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雲淺整個人都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恍惚,腦袋被什麼東西砸中了,懵懵的,震驚中帶著幾不可察的雀躍。
如果不是此刻不能動彈,她一定會立刻坐起來,好好地問問他!
可是很快,她就無暇深想這些了。
因為她的腰帶被人解開了!
滾燙的大掌探入她的衣裳,或揉或掐,熟稔地滑過她身上每一個部位,惹得雲淺渾身顫栗。
他要乾什麼?
雖然他們之間有過約定,可是這男人怎麼可能趁著她“昏迷”的時候,不經允許就對她做這種事?
或者,換一個角度來說,以他如今的權勢地位,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又何必對一個毫無知覺的女人動手?
難道他真的對她……還有情?
“雲淺。”
低啞的嗓音猝不及防地打斷了她的思緒。
雲淺的神經驟然緊繃,細細聆聽著他的呼吸,他的聲音。
寂靜中,隱約傳來男人幾不可察的嘲弄聲,“既然放不下硯兒,也不介意像今日這般躺在我的身下,為什麼非要離開我呢?
雲淺微微一震。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被逼無奈。
如果可以,她又何嘗願意離開她的丈夫孩子?
她喃喃地動了下嘴唇,“蕭墨栩,你是不是對我……餘情未了?”
話一出口,雖然極其小聲,但雲淺卻猛地反應過來,她竟然能開口說話了!
銀針的效用散了!
她的眼底劃過一絲震驚,男人的身形同樣僵了一下。
微微抬身,兩人目光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蕭墨栩瞳孔幾不可察的一縮,但也隻是瞬間,唇畔就扯開一抹淡漠的弧度,“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了。”
是,她不是第一次問了。
隻不過第一次,他們針鋒相對,她也是帶著諷刺,帶著故意刺激他的心思問的。
而這一次,她小心翼翼,忐忑不已,甚至夾雜著一絲連她自已也沒有意識的期待——她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點了頭,那是不是說明,他已經可以克服斷腸蠱帶來的影響了?
在這麼長時間和她的相處中,他的蠱完全沒有發作過,要麼就是對她毫無感情,要麼就是……再也沒有外力阻止他對她的愛了!
想到這裡,她驀然攥緊了手心,身體都止不住緊繃起來。
“是。”
她啞聲道:“所以你的答案呢?”
男人沉默了很久,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如果是呢?”
雲淺眼神微亮,剛要開口,卻陡然對上了他眼底閃過的那抹諷刺。
“如果是的話,你就會後悔離開我?”
他眸底一片漆黑的深沉,手指若有似無地撫過她的臉頰,動作近乎溫柔,嗓音卻十足的冷,“還是,沾沾自喜地覺得自已魅力十足?”
雲淺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魅力十足?
她當然沒有這麼覺得,她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可是對上他被冷意浸透的眸子,她卻仿佛在一瞬間喪失了語言能力,所有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也都說不出口了。
隻是手指更用力地嵌入了掌心,疼得她嘴唇發白。
“淺淺。”
男人收回了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距離邊關隻剩半日的路程,明日我就要去救姬君洛了。”
她眼睫顫了顫。
心底的絲絲酸痛被她強壓下去,努力讓自已的思維清晰起來,可她還是好半晌都沒想出來,他為什麼會突然說這個。
她知道,明日就到西涼與北狄的交界處了,所以呢?
“你上次說的話我也想過了——不管你是真的水性楊花也好,還是為了拒絕我惡心我故意說的氣話也罷,我都不在乎。”
她說的話?
【蕭墨栩,你知道嗎,其實有時候我也挺後悔的——雖然君洛對我很好,可是你對我也不差啊。跟同一個男人待久了,不管是誰都會厭煩的。所以我無數次地懊惱過,為什麼當初沒有留在你身邊,把君洛也弄到南詔來,讓你們兩個一起陪著我。】
雲淺張了張嘴,嗓音愈發啞了,“所以呢?”
“你和他之間的過往,我可以不計較。但我如今既然睡了你,且暫時不打算停下來,那就絕對不會允許你和彆的男人糾纏不清。”
男人專注地看著她,低低淡淡地道:“所以我要你跟我保證,在我厭棄你之前,不準陪他睡。”
他淡漠的神情不像是在說一件這方麵的事,更像是在討論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
如果是今日之前,雲淺一定毫不猶豫地答應他,畢竟她和姬君洛本來就沒有這方麵的關係。
可是此刻不知怎的,胸口處的疼痛讓她的腦袋嗡嗡作響,思緒也變得七零八落。
她驀地笑出了聲,黑白分明的眸直勾勾地望著他,“他才是我的夫君,我憑什麼聽你的?”
夫君?
男人笑意深了幾度,“可你夫君的生死,現在掌握在我的手裡。”
“蕭墨栩!”
她驟然尖了嗓音。
男人眯起眼睛,眼底的溫度逐漸涼薄,“還是說,你寧願抱著一具屍體回去?”
雲淺又是一震。
她覺得自已真的很矛盾,明明很愛他,也並非被他睡了一下就要死要活的貞潔烈女,甚至她和姬君洛之間也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她真的不該有任何猶豫、任何糾結才對——隻要乖乖聽他的,她既沒有任何損失,又能救回姬君洛,何樂而不為?
可她為什麼就是要反抗?
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怔怔茫然地看著他。
男人似乎也沒了耐心,沒等她回答,便俯下身,貼近她的唇畔,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住她。
看著視線中逐漸放大的臉龐,俊美的輪廓和她記憶中並無二致,隻是少了從前那股炙熱的愛意,如今隻一個眼神就能凍得她通體生寒。
她眼眸一緊,下意識地彆開了臉。
然後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哦,原來是因為她愛他。
如果不愛他,隻談條件,她就能豁出一切地任他予取予求。
如果不愛他,她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不會糾結,隻會把他當成一個平等交易的普通人。
可是……這是她曾經深愛、如今也依舊愛著的男人啊,這是她不惜失去一切遠走他鄉也要救回的男人啊,他怎麼能這樣對她呢?
哪怕他什麼都不知道,可她好生委屈。
雲淺閉了閉眼,淚水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