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0(2 / 2)

一去一回的路上耽誤時間,沈星河在去村口之前置辦了一頭坐騎,馬太貴,隻能買驢,以後套了板車平時拉東西也很方便。

準備妥當,正要出發時,一隻鸚鵡翩然落在他肩頭。

“喲,你的翅膀痊愈啦。”沈星河為它檢查了一番,“我們還挺有緣,那以後你就跟著我混。”

小家夥神奇的點點頭,沈星河以前常與動物打交道,見怪不怪。他帶著鸚鵡騎著毛驢,去往莫家村老槐樹下。

離得老遠就瞧見樹下圍了一群大姐大娘,辛苑正陶醉在眾人的簇擁之中,坐在中間為她們一個個診脈。

“不知道你想不想排便,可以去那顆樹附近。”沈星河指著槐樹下的人,側首對著鸚鵡低語。

小家仿佛乎聽懂了他的話,立即飛過去,糞便如雨點般落下,精準無誤地打在人群中,絲滑地從辛苑額頭滑落至鼻梁,引得眾人哄笑。

沈星河走到左邊第二間房前詢問:“請問神醫馬大夫住在這裡嗎?”

見無人回應,沈星河拔高音量又道:“聽聞神醫醫術了得,特帶重金來請。”

房門“吱嘎”一聲開了,走出來一名白胡子老翁,麵色不悅,老翁自上而下打量沈星河,直到看見他手中鼓鼓的錢袋子才緩和臉色,“乾什麼的?”

“求醫。”

“求醫?!”老馬雖難以置信,但很快將大門全都打開,將人請進院,同時還不忘朝著對麵老槐樹的方向瞥了一眼。

見此,沈星河順手將大門關上,隔開老馬的視線,轉身說道:“實不相瞞,我找對麵的人看過,半吊子醫術。”

老馬一怔,重新打量起沈星河:“小夥子年紀輕輕卻眼光獨到,過來,伸出手我把把脈。”

沈星河抬手給老馬診脈。

片刻後,老馬開口:“脈象沉澀,氣血運行不暢,麵色晦暗,四肢酸痛,這是血瘀症,你近日是不是被揍過?我給你拿上一副膏藥,外敷即可。”

沈星河讚歎不已:“果然是神醫,名不虛傳。”

老馬得意地捋了捋胡須。

“我有一位傾心之人,因腿疾行動不便,您是否方便出診給他治療?這是診金,日後他痊愈,還有更多酬謝。”

老馬接過銀子道:“小夥子重感情,像我年輕時,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什麼時候動身?”

“即刻!”

老馬除了一身本事他還有三大愛好,銀子,美女,揍辛苑。即便他認出謝清遙是逃犯,隻需要將辛苑交給他即可。

沈星河在前麵牽著驢,老馬提著藥箱騎驢,一同回朝著半山腰走。中途有農戶認出他,塞給他許多肉當做感謝。

——

從夜色裡望去,半山腰矗立著一座幽靜小院,窗間透出明亮的燭光,土炕的炕洞裡燃燒著一堆乾柴,烈火熊熊,將屋子映照的明亮而溫暖,透著家裡才有的溫馨之色。

院落中央,坐在輪椅上的謝清遙眸光深邃如潭水,神色幾經變幻,最後隻剩一抹深刻的思慮之色,濃重如霧將他包圍。旺旺安靜地趴在他的腿上,一同凝望著院門的方向。

“謝虎,神醫來給二爺治療腿疾啦,快去備酒菜。”

直到聽見聲音,旺旺歡快躍下撲在來人的懷裡。

謝清遙的目光如同下刀子投向騎驢的人。

沈星河將肉遞給一旁警惕的謝虎,見他不為所動,沈星河湊上前悄悄說道:“彆愣著,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在事後除掉他,先讓他給二爺瞧病。”

“夠狠毒。”謝虎覺得瘦猴的話在理,接過肉提著去了廚房。

老馬瞧這一家麵色不善,暗自握緊袖中的小紙包,原本這是準備投放在井口的,恐怕要提前使用了。

“小沈啊,你心悅之人在哪兒?快帶我去瞧瞧。”

沈星河站在謝清遙身後,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在這裡,勞煩您給看看。”

謝清遙斜斜的睨著沈星河。

幾人回到東屋,老馬將藥箱放下,開始為謝清遙把脈:“心跳太快了,可遇到激動之事?”謝清遙迅速收回手。

老馬見狀,隻好動手去挽謝清遙的褲腿,沈星河搶先彎下腰將褲腿挽起,並輕聲安慰道:“聽話哈,彆緊張。”

雙腿的情況看的人觸目驚心,膝蓋更是嚴重的變了形。

“耽誤了!耽誤了!怎麼萎縮到這個地步,才想起來治療。”老馬話鋒一轉:“幸好遇到我。”

沈星河在一旁補充道:“確實,按照辛大夫治療方法,避免接觸地麵,時間久了隻會站不起來。”

老馬冷哼:“他也配稱大夫。”摸了摸胡須對著沈星河說:“隨我出去詳談。”

“就在這說。”謝清遙的聲音不容置疑,老馬也不敢隨意走動……

“怎麼治,需要什麼注意什麼,神醫請儘管直言。”沈星河心中忐忑不安,這比查高考成績還緊張。

“這腿,我能治,你按照我給你開的方子用藥,配合著每日加強鍛煉防止肌肉萎縮。”

沈星河收下方子,牢記注意事項,便牽著驢送急著下山的老馬。

月光下的山林幽深神秘,寒風穿林而過,引得林中沙沙作響。

沈星河停下腳步,將驢栓在一邊,憂心問道:“神醫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他腿情況堪憂,我隻能儘力。”老馬歎息道,疑難雜症他見識過不少,但像這樣的還是頭一次遇見:“想要站起來很難。”

“不是儘力,而是必須!”沈星河表情認真而嚴肅,語氣加重,額前的碎發擋住了他銳利的眸子。

他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樹枝擦了又擦,放在嘴邊吸了下,吐了口氣:“唐突了,馬神醫,隻要能讓他站起來,多少銀子不是問題。”沈星河頓了頓:“姓辛的我給你收拾。”

“小沈誠意十足,老夫願意全力以赴。”

正當二人交談之際,身後傳來一陣微弱的呼吸聲,老馬耳聰,立即做出手勢打斷談話。他們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黑影倒在了地麵上。

第十章 腦袋被驢踢了

老馬根據微弱的呼吸聲判斷,草叢裡的人應是受了重傷,於是兩人放心地走過去查探。

地麵上橫躺著一名黑衣男子,與夜色渾然一體,唯有那張蒼白卻絕美的臉龐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挺直如峰的鼻梁,深不見底的眼窩,纖長卷翹的睫毛,唇邊掛著一縷豔紅血痕。這些特征都不似大梁尋常百姓,但那整體的臉部輪廓卻又與大梁人極為神似。

沈星河回想了下,我擦!這該不會就是原文中的男主,湖人皇室與大梁民女的私生子——裴景馳吧?為了躲避湖人皇室的追殺而逃到了大梁的邊陲之地,今夜正是他與辛苑相識的日子。

老馬蹲在地上為他查看傷情,他背部中毒箭,離心臟僅剩一絲之隔,老馬又為他診了脈,然後問沈星河:“瞧你的神情,認識他?”

