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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第 161 章

從時府出來沒多久, 祁遇詹在隔著一條街的地方看見了混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身影,想到什麼,他腳輕輕踢了一下馬腹, 驅使馬加快速度。

祁遇詹剛在紀宅大門口下馬, 將韁繩交給小廝, 紀五就迎了上來,他打量了一番四周,才低聲道:“主君, 林觀派人剛來過,封侯爺在裡麵正急得頭頂冒火。”

祁遇詹大踏步走進去,“出什麼事了?”

路上遇到那個身影時,祁遇詹就有了預料,他聽到這話也沒有意外。

紀五快速跟上祁遇詹的步子,進府之後放開了一些聲音,“淩大人暴露了, 早上主君被叫走之後, 時府死士突然參與審問六衛, 他們中有人在淩大人身邊見過六衛, 林觀剛才找機會送出消息,時仁傑已經派家奴去往五安縣, 下令不計死活。”

聽到這,祁遇詹估算下梧州到五安縣的路線和家奴的速度,心裡有了計較, “我知道了,未卿在哪?”

紀五回道:“主子也在花廳。”

祁遇詹又問:“他用早膳了嗎?”

紀五遲疑, 今早收到六衛被抓的消息突然,主君一大早被請去時府商議事情, 他們也是被緊急召喚到紀宅,亂哄哄的早上,還真沒人想起來用早膳。

身邊沒了聲音,祁遇詹了然地說道:“沒吃。”

紀五訕訕地解釋:“都沒吃都沒吃。”

紀五有點汗流浹背了,主子不愛用膳是出了名的,他心裡忍不住犯嘀咕,不會因為他反應慢多嘴給主子添麻煩了吧。

“我也沒吃,這還未到辰時,你去吩咐廚房準備些膳食,送到花廳,邊吃邊說。”

聽到這話,紀五立即眉開眼笑,“好嘞,我這就去。”

再等祁遇詹還要繼續問時,一轉頭人已經跑遠了,他隻得提了速度,到花廳了解情況。

還未進去,祁遇詹便聽見花廳內細碎的腳步聲,踏過門檻,一看才發現是封單明在裡麵不停地踱步。

封單明聞聲轉頭,一見是他,明顯失了往日的冷靜,立即上前道:“時仁傑怎麼說?”

祁遇詹看了一眼旁邊站起來,麵上也帶著些憂色的時未卿等人,轉頭對安撫封單明道:“你彆急,淩非何那邊我去,梧州這邊你走不開,五安縣那邊交給我,必不讓家奴傷害淩非何半分。”

封單明長舒一口氣,隻有他們二人能匹敵家奴,今晚必有一戰,他自己又無法脫身,現在聽到他能趕去五安縣,懸起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他就拜托你了。”

“同自己弟弟還客氣。”祁遇詹拍了拍他的肩膀,見封單明冷靜了一點,看著一直沒說話的肖掌櫃和暗兵台衛長等人道:“我們坐下慢慢說。”

他走到時未卿身旁,將人拉到座位上,繼續道:“時仁傑準備在今晚動手,他沒有對我隱瞞抓到六衛的事,但一些細節被他隱去了,隻說因為你們查到他劫持漕糧的把柄,為了以後大計需要我幫助他在今晚除掉你和晁厚德,不過他並不用我出麵,隻要我和齊王兵在郊外三裡處守著防止意外情況。”

封單明理智回顱,“看來他還是在防著你。”

祁遇詹點頭道:“這反而證明他沒有對我起疑,以他的謹慎,若是讓我直接參與,才是真正的麻煩。”

時未卿接著道:“還有一個原因,父親在儘量減少泄露他在謀反的謀劃,除非計劃有變,否則不會讓你出現。”

他看向封單明,“你的身份就在他計劃之外。”

最了解時仁傑的人還是時未卿,他所說的就是原劇情發生的。

封單明了然,“時仁傑那邊我會穩住。”

祁遇詹手握劇本,知道在原劇情那麼凶險的情況主角都能翻盤,何況現在他們這邊掌握主動權的情況,他沒有多少擔心,“即使你身份意外暴露,我沒有及時趕回來,樊魁也能穩住局麵。”

“好,一切還按原計劃進行。”

接著他們商議今晚具體的安排,最後封單明又提到紀五沒說完的消息,六衛經過一遍酷刑嘴硬什麼消息也沒套出來,時仁傑下令處死,林觀在其中運作,現在五人已經保下,被秘密安置在城裡一處偏僻的宅子裡。

祁遇詹轉頭看向時未卿,似乎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什麼,正準備開口時,紀五正好帶著人進來送吃食。

此時他到是從時未卿臉上清晰地看出了心虛,在眾人忙著擺膳時,祁遇詹從後麵拉住他,低聲道:“一會兒,吃完我就要動身,午膳和晚膳沒法陪你,你要乖乖用膳,知道嗎?”

時未卿烏黑的眼睛看向祁遇詹,解釋道:“我沒不想吃,今早情況比較突然。”

祁遇詹看著那雙眼裡明晃晃的不舍,在袖中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我知道,沒怪你,今日城內也不會安穩,要是出去多帶些人。”

不知怎麼,時未卿眼底一熱,他頓了下才道:“你也小心,我會擔心。”

“那些家奴都不是我的對手,不用擔心。”祁遇詹抹去他眼尾的水光,笑了一下,“怎麼還哭了,這麼舍不得。”

時未卿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抿著嘴唇道:“我管不住它。”

祁遇詹想了想,解下腰間的銀龍劍,綁到了時未卿身上。

時未卿抬手想要阻止他的動作,“把它給我,你對上家奴用什麼?”

