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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炁將十五文遞了過去。

老人家見此紅了眼眶,強忍著沒哭出來,捂了捂嘴,聲音有些沙啞顫抖。

“老頭子我實在對不住道長,這世上哪有買了酒卻要退的事情。”

陳炁說道:“不說這些,誰家又沒個難事,這十五文錢您收著,酒便拿回去喝吧,等什麼時候有了,再來給也可以。”

“不可,不可!”

老人家聽到這話卻是連連搖頭。

他將那酒壺推上前來,卻不願意收下。

任陳炁怎麼說,他都不願意接受。

最後卻是匆忙起身,說道:“道長,老頭子我還有些事情,先不留了……”

說著,老人家便戴上了鬥笠匆忙的走出了酒肆。

陳炁連忙追了出去,說道:“老爺子,天太冷了,暖和起來再走吧。”

“不了,不了……”

老人家回過頭來,對道人拱手道:“道長可憐我這個老頭子,我也不能不給道長添麻煩。”

他走進了那風雪裡,鬥笠風衣,正擋得住雨雪,卻擋不住那刺骨的風。

陳炁的目光望去,卻見其身影落幕,令人心中思緒萬千。

陳炁見此,便抬起手來,渡了一道法力過去,這樣至少不會讓這位老人家因為這風雪染上寒疾。

他能做的著實不多。

老人家隻覺得暖和了幾分,但卻也沒有太過於在意,隻當是遇冷知暖,頂著風雪往回趕去。

宋朵兒站在一旁,也望著那邊。

“先生,老爺爺把酒退了,那他不過年了嗎?”

陳炁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他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但願吧……”

陳炁的話好似答非所問。

聽的宋朵兒一知半解。

陳炁搖了搖頭,卻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幾個孩子也就這麼回了屋裡。

入夜的時候,幾個孩子都已經回屋裡歇息了。

陳炁則是坐在酒肆裡,擺弄著藥材。

這些藥材最後要下進酒裡,這是冬日裡的一味酒,待到明年開壇,便可解暑。

忙活之間,他的目光看向了台子上的那一壺酒。

想了想後,卻也沒有將那壺酒給倒出來,而是找了個地方放著。

他等著那天老人家回來,把這壺酒贖回去。

貓兒似乎有些不理解道人的做法,歪著頭瞧著。

陳炁說道:“沒事,早點休息吧。”

夜裡唯有那風雪呼嘯的聲音。

陳炁的腦海裡卻在想著白日裡的老人家,那是常客了,歲數也大了,頂著這樣大的風雪來回一趟,著實令人擔心不矣。

但願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他也隻能這樣想了。

可是後來,這位老爺子卻是再也沒有來過酒肆,連同著那放著的酒,也蒙上了一層灰。

直至來年開春的時候,陳炁才從一些酒客的口中聽到了些許消息。

“道長你說的是哪個老人家啊?”

另一位酒客接話道:“莫不是劉家村的劉老三?他常常見他,來的少,每次來都拿著個小瓶,在角落上坐著,喝完酒走,也就那麼兩三口的事情。”

“我倒是想起來了,就是他!”

“他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冬日裡的事。”

“他那個沒出息的兒子,賭錢欠了十多兩銀子,人家追到他家裡來,米麵什麼的東西的全都抵了,但還是不夠,他那個兒子就想把閨女賣了,老頭子最稀罕這麼個孫女了,就死活不樂意,以死相逼,但最後也沒能攔住那喪儘天良的東西。”

“那他是怎麼死的?”

“去年收成好,老人家攢了些錢,本想著過個好年,結果成了這幅局麵,沒了盼頭,也就是一根繩的事。“

“吊死了。”

桌前幾人聞言卻都不禁發出長歎。

而站在一旁的道人,一樣也愣了許久。

那天要命的風雪沒能帶得走老爺子,可他自己卻把脖子伸進了繩套裡。

桌上的酒客聽著這些喃喃道:“這好好的年,怎麼就過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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