“算是吧。”借著皎潔月色,沈星河瞥見老馬正在給裴景馳喂東西:“你給他喂了什麼?”

“喂了他一顆能解百毒的藥丸,這小子中毒不輕,毒素淤積至肚子,加之肩胛骨粉碎,至少要養半年才能恢複元氣。”老馬收回喂藥的手,捋了捋胡須接著說:“幸好遇到了我,看你麵子,保他月餘就能痊愈。”

可是,如果你看辛苑麵子,應該會用藥折磨他到嘎。

沈星河擺擺手:“不必看我麵子。”

“結過仇?那就給他拽到林子裡喂狼算了。”

不愧是邪醫呀,行事手段夠狠辣。

“那倒不必,萬一狼中了毒,影響了其它動物呢。”沈星河想了想,絕對不能讓辛苑救了裴景馳。

“勞煩神醫搭把手,給他抬到那邊去。”

二人合力將裴景馳抬到了之前埋藏王屠戶的地方,由於缺少趁手的工具,隻能將他放在這裡,夜色下,他的手指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

與老馬告彆後,沈星河蹲下身子凝視地麵上的人:“人人都說男三心狠手辣,殊不知你才是那齷齪之人。”

一想到文中結局他們對謝清遙做的事情,沈星河就氣不打一出來,抬手給了他肚子一拳,這一拳給裴景弛打的鮮血噴灑。

接下來就看天意吧,看樣子你也活不成,以後就沒人霍霍謝清遙了。

突然,一聲驢叫撕破夜空,彆人是有人偷驢子吧,沈星河趕緊跑跑過去。

隻見,一熟悉的身影正抱頭坐在地上,驢子揚蹄又朝著他腦袋蹬了一腳,差點將他掀翻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見此景,沈星河笑得前俯後仰,笑到肚子疼:“活該袋被驢蹄啊,哈哈哈哈哈!”

腦袋嗡嗡作響的辛苑雖聽不清笑聲,但看到沈星河在月影下叉腰大笑的樣子,心頭一陣惱怒。

月光中,一顆晶瑩剔透的東西似乎從他眼角滑落。

“那是……眼淚嗎?”辛苑羞憤交加,他居然笑出眼淚了!

半山腰的小彆院中。

謝虎蹲在青石板上,指間夾著一根樹枝,含在唇邊,寒風中哈出的熱氣凝成一片朦朧。

“那瘦猴就是這樣的舉動,很怪異。”謝虎一邊模仿著沈星河的動作,一邊向謝清遙描述:“我暗中跟隨他幾回,經常見他這個舉動。”

派謝虎跟著沈星河,是謝清瑤的授意。早先是為了提防沈星河可能去官府告密,必要時可將他除掉。但後來發現他不僅投身於輪椅製作,經營買賣,還熱心幫助農戶敲豬,顯然他已經不是之前有歹心的那個人。

今夜,他吩咐謝虎去保護沈星河,居然還有意外收獲。見謝虎模仿的動作,謝清遙心中對某個疑惑更加篤定。

他吩咐謝虎:“帶上鐵鍬,去後山查探一番,看看他所殺之人是否留下證據,務必將此事處理乾淨。”

“二爺放心,屬下這就去辦。”謝虎起身,手握鐵鍬,朝著後山悄然行去。

沈星河心情愉悅,哼著小曲回到家,連尾隨他的那隻鸚鵡也歡快地撲扇翅膀。

“你也覺得好笑是不是,哈哈。”沈星河伸出手臂,鸚鵡乖巧的落在上麵站著。

“你喜歡鳥?”謝清遙瞧著他與鸚鵡互動默契,不禁好奇地問。

沈星河眉眼帶笑,溫潤如玉:“這麼可愛,自然是喜歡。”

“喜歡大鳥還是小鳥?”

“都可以。”沈星河記起謝清遙確實有一隻大鳥,是一隻矯健的鷹,打獵而來的,沒舍得賣就留了下來,馴服很久,唯獨聽他的話,旁人靠近必被叨。

“不會是要把你的大鳥給我吧,我怕它叨我。”沈星河故作驚恐。

“怕……”謝清遙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幾乎隻有自己聽得見:“我的大鳥……”本意是要將鷹送給沈星河,卻不料被他的話語引申出另一番意味。

謝清遙臉頰滾燙,忙借吹滅蠟燭的動作掩飾住泛紅的耳根,儘管內心波瀾起伏,他依舊保持鎮靜。

不同往日,今夜的屋子很溫暖和沈星河的心一樣暖烘烘的。不過,他卻失眠了,翻來覆去琢磨事情,認為自己說錯話了。

謝清遙腿疾多日,恐怕早就受影響已經不舉了。今日雖是無心和他開“鳥”的玩笑,但還是感受到他的怪異氛圍,怕是生氣了吧。

沈星河小心翼翼地試探:“二爺,睡了嗎?大鳥小鳥我都喜歡,隻要是你的就行。”

“滾出去!”

隔壁守夜的謝虎聽到一聲怒吼,以為主子出了事,他護主心切,閃現到隔壁,將沈星河從炕上提起去了其它的屋子。

第十一章 束發

清晨,沈星河在滿室粥香中醒來,他迅速洗漱一番,卻因不擅梳發髻,未及整理雲鬢便踏入了廚房。

一身素雅白裳的的謝清遙在晨輝中顯得飄逸出塵,他椅著拐杖守在灶台邊,一隻手拿著鏟子在鍋中翻動。

專注做飯的男人果然最帥,然而,沈星河哪裡舍得讓他做這個,他連走路都困難。

“我最喜歡研究美食,鏟子給我。”沈星河走上前搶過鏟子熟練地炒菜。

“能不能給自己收拾乾淨了再來做美食?”謝清遙又奪回鏟子,聲音比起以往柔和:“嗯?”