祁遇詹按下時未卿的手,“我空手那些家奴都碰不到我,帶著它有點浪費,之前我一直帶著它是因為你送的,現在它就當是我陪著你了。”

時未卿了解祁遇詹的實力,見他所言不假,便不再拒絕。

填飽五臟六腑,眾人按事先安排的離開紀宅去該去的地方,祁遇詹也獨身雙騎奔向五安縣。

紀五是聞風樓裡輕功最好,也和他配合的默契,原本想跟著去,但帶上他們不如一人速度快。

而且肖掌櫃和紀大等人都各有事情要做,祁遇詹還是不放心時未卿的安危,最後紀五被同紀四和他們的手下一起留了下來。

這樣,再加上原本紀宅的人,隻要不遇上晁厚德的人,他們的護衛足夠在梧州橫著走。

祁遇詹一路快馬加鞭,騎的馬累了就換另一匹,成功縮短時間,和家奴前後腳到了五安縣。

為了避免驚擾家奴,他用幾兩銀子雇傭進縣城的百姓將馬牽到了其中一位家中隱藏,自己則換裝易容混進縣城直奔縣衙。

祁遇詹突然想起,梧州惡霸之一趙耿風就是五安縣知縣,怕家奴就在縣衙裡麵找趙耿風合作,這縣衙是不能直接進去,免得惹來家奴警覺。

他索性在周圍隱秘地打探消息,最後確認今日淩非何不在縣衙。

第162章 第 162 章

離開五安縣前, 祁遇詹在縣城裡麵和家奴照了幾次麵,發現他們並沒有在縣衙,而是也和他一眼在四處打探淩非何消息, 跟了一小段距離才知道, 原來趙耿風一大早就離開回了梧州, 不在五安縣。

祁遇詹本想在五安縣裡把家奴解決了,但動靜太大,容易引起當地勢力注意引起不必要麻煩, 他準備找到人之後再找機會。

準備離開時,祁遇詹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五衛留的痕跡,順著記號,他一路找到七裡外的村子裡。

路過幾個村民時,祁遇詹本想離開,卻聽見他們談論的是淩非何,他隨即尋了一個隱蔽的位置聽著。

其中高個村民問道:“聽說府城下來一個大官, 要給你們村搞什麼人丁, 這是不是又要給當官的交錢?”

他旁邊的矮個村民不滿地道:“你怎麼能這麼說淩大人, 那叫攤丁入畝, 不但不需要多交錢,還要少交錢呢。”

高個村民身後的同伴驚訝道:“這有這樣的好事?當官的哪個不貪, 還有這樣的青天大老爺,我今天非要見見不可!”

矮個村民回道:“淩大人就是這樣的官!就是……”

高個村民和同伴都急了,道:“怎麼了你倒是快點說!”

矮個村民揮開抓著他的手臂, 道:“淩大人平易近人,對村裡的人都沒有架子, 若是平常到是也能見到,就是從昨日午膳之後, 淩大人都沒有在村裡出現,他應該是忙著,你們還是過兩日再來。”

又停留了一會兒,祁遇詹從他們對話中聽到淩非何的落腳點後就離開了。

到了後,他發現那處住宅大門緊閉,裡麵也沒有呼吸的聲音。

祁遇詹皺起眉頭,事有反常,淩非何一天多都沒有出現,也沒有告知村中離開,而且村裡也沒有五衛的身影,隻怕人已經出事了。

他從落腳點開始在村裡找五衛有沒有留下記號,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找到了痕跡。

痕跡留下的信息是讓看到的人回梧州,祁遇詹思考片刻,果斷的跟著記號返回梧州。

他先家奴一步找到這裡,淩非何的出事很可能就與五安縣有關,在這個關頭,趙耿風也回了梧州,事情不會這麼巧。

剛出村沒多久就迎麵撞上了六個家奴,他們見祁遇詹第一反應起疑,祁遇詹掃了荒無人煙的四周,沒等他們說話直接動了手。

不管淩非何到底被誰帶走,都時間急迫,祁遇詹速戰速決,先出了手。

*

梧州,紀宅。

時未卿站在廊下仰頭看著天空朦朧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麼。

“主子,太陽落山後外麵比較涼,還是多穿點為好。”紀二說著,展開手中的披風,從後麵圍到時未卿肩上。

時未卿低下頭,看向身旁總想偷偷摸摸碰兩下銀龍劍的紀五,問道:“情況怎麼樣?”

紀五沒有一點被逮到的局促,站直身體道:“一切正常。”

又準備彎腰時,方頭領突然走進院子,“主子,趙耿風從五安縣回來了。”

時未卿敏銳嗅到一絲異常,微微蹙起眉,“他回來做什麼?”

“暫時沒有查到,屬下已經讓人跟著,一有消息會立即傳回來”方頭領也覺得奇怪,又道:“趙耿風天剛黑進城的時候帶回來兩口箱子,裡麵好像裝了什麼。”

趙耿風的父親知道今晚的行動,更是參與其中,避免趙耿風添亂,影響今晚計劃,時未卿又出聲囑咐:“多派點人,把人盯住。”

“是。”方頭領應聲,說完便轉身去外麵安排人。

夜色深了,月亮清晰明亮起來。

“主子,進去歇會吧,你已經在外麵站了兩個時辰,小心著涼生病,主君會擔心的。”

時未卿一直想著今晚的行動,並沒有注意其他,經紀二提醒才發現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祁遇詹擔心。

時未卿轉身走進正房,披風下擺劃出一個弧度,從縫隙中能看到他的手正握在劍柄上。

紀五略過離他最近的紀四,走向紀二,站他身邊後擠眉弄眼地小聲道:“你看看,一刻也不放開,摸一下也不讓。”

紀二瞪了一眼紀五,“行了,這時候就彆鬨了,主子有多擔心主君,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那是主君的東西怎麼能讓你碰。”

這時,紀四回頭看見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也湊了過去,“你倆說什麼呢?”

紀四的大嗓門一下子引起了時未卿注意,紀五連忙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又轉頭對時未卿嘿嘿笑道:“沒事沒事,就紀四大驚小怪。”

時未卿隻看了一眼,沒有心思理會,他剛坐下,院外便出現響動,紀五立馬站出來,道:“我去看看。”

沒一會兒,紀五便快步領著兩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是方頭領,而另一人也不陌生。

時未卿一眼注意到,兩人身後跟著此時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滿身狼狽的五四。

隻有他一個人回來。

那一瞬間,他心裡轟然一聲,臉色霎時變得煞白,時未卿攥著發抖的手,強自鎮靜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五四上前一步抱拳見禮後正要開口說話,紀五剛才問了方頭領一嘴,看人回答的慢,擔心自家主子多想,顧不得其他,搶先一步道:“不是主君,是淩大人,他被趙耿風帶回梧州了。”

