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各有謀算(1 / 2)

雲淺搖了搖頭,“暫時不能告訴你。”

蕭墨栩驀地氣笑出來,“連話都不說清楚,你覺得我能同意?”

雲淺皺了下眉,“硯兒不隻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我不會害他。”

這一點,蕭墨栩其實並不懷疑。

在她那晚追出去為硯兒哭、為硯兒甘願赴死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不管對他怎麼樣,但至少對硯兒確實是真心的。

他短暫地沉默了片刻,終於點頭,“好,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隨我回南詔。”

大抵是怕她不答應,男人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已經回不去西涼了,也不可能去北狄,東泱又是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甚至他們或許和北狄有所勾結,你若貿然前去,你們母女的安危都可能得不到保證,所以隨我回南詔是你最好的選擇。”

確實,他說得很有道理。

甚至在他說出這些之前,雲淺就猜到了他會說這個。

她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蕭墨栩臉色變了變,“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

她答應得這麼乾脆,就像騙他的一樣!

他甚至懷疑她讓硯兒做的事,就是偷偷地跟她離開南詔,離開他!

雲淺扯唇一笑,眼底神色寥寥,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嘲,“南詔是你的地盤,沒有你的允許,我如何離得開?”

她既然下了決定,就沒有想過離開。

也不會後悔。

“一言為定!”

………

雲淺一直在蕭墨栩的屋裡待到後半夜,男人出乎意料地沒有對她做什麼,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受了重傷動彈不得,總之還算規矩。

天色逐漸亮起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陣短促的叫罵聲,或許是韓離已經把那個潛伏的細作抓了出來。

反正這些事都有人去辦,無需她多操心。

天一亮,她就離開了他的屋子,去了蕭硯的房裡。

蕭硯剛醒,剛洗漱完,早膳還沒吃。

見到她,立刻高興地早膳推倒她麵前邀請她一起吃,猶豫了一下還道:“要不要等灩兒?”

灩兒?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兄妹的關係已經這麼好了嗎?

雲淺覺得欣慰,又有些心酸,神色複雜地道:“硯兒不討厭她了?”

蕭硯抿著唇,搖搖頭,“不討厭了。”

這些日子和那小丫頭相處之後,他可以感覺到,她是真的對他好。

甚至不隻是對他,就連對他的父王,她也是真的很好——好像所有對娘親有利的事,她都願意做。

相比之下,他這個當哥哥的反而顯得小心眼兒了。

所以在他知道娘親有多愛他以後,便也嘗試著不再嫉妒、不再怨恨,也像灩兒那樣全心全意地愛護他想愛護的人。

“那……”

雲淺神色愈發複雜,“如果灩兒發生了什麼危險,你願意救她嗎?”

“她怎麼了?”

蕭硯心下一驚,臉色明顯緊張起來。

或許就連他自已也沒有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他何止是不討厭那個小姑娘,甚至已經開始關心對方了。

雲淺想了想,神色愈發複雜,“她生病了,很嚴重的病,常年四肢冰涼、通體發寒,每到冬日更是嚴重,甚至會陷入昏迷。”

這麼嚴重?

蕭硯眼底閃過一絲震驚,他一直以為雲灩過得很好,從小父母疼愛、沒有吃過任何苦頭,所以才會這麼天真,有這麼多的愛可以分給旁人。

可他不知道,她這麼小的年紀,竟然受了這麼多苦?

那她是怎麼做到這般快樂純善的?

他喃喃地動了下唇,旋即連忙道:“我該怎麼做才能救她?”

雲淺沉默片刻,“需要你的血。”

蕭硯一愣。

雲淺又補充道:“每個人身體裡的血都是有限的,正常情況下,每日隻能給出去一碗,且需要休養一陣子才能繼續給。可是灩兒需要的遠遠不止這些,所以你要是給她足量的血,自已便會氣血不足,甚至發生危險。”

兩個都是她的孩子,她自然不可能偏心任何一個。

她希望灩兒好起來,可也不希望硯兒有危險。

所以任何的風險,她都會告訴硯兒,讓他自已做選擇,不會有任何隱瞞。

“我願意!”

