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母親獨自撫養才十幾歲的遺孤,那堅韌的精神使她即使心力交瘁也要儘力把弟弟養大成人。
因此,姐弟間的深厚情感便自然生成了。
舅舅雖不可過度倚仗,但他對外姐始終保持恭敬,同時對待姐弟倆也額外疼惜。
上一世的經曆讓陳平安深知這些,所以這一世,他不僅全力支持舅舅創建家族產業,也讓他有足夠的自由堅守自己的職責。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陳平安行事始終堅持這個原則。
看到母親明顯對柳思思很感興趣,他並未忽視舅舅,便問道:“甜甜,柳老師一直單身嗎?”
“是的,一直都是。”
唐甜笑道。
“你怎麼了解得這麼詳細?”
他疑惑詢問。
“因為我可是英文課代表。”
唐甜自豪地提到這一身份。
“已經開始擔任職位了啊?有多長時間了?”
“接近半個月,還沒敢告訴所有人。”
“哈,這有什麼害羞的。”
這讓陳平安很高興姐姐能在二班順利融合,這對班級文化的融入是一個積極信號。
“這樣說來,你們經常跟柳老師交流?”
他又繼續追問。
唐甜抿一口牛奶,淺笑道:“柳老師說我基礎紮實,常私下去幫助我,所以我們見麵的頻率就高些了。
陳平安,你想讓我試探下柳老師的私生活,對吧?”
陳平安看了眼媽媽確認,母親接過話題,溫和地說:“能更了解柳老師當然不錯,但是甜甜,這樣做可能讓你為難。
作為學生直接打探老師個人信息不大適宜。”
唐甜思索片刻:“其實我和柳老師聊天挺愉快的,找個時機悄悄問問我想應該沒問題……”
話沒說完,就被陳平安打斷:“彆這樣,由你來做不合適,容易引起雙方尷尬。
這樣吧,找個時間我找謝老師商量,請他搭個橋,如若柳老師同意,我會安排她和小叔見麵。
如果對方沒有意願,你們見麵後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就好了,這樣也不失禮節。”
唐甜嘟嘴:“你自己還裝懵懂,話說得好難聽。”
聽了這番話,母親眉飛色舞:“陳平安想得周全,就這麼辦吧。”
決定就這樣做,眾人不再多說什麼。
一邊,陳馨嘀咕著:“哎,好的人怎麼都讓不好的圍著。”
話音剛落,就被母親用手指點了一下額頭,調侃道:“話那麼多,快吃你的飯,吃了趕緊去上學!”
捂著額角,陳馨痛苦地叫喚,儘管滿心不快,但她克製著沒多說什麼。
當陳平安步入騰達工廠,恰巧撞見工人們正忙如火龍般搭建彩板屋。
此時已是深秋,涼風取代了盛夏酷暑,工人們乾脆把鐵皮搬到庭院,現場安裝線纜。
電鋸聲和員工間的愉快交流交織其中,營造了一股充滿活力的工作場景。
問候完同事們後,他取出兩包香煙,請班長為大家分發。
此時,張立國、邢家偉及江大鵬已經等在裡麵。
張立國一見到他便笑道:“今天來得還挺準時的。”
放下背包,鄭銳對著三位同事們微笑道:“我不提前到這裡怎麼放心,發生了那麼重要的事,心裡總不踏實。”
麵對他們的尷尬氣氛,邢家偉替大家道歉道:“確實是我們的疏漏,對公司帶來了不便。”
鄭銳擺擺手以示不在意,然後詢問張立國調查的情況如何。
張立國遺憾回應:“還未找到有誰了解苗鳳仙的事情。”
鄭銳鎮定地說:“不必著急,循序漸進總會得到結果。”
聽到這,張立國默默點頭認同。
接著江大海問道接下來怎麼行動,鄭銳答:“怎麼行動?按照計劃做手頭的任務啊,我們的訂單還有一堆未完成呢,先把它們解決,其他的事暫時先放一邊。
兩位彆插手這次的事,這事我會拿主意的。”
這番話特彆點出,以防邢家偉和江大海氣頭上衝動地找茬,攪亂計劃。
二人點點頭表示理解,他們的信任源自於一開始就理解鄭銳的行事作風——他的沉著冷靜和果決,漸漸贏得了他們的心。
眾人忙碌一番後各自離去,隻有江大海留了下來,他對鄭銳說:“我有件事還得和你談談。”
鄭銳微笑著說:“講吧。”
江大海有些羞赧笑道:“可能自行車裝得不對頭,現在許多市區配件店都不願意出售我們成品。
這樣看來,市場需求大概快滿了對吧?要不要我們先停一停,觀察段時間?”
