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難以克製的情緒,是無法言說的悲傷。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向江海長這麼大,哭成這樣是第一次。
許久,向江海先收住了淚。
“媽,我舅舅、我姥爺、姥姥,他們都不知道吧?”
向茹娟擦了擦臉上橫流的淚水,“傻孩子,我怎麼能讓他們知道呢?”
“嗯,那就繼續保密好了。我在他們麵前,還以為自己是撿來的。”
向江海努力使氣氛輕鬆起來,雖然這很難,很苦澀。
向茹娟配合著兒子,臉上硬擠出一絲笑來。
稍停,向茹娟問道:“兒子,知道我為什麼今天要和你說這些麼?”
“嗯,媽,你說。”這也是縈繞在向江海腦中的問題。
向茹娟就把周澤寧已經開始懷疑他不是領養來的,在千方百計打聽他的來曆,甚至還想見他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媽,他想得美。”向茹娟的話剛一落地,向江海立刻道:
“二十七年前,他對你做的事,我絕不原諒。二十七年來他又為你做了什麼?”
“這麼多年,你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為了我,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現在可到好,他死了老婆,才想起你來了,又想憑空得到一個兒子,他可真會做夢。”
向茹娟勸道:“可是,兒子,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
“不,媽,我沒有父親,我隻有你,我是咱們向家人,這輩子我也隻愛你。”
“就算說破天,我都不會認他,永遠都不會認。”
“可是……”向茹娟心裡雖然對兒子的淳樸感情感到欣慰,但還是想勸說兒子必要時候,對周澤寧做妥協。
畢竟是骨肉,父子血緣。
不料,向江海使勁一擺手,“媽,彆的事兒我都聽你的,但這件事不行。這是我和他的事,想讓我認他,門都沒有。”
向茹娟苦笑道:“兒子,你心疼媽,為媽著想,媽都知道。”
“可從血緣上,他畢竟是你的父親,而且,他現在也想悔過,也想對你彌補,你看……”
“媽,就算他做遍天下所有的善事,都無法彌補他對你的傷害。”
向江海說著,眼睛裡滿是堅毅,“我要讓他為曾經的荒唐付出代價,我要讓他的餘生永遠活在愧疚中。”
“媽,我和他沒有緩和的可能,你告訴他,如果他敢來打聽或騷擾我,我就把他的醜事公之於眾。”
“他不是鄰省的什麼組織部副部長麼,那好,我就算告到最高層,也不會讓他坐在那個位置上作威作福。”
“還有,他如果逼著你說我的事,你就告訴他,如果那樣,我也不認你。”
“媽,不會真的不認你,這樣說就是為了斷了他的念想,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
“但你如果心軟,對他妥協,或者把我的事情告訴他,那我可真要記恨你的。”
向茹娟無奈地歎了口氣,“嗨,你呀你,為什麼在這件事上這麼固執呢?”
“好吧,媽聽你的,還不成麼?”
……
向茹娟收回思緒,拿起手機,找到弟弟向宇清的頭像,發了一條信息:
【宇清,定下來哪天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