聽見這句話,時未卿全身溫度才開始回升,再一看五四,他也隻是衣衫破損,灰塵土臉滿臉疲憊,連個傷口也沒有,並不像出事的模樣。

時未卿心有餘悸地放下手,攏到袖子裡,用料子抹去掌心的冷汗,起身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五四才收回去的手臂又舉了起來,“昨日午膳時,趙耿風迷暈我等擄走大人,醒來後發現大人不見了我們便立即兵分三路去找,今日早上趙耿風動身,屬下與衛長發現大人蹤跡,準備去救時,大人阻止了我們,五安縣情況複雜,大人準備趁此機會看可否能從趙耿風身上突破。”

五四緩了口氣,繼續道:“現在隻有屬下與衛長跟了過來,其他人此時應該在來梧州的路上,屬下擔心隻有衛長在那邊,大人會發生意外,以防萬一還請王妃派人通知侯爺回來一趟。”

六衛被抓的突然,和五安縣的消息傳遞不及時,五四並不知道今晚封單明要行動,進府時他隻簡短問了封單明在不在紀宅。

剛收到消息,晁厚德準備帶人去郊外,此時封單明正在去郊外的路上,按照時仁傑的計劃封單明晚去些時間也來得及。

時未卿本打算派人去找封單明,但立即改變了主意,他怕出現變故影響今晚行動,方才的事已經經曆了一次,他不想再有收到噩耗的可能。

而且在紀宅乾等著,心慌地坐立不安,他現在需要做些什麼,此事他去最保險最合適。

時未卿幾句話對五四說明情況,隨後道:“我去一趟趙府。”

紀二想上前說他們去就行,剛動了一下,便被眼疾手快的紀五攔了下來。

他對紀二搖頭,湊近後才小聲道:“關心則亂,讓主子去吧,有我們在呢。”

已經宵禁,外麵街道空空蕩蕩,大約是人都被調到郊外,今夜巡邏的府衙變少,他們一個也沒有遇到,時未卿等人一路疾馳暢通無阻。

到了趙府,並沒有立即靠近,五四先是去找了五一。

沒過多時,五四自己一個人回來了,“衛長擔心大人暫時不能離開,命屬下轉達大人暫時沒有危險,都指揮使同知趙大人未在府中,隻有趙耿風在,衛長也在趙府裡搜到對五安縣有用之物,待今晚行動之後再取,王妃可以進府了。”

時未卿點頭,隨即駕馬向趙府大門而去。

“未……未卿!”趙耿風沒有半點儀態風範地從府裡跑出來,站到時未卿馬下,帶著諂媚的笑臉仰頭伸手準備接韁繩,“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時未卿翻身下馬,將韁繩人扔給了方頭領,而後越過趙耿風邁過大門。

趙耿風回想起時未卿神情,默默收回手,無聲地跟著紀宅護衛走了進去。

時未卿在正廳主衛坐下的氣勢十足,他不想浪費時間,漆黑的眼瞳直直看向趙耿風開口問道:“又惹什麼事了?”

趙耿風在下首坐下,聞言麵色一慌,語氣不由自主帶了些心虛,“沒有,怎麼會惹事,這不是淩非何在五安縣折騰那個什麼攤丁入畝,看著鬨心,回來靜一靜。”

時未卿沒說話,隻是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去,“沒有?”

“真的真的。”趙耿風快速點頭。

時未卿往日積威甚重,趙耿風被看膽戰心驚,不敢再對視,立即低頭避開。

從前都是時未卿為四人善後,按照以往,趙耿風應該找時未卿解決手上燙手的芋頭,但是上次因為他和吳闊濱在大街上戳穿身份之後被算了賬,趙耿風怕時未卿還沒消氣,不敢貿然找過去。

“突然從五安縣回來帶回兩口大箱子說沒事,你覺得我會信?”時未卿冷哼一聲,側頭喚道:“方頭領。”

方頭領從他身側上前一步,躬身道:“屬下在。”

“搜。”

“是。”

趙耿風脾氣在時未卿這裡完全發不出來,也不能阻攔,否則就坐實了他藏著什麼東西,但他沒料到真能把人搜出來。

時未卿和趙耿風相處時間不短,趙府沒少來,自然對這裡有什麼機關暗室很清楚,方頭領一直跟在他身邊,對這些也不陌生。

淩非何被鬆綁帶出來時,趙耿風騰一下站起身,“不是,未卿你聽我說……”

“說什麼?”時未卿一臉平靜坐在主衛上等著趙耿風解釋。

趙府和五安縣當地豪紳有勾當,這件事是瞞著時仁傑做的,突然被發現趙耿風一時沒有想好借口,支支吾吾半晌也沒有說出什麼,“就是……我看他不順眼,想給他點教訓。”

其實趙耿風不知道的是,這背後是五安縣豪紳在中間故意挑撥,利用他當出頭鳥試探淩非何。

時未卿垂下眼瞼,斂起沉沉的眼眸,站起身後,淡淡地道:“帶走。”

趙耿風急了,衝過去攔住時未卿,“人……人帶走之後你要做什麼?”

趙耿風是個紈絝草包,脾氣暴躁,他沒想怎麼樣,把人綁了之後就後悔了。

他沒有辦法,隻好把人帶回梧州解決,又怕被趙大人罵,剛好趕上趙大人有事出去直到現在也沒說,沒想到時未卿會突然出現,人要是被他帶走,事情才是真的鬨大了,趙耿風自知後果不是他能解決和承受的

時未卿抬眼沉黑的眼瞳睨回去,趙耿風霎時慫了,退到了一旁,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時未卿向外走去,到門口時他突然轉身,深深看了趙耿風一眼,聲線平靜,“趙耿風,既然做了知縣,便做好它。”

趙耿風愣住,原來是他誤會時未卿了,隨即臉上恢複笑容,“我又不是吳闊濱那個色胚會弄出來人命來。”

時未卿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趙耿風繼續對著時未卿的背影道:“我知道了,少惹事。”

喊完,他墜在後麵看著時未卿跨過大門檻上馬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夜色中,他也轉身向回走,想他還是那個會為他們善後的人,但趙耿風又發現不同了,時未卿不參與也很少勸他們什麼,這次竟然反常地說了這一句,而且最後那個眼神中也有什麼他看不懂的東西。

突然,趙耿風停住腳步頓在原地,驀地回頭,然而看到的卻是已經被關上的大門,隔開了他的視線,不隻如此,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第163章 第 163 章

梧州郊外。

風聲呼嘯, 掩蓋了很多東西。

校場外幾裡外山頂上,沒有一絲光亮,卻隱藏了很多不易察覺的呼吸聲, 封單明一身夜行裝備, 立在懸崖邊注視著山下的動靜, 這時四一從山下方向過來,走到他的身後,低聲道:“侯爺, 紀宅來人。”

封單明轉身,平穩的嗓音流出:“何事?”