“這裡的頭發,我不會梳啊。”沈星河胡亂整理碎發,無論怎樣嘗試,都無法將頭發高高束起,下麵總會有幾縷垂落下來,他心想壞了,怕是自己在謝清遙心中留下邋遢的形象。

頭發還未整理結束,謝清遙已經將菜盛了出來,擺好碗筷後,他坐輪椅來到沈星河身後。

“蹲下。”

“啊?”沈星一時河摸不著頭腦,還是照辦了,他麵向謝清遙的方向,蹲了下來,有些尷尬:“二爺,這……不雅啊。”

“轉過去!”謝清遙麵色沉靜道。

“啊?”沈星河繼續照辦。

不久,他感到頭頂傳來一股巧勁,原來二爺正在為他梳頭發。不多時,一個整潔利落的發髻出現在鏡中,比起以往他隨意束起的高馬尾,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甚至還多了一些少年感。

“以後每天都給我梳吧,清清爽爽的不丟你臉。”

“吃飯。”謝清遙轉過身,藏起那寵溺的眉眼。

“那怎麼行呢?我們二爺的手勢拿刀劍的,不是給你梳頭發的。”謝虎外出打獵而歸,扔在沈星河腳下兩隻野兔,拍拍手說道:“不過,我可以教你。”

“用不著。”沈星河見他就頭疼。

這家夥是係統嗎?每次都是閃現,還總是在最恰當的時機。

沈星河砸吧嘴,看口型是說了兩個字。

正值初一,莫家村熱鬨非凡,集市開張,沈星河用過早飯後,給毛驢套了板車,趕往集市。

一圈下來手裡僅有的銀子連藥材都湊不全,更彆提準備入冬的食材以及日用品了。

他彎下腰,習慣的撿一根樹枝,靠近嘴邊,砸吧了兩下嘴然後吐氣,自嘲道:“自從來了這裡之後,這玩意倒是戒掉許多。”

望著驢車上的兩隻野兔,沈星河思索如何利用自己所學的專業在這個村子裡謀生。片刻後,他趕著驢車前往鎮上,估摸著今日老莫也該回來了。

到了老莫所在的店鋪,老莫見到沈星河格外熱情,拉著他的手道:“咱們接了一個大活,我這次外出定製了十副輪椅,這是預付的一半定金,做好之後給他們送過去,再付另外一半。沈老弟,定金給你吧,知道你家裡有人行動不便,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

沈星河兩眼淚汪汪的看著老莫,好人呐!

“這銀子,我就不和莫大哥客氣了,確實急用。”家裡快揭不開鍋了。

“不滿沈老弟,還有一事相求。那日,你去農戶家中給豬看病,人人稱讚,現下村中無獸醫已多日,家畜生病無人看治,老弟可否去暫代?”老莫誠懇地請求道。

“莫大哥,如此關照,我真是感激不儘,此事我定當全力以赴,日後家畜的問題就包在我身上。”沈星河眼神堅定,眸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和老莫約定明日就去接手老獸醫的醫館。

莫家村地處大梁最北的邊塞,當地人要在寒冬來臨前將吃食儲存好,並且保證食物充足足以到春季。沈星河用五百兩銀子在鎮子上買了藥材及補品,在小黑驢可以承受重物的的範圍內,用剩下的銀子添置了一些過冬必備的物品。

辦好這些,沈星河心滿意足的趕著回了半山腰的小院。

第十二章 舔狗來了

初一是個好日子,是辛苑上山為謝清遙診治的日子。

隻是今日,辛苑頭疼在家中臥炕休息,身體一動不想動,嘴巴卻不停地,和好友吐槽著謝清遙家的事情。

“他當真這樣羞辱你!”守在一旁的青衫男子憤憤不平:“讓你向他的假娘子道歉?枉你平日為他施針診治腿疾!又是送吃的又是送溫暖的,真替你不值!”

“阿淵,你想多了,我為謝清遙看病僅僅出於大夫的職責,並非有其它想法。”辛苑恐怕身邊人誤會了什麼,他急於做解釋,一時竟忘了身體不適,匆忙坐起。

“你就太心善,才會被那個潑皮欺負。”白靈淵輕輕地按著辛苑躺下,並指了指腦袋。

辛苑一聽到關於沈星河的事,頭痛的更加劇烈,抱頭蜷縮在炕上。

“如今我這個樣子,怕是見不了清遙兄了,但我實在不願他因我而耽誤病情。”辛苑聲音微微顫抖,泛紅的眼圈裡閃著淚花,他咬牙強忍著淚水不滑落。

白靈淵見好友這般受罪,心疼不已又替他不平,忍不住要替他出頭。

“你我師出同門,今日就由我去為他紮針。”

辛苑聽白靈淵的語氣帶著些許怒意,提醒道:“阿淵,你見了沈公子,千萬小心,我瞧著他不太正常,彆叫欺了你。”

“放心,自有辦法對付他。”——

沈星河趕著驢車回到小院的時候,發現一名身材圓潤的青衫男子提著藥箱子,站在院中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這個地方極為隱蔽,鮮有人知道,此人出現在這裡,顯然圖謀不軌,估摸著是想來拿謝清遙的人頭換黃金的。

沈星河輕輕撫摸小黑驢的腦袋,悄悄說道:“黑丫,想撒歡嗎朝著他的腦袋,釋放你的蹄子,衝啊!”

黑丫聽懂了一樣,立即衝進院子裡,揚起蹄子蹬向那人,恰巧白靈淵轉頭躲過,蹄子擦過他的額頭。

白靈淵驚魂未定時,沈星河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臉上。

白靈淵想了一肚子詞罵沈星河,捂著臉怒道:“粗鄙不堪,毫無道德底線,沒教養,你一定就是那個姓沈的吧?”

沈星河步步逼近,斜睨著他:“你在我家門口偷偷摸摸和賊一樣,打你都是輕的?”說著,他抬起手又是一鞭子。這鞭子是買黑丫時贈與的,還不曾用過,今日算是“開了刃”。

白靈淵氣得跺腳:“我家阿苑心善,讓我來給謝清遙看病,你還敢打人?”

“哼,哼,他腦袋疼的起不來炕,你這會是替你的寶貝報仇來了吧。”沈星河上下打量此人,瞧著他的穿著,與書中辛苑的舔狗之一對上了號:“既然辛苑有人了,為什麼還纏著我家二爺呢?知三當三,也不怕步子劈大了扯到蛋,臭不要臉。”

白靈淵被氣得滿臉通紅,手指顫抖指向沈星河:“你,你,怪不得呢!”

沈星河環抱雙臂,挑眉問道:“怪不得什麼?”

白靈淵大聲吼道:“怪不得,謝清遙不喜歡你!你同我家阿苑比,差遠了。”話鋒一轉,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聽說你原先是個隻配吃垃圾的雜碎乞丐,真是毫無教養!”

想起沈星河不會武功,白靈淵的膽子大了起來,破口大罵。以前在彆人麵前裝的太久,這會感覺還挺爽快。他大步走向沈星河,想趁其不備出手教訓一番。

“公子真是有趣的很,我喜不喜歡我娘子,你卻比我還清楚?”