蕭硯緊緊抓著她的手,咬唇道:“娘親,我不敢說我有多喜歡她,可我也不想看到她有任何危險。”

還有一句話他怕娘親內疚,所以沒有說——他更不希望看到娘親傷心。

他知道娘親愛灩兒,這些年看著灩兒發病,娘親的心裡一定也十分折磨。

他隻願他的血能讓灩兒徹底好起來,那麼從今年往後,娘親就再也不必為灩兒擔心難過了。

“硯兒……”

雲淺眼眶一紅,險些沒掉下淚來。

其實她之前一直覺得,硯兒離開她這些年變了很多,她的不告而彆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創傷,造成了他的性格有些扭曲。

她一度很害怕,他再也回不到正常孩子的模樣。

可是現在看來,硯兒還是從前的硯兒,還是那個善良的小娃娃!

“謝謝你。”

“娘親彆這麼說!”蕭硯一臉認真,“我們是一家人,不分彼此的,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也不需要謝。”

………

跟硯兒說定之後,雲淺便開始著手準備手術的一乾事宜,準備回到南詔以後,立刻開始手術。

而蕭墨栩那邊連續幾日都在幫著西涼共抗南詔,沒工夫來管她的事,她便趁著這幾日把所需的藥材買了個七七八八。

有了南詔的助陣,加上雲淺之前為西涼所造的槍支,西涼和北狄的戰爭局麵很快得到了改善。而東泱那邊似乎也沒有要來助陣的意思,於是北狄節節敗退,連失幾城。

包括先前奪走的西涼五城在內,北狄一共失去了十座城池。

半個月後,北狄皇帝終於受不了,繳械投降,並簽降書割讓城池,進獻財寶美人。

蕭墨栩作為西涼太子,率眾啟程回京。

坐在回程的馬車裡,雲淺的心情有些複雜。

四年了,她還是再一次回到了南詔。

離開的時候滿心傷痕,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到那個讓她願意付出一切的男人,可即便一腔愛意皆成遺憾,她也無怨無悔、甘之如飴。

而今歸來,他終於又坐在了她的身邊,他們的孩子也都陪伴身側,一切看似美好如初,破鏡重圓,可她的心裡卻是一片荒蕪。

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那個地方,那裡的人。

她不會忘記,他如今已然有了新的王妃……哦不,是太子妃了。

“籲——!”

終於,馬車到達了京城。

此番蕭墨栩打了勝仗,無數人夾道歡迎,包括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包括……人群中那一道正紅色的身影。

她穿著穿著專屬於太子妃的服飾,溫婉又端莊地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每一寸笑容都透著恰到好處的得體。

慕詩音。

她已經不再是雲淺當初找來給蕭墨栩治病的大夫了,而是太子府的女主人,尊貴非凡的太子妃。

“臣妾與諸位大人恭迎殿下回宮。”

溫柔的嗓音徐徐響起。

下一秒,馬車門被打開。

慕詩音看著裡麵走出的男人,眉眼又溫柔了幾分,可是當她目光觸及男人身後的女人時,表情卻一下子僵住了。

雲淺的臉也微微凝固了。

因為蕭墨栩一下馬車,就轉身朝她伸出了手,好像要扶她。

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清不楚,甚至連床都上過了,可他從來沒有主動伸手攙扶過她。

在某種程度上,這種事的親密程度比同床共枕更甚,畢竟後者隻是為了發泄,而前者卻是溫柔體貼、真心關切。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麵前骨節分明的大掌,動了動唇,又神色複雜地抬眸看他,“你乾什麼?”

男人不答反問,“扶你,不是很明顯嗎?”

她當然知道是扶她,可是為什麼?