即使是黑暗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中的焦急,四一沒有任何耽擱,回道:“紀五傳消息,大人被趙耿風擄到梧州,被關在趙府,王妃已經去往趙府親自要人, 五一和五四一路跟著, 大人沒有受傷, 要侯爺不要擔心。”

封單明起初心一緊, 隨後放下來,問道:“其他人在哪?”

四一道:“王爺暫無消息, 五衛餘下三人和蘇侍衛若是看到記號,應該正在向梧州趕回。”

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封單明回身,繼續看著一覽無餘的校場。

突然, 一直盯著晁厚德動向的四二也跑了上來,他的步伐衝衝, 呼吸淩亂。

“侯爺——”

*

校場外。

“籲——”晁厚德拉緊韁繩,看著漆黑一片沒有一星半點兒燭火的廢棄校場, 皺著眉頭側頭道:“就是這?”

易柳打馬上前靠近晁厚德道:“大人,確實是在此處發現劉峰最後蹤跡。”

晁厚德從懷裡取出劉峰的令牌,眯起眼睛打量著沒有任何阻攔的大門,隨後他收起令牌,道:“走!”

在他之後,跟隨之人紛紛揚起馬鞭,跟上了他的速度。

行至一處甬道半中間,晁厚德突然發現異樣,想要勒馬已經來不及,圍牆上方已經躍出眾多黑影。

霎時間,雙方交上手。

狹窄的空間很大程度限製了行動,雙方也貼近了不少,這時刀刃相擊之聲中響起一道驚訝的聲音:“指揮使大人?!!”

那聲緊接著又道:“停,是自己人,都停下!”

見對方如實聽了下來,晁厚德藏起眼中精光,手中劍並未收回,仍是握在手中,等著那人撥開人群跑過來。

那人正是劉峰,晁厚德在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便認出了他。

人群中不知誰點燃火把,甬道亮了起來,劉峰的臉也出現在晁厚德麵前。

劉峰行禮道:“指揮使大人,幸虧發現的即使,否則誤傷,可是出了大事。”

晁厚德環視一周,他帶來的人正不著痕跡的向他聚攏,他這才豪邁笑了一聲:“無事,都沒傷到。”

他語氣一轉,問道:“劉峰,你這是?”

劉峰恍然,立即激動地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些人都是國公大人的人。”

驀地想起來什麼似的,劉峰看了一眼周圍,道:“大人,這裡不便多說,請大人先隨我來。”

晁厚德沒有表現出任何懷疑,應允道:“好。”

埋伏在甬道後的黑影紛紛讓開路,劉峰躬身在前引路,晁厚德看了易柳一眼,他們一同跟上了。

眼看著即將穿過人群,甬道上方再次出現幾道黑影,劉峰突然擋在晁厚德身前,並緊張的道:“大人小心,我們收到消息,今晚會有人來行刺,看來這幾個就是了,等了快一晚上終於等到了。”

晁厚德神色不明地隨著劉峰的視線看向再次交起手的雙方,“他們都是什麼人?”

劉峰見暫時波及不到他們,又無法離開換個舒適的地方,怕路上還會遇襲,便就地解釋道:“行刺的人暫不清楚,須得抓住了才能知曉,至於其餘人……大人可還記得堯州外的漕糧被劫案?”

晁厚德心中一驚,隱隱猜到什麼,麵上仍是不動聲色,“記得,同這些人有和關係?”

“他們就是暗中押送漕糧的漕兵!”

劉峰沉浸在自己即將立大功的美夢裡,沒注意到火把餘暉照到的晁厚德的眼睛,繼續道:“沒想到國公大人還給大人留了這樣的幫手,之後再去查時仁傑,我們也有人手了,往後時仁傑若是想在鄂州一手遮天,怕是不能了!”

聽到這還沒意識到不對,那便是晁厚德沒資格再在這個詭譎的官場混下去了,他抬手剛要下令撤退,突然行刺的幾人中,有兩人向他們的方向襲了過來。

“大人小心!”

易柳第一時間出聲,劉峰下意識循聲轉頭,看見易柳越過兩個格格不入的箱籠護在晁厚德身前,無聲哼了一聲,也湊了過去,在易柳之後和刺客交了手。

晁厚德無法拋下易柳離開,又不能貿然將他召喚回來,隻得皺著眉等在原地。

一時之間,小小的甬道之間刀劍相擊和驚呼的聲音源源不絕。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易柳已經退回晁厚德身邊,甬道中間整整齊齊擺放著五具刺客的屍體,晁厚德隨意掃了一眼。

五個刺客身手功法皆是非同一般,不過區區漕兵卻能敵對,甚至反殺,況且據他所知,漕糧被劫案幕後主使與寧國公並沒有關係,越想越不對勁,晁厚德借機發作脫身。

“你們這些人簡直膽大包天,可知我是誰,梧州事宜全權由老子負責,你們在此地為何不來老子,還有這今晚亂七八糟的,都是什麼東西?明天一早你們自己到老子都司解釋!”

晁厚德重重哼了一聲,袖子一甩,帶著易柳等人大步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漕兵們麵麵相覷,不明白晁厚德怎麼突然發了火,人群中幾個似是頭領模樣的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走了出來。

*

校場外山頂。

封單明看著下方亮起微弱光芒,對側後方四一道:“準備準備,該動身了。”

四一了然,轉身向下傳達命令。

不多時,山腳下的樹被風吹得更晃了一些。

封單明到校場外時,裡麵火光又亮了一些,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某個方向,隨後沒有任何停滯地和身後暗兵台的人自動分開幾路,而他徑直奔向火光之處。

火光亮起的地方,還是在那個窄小的甬道,隻是又多了一些人。

“你是老子部下,竟然膽大包天敢攔著老子?”