一道清冷的聲音,自院門外傳來。

沈星河一愣,轉頭望去,陽餘暉中,謝虎推著輪椅,上麵坐著的正是麵色冷峻的謝清遙,狹長的眼眸中透出攝人的寒光。

第十三章 三血

白靈淵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拔腿就要跑,謝虎抱著劍一個閃現在了他身後,啐一口吐沫在他的的鞋麵上。

前後都有人,白靈淵隻得退到一側,伺機逃走。不過,他向一側走時,卻忽略了身邊的黑丫,一腳踩在了驢蹄上,黑丫瞬間抬起蹄子,用力將他踹翻在地。

白靈淵後腦勺著地直接躺平,腦後現出一片鮮血。

“此人知曉我們身份,務必處理乾淨。”謝清遙冷靜吩咐。

就這麼嘎了?沈星河直直的看著地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腳下便多了一把鐵鍬。

謝虎扛起屍體見他愣住,推了他一把:“走,去老地方。”

——

後山密林深處,藏有一片鬆軟的土地,上麵遺留著一灘血跡,謝虎將屍體放置於此,然後尋了個地方去挖坑。

他一邊乾活一邊抱怨:“瞧瞧這是叫什麼事,第三個了。”

沈星河繞著四周查看,隻見血跡不見屍,他明明記得把混血兒的屍體就放在了這個地方,怎麼不見了呢?

沈星河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謝虎:“你說啥?”

“沒啥。”謝虎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忙轉移話題:“你找啥呢?”總不能告訴他,躺在這裡的小白臉被轉移了。

沈星河含糊應道:“沒啥,你去休息,我替你挖。”總不能告訴他,這裡之前還放了屍體吧。

謝虎毫不客氣的將鍬遞給了他,然後自己尋了個舒適地方,躺下來仰望星空,沒過多久,眼皮越發沉重。

沈星河一邊挖坑一邊探尋著四周的土地,一炷香後,大大小小的坑遍布四周。汗水將他的衣服浸透,仍是找不到那混血兒的屍體,往好處想,估摸著被狼給叼走了吧。

他將白靈淵的屍體放到一個最大的坑中埋好,隨後喊醒睡夢中的謝虎。

謝虎起身,一隻腳踩在坑裡,剛穩住身體,另一隻腳又踩進了坑,定了定神,他這才發現周圍全是坑,而沈星河的身影則在百米之外,扛著鐵鍬朝他招手。

“可算醒了,喊了好幾遍。”

謝虎朝著坑裡啐了口吐沫,隨即朝著家中的方向,騰空而起。

謝虎在上麵飛,沈星河扛著鍬在底下悠哉悠哉走。

待回到院落時,已是半夜。

隻見東屋內微弱的燭光下映出一個立體的身影。

沈星河輕輕推門而入,正好撞上謝清瑤的視線。

“在等我嗎?”沈星河故意調戲,想看正經人臉紅的囧態。

謝清遙漫不經意的整理被褥,淡淡的回應道:“嗯。”

這一聲簡單的“嗯”在沈星河聽來,卻是勾人心弦,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撲上去。

古人穿衣講究,沈星河脫起來本就不利索,這會著急上炕更加顯得笨拙可愛。外衣才脫下,裡衣的帶子一不小心係的更緊了。

謝清遙瞧他憨態可掬的模樣,也不急於幫他,隻是在被窩裡靜靜地等著看他會不會撒嬌求助。

“哎呀,幫幫我唄。”沈星河抬頭,投去期盼的目光。

謝清遙向他招手柔聲說道:“過來。”

沈星河覺得謝清遙今日有點怪怪的。

他湊近謝清遙,聞見一股淡雅的清香味,和以前給雪餅洗澡用的沐浴露很相似。

衣帶解開,沈星河回過神,脫了褲子輕躍上炕,鑽進被窩,動作一氣嗬成,不帶半點猶豫。

謝清遙見他如此急切的樣子,隻想調笑他:“你這樣著急,想乾什麼?”

沈星河越發覺得今夜的謝清遙很反常,他不高冷了,開始幽默了。

沈星河漲紅了臉,不知所措,一時回答不上來,隻好說到:“乾…困了,著急睡…覺。”他硬生生的將“你”這個字眼憋了回去,無論如何也不能在謝清遙心中留下油膩的形象,需得把握好分寸。

“好。”

隨著燭火熄滅,屋子瞬間陷入寂靜。

過了許久,沈星河那邊傳來香甜的鼾聲,而謝清瑤卻是精神抖擻,毫無困意,他側身凝視身邊熟睡之人,默默的打量他,也想要他但又不能,這種感覺讓他很心癢難耐。

夜半時分,謝清遙實在憋悶,他起身穿好衣服,撐著拐杖走出房間。

守在門口的謝虎,頓時起身:“二爺,有何吩咐,屬下去辦。”

謝清遙瞪了他一眼,撐著拐杖到廚房來回走路做康複,直到天亮。

第十四章 初雪

次日清早,沈星河被旺旺叫醒,身邊的人早已不見。

他起身時發現枕邊有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根根晶瑩剔透的物件,看起來像小時候吃的煙糖。

他拿起一根輕輕舔了下,果然很甜,甜到心裡,沈星河抿唇笑,酒窩在臉頰漾開來,小心翼翼的將這盒糖收起來。

穿戴整齊後,他抱著旺旺踏門而出,一股寒氣撲麵而來,映入眼簾的是零星的白色,伸手接過一片晶瑩的雪花,瞧著心喜,初雪來了。

轉瞬,他將這份喜悅悄悄的收起,下雪意味著真正寒冬的到來,對於有腿疾的謝清遙來說並不值得開心。

沈星河一溜小跑來到廚房,大鍋周邊熱氣騰騰,映的謝清遙宛若謫仙般。

“二爺昨晚廚房鬨耗子,咯吱咯吱的,你聽到了嗎?”

