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值了(1 / 2)

秋去冬來,又是一年雪。

自打京中傳出噩耗之後,方掌櫃便像是老了十幾歲,臉上又添了幾條皺紋,每日的咳嗽愈發劇烈。

楚秋曾多次出手為他診治,卻隻能緩解痛苦,無法拔除病灶。

因為老頭子的臟腑深處,有一股異種真氣,宛如附骨之疽般難以驅除。

這等傷勢若換了旁人,定會每日每夜五臟如焚,痛不欲生。

可他卻硬生生熬了下來。

有好幾次,楚秋想要行些險招替他解決,卻都被他拒絕了。

用老頭子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生死有命,不必強求。

更何況,這次是新傷舊傷一起找上門來。

楚秋那點醫道本領,根本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往後這段時光,客棧再也沒有生麵孔來過。

朝中的風雲湧動,似乎都在老皇帝駕崩之後消散如煙。

沒了外人打擾,老頭子自知時日無多,便也格外珍惜時間,每日給楚秋講解武道疑難,為他鋪平前路。

閒暇之時,就坐在院中下下棋,喝喝茶,或是與燕北說上幾句閒話。

隨著老頭子的身體越來越差,於小二終於熬成掌櫃,燕北則是接替了他跑堂打雜的位置。

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並沒有任何驕縱之氣。

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對於跑堂打雜的工作極為認真。

從最開始的手忙腳亂,錯漏百出,到後麵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條,幾乎完美融入了客棧環境。

之後就連偷學武功這種事情,也都不再藏著掖著,而是直接站在旁邊光明正大地聽。

哪裡不懂了,還會當場詢問。

但每當她有問題,方掌櫃都讓楚秋為她解答。

到後來。

楚秋發現這丫頭對於武道的理解比他強出太多,堪稱天賦異稟。

他至今沒能入門的三部武功,燕北練了半個多月,便已經有模有樣。

尤其是《一氣造化功》。

她竟以天地之氣養出一口‘純正真氣’,一步邁入九品境界。

楚秋不得不感慨,這世上的天才,還真是不講道理。

而且這丫頭練起武來,簡直不要命一般。

眉眼間總有一股狠意,仿佛背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她一樣。

楚秋幾次勸說無果之後便也由她去了。

有時想想,這悠閒的日常若能持續下去,倒也還算不錯。

每天練練功,與那小丫頭鬥鬥嘴,再陪老頭子下棋品茶。

閒來無事,跟於小二吹牛聊天,帶上二驢去看看鎮中其他人家的小母驢。

至於監察司的差事,照舊是為方掌櫃送信。

從以前每個月送上三五封,變成每個月一封。

頻率越來越低。

楚秋從來不問信中的內容,老頭子也從未解釋過。

這種安閒日子一直持續到某天。

那天下了場暴雪。

客棧沒了客人,乾脆早早地封了門。

門板被大風吹得砰砰直響。

客棧後院的亭台處,方掌櫃盤坐下來,身上披著件禦寒的鬥篷,正拈著棋子怔怔出神。

見他許久沒有動靜,楚秋敲了敲棋壺,催促道:“老頭,不行就投子認輸吧,賴棋算怎麼回事兒?”

方掌櫃回過神來,忽然朝旁邊望去,喃喃道:“好大一場雪,今年的冬天,怕是要難熬了。”

楚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再回頭,發現自己的棋路被動過,麵無表情道:“你偷我棋子?”

啪的一聲。方掌櫃落下白棋,笑著道:“無憑無據,不要瞎說。”

隨後看向棋盤,老臉上的褶子漸漸舒展開來,“你小子的活路不多了。”

楚秋抓起一顆黑子隨意落下,淡淡道:“臭棋簍子還偷棋,難怪沒人願意陪你玩。”

二人你來我往地殺了一盤。

哪怕用了偷棋這種手段,方掌櫃最後還是輸了。

方老頭棄子認輸,輕歎道:“你小子就不能讓我贏一次?”

楚秋伸手撿著棋子,淡淡說道:“那你不如叫燕北進度慢一點,都是一樣的人,憑啥她悟性那麼好?我的精神損失找誰訴苦?”

方掌櫃搖了搖頭:“這都是命,強求不來。”

說罷,他忽然問道:“六品破限可有頭緒?”

楚秋動作一頓。

隨後點了點頭:“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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