時間已經被拖延很久,晁厚德耐心耗儘,尤其是發現都司裡的人竟然轉身對他發難,這次是真的發了火,“老子是你上官,你不知道官大一級死人?老子解決你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都司來人正是趙耿風的父親都司趙同知,他沒有被晁厚德之言唬住,他反而上前一步,聲音平穩,“在鐵證麵前,天子犯法尚且要與庶民同罪,何況是區區指揮使大人,還是劫持漕糧這等死罪,大人,你逃不了了,還是認罪吧,或許陛下會顧念太後免了牽連家人。”

“簡直荒謬。”晁厚德不怒反笑,“你說老子劫了漕糧?你……”

封單明心道不好,手指翻動,一個暗器射過去,打斷了晁厚德即將出口的話。

晁厚德側身躲過暗器,視線立即轉向封單明所在之處,喝到:“什麼人?”

第164章 第 164 章

事情發生突然, 但已出手,這個時候再躲下去反倒惹人生疑,封單明從牆後露麵, 帶著七衛縱身一躍落在屍體一側。

見人一來便直奔刺客屍體, 晁厚德越看此人越有不詳的預感, 總覺得他一身的氣質有些熟悉,便咽回了本要出口的質問。

劉峰這個時候上前擋在晁厚德麵前,劍指封單明問道:“你是何人, 竟敢襲擊都司指揮使。”

封單明沒有理會劉峰,待七衛蹲下檢查對他點頭之後,封單明視線自地上移開,眼中帶著翻湧的怒意和殺氣,轉身看向晁厚德。

“我道是誰如此膽大,暗兵台的人也敢動,原來竟是晁將軍, 這裡這麼多人, 看來晁將軍很了解暗兵台, 想必也是做好了準備。”

暗兵台?!

方才不好的預感在這一刻得到驗證, 晁厚德心裡咯噔一聲,暗兵台威名赫赫手段狠厲, 最主要背靠的是魏帝,都城誰都不敢輕易招惹,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確認封單明的身份。

晁厚德揮開劉峰, 出口的音量不受控製地變大,“你是暗兵台的人?”

封單明從胸口掏出一六的令牌, 舉向晁厚德,麵無表情道:“晁將軍似乎有些意外, 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晁厚德看清令牌的一瞬間冷汗直冒,心跌入穀底,他的眼睛從漕兵和劉峰身上收回,即使現在明白入了套也於事無補,以暗兵台護短的一貫作風,尤其來人是暗兵台中最難纏的一衛,他今晚即使脫掉一層皮也怕是難以脫身。

晁厚德眼下能做的,隻能是死咬住不承認,才會有回旋的餘地,他深吸了一口氣,對相貌平平的封單明道,“一六大人,那些人並非是我出手所傷,此事與我無關。”

封單明收回令牌,眉毛微挑,“既如此,晁將軍不妨說一說,是誰動了我暗兵台的人。”

晁厚德轉頭視線對上同樣看過來的劉峰,沒有任何猶豫將人推了出去,“是他和那些人動的手。”

“大人?!”劉峰一臉不可置信轉頭會看晁厚德,他完全沒想到晁厚德會這麼做,在推力下走了幾步,他才轉身跪向晁厚德,“大人,我對你忠心耿耿從未想過背叛,剛才也是為了保護大人才動的手,那些漕兵都能替我作證,大人——”

“沒人反駁,看來晁將軍此話不假。”封單明轉頭看了一圈,引得在場漕兵戒備警惕,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原來這些人是漕兵。”

見晁厚德對他不為所動,劉峰立馬爬向封單明,急聲道:“大人!大人!我可以戴罪立功,我可以證明,他們確實是漕兵!”

聞言漕兵中有些異動,不過很快就平息了,封單明毫不在意地走向劉峰,“你怎麼證明?”

劉峰動作慌亂地把手伸向懷裡,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來,他滿頭大汗地道:“大人我有,我有證據,我真的有!”

話音剛落,東西終於拿了出來,劉峰不敢抬頭看四周,低著頭舉起手臂繼續道:“這裡漕兵隻是一少部分,還有其他人在另外一個地方。”

封單明伸手接過小布包,打開一看確實是能證明漕兵的東西,將證據遞給身後七一,輕掃一眼頓了下之後道:“記他戴罪立功。”

劉峰沒聽出其中的異樣,激動地連忙磕頭,“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讓七一把人弄走,封單明隨後看向晁厚德,道:“晁將軍還有什麼話要說?”

晁厚德皺眉,“一六大人,晁某自認清白,不知大人還想聽什麼?”

封單明聲音冷下來,再次放出殺意,“晁將軍真是為脫罪不擇手段,以為我暗兵台是吃素的,真當我不知道寧國公把他的人給你驅使了。”

“既然晁將軍沒什麼想說的,就沒必要說了。”封單明抬手製止晁厚德開口,神情冷酷道:“七衛聽令,晁厚德與堯州漕糧被劫一案案犯寧國公關係密切,證據確鑿是為從犯,即刻捉拿歸案。”

封單明道:“若負隅頑抗,就地處死。”

接到封單明看過來的視線,趙同知一激靈,連忙解釋道:“下官看晁指揮使形跡可疑,隻是跟來查探,絕不乾預大人捉拿罪犯。”

說著他帶著自己身後的士兵退到了甬道之外,傳聞暗兵台辦案從不讓外人插手,趙同知退走,倒也無人感到奇怪。

先是驟然知悉寧國公因漕糧被劫案被抓,又聽聞自己頃刻間被定罪,還是不論生死地抓捕,晁厚德怒火翻湧,沉聲問道:“枉我以為暗兵台斷案公正,現在便是不清不楚將我定罪?”

封單明也沉下臉,“公堂上自有罪證,休要無畏掙紮。”

“動手!”