謝清遙拿起柴火添進灶裡,隨後轉動輪椅拿過梳子,向沈星河招了招手。

“過來。”

沈星河乖乖的蹲在他前麵,任由梳子在頭頂動,很舒適,有點想睡回籠覺,不過他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今後我負責賺錢,二爺負責貌美如花可好?”沈星河向後仰頭,慵懶愜意地躺在謝清遙的腿上。

謝清遙梳頭的動作瞬間停滯,他低下頭看向沈星河,清澈的眸中似含一汪清泉,水波層層,蕩起滾滾的浪花,鮮紅欲滴的唇瓣微微上翹,真想咬一口。

“糊鍋了!”謝虎拎著一隻野兔從外麵衝進來,直奔水缸,舀了一大瓢水倒入鍋中,頓時,整個廚房彌漫起濃重的煙味,沈星河彈起身,連續舀了幾瓢水倒入鍋中。

謝虎摸不著頭腦,一向心思縝密的二爺,怎麼會連鍋都看不住呢,他朝著二爺的方向看去。

謝清遙立即抬頭像一隻高傲的天鵝,麵色平靜又冷峻,手中緊緊握住一把梳子。

——

沈星河趕著小黑來到老獸醫的醫館,這裡已經被老莫和胡三娘搭理的井井有條,隻待獸醫來坐診。

“沈大夫來啦!”胡三娘一如既往的熱情似火,拉著沈大夫的手臂打招呼。

“有勞兄長和胡姐姐。”

老莫連連擺手:“不必客氣,過些日兄長和嫂子一起再來看你。”說罷老莫便要拽著胡三娘走。

胡三娘白了他一眼:“亂叫什麼呀?你我又沒成婚。”她也不著急走,眯起鳳眸看著沈星河的方向道:“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改日,我定會宴請兄長和胡姐姐,家裡內人行動不便,天黑前我要趕回去。”

胡三娘八卦的問:“是誰呀,這麼有福氣,能得小沈這樣的如意郎君。”

“人家小兩口感情深著呢,路上我同你慢慢講。”老莫拉著胡三娘的手走出門,他急著趕回去鋪子打造之前定好的輪椅。

沈星河打量著這間醫館,雖然與21世紀的寵物醫院有所不同,但目前有的工具和藥材是足以給這裡的動物以及家畜看病治療。

他非常滿意,終於有事情可做,經營一間小醫館,滿足日常溫飽,閒暇之餘陪謝清遙做康複,小日子會過的越來越好。

夜幕降臨,醫館迎來了第一位客人,是一隻圓滾滾的大胖橘,毛色純正,乾乾淨淨,無半點跳蚤,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養的稀有寵物,想必它的主人背景不一般。

沈星河擔心牽扯朝廷權貴,就提早關了醫館大門,任由那隻胖橘在門口逗留。

空穀幽暗,月色清冷,黃暈的微光傾灑於薄雪殘冰上,霧氣繚繞,漸生漸濃。

沈星河伴著零星的雪花向山上走,突然心裡發毛,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他跳下驢車,轉頭望去卻四下無人,幽靜中有著詭異的縹緲,仿佛有一雙眼睛在黑夜中盯著他。

忽然有什麼東西從腳麵擦過,沈星河驚惶跳起,發出顫抖的聲音:“哎呀呀……”

“瞄~”一隻貓落在腳邊,看身形好像是那隻大橘。

沈星河心頭一驚,壞了,這貓很可能要跟著他上山,他抱起大橘坐上車掉頭朝著醫館方向走。

醫館內,燭火亮起,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

“你該減減肥了,為了健康。”沈星河倒了杯水給它。

大橘步伐優雅,似乎沒有被身材所影響,將盛有水的碗扒拉到一邊,高傲的昂著頭斜斜地看著沈星河。

“喲,還嫌棄啊,我這裡可沒有你在家時的待遇。”

沈星河走到桌子前,拿起筆和紙寫了兩行簡短的話字,卷起來,係在小黃的腳上。

寵溺的摸了摸了它的頭:“乖寶,幫我把這個送回家給二爺。”

第十五章 住在醫館

明月高懸,清輝灑滿山間,矗立在半山腰的小院,靜謐而神秘。

謝清遙乘著輪椅坐在院落大門口向山下望去,狹長的眼眸中慮色濃重。

隨著一隻雄鷹抓著一隻瑟縮的鸚鵡落在麵前,一張字條滾落下來,他彎腰拾起。

字條寫著:二爺乖乖,藥按時吃,我今晚在醫館休息。字條下方小字:沒有我的夜晚,二爺可要耐得住寂寞啊。

看過字條後,謝清遙的擔憂並未就此消失,他冷聲道:“切記,一定要將西屋人看好。”

難得這次謝虎腦子轉得快,覺察到主子為瘦猴擔憂,他立即請命:“二爺,還是我去將瘦……他帶回來。”

謝清遙懶得與他糾纏,將雙拐放在腿上,自行推著輪椅出下山,雄鷹抓著瑟瑟發抖的鸚鵡緊隨其後。

謝虎自然是不放心,行動不便的主子獨自下山,正準備施展輕功跟在後頭,謝清遙一記刀子般的眼神投過來,打斷了謝虎的“施法”。

醫館內,沈星河反複確認門窗緊閉,熄了蠟燭,抱著大橘同塌而眠,這個胖家夥當個暖手爐剛剛好。

這是第一個沒有二爺睡在身邊的夜晚,非常不習慣,不知他有沒有按時吃藥,有沒有想我……帶著謝清遙的俊臉,沈星河入了夢。

睡夢中,他似乎感覺到身旁的大胖橘動了動,於是便將它抱在懷裡更緊了,在它的柔軟的肚子上蹭了蹭。

喃呢道:“乖,給我暖暖。”

原來,不止我一人,你對誰都是一副寵溺的樣子。

躺在旁邊的謝清遙苦笑,想起那隻膽怯的鸚鵡,暴脾氣的毛驢,備受寵愛的旺旺,它們都被他親昵過,這樣看來,甚至不如它們,一個吻都不曾有過。

“想我怎麼暖你?皮猴。”謝清遙兄被沈星河噌的火上心頭。

為了澆滅這股無名之火,謝清遙起身穿好鞋子,撐著拐杖在後院來回踱步做康複。直到大汗淋漓,這火才算降下去。

次日清晨,沈星河早早醒來,為醫館營業做準備。

用早飯時,他給胖橘做了美味的吃食:“獎勵你的,昨晚表現不錯還挺暖和的,隻要你帶我找到你的主人,還會有好吃的,好玩的。”

沈星河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粥,朝著大橘的方向道:“昨夜醫館好像進來大耗子了,你要儘職儘責啊,抓住他。”

而且,他還發現,給旺旺留的骨頭也不見了,隻聽說過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沒聽說過耗子偷拿狗的吃食,這絕對是隻大膽的耗子。

“瞄唔~”

