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炁所料一般,沒過幾天就下了雪。
一夜之間,漫山皆是銀裝素裹,所見唯有一片白茫。
幾個孩子凍的鼻子通紅,圍在酒肆的火爐前麵取暖。
宋朵兒喃喃道:“好暖和啊……”
放在往年,哪裡又有火爐,哪裡有燒的起碳火。
這爐子夠他們所有人圍成一圈,誰也不會冷到。
這個冬日,不再像往年一樣艱辛了。
陳炁看著他們,轉頭看向了酒肆外麵。
貓兒在雪地裡打滾,弄的一身是雪。
“喵。”
貓兒回頭看向酒肆裡,似乎是在邀請幾個孩子一塊出來玩。
陳炁見此道:“這會正午不冷了,你們不去玩雪嗎?”
幾個孩子卻都搖了搖頭。
陳炁見此心中一頓,卻也反應了過來。
這些個孩子,不似其他人一般,期待著大雪來臨之中的一翻胡鬨。
他們眼中更多的則是畏懼。
木頭說道:“先生,大雪天,會凍死人的,我們還是不出去了。”
百歲跟小六都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陳炁看著他們,開口道:“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
“但是現在不是在破廟裡了,而是在酒肆裡,有新衣裳,有暖爐,下雪天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要人命了。”
百歲轉頭看向了木頭。
木頭卻是搖頭道:“還是不了,要是著涼了,要花錢買藥,藥很貴。”
陳炁聽後便也不再多勸什麼。
心疼的話,總是有些說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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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大雪天裡,且不說有沒有酒客,就連過路的人都見不到有,下雪天少有人行路,年年這個時候,酒肆裡也最為清閒。
可站在酒肆門口看著貓兒打滾的陳炁,一轉頭卻是瞧見了一道披著蓑衣的身影。
那道身影佝僂著,頂著那吹來的寒風跟飛雪,緩緩從那官道上朝著這走了過來。
“這樣的天,還有人?”
陳炁本以為是過路的人,直至那人走上前來,才認了出來。
“老爺子?”
陳炁連忙迎了上去,說道:“這大雪您還往外跑,這是為何啊?”
老人家雙手跟鼻子都凍的通紅。
呼出一口白霧,那胡子上都結了些冰碴,本想說些什麼,但卻又好似被凍的忘了言語。
“快進屋裡暖暖。”
陳炁連忙將老人家拉進了屋裡。
坐在那暖爐旁邊,烤了烤那凍的通紅,慢是粗糙的雙手,這才稍微讓老人家回過了神來。
他顫顫巍巍的,伸手卻從身旁提出了一個酒壺來。
陳炁記得,這是當初老人家買走的那半斤酒。
陳炁見此愣了一下,問道:“是這酒不好?老爺子您不滿意?”
老人家眼中沒了往日的神采,多了幾分悲哀,搖頭道:“不是,道長你的酒,哪裡有不好的……”
“我是想問問……”
老爺子麵色有些難堪,低頭道:
“想問問這酒,還能不能退……”
陳炁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幾個孩子聽到這話也是愣了。
陳炁見此也反應了過來,坐了下來後問道:“家中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嗎?”
老爺子搖了搖頭,卻沒有解釋。
或許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又或是不願意訴說這些悲慘來搏人同情,他隻是想退酒而已。
老人家麵露痛苦之色,更多的則是心酸與無奈。
可有何苦衷,有何困難,卻是一個字都沒提。
他雖垂暮,卻也站的直身子。
陳炁見到如此,便也不好再多問了,隨即便起身,去取了十五文錢來。
“這是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