話音未落,七衛全部有了動作,直奔晁厚德身後,封單明掃了晁厚德身後兩個箱籠一眼,徑直對向晁厚德,他幾招之後又將人引到了稍遠一點的地方。

不多時,兩人便過了百招,打得可謂是不可開交不相上下,這時一旁的七一一掌將易柳擊成重傷,倒地後頃刻間吐血暈死過去。

隨後,七一奔向封單明,與他一起對上真的負隅頑抗的晁厚德,封單明和七一對視一眼,七一微不可查地一點頭,緊接著也一掌擊向了晁厚德。

晁厚德避無可避,在兩人落地之後,倒在他們腳邊,噴出一大攤血後暈死了過去。

將晁厚德的人都解決完,封單明這才將視線放在一旁至始而終從未插手的漕兵身上。

沒說什麼多餘的話,他一揮手,隻道:“全都帶走。”

說完,封單明在一旁隨意瞥了一眼七衛抓人,便轉過身將目光落在地上,背對著漕兵整理打鬥中散亂的衣物,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大喊:“一六,小心!”

封單明手上動作一頓,抬起眼睛後才轉身閃避,順勢躲過了迎背一擊。

順著聲音望過去,七衛那邊已經和漕兵交上手了,封單明回過頭,避開另一人刺過來的劍,皺起眉頭沉聲道:“漕兵沒有這身手,你們是何人?”

偷襲封單明的人再次上前,且攻勢淩厲,聞言,他隻道:“到閻王那去問。”

封單明看著兩人招式與晁厚德帶來的人沒有什麼區彆,但一個轉身被打傷之後,對方漏了破綻,他突然道出對方身份:“徐番家奴。”

兩個家奴神情一凜,對視一眼後,出手的招式更加狠辣。

似乎不打算隱藏,甬道牆外又出現幾個人,封單明認出那些也是家奴,立即高聲召集七衛,“有詐,先走!”

七衛身上多多少少掛了彩,但卻一點沒耽誤離開的速度,七五還在離開時向天上放了一個信號彈。

突然,天上又炸開一個信號彈。

信號彈落下,甬道裡火把未滅,卻霎時安靜了下來,久久未見動靜,偷襲封單明的家奴衝著甬道外道:“還等什麼,趕緊把人抬過去。”

過了一會兒,趙同知才從甬道外出現,他的手裡郝然捏著信號彈的引線。

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趙同知走進後客客氣氣地抱拳道:“各位大人且先去,我隨後便到。”

這邊,封單明已經到了校場門口。

原本漆黑一片的門口,在他們出現時,驟然點燃起來很多火把。

第165章 第 165 章

封單明瞬間警惕, 果然下一刻便有多個黑影自黑暗中襲來。

他們的招式雖然是與晁厚德手下相似,但還是能感覺出這些人是徐番家奴。

纏鬥許久,封單明掃了光外一眼, 轉身不動聲色地與七衛對視一眼, 他們便紛紛不著痕跡被擊中受傷, 吐血的吐血,捂傷口的捂傷口,沒多久便隻剩一口餘息的模樣, 在地殘喘。

黑暗中終於又有了動靜,一陣慢悠悠的腳步聲後,一身官服的時仁傑氣定神閒地邁入光亮圈。

這時,趙同知也將晁厚德等人抬了出來,時仁傑將目光從地上移到他身上,而後隻揮了揮手,並未執一言。

趙同知也沒多問, 點了點頭, 指揮手下將人放在了封單明一行人身旁, 放下之後, 他的人返回校場裡麵,徐番家奴上前。

他們剛要拔出晁厚德等人腰間的長劍, 偽裝成他們殺害暗兵台之人的模樣,沒想到晁厚德突然微微動了一下。

幾個家奴第一時間離開,站定後觀察情況。

晁厚德又動了動, 隨之眼瞼顫動,睜開了雙眼。

時仁傑眉頭微動, 又立即恢複原狀,沒有一絲痕跡, 沒等晁厚德發現,示意家奴攙扶,他上前幾步道:“晁大人,你受傷了,感覺如何?”

“不妨事,時大人怎麼會在這裡?”暈之前晁厚德以為再醒來應該麵對的是暗兵台,沒想到會是時仁傑,他們關係可不太和善,暴露真實傷情難保會發生什麼意外,隻好轉移時仁傑注意力。

然而時仁傑早已知曉他的受傷情況,隻是沒想到重傷的晁厚德會清醒,眼下隻能再找機會。

時仁傑故作不知地模樣,“無事便好,若是讓陛下知道晁大人剛來梧州沒多久,就在此地受傷,便是本官失職沒有管好梧州,說起來本官收到消息,今晚郊外將有漕糧被劫案的同謀出現,此案最近在都城鬨得不小,既然有此消息,不管真假本官都要過來看看。”

時仁傑停頓了一下,直直盯著晁厚德,又道:“就是不知晁大人為何在此?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可是這些人傷了晁大人?”

晁厚德順著時仁傑的話轉頭,未曾想看到了倒在地上辨不清生死的暗兵台等人,他瞳孔緊縮,瞬感不妙。

在這之前,晁厚德被暗兵台當場撞見和漕兵一起,被判為從犯,原本以為是入了暗兵台查案的套,但現在看來,暗兵台的人還在這裡,而且很可能已經死了。

今晚不可能有那麼多巧合的事,背後一定有人,既然不是暗兵台,布局的便是另有其人,至於是誰。

晁厚德站直身體,拂開扶著他的家奴,看向時仁傑尤其氣憤地道:“老子收到百姓稟報,這破校場最近鬨鬼,就來會一會,誰承想那幾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襲擊老子。”

時仁傑慢踱幾步,剛要開口,便被晁厚德手下陸續清醒的聲音打斷,晁厚德看過去的時間,他到嘴邊的話也變成了,“本官倒是也聽說過這件事,派人過來看沒有發現,隻當是百姓看錯了,這校場廢棄多年,一直無人,算算時間能漕糧被劫案對上,難不成鬨鬼的和這些人都是漕糧同謀?”