這貓還挺聰明的,知道什麼該答什麼不該答,關於它的主人是誰,它是一聲不吭啊。儘管大門敞開,它也不走出去,看樣子還要和它在這裡多呆上幾日。

連著半月餘,沈星河衣食住行都在醫館中,他每日傳信叮囑謝虎照顧好謝清遙,按時用藥,不夠就來信,務必帶著他做康複,一定要多活動。

謝虎看著信,有些無語,二爺夜夜去瘦猴哪兒,每日天不亮就回來,簡直像偷情一樣。

謝虎抬頭小心翼翼地看向閉目休息的主子,主子眼底一片青色。

搞的這麼累,哪有時間做康複啊!二爺的身體能吃得消嗎?瘦猴也不悠著點。

雖然,當初買他來就是為給二爺寬心的。不過,這段時日,二爺的確精神不少,但就是怕過度。

謝清遙揮了揮手示意。

謝虎收起信,朝著山下而去,隱匿在醫館附近,確保瘦猴白日的安全。

醫館內,白天一點動靜不見,一到晚上後院就鬨耗子,胖橘不僅抓不到還肉眼可見的又胖了一圈。

沈星河想了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上手段抓大耗子,於是他帶著胖橘去找老馬想要一些藥。

第十六章 抓耗子

村口老槐樹下,辛苑身穿一襲深藍色素麵鬥篷,正在為村民診脈。對麵的老馬家則緊閉大門,荒涼至極。

沈星河敲開大門,步入屋內,昏暗詭異的光線中,老馬正在潛心配置毒藥,全然沒有發現屋子進人了。

“瞄~”胖橘的聲音驚得老馬手一抖,一包白色粉末不慎滑落。

老槐樹下日日談笑,老馬屋內悲痛生恨。不知多少夜沒有休息好了,老馬轉頭,眼睛裡布滿血絲。

他見到胖橘,唇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向它招手:“過來,這裡有好吃的。”正好有個家夥可以試試藥。

“彆過去!那不能吃!”沈星河叫回胖橘,胖橘一躍而入到他懷裡。

這老頭被逼瘋啦,可沈星河還指望他給謝清遙治療。

“神醫若信我,我幫你乾掉他。”沈星河安撫老馬。

“我沒想真的要人命。”老馬瞪著渾濁的眼睛看著沈星河,覺得他比自己還要瘋。

“最近家裡鬨耗子,解決完這件事,咱們就商量怎麼乾辛苑。”

“耗子好解決。”老馬從屋內拿出一個紙包遞給沈星河,叮囑道:“放在米飯中攪拌,全是骨肉香,保管“藥到病除”。”

“多謝神醫,神醫莫要忘記明日上山,為我家夫人治療。”

老馬疑惑的瞥向沈星河,問道:“夫人?你倆的位置搞反了吧?”

沈星河尷尬一笑,這老頭啥都懂呢。

“沒有反,隻要我想,他便是。”

隱匿在房頂的謝虎聽到這話,一臉難以置信,瘦猴還有這能耐?

沈星河帶著胖橘回到了醫館,先後處理了兩隻拉肚子的大鵝,和一隻剛出生不久卻吃不了奶的粉嫩豬崽。

他撈起豬崽放在懷裡,這裡沒有注射器,隻能用勺子一點點喂奶進去,不料,被噴到了臉上。

看著懷中的小可憐,沈星河決定將它留在醫館調養一段時日。

等忙完這一切後,已是夜色漸濃。

臨關門之際,沈星河朝著樹上的方向看了眼,喊道:“跟了一整天,餓了吧。”他自然是不知道謝虎跟著的,隻是炸下試試。

謝虎一躍落地:“管飯嗎?”的確,這一天下來滴水未進。

“管酒,喝完幫我乾點活。”

晚飯間,沈星河聊起謝清遙這幾日得身體情況,得知他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都有所好轉,高興之餘便多飲了幾杯。

可沈星河不知謝虎的酒量如此差,一杯下肚就倒,原本計劃讓他幫著抓偷吃骨頭的老鼠。

飯後,沈星河寫了張紙條:“謝虎多喝了,不用擔心他,今晚在我這歇息。”並讓小黃帶回去給謝清遙。

之後,他將拌好藥物的米飯與骨頭放在同一個碗裡,擺放在後院廚房的灶台上,為了保險起見,還在廚房門口布置了一個老鼠夾子。

安排妥當後,沈星河抱著大胖橘上榻休息,隻等明早收獲一隻大耗子。

謝清遙這次下山不再依賴輪椅,而是一路撐著雙拐,以至於很晚才到醫館。

他先去查看了醉得不省人事的謝虎,狹長的眼眸中閃爍著冷冽寒光。

玩忽職守,該罰!

謝虎似乎感覺到些涼意,提了提被子翻身繼續熟睡。

深更露重,大胖橘又被人趕下床,麵對趕走它的人,它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喵喵的叫,那人同往夜一樣,將貓食放在門口,胖橘吃過後便美美的睡去。

謝清遙褪去衣物,躍上床榻鑽進被窩,還沒來得及躺下,他的心跳猛然偷停一拍。

被窩裡的家夥,今夜居然一絲不掛!!

麵對這種情況,謝清遙連吞咽的動作都小心翼翼,他將人攬入懷中緊緊貼著躺下。

枕邊人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體香混雜著一絲奶味,撥亂謝清遙的心,他哪兒還心思睡。

他香~他想~咬一口可好?

忽然,謝清遙感覺到,一股暖熱自鼻腔猛然流出,打破了香旎的氛圍。

夜夜來此,夜夜“去火”,謝清遙不禁嘲笑自己是如此狼狽與猥瑣,他翻下床榻,撐著雙拐來到後院做康複。

第十七章 認乾爹

次日,沈星河醒來先去後院查看,發現昨晚的拌飯還在原來的位置,老鼠夾子消失的位置有一灘血跡。

看來老鼠受傷不淺啊,估摸著不會再來了。

難得今日天氣晴好,沈星河搬了把椅子,抱著大橘坐在門口曬太陽。對麵樹上,卻不見外麵日日盯梢的人。

謝虎今日沒有來啊,還真是無趣。

醫館今日營業,接待了幾位姐姐,她們都是之前沈星河幫忙敲豬的農戶家,這次說是來給豬抓藥鞏固身體的。

“小沈大夫,什麼時候再去我家瞧瞧?我家裡還有羊,有鴨,有雞,還有我,小沈大夫瞧瞧我需要補什麼呀?”

身姿曼妙的陳秀巧趴在櫃台上,手指間纏繞著柔順烏發,向沈星河拋出一個媚眼。

沈星河卻對她的頭發極為感興趣,他問:“陳姐姐,這秀發真是羨煞旁人,平日用什麼打理?”

