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聞張口剛想說謝謝學長,又覺得自己實在像個複讀機,便衝學長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其實他有手套的,就是懶得翻,既然於磐給了,那肯定是戴他的。
這是一雙滑雪手套,裡層絨布上都是於磐的溫度,李朝聞被凍僵的手漸漸有了知覺。
“Hey Alex, please take a picture of us! {Alex,給我們拍個合影吧!}” 胖阿姨笑容可掬地把手機遞給於磐。
他們側麵剛好有兩塊像台階的岩石,很適合拍照,德國大爺站在上麵的石階上,自然地攬過阿姨的肩膀,阿姨扮作小鳥依人,和大爺手牽著手。
歐洲的老夫妻們常常比年輕人還浪漫,李朝聞不止一次地看見過叔叔阿姨輩在街頭擁吻。
於磐儘職儘責地各個角度拍了個遍,甚至還蹲下拍了。李朝聞掏出他的延長杆,把攝像機固定在上麵,準備探出去拍幾個“無人機視角”的鏡頭。
略過草地,從砂礫當中升起,他的鏡頭像隻海鷗,奔向遙遠的海岸線。
拍了一段,李朝聞聽見阿姨問:“Do you want a picture together? {你倆要拍張合照嗎?}”
在於磐開口婉拒之前,小李三下五除二把攝像機摘下來,塞進阿姨手裡:“Thank you so much!”
小李教阿姨怎麼摁按鈕,於磐在旁邊跟大爺聊天,原來他們是四十年前在意大利旅行認識的,結婚以來一直生活在德國,現在退休了,他們準備離開冰島,就搬回阿姨的故鄉,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
阿姨準備好了,便調侃道:“Joseph, you're telling our love stain. {約瑟夫,你又在說我們的愛情故事了。}”
因為小李恐高,於磐自覺地站在了高台階上。
李朝聞隱隱期待著於磐也攬一下肩,但對方僵硬地站著,雙手插在兜裡,他隻好微微往於磐那邊歪頭,並儘量在呼嘯的大風中睜開眼睛。
這根本是活人在跟雕塑合影。
有點歪太多了,李朝聞不小心拽了於磐衣角一下,才重新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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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這人終於開竅了,把手往小李肩膀上虛虛地一搭。
控製住表情,你彆太開心了!小李提醒自己。
照拍得差不多了,德國大爺突然踉蹌了一下,說風吹得頭有點暈。
於磐趕緊過去,說扶著他一起回車裡歇一會,讓李朝聞自己慢慢下來:“你彆把相機掉下去喔。”
“好!”
於磐這麼一說,李朝聞就不敢再做“危險動作”了,端著攝像機錄錄眼前的景致:這會浪濤沒有剛剛那麼狂暴,雲彩軟軟的,像藍色的棉花糖,頂端被陽光染黃一點,眯起眼睛,會分不清遠處是雲還是雪山。
在這裡留下和於磐的第一張合影,不虧。
李朝聞回看阿姨給他們拍的照片。
眼前一黑。
人物在畫麵的最最左邊,他本人在左下角,臉被畫麵畸變拉得又長又大,脖子以下全都沒收進去,更彆提於磐搭他肩膀上的手了。
李朝聞對著照片研究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她為啥這樣拍呢?
最後得出結論,應該是為了把那塊海上巨石拍進去。
Okay, fine.
在東亞人的標準裡,西方人大部分都不擅長拍照,他們好像永遠隻是隨手一摁,隻要人在畫麵裡就成,從來不思考怎麼拍得好看一點。
下次好歹找韓國小姐姐拍,李朝聞想。
李朝聞還沒走到停車點,就看見於磐迎了過來,他問:“Joseph還好嗎?”
“剛走出來就好啦,”於磐指指他身後下坡的路:“我們再去沙灘上走走,還有半小時呢。”
原來這邊才是《權遊》真正的取景地:圓形石塊鋪成一條蜿蜒的小路,路邊的草像海藻一樣爬到崖壁上去,路兩側都是垂直生長的岩石,像梵高《星月夜》裡直上雲端的柏樹。
李朝聞覺得這路像滑滑梯,有意思,就走得越來越快,於磐在後麵直喊小心。
跑到黑沙地上,映入眼簾的是地上的四塊一樣大小的石頭,旁邊寫著:“Test your strength{測測你的力量}”,一頭是“Easiest.”{最簡單的},另一頭是“Most difficult.”{最難的}。
“我搬過,超難喔。”於磐說:“這是以前出海考試用的,想當海員至少要搬動第三塊。”
可是李朝聞看那幾個小到不起眼的石頭,怎麼也不像很重的樣子,便拉開架勢打算試試。
前兩個都輕輕鬆鬆,第三個費點力氣,最後一個他使儘了渾身解數,也沒法挪動一點。
李朝聞累得表情都扭曲了,於磐在旁邊嘲諷他:“你缺乏鍛煉。”
小李是彈簧型人格,越說他不行他越來勁的那種:“誰說我缺乏?我——”
我一直都是學校運動會的短跑健將!之前人家讓我去體校我還沒去呢!——他的台詞本該有這些,隻是那石頭太重,墜得他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上,於是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誒呦!”
“開玩笑啦,我一個人也不行,”於磐笑著俯身:“但兩個人應該可以。”
李朝聞將信將疑,拍拍屁股起身去幫他,他們倆幾乎是頭頂著頭,顫顫巍巍地搬起了最重的那塊石頭。
這次李朝聞感受到了於磐的呼吸,好像沁進他皮膚裡。
“學長。”他柔聲喚道。
“嗯?”
“你頭發亂了。”李朝聞調皮地揪下於磐帽子就跑。
“嘿!你還我!”於磐在後麵喊。
李朝聞邊跑邊笑,跑到海邊去,海浪被岩石打碎,變成星星點點的雨滴,他連眼鏡都被打濕了,看霞光都成了水滴中的虛影。
好漂亮。
他還在嬉皮笑臉,沉溺於美景之中。
於磐在他身後,一字一頓地說:“帽子還我!”
他回頭,發現於磐的表情冷若冰霜。
李朝聞忽然想起,今天、昨天,無論在車裡還是室內,於磐從沒有摘下過他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