如果不知道時仁傑身份,晁厚德可能會承認是地上的暗兵台幾人是漕糧被劫案同謀,畢竟這也是他們兩派的阻礙,讓徐相一係惹點麻煩也不錯。

但現在如果他承認,即便主使是時仁傑,他自己也會因指認同謀卷進此案,還有一點,晁厚德不確定時仁傑是否清楚這些人暗兵台的身份,如果清楚便可以以汙蔑暗兵台為由,趁機對他不利。

而直接表明這些人的身份,以暗兵台一貫的做法,他和暗兵台對上一定有嫌疑他,時仁傑更會落井下石。

即便暗兵台真的查到什麼,以他們現在的情形已經逃不了,晁厚德賭時仁傑不會讓漕兵被發現,隻要他死咬不清楚便可以轉圜,於暗兵台行事隱蔽可以說沒來過不同,他是光明正大到梧州,出了事,太後必定會問責時仁傑。

慶幸漕兵和趙同知那些人不在這裡,怕人什麼時候就出來,此地不宜久留,剛好此時易柳走到晁厚德身旁。

他餘光瞥了一眼,道:“老子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鬨鬼的沒找到,還被人糾纏,真是晦氣,你要查你繼續,老子要回去睡覺了!”

時仁傑怎麼可能會讓晁厚德就這麼離開,看了一旁的時寬一眼,隻聽時寬對著校場門內喊道:“出來。”

門口響起腳步聲,晁厚德頓步看過去,是趙同知從裡麵走了出來,他後麵的都司士兵還壓著劉峰和漕兵,以及抬著之前刺殺漕兵的暗兵台的屍體。

“這些人都是暗兵台之人,如今他們傷亡嚴重,晁大人若想就這麼走了,似有不妥。”

晁厚德看著時仁傑指的確實是暗兵台的人,同時他心道果然,時仁傑留了一手,他知道暗兵台。

他裝傻道:“暗兵台怎麼,他們也不能平白無故襲擊朝廷官員!而且五個人是那些漕兵殺得,可不是老子乾得。”

時仁傑不給晁厚德裝傻的機會,將手背到後麵,沉聲道:“晁厚德,寧國公已經被抓。”

晁厚德早就知道這件事,沒有意外,但他暫時沒有看透時仁傑想要做什麼,道:“寧國公被抓與老子何乾。”

“何須苦苦掙紮,暗兵台已經查出你的人殺害前任梧州布政史,從犯寧國公也已招認你便是案子主使,這些暗衛便是來將你捉拿歸案的。”

這句話一出,晁厚德瞬間明白了時仁傑的意圖,他想讓他擔了漕糧被劫案主使的身份。

時仁傑不知道晁厚德已經看透他一部分,但晁厚德也不知道時仁傑早已對他起了殺心。

“時仁傑,你什麼意思!拿捕風捉影無憑無據的事來汙蔑老子?”此事關係重大,晁厚德絕不會認,他又冷哼道:“可笑,你說是暗兵台的消息它就是,真當你在暗兵台裡也一手遮天了?這麼下作小兒的手段就想給老子潑臟水,你這麼多年官也是白當了。”

時仁傑穩穩站在原地,沒用任何動氣的意思,平和地道:“晁厚德,證據確鑿,不是你幾句狡辯便能脫罪。”

聞言趙同知將劉峰按著跪到了時仁傑麵前,道:“晁大人,此人劉峰,想必你應該不陌生,也應該有興趣知道他都做了什麼。”

晁厚德看向身側,易柳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

趙同知不管晁厚德有什麼動作,隻說著自己該說的話:“晁大人有所不知,在都司大牢和家中自縊的那兩位官員,以及那幾個引起衛所暴|亂的罪犯,都是劉峰所殺,兩位官員因手中有寧國公和你劫持漕糧的證據。”

“啪”地一聲,一個布袋被時寬仍到了劉峰身邊,易柳上前拾起,打開後遞給晁厚德。

晁厚德一看,確實是漕糧被劫案的證據,他沒說什麼,想看看時仁傑還準備了什麼。

接著趙同知繼續道:“為了方便處理漕糧被劫案的痕跡,你故意派人製造衛所暴亂汙蔑上一任都司指揮使,繼任指揮使,那幾個罪犯事後也被劉峰滅了口。”

趙同知話落,沒有人再說話,晁厚德看向劉峰,劉峰被人死死壓著動不了,隻能輕微搖頭否認,“大人,不是我,寧國公也沒讓我乾過。”

時仁傑揮揮手,趙同知退下帶人繼續向校場走去,家奴則圍上了晁厚德和他的手下。

時仁傑視線穿過人群,看著晁厚德道:“看來上行下效,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證據確鑿也不願認罪,那便去都城大牢裡去伸冤吧。”

施壓之後,家奴並沒有第一時間動手,時仁傑等著晁厚德先動,但他卻沒有動靜。

晁厚德確實是不想動手,但不動手被敵對的時仁傑抓住,還不如被暗兵台抓住,起碼暗兵台能保證公正,落到時仁傑手裡便難保後果了。

他看了眼地上,這麼長時間過去,一點動靜也沒有,晁厚德斷定那幾人是真的被時仁傑滅口了。

但若是動手,他很大可能會被時仁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逃脫之後便成了畏罪潛逃,日後有口難辯。

晁厚德兩難,陷入了僵局。

時仁傑皺眉,以他了解,晁厚德暴躁心胸狹窄的性情,以及他與寧國公不和,他說到這個地步晁厚德仍是無動於衷,非常不合常理。

時仁傑眯起眼睛,看向晁厚德,起了疑心,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現在證據已經足夠,尤其是暗兵台的出現,完全是對他有利,時仁傑不再等,直接示意家奴動手。

晁厚德瞬間戒備,看來動不動手由不得他選了,“時仁傑,你這是要撕破臉,魚死網破嗎?”

時仁傑仍然氣定神閒,說話也是滴水不漏,不給晁厚德留一點把柄,“晁大人這話便不對了,如今是你有罪,本官秉公執法,何來撕破臉一說。”

“好好好,老子今天算是見識了隻手遮天的巡撫大人。”

晁厚德沒再多做言語,更沒有揭穿時仁傑主使的身份,轉頭便加入與家奴的纏鬥中。

他之前便受傷不清,此時已經敵不過比他們人多的家奴,敗勢愈顯。

看時機差不多,時仁傑對著待命多時的時寬微微點頭,他便加入人群中去了。

不過時寬奔的不是晁厚德,而是封單明,他速度極快,到了之後沒有停歇,一把撈起封單明,看準晁厚德的動作,便將人扔了過去,他身後的家奴也如此,將其他暗兵台之人扔向場中。