“秘密喲,等你去我家親自體驗就知道了。”

“小沈大夫家有嬌妻,你們瞎湊什麼熱鬨,哪涼快哪呆著去!”醫館外走進一個身影,她柳腰款款,還未行至鼻尖便縈繞一股淡香。

此人正是胡三娘,她撥開那隻搭在沈大夫肩頭的手。

“小沈大夫,我明日再來。”陳秀巧戀戀不舍的走出醫館。

“趕快走吧,瞧著那股子浪勁兒,就不像是來看病的。”

胡三娘將食盒子放在櫃台上:“老莫讓我帶給你的,他還說臘八當天去給城裡送輪椅,你若時有時間就和他一起去,畢竟金額巨大,多個人放心。”

提及初八,沈星河隱約記得原文中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但一時間記不起來。不過可以看得出,胡三娘對老莫還是有感情的。

“胡姐姐對莫大哥有心了。”

“你想多了,姐姐不喜糟老頭子,姐姐就喜和你一樣的少年郎。”胡三娘笑的媚態橫生,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麵對妖嬈妖媚的胡三娘,沈星河真是怕了,怕自己會被她“生吞活剝”。

“喵~”

“呀,這隻胖貓,真招人稀罕。”胡三娘抱起胖貓,整個人立即如少女般,愛不釋手。

沈星河瞧她歡喜的樣子,便順勢提議:“晚上弟弟要回家照料夫人,這貓就拜托姐姐照顧可好?”

“小沈大夫儘管放心去,把它交給我就好。”胡三娘懷抱喵喵叫喚的大橘貓,滿心歡喜地離開了醫館。

——

日頭西落,沈星河依照約定驅趕驢車去接老馬上山,並將近日賺來的銀兩儘數交給他。

山路上漫漫,夜晚寒涼,老馬收下碎銀子,又問:“還有嗎?”

沈星河麵露窘態:“這是我近幾日全部的收入了。”

“還差的遠,日後治療還要更多名貴藥材。”老馬掂了掂錢袋。

“我可以進山尋草藥。”沈星河趕著走在前麵,頓了頓認真道:“請神醫儘管開藥。”

彆人穿越好歹有個空間係統之類的,而沈星河啥都沒有,兜比臉還乾淨。不過,日子艱難總是暫時的,有謝清遙在身邊也好過。

沈星河不是戀愛腦,他隻想在晨曦朝霞中挽手,在落日餘暉中散步,相聚於三餐四季中,過著簡單的日子。

知他冷暖,懂他悲歡,他在鬨,他在笑,足矣。

可是,謝清遙的誌不在此,他終會成為朝中權臣,而我不能在後麵拖著他啊。

沈星河抬手,習慣的摸了摸,胸前。

他怔住了,片刻後,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拿出裡麵的煙糖,含在嘴裡一半。

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這盒糖的意義。

沈星河纖長的睫毛輕顫,微微低垂的眼皮下遮住了濕潤的眼睛,連他的指間也在微顫。

“小沈啊,你要將我凍死在野外嗎?”

在老馬的催促下,沈星河回過神來,他順手遞向老馬一根煙糖,突然想到這是謝清遙親手做的,他又收回手。

老馬抓住他的手道:“分我一根,我替你保密今晚你哭的事,要不然就告訴你相公。”

這老頭又站錯位置,說了多少次了,我才是相公,他是夫人。

沈星河懶得與他爭辯,畢竟這個位置要看事實說話,他分了一根糖給老馬。

“要不要認我做乾爹,我教你醫術。”

此等好事求之不得,沈星河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脆生生的叫了聲:“乾爹。”

第十八章 熱鬨的夜晚

寒風淒冷,月華如練,沈星河與老馬在夜半時分踏入小院。本應是靜謐之夜,小院內卻熱鬨非凡。

一道靈動的身影在院中上躥下跳,口中不停的念叨著:“我要美人哥哥,美人哥哥。”

辛苑手捧飯碗跟在他身後,耐心哄勸:“哥哥在這兒呢,聽話乖。”

哪知那人突然抬手將碗打翻:“你長得真醜,不是美人哥哥。”

話音剛落,他目光鎖定院門的方向,徑直奔去。

沈星河見他直奔向自己而來,身形一側,才沒讓他撲在自己身上。

那人撲了一個空,旋即繞在沈星河身邊,口中依然叨念不休:“你是美人哥哥,美人哥哥,我要吃糖。”

沈星河與老馬皆是一怔。

沈星河認出,眼前這人不正是裴景馳嘛,他居然沒死。不過,看他言行舉止,顯然腦子不正常了。

老馬則是指向辛苑,怒視沈星河,氣憤道:“既然你找他來了,那還要我做什麼!哪有你這樣辦事的,從今往後,你相公的腿疾,我可不管了!哼!”

說罷,老馬氣衝衝地拂袖就要朝著山下而去。

沈星河一把將他拽住,拉著他朝著東屋走去:“乾爹,您先消消氣,我答應您的事情,一定替您辦好。”

辛苑自以為是,幾個箭步衝上前攔在門口。

他譏諷沈星河:“大庭廣眾下,你們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難怪你日日夜夜不歸家,原來在外麵認了乾爹,做出些見不得光的事,想趁著給清遙兄治腿疾加害他,你真是居心叵測!”

辛苑不是自詡讀書人嘛,怎麼嘴巴這麼臭,晚飯吃了屎啊。

沈星河悄然瞥了一眼老馬,發現他眼裡全是怒火,氣的嘴發抖,手裡緊緊地攥著一個紙包。

緊接著老馬怒極反笑,吐出幾個字:“哈哈哈哈,彆逼我!”

不是吧隨身攜帶毒?乾爹可彆做傻事,咱們要學會借他人之手啊。

腦子不清楚的裴景馳,趴在地麵緊緊地抱著沈星河的腿不停念叨,並且用一雙呆滯的眼睛望著他。

沈星河頓感一陣頭痛,這個混亂的夜晚啊!!

“乖寶寶,幫哥哥辦件事,哥哥給你糖吃……”沈星河俯身湊近他耳邊低聲密語。

美人哥哥,身上噴噴香哦,好想嘗嘗味道,他皮膚看上去很光滑,好想摸一摸。

裴景馳不靈光的腦袋裡全是這個危險的念頭,他不禁的將耳朵貼近到美人哥哥的的唇邊——刺激!

