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生氣了,可是那又怎麼樣?
他們之間難道是什麼她生氣了就需要他來哄一哄的關係嗎?
雲淺臉上一陣青白,她一直在恪守本分地和他劃清界限,可他卻時不時做出一些沒有邊界感的事,擾亂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
他憑什麼?
“蕭墨栩,你能不能有點邊界……”感?
最後一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麵前的男人忽然身形一晃,嘴角溢出了血絲,然後搖搖欲墜地倒了下來。
雲淺臉色又是一變。
她的身後就是馬車,退無可退,隻能本能地伸出手,擋了他一把。
於是男人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她的懷裡。
雲淺,“……”
雲灩,“……”
雲淺一回頭,對上雲灩微妙的眼神,莫名有些不自在。
想要把他扔下,卻聽雲灩幽幽地道:“娘親,我們要帶上蕭叔叔一起走嗎?”
“當然不!”雲淺本能地反駁。
“那我們總不能把他丟在這裡吧?”
“為什麼不能?”她脾氣也上來了。
“……”
雲灩砸了咂舌,沒敢說話了。
雲淺也意識到自已語氣不太好,眼神閃了閃,“對不起灩兒,娘親不是衝你發脾氣。”
雲灩乖巧點頭,“我知道的,娘親是氣蕭叔叔。可是娘親,您不是教過灩兒,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若是我們不管蕭叔叔,把他丟在這裡,他被老虎吃掉了,那我們豈不是就背上了一條人命?”
雲淺,“……”
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老虎?
而且這男人這麼多暗衛,都是死的嗎?
雲淺咬了下唇,“這些事不用我們管,自然會有人來管他。”
說罷,便把他放倒在地上,拉著灩兒離開。
可是好巧不巧,沒走幾步,突然一條大黃狗搖著尾巴小跑過來。
“啊——!”
隻聽灩兒尖叫一聲,雲淺一回頭,就看到那狗張嘴就要朝地上的男人咬去。
雲淺瞳孔一縮,當即射出手中的銀針,把那狗紮暈在地。
灩兒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嗓音還透著一絲委屈,“娘親,我就說,他在這裡一定會被吃掉的!”
雲淺,“……”
被灩兒說的,雲淺自已也不敢確定了。
難道這男人真是一個人出來的,沒有帶暗衛?
她心裡煩躁,又不好真的再把他丟下,否則這男人萬一出了事,萬一將來灩兒再知道了自已和這男人的關係,很可能會怪她。
她隻好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搬進了馬車裡。
………
蕭墨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依舊是韓離守在床邊,那個女人也依舊不在。
但區彆於上午那回,現在床邊還多了一個硯兒。
可男人根本沒有看他兒子一眼,臉色驀地沉了下去,“本宮讓你們彆跟著,誰讓你們放她走了?”
這話當然不可能是跟硯兒說的,那就隻能是韓離。
韓離呼吸一滯,“殿下……”
“本宮不想聽任何解釋!”
男人菲薄的唇抿成冰冷的直線,“立刻滾出去,加派人手,把她給本宮找回來!”
韓離還想說什麼,可是男人冷冷彆開了臉。
蕭硯看不下去,也忍不住開口,“父王……”
蕭墨栩眉頭一皺,“你也閉嘴。”
可是話音剛落,房門卻忽然被人推開。
緊接著,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就緩緩地從外麵走進來。
屋子裡的空氣霎時就寂靜下來。
蕭墨栩正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不敲門就敢隨便進來,可是一轉頭,就對上了女人不悅蹙起的眉頭,“你傷還沒好,亂發什麼脾氣?”
是……雲淺?
蕭墨栩瞳孔一陣緊縮,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逐漸靠近的身影,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麼,猛地回頭看向韓離。
韓離欲哭無淚。
硯兒也委屈道:“父王,我剛才就想告訴您的,娘親沒走。”
可是偏偏,父王死活不讓說!
那現在事情變得這麼尷尬,他也沒辦法呀!
蕭墨栩也頓時反應過來,他好像誤會了什麼,下顎驀地緊繃起來,臉色也變得極其不自然。
但,比起尷尬,他更多的還是驚訝。
因為他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留下來,甚至還親自給他端藥?
他不會忘記在他昏迷之前,她還一副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難不成看到他昏迷,她就緊張了?
不……如果換了旁人或許有可能,但是雲淺,不可能。
他想不通,所以在女人靠近的過程中,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臉上,試圖從她的神情中辨彆出一些什麼。
可是女人的臉色始終平靜,察覺到他的目光,也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喝藥?”
蕭墨栩抿了下唇,旋即拿起藥碗,一飲而儘。
他的動作實在太快,韓離想說驗一驗藥裡麵有沒有毒,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不怪他多想,實在是這個女人太詭異了!
明明今早還這麼絕情,就連看殿下一眼都不願意,可是剛才殿下追出去以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竟在殿下昏迷的情況下沒有逃走,而是把殿下送回軍營,甚至主動熬藥!
怎麼看,都覺得彆有所圖!
“還記得你今日跟我說的話嗎?”
雲淺看著男人喝完,又道:“你身邊有彆人安插的細作,你跟崇德帝合作是為了把他們揪出來——現在揪得如何?完全清除了嗎?”
蕭墨栩不意她會突然問這個,蹙了下眉,“十之八九。”
雲淺點了點頭,“那剩下的一個,可以從你帶來的太醫入手。”
男人臉色微變。
韓離也是一驚,“什麼意思?”
雲淺看了他一眼,“你們殿下今日昏迷,不是因為傷口裂開,而是因為被人下了毒。”
這也是她為什麼,把他送回來以後不但沒有直接離開,還親自給他煎藥的原因之一。
剛才她在馬車裡探了他的脈象,雖然毒性極其微弱,但是對於現在傷重的他而言,或許是致命的。
不管她有多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也不希望……他就這麼死了。
“混賬!”
韓離登時大怒,“他們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這就找他們去!”
他氣衝衝地跑出去。
蕭墨栩也沒攔著,畢竟最近抓細作的動靜不小,背後之人早就察覺到了,所以才會直接對他下毒手。
那他也沒必要再裝不知道了。
隻是……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雲淺一眼,“為什麼要告訴我?”
她明明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好好地報複他,畢竟,他和崇德帝聯合起來騙了她。
甚至,她可以直接不救他,任由他就這麼被毒死了。
可是為什麼……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女人冷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蕭墨栩胸膛微微一震,下一秒,唇間就驀地溢出一縷薄笑。
他就知道!她怎麼會這麼好心?
原來還是有事相求。
自從重逢以來,她所有的靠近,都是因為有事相求!
他眸色重重地暗了下去,“說吧,這一次又是什麼事?”
屋子裡短暫地寂靜了片刻。
雲灩和蕭硯對視一眼,非常自覺地放輕腳步,轉身離開了,臨走之前,還體貼地給他們關上了門。
雲淺沉默了很久,才認真地看向麵前的男人,“這件事跟你有關,但也跟你無關,隻是我想請硯兒幫一個忙,希望你不要阻撓。”
蕭墨栩眯起眼睛,“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