不隻是她,那邊的大臣們也俱是一驚。

“那女人是誰,為什麼太子殿下會帶一個女人回來?”

“我怎麼覺得她這麼像曾經的睿王妃啊?”

“不是像,那分明就是啊!”

“天啊,竟然是雲淺那個離經叛道的災星!殿下怎麼又和她攪一塊兒去了?難道他忘了這女人當初是怎麼對他的嗎?”

“……”

四周議論聲逐漸沸騰,帶著濃烈的不滿。

雲淺眸色閃了閃,一股無法克製的羞憤和恥辱湧上心頭,下意識地想要越過男人,自已下馬車。

可男人卻上前一步,攔在她身前,眯眸盯著她,“怎麼,不能扶?”

雲淺諷刺地扯了下唇,“太子殿下,難道你看不出來,你的那些大臣和太子妃都對你這種行為很不滿意嗎?”

嗬。

男人沒什麼表情地笑了一聲,“所以你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他們?又或者,是在擔心本宮的太子妃?”

雲淺噎了一下,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她當然不可能擔心他們任何一個人,尤其是慕詩音!

她不會忘記,就是那個女人搶走了她的一切!

這般一想,她心裡的羞恥感又變成了某種怒意,冷笑道:“你自已都不擔心,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罷,她就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準備下馬。

可還沒來得及動作,腰間卻忽然一緊,男人竟將她整個抱了起來!

雲淺瞳孔一縮,本能地攀上他的肩,驚道:“你乾什麼?”

不隻是她,那邊的大臣也是倒抽一口冷氣。

蕭墨栩低眸看了她一眼,“既然不擔心,那無論本宮怎麼做,你應該都不在意?”

雲淺,“……”

雲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可是灩兒和硯……”

“放心。”

他淡淡地打斷了她,“自有人送他們回去。”

話落,便抱著她,大步流星地朝城內走去。

路過大臣和慕詩音身邊的時候,他神色淡淡,不起波瀾,甚至沒有偏頭看他們一眼。

慕詩音驀地咬住了唇。

大臣們的表情也愈發震驚。

“殿下怎麼能這麼對太子妃呢?”

“是啊,當初殿下受了那麼重的傷,雲淺拋棄殿下和小殿下音訊全無,一直是太子妃不眠不休地照顧他!難道這些他都忘了嗎?”

“這些年殿下與太子妃一直相敬如賓,顯然也沒有忘了當初的情義,隻是沒想到雲淺會突然回來……”

“或許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彆吧?”

“……”

最後一句話落下,慕詩音唇咬得更緊,死死攥住了手心。

愛與不愛的區彆?

不可能!如果他還愛著雲淺,那麼剛才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斷腸蠱就該讓他立即吐血,心痛發作,甚至昏迷!

可他都沒有。

那就說明他的心情沒有任何起伏,隻是機械地對雲淺做著那些動作,不管帶著是沒有的目的,但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愛情!

隻是……

慕詩音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她似乎在馬車裡看到了一個孩子?

………

太子府。

雲淺是一路被男人抱回來的。

她不理解,他們明明可以直接坐馬車回來,可他偏不,偏要用這種招搖過市的辦法。

甚至進了太子府,也還是沒有把她放下來,直接抱著她去了後院。

饒是她再後知後覺,也不可能反應不過來他是故意的了!

“蕭墨栩,你到底要乾什麼?”

故意讓人圍觀,故意讓人議論嗎?

還是故意讓人覺得,他對她舊情難忘?

她皺眉道:“你不會想拿我刺激你的王妃吧?”

男人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什麼,旋即眉梢微抬,輕描淡寫地瞟了她一眼,“是又怎麼樣?”

“你……”

她頓時漲紅了臉,眼底明顯染上惱意。

可男人冰冰涼涼地打斷了她,“淺淺,你明明也很享受——從剛才開始,你可有半分因為被她看到而生出的羞惱嗎?”

雲淺臉色驀地一變。

她當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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