不明就裡的辛苑冷笑道:“沈公子手段高明,這會又勾搭一個心智不全的……”

話未說完,他就被那位心智不全的人猛地拽倒在地。

他騎在新苑身上,瘋狂扇巴掌。

美人哥哥說了,這人嘴臭,還要搶糖吃,給他嘴抽爛了就不能搶了。

沈星河沒想到裴景馳如此聽話,滿意地摩挲著他的頭,同時向老馬投去一個眼神:您看,我就說幫你教訓他。

老馬心領神會,連連點頭稱讚:“好大兒,做得好極了。”

被摸過頭的裴景馳,像是接收到某種信號一樣,更加奮力揮動手掌,辛苑被打的嗷嗷慘叫,直到發不出聲音。

第十九章 我說話不管用嗎

謝虎聽到門外的喧嘩,提議道:“我去看看,辛公子彆被那瘋子抽死。”

“不急,你好生養傷。”聽著外麵的慘叫聲,謝清遙麵色沉靜,在輪椅上坐的很穩。

謝清遙剛才正在為謝虎換藥,他被老鼠夾夾傷的部位麵積較大,好在謝虎過去幾年跟著謝家行軍打仗,這點傷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麼,隻需要注意清理傷口,及時換藥便可。

今日,正巧辛苑上山來尋人,索性就將他留下來給謝虎包紮。

謝虎多次叮囑他不要進西屋,但他認為西屋有貓膩,非要一探究竟,這才不慎放出了癡傻的裴景馳。

擁有聖母光輝的辛苑,見裴景馳行為舉止怪異,覺得有些可憐,責怪謝清遙為何將他囚禁起來,並提出要照顧傻小子。

門外的慘叫聲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謝清遙這才手扶拐杖,緩緩推門而出。

一開門便看到,傻小子抱著沈星河的大腿,巴巴討要糖吃。

瞧他滿眼的情欲,哪裡像是一個癡傻之人應有的神態。

一個月前將他帶回來,本打算利用他的身份作為人質,有朝一日必然用得上。

如此看來,似乎是引狼入室了。

“阿苑,你還堅持要照顧此人嗎?”

低沉的嗓音響起,眾人目光尋聲而去,心中疑惑,辛苑都被他打得滿地找牙,怎麼可能還想照顧打他的人呢。

“他隻是受人蠱惑,我若將他帶回去悉心教化,定能恢複正常。”因牙齒漏風,辛苑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

他的半邊臉頰隱沒在昏暗中,若是真帶回去,還不是由他一手掌控?想怎麼虐待就怎麼虐待,這個仇必報無疑。

謝清遙道:“很好,他歸你了。”

“美人哥哥,那位白衣大叔,要把我趕走。”裴景馳如同受驚的小兔子,抬起頭,兩隻眼睛淚汪汪的看向沈星河,將他的腿抱得更緊了。

“不可!”沈星河立刻出言阻止。

那可是書中的兩位男主,如果他們在一起,那謝清遙恐怕依舊逃脫不了書中的悲慘結局,不行,堅決不能讓辛苑把裴景馳帶走。

混血小崽子現在還未成氣候,既然他命大,弄不死,就將他留在身邊親自調教,對謝清遙日後位極人臣必定有所幫助。

謝清遙幽深的狹眸緊緊盯著沈星河,緩緩皺起眉宇,幽暗的眼底蘊藏著驚濤駭浪。

“這裡是我家,要趕誰走,還輪不到你做決定。”

太嚇人了!老馬察覺氣氛不對勁,生怕乾兒子會被家暴,於是,他悄悄的塞進乾兒子手中一個紙包。

乾爹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沈星河瞠目結舌看著老馬,不是吧,謝清遙很難殺的,恐怕我會被反殺的啊。

老馬會錯意,用力點點頭表示鼓勵,上吧,兒子。

乾爹,咱還是彆用毒了……

沈星河眼眶泛紅,貝齒輕咬下唇,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凝視著謝清遙,問道:“我,我說話不管用嗎?”

嘶~這小表情真戳人啊,謝清遙瞬間感覺渾身熱血沸騰,不由得目光落在他嬌豔欲滴的唇瓣上,再咬就流血了啊。

他這般姿態隻能屬於我一個人,若不是身體不便,真想給他抱回屋內,儘情的……。

沈星河心裡偷笑,撒嬌男人最好命哦,尤其是對付謝清遙這種吃軟不吃硬的人。拿捏到位。

第二十章 欣喜若狂的好消息

在場之人論察言觀色,老馬必須排第一。

“外麵風大,先進屋來讓我瞧瞧你的腿傷,看看恢複得如何了。”老馬提起藥箱,率先進了屋內,沈星河緊隨其後。

聽謝清遙在門口吩咐道:“將他暫且安置在西屋。”

謝虎接到命令,用力將裴景馳從地麵提起,扔進屋內。

辛苑想要跟著進去看個究竟,卻被謝虎攔住。

“讓我進去!”

謝虎不與他廢話,隻冷冷睨了他一眼。

“我,我說話不管用了嗎?”辛苑話都說不利索,用前麵僅剩的半顆牙咬緊下唇。

“辛公子,你是真能惹事啊,說什麼也不能讓你進去。”謝虎瞧著滿臉血汙卻擺出這般表情的辛苑,心中不禁發怵。

這招不好使了啊,辛苑見他態度堅決,隻能無奈地在此處僵持不下。

——

東屋內,老馬捋了捋胡須:“腿恢複的不錯,待我再給你開上一些藥,繼續服用。”他話鋒一轉,神情複雜:“不過,你氣息紊亂,是不是有令你情緒波動劇烈之事?以你目前的情況,不宜過於激動。”

老馬說完話,撇了沈星河一眼,他依著門框,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於此同時,謝清遙也看著門口的方向,確實某人令他神魂顛倒,令他夜夜“著火”上身。

出完診,臨彆之際,老馬特意叮囑沈星河:“他氣息不穩,是因過度動情所致,兒啊,你要多留幾個心眼,估摸著他趁你住在醫館這段日子裡,暗自找過其他人……排解。”

“那是不是說明,他那方麵沒問題啊,我一直以為他不舉了呢。”沈星河雙眸中透出明亮的色彩,期待著從老馬口中得到肯定。

老馬覺得他這乾兒子,一會機靈,一會傻乎乎的,彆最後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

“即便沒問題也不能同房,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等他腿痊愈。”留下這句話,老馬便拂袖朝著山下而去。

沈星河得到一個令他欣喜若狂的消息,回到房內甚至還在偷偷竊喜。

“我何時不舉了?你試過?”此翻猥瑣的話語一出,謝清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骨節分明的手藏在衣袖中,因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

耳朵倒是靈得很啊。

“我倒是想,不過依你現在的身體不禁折騰。”沈星河在昏暗的燭火下,含笑調侃,我的病嬌美人,靜待你康複之日,讓我好好享用。

“你是不是想了一些不該想的事情?”謝清遙瞧他笑的蕩漾,大概猜測到他為何事發笑。

沈星河知道自己笑的太放肆,忙轉移話題:“沒什麼,早點休息,晚安。”

瞬間,房內陷入漆黑與寂靜,倆人都在看不清對方的情況下,臉上笑的春心蕩漾。

——

天色漸明,西屋門外,辛苑臉上的血已經被風吹乾,他困的站不穩腳,身形搖搖欲墜。

“辛公子,回家吧。”謝虎也困的睜不開眼,隻想閉眼小憩,不想因為辛苑加班,真想衝上去給他打暈。

“你背我回去吧,我走不動了。”

謝虎瞬間精神一振,沒聽錯吧,居然讓自己背他?既然睡意全消,那就這麼耗著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