般,身影一閃,竟然有些踉蹌的倉皇離去。
“莊主?!”
養誌宗弟子,額頭上滿是血汙,甚至就連眼中都滲出血淚,抱著宗悟屍體悲切嚎叫起來。
“不甘啊......我養誌宗不甘啊......從今日起,我養誌宗,和景天莊再也無半分瓜葛!!!”
弧影門掌門,三絕道人連晉怒視著趙子陽身影,怒吼道:“趙子陽,這就是你的選擇?你根本就不配!”
“從今日起,我弧影門,同樣脫離景天莊,再無半點乾係。”
“我重印門同樣。”
“鳴鳳派也是,再也不回景天莊。”
“我浮光門......”
一個個曾經的院首,徹底被趙子陽的選擇寒了心,帶著鬱鬱之情,迅速帶人撤離。
鐘雲袖帶著鐘涵和韓易,也是一臉悲切的離開。
夜風中。
韓易回頭看去,金碧輝煌的大廳內。
宗悟的屍體,還是靜靜地躺在那,養誌宗的弟子一個個垂頭喪氣,眼神無光。在他們身上,看不到任何未來希望。
養誌宗之前,是整個景天莊最強大一個分院,可接連兩任院首,皆都是死於非命。
很快,養誌宗這個從景天莊分離出去的大勢力,會因為實力不夠逐漸衰弱下去,最終會徹底消失。
隻是......
韓易心裡歎了口氣。
原本的立威,現在變成了一幕慘劇。
要說像鐘涵這類曾經的院首,對府軍沒有仇恨,那是不可能的的。
他有一種預感,這事還沒完。
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府軍,都不會善罷甘休。
............
望著人流離散,漸漸空蕩起來的議事大廳。
寇虎和方九連也沒有阻攔,隻是靜靜地看著,任由他們離開,莫名神色浮現在他們臉上。
“九連,這次事情,的確是你不對,出手莽撞了。你可以把人打死,但不是現在。”等到大部分人已經離開後,寇虎才輕輕責備了一句。
“老師,過去我和你想法一樣,認為對待這些武道門派,應該溫和一些,緩步進行。可是......”
方九連搖搖頭:“剛才宴席上,景天莊那幫人的表現,您也看到了。軟弱無能,貪生怕死,這種人,已經適應了安逸生活,不思進取,沒有一點進取想法,腐朽不堪。
我之前,已經給過他們太多機會,可結果依舊是如故。為了小利舍棄大義,隻盯著自己手中的一點利益,毫無團結合作大局合作觀念......就算是有著那麼多資源又能怎樣,一個亮眼人物都沒有。都是些跳梁小醜。
扶不上牆的爛泥終究還是扶不上牆。這已經充分證明,守舊的武道門派,已經不再適應當今局勢,那就應該被淘汰。”
“嗯......也對。”寇虎沉吟了下,“你想怎麼做?”
“此事簡單......”方九連笑道,“既然趙子陽擺明了劃清界限,那景天莊我們不動。剩餘七家門派,自然就是獨立勢力。那我們可以先從這七家入手,將其錢糧全部收割......
現在我已看出,相較於武道門派鬆散凝聚力,以血脈以紐帶的世家,才是抵抗魔軍,推行新政,最終能反攻魔界的主力。”
說到這時,他猙獰一笑:“老師,你信不信,剛才那幾人報出的數量,絕對還有著不少藏私。
如果能全部收攏到一起......將這次收割出來的資源,全部供給當家血脈世家,足足可以造就數位可以和大妖魔比肩的二次覺醒血脈。”
“讓我想一想......”寇虎閉目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才歎氣道:“原本我還想借此機會,立下府軍威嚴,再從景天莊一脈中拉一批好手,充當軍陣前鋒。現在看來......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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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陽的確是老了,雄心壯誌早就磨滅乾淨了,他手下的這些武道門派也不爭氣......就按你說的辦吧。
九連,帶上五虎的人,趁消息還沒透出去,連夜動手。”
他從軍多年,手下人頭無數,從血風腥雨中殺出來的狠人,自然明白斬草除根道理。
就算今晚上的宴席,一開始他的本意隻是想借機募集一波糧草,立威確認府軍地位。可計劃不如變化。
還是有意外發生。
把景天莊老人給失手打死了。
雖然在場時候,景天莊一行人,也沒表現出對府軍仇恨。
但寇虎知道,這也隻是表麵上的隱藏。
這是一粒仇恨種子,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特彆是根據之前定下的計劃,不久後他們就將要拔營前往戰場前線,後方空虛。貿然留下這麼一個炸藥桶,於情於理,都不妥當。
所以既然已經撕破臉了,就不要留情麵了,先下手為強再說。
事後把人拿下之後,隨便找一個罪名安上去,這事就算是了結。反正這些武道門派,平日裡或多或少的都做了一些違法事情,不難找到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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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間,月明星稀。
郊外小路上,兩側樹木林立,影影綽綽。
周雲生手裡緊緊握住韁繩,麵色難看,低沉得像是能滴下水一般。
他眼睛紅腫,像是剛哭過一般,額頭上圍了一圈白色繃帶,隱隱有血跡滲出。
“大師兄,我們怎麼辦......”旁邊坐著的女弟子,怯生生問。
“......”
周雲生回頭看了一眼。
周圍都是和他年紀相仿的男男女女,眼神裡都透露著悲觀、無助、以及迷茫。
他們,都在看著他。
沉默了一會。
周雲生開口道:“我們先回去,安頓好師父遺體後,跑到鄉下躲起來。等到修煉有成,再想辦法給師父報仇。”
不管怎樣,他是宗悟大弟子,也是這一群人中年齡最大,最有威望之人。
長輩們都死了,現在這個時候,就需要他來拿主意,擔負起責任,定下養誌宗之後未來。
好在真功傳承還有,房契地契肉田也還在,隻要現在及時逃離,活下去總會有希望。
“好......我們都聽大師兄的......”女弟子默默抹去眼淚,回頭看向宗悟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