市場飽和,他怎麼想都不可思議。
鄭銳遞過煙,點燃後淡淡道:“大海,在長安街上,你見過百萬輛自行車一起穿行的場景嗎?市場離飽和還差得很遠。
如今店家用不樂意賣,那我們就自己動手做。
你覺得如何?”
江大海愣住片刻,稍後提出質疑:“自主研發配件確實沒有問題,但我們的資質有限,做出來的配件沒有正規發票、車牌怎麼辦?”
這使鄭銳意識到之前計劃過於草率,忽視了細節,確實存在車牌的困擾。
深思熟慮後,他提議:“那就暫停吧,先讓自行車組裝團隊加入板房項目,全力完成剩餘的工作,至於其餘的問題,我們後續再來解決。”
江大海同意這個想法,隨即走向門口。
然而,另一邊,張雲鵬也開始秘密行動。
早餐吃得滿腔怒火的小舅,在上午八點前抵達鋼鐵廠門口附近埋伏守望。
一輛破舊的212吉普車在這一刻映入眼簾,胖乎乎的人正是苗東風,坐在副駕位置上。
他深呼吸回憶片刻,借著裝工人的行列混進了工廠,並與一名員工熱絡交談起來,顯得毫無違和感。
張雲鵬隨手給這名員工遞了一支牡丹,他們並肩前行,交談甚歡,呈現出相互投合的氣息。
舅舅最顯著的特性是他擅長交際,幾句話一出口,就能清楚掌握這名工人的姓名、隸屬部門及崗位詳情。
據名叫梁四海的工人解釋,近期廠裡的情況並不理想。
一項重要訂單流失,迫使工廠主要為國營企業製造鋼板,收益微薄。
而且,廠長在私下策劃自私之事,損害了工人們的利益。
隨之而來的是,甚至連工資問題也可能浮出水麵,員工們怨聲載道、牢不斷。
得知那項訂單的事情時,張雲鵬心想,難道那個大訂單是我侄子負責的項目嗎?感覺到將要觸及關鍵信息,他微歎一聲道:“也沒辦法,我們現在按照計劃生產和銷售,起碼能穩中求勝。
至於外部訂單的丟失,並不妨礙我們的基礎運作,不至於眼看大家挨餓。”
梁四海聽到這番話,瞪大雙眼,激憤道:“瞎說些什麼!你以為我們的工作都是靠內部訂單撐起來的?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有句話是馬不停蹄唯待草,告訴你,有一次有個老板一口氣下了五千塊塑料板材的訂單,卻被廠長轉給我們五車間處理。
那一個月僅這個訂單,我們四十多人月底每人就有將近三十塊的獎勵。
你就看吧,一線的人都這麼肥,主任、副廠長和廠長就更加不消說了。”
此刻的張雲鵬明白過來,這份訂單必定是他外甥搞定的,騰翔廠對塑料板的大量需求也是明證。
任務比預期簡單得多:
“其實我也聽說五車間上個月收入不錯,大家都有所耳聞羨慕。
可這麼大個訂單怎麼說丟就丟了呢?“舅舅繼續引誘梁四海講述實情。
一提起這件事,梁四海滿臉憤慨:“還不都是苗老怪那家夥貪得無厭,一心隻想壟斷所有資源。
賺再多錢也不能忘了平衡大家的所得,他低價把塑料板賣給劉妹妹,中間的差價他一袋入腰包,財務那個女的一般能撈到些殘羹剩飯。
廠長精著呢,淨賺的錢才是硬通貨。”
事實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