晁厚德被家奴糾纏無暇顧及,待發現時已經來不及收回刺出的劍。

眼見劍要刺中封單明,他突然睜開了雙眼,下一刻他身邊習武之人皆察覺到了他從瀕死的氣息轉為了強盛的狀態。

封單明在空中一轉,便避開了晁厚德的劍,而後便落在場中,七衛也陸續站在他身後,隔開了時仁傑和晁厚德兩方。

“時大人,明知我等為暗兵台之人,你剛才又在做什麼。”封單明轉頭,鋒利的目光穿過家奴和將他圍得嚴嚴實實的人,精準落在時仁傑身上,冷聲道:“殺人滅口嗎。”

第166章 第 166 章

一發現封單明不對勁, 甲一和乙二便帶著時仁傑退後,將人嚴實地保護了起來,時寬跟過去表情凝重地低聲解釋, “頭領模樣那人沒受傷。”

事情發展到這樣, 完全出乎時仁傑的意料, 但他聽到封單明毫不掩飾的話,卻沒有任何慌亂,反道:“這位大人沒受傷吧?這些下屬笨手笨腳, 為了抓捕劫持漕糧的主使差點誤傷,你放心回去之後,本官必回嚴加懲戒。”

老狐狸不到最後絕不會露出狐狸尾巴,然而封單明不會給他繼續遮掩的機會,他今晚就是來找事的。

“果然,傳言不虛。”封單明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時大人不用裝了, 剛剛你想要做什麼, 不是幾句話就能抵消。”

久未得到回應, 封單明抬眼徑直對上了時仁傑一閃而過的審視。

時仁傑沒有反應, 並非是他沒有聽出封單明言中之意,隻是他沉得住氣, 而且他此時心中正想的是怎麼補救,把他自己摘出去。

借刀殺人失敗,經過方才, 再引起兩方衝突的可能性已經很小,若要確保萬無一失, 看來隻能強行滅口,偽造成雙方爭鬥。

封單明環視一眼周圍, 從蠢蠢欲動的家奴身上收回後,再次把事情挑明,“時大人在想什麼,竟如此入神,怕不是謀算如何能將我等留在這裡?”

一再被直白戳破,時仁傑少有地動了氣,驀地他發現不對之處,徐相送來的家奴皆是精銳,應對暗兵台統領和一衛之外的暗兵台之人綽綽有餘。

時仁傑前不久才同徐番確認過,暗兵台統領在堯州查案,而一衛在都城,他們並未有離開的消息,此人若是暗兵台之人不可能毫發無傷,若是假冒之人,便更方便解決,畢竟暗兵台是魏帝的人,明知身份還對他們動手,風險不小。

他看著封單明一行人,道:“你們到底是何人,竟敢冒充暗兵台之人?”

封單明從胸口拿出一六的令牌,直接扔向了時仁傑方向,道:“既然時大人懷疑,不如自己親眼看看。”

時仁傑看了一眼令牌,眸光一閃,而後收到了袖中,道:“如此情況,一個令牌怎能證明你是暗兵台之人,而非晁厚德的同謀?”

發現有轉變,晁厚德本是在隔岸觀火,聞言眼睛一轉,立即接話反駁道:“時仁傑你個老匹夫,無憑無據說老子是劫持漕糧主使,現在又汙蔑暗兵台,老子看你真是膽大包天!”

封單明對時仁傑留下令牌的行為毫不在意,突然笑了一聲,“我是不是暗兵台,時大人心知肚明,看來時大人也是執著之人,既如此,我便不好再隱瞞了。”

時仁傑隱約察覺事情有些失控,為防有變,不再給封單明說話的時間,他眼神驟變淩厲,道:“假冒暗兵台乃死罪,來人,將此人與劫持漕糧主使晁厚德一同拿下。”

“是!”

一旁的家奴虎視眈眈已久,時仁傑一聲令下,全都襲向了封單明和晁厚德兩方。

沒想到時仁傑會突然撕破臉,晁厚德一時不察又增傷處,更不敵家奴,他準備奔向封單明方向尋求庇護,卻被一直防備他過去的家奴攔住去路。

眼看著命隕此處,晁厚德四處尋找生機,就在這時,他看見趙同知抬著箱籠從裡麵出來,趁家奴不備和手下的拚死援助,儘全力運起輕功奔了過去。

趙同知和都司士兵武藝一般,一句話沒來得及說便被擊暈。

時仁傑動手時機過早,以目前情況,即便抓住時仁傑,他也很可能會徐番保住。

封單明正準備挑明他謀反的事,突然從家奴離開發現了晁厚德的動向,在看清他的目的地之後,立時心中一緊,也跟了過去。

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步,就在他動身時,晁厚德已經打開兩個箱籠,找到人,將人挾持在了手中。

“站住!”

家奴無視晁厚德的話,他已至晁厚德身前,舉劍便揮。

這時,趙同知從短暫暈厥中醒來,看見這一幕,心立即懸到了嗓子眼,他拚儘全力撲向家奴,不要命般地攔下這一劍,家奴發現是趙同知,頓了一下,抽回劍後退一步,趙同知趁機忍著疼痛道:“大人不可!這是時少爺!”

話音落下,所有人看過去認出來被挾持人,郝然是時未卿。

一時間,所有圍攻晁厚德的人全都停下來,並看向了時仁傑的方向。

此刻,封單明趕了過來,隻是多個家奴與他纏鬥,他一時難以脫身,隻能趁隙看一眼另一個箱籠裡的人,確認對方也安然無恙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時仁傑聞言隻腳步動了一動,收回視線,撞到封單明的眼神後,他隱下神情便未再有動作,隻聲音極穩地道:“繼續。”

時寬一時沒掩住震驚地頓住正要邁出的步子,轉頭道:“主子,少爺昏迷未醒,不知是否受傷……”

時寬話還沒說完,時仁傑身後一人沒有任何遲疑第一時間便有了動作。

時仁傑看著林觀離去的背影,平靜地道:“我去了,他才是真的有危險。”

隨後他側頭,視線微不可查地略過封單明的方向,低聲對時寬說了些什麼。

晁厚德沒想到時仁傑如此冷漠,竟是完全不為所動。

“時仁傑,老子才知道你竟狠毒到連自己兒子的命都不管了。”

趙同知與時未卿並不陌生,相反,因為趙耿風他們時常見麵,就算不因時仁傑,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人被傷,眼見著時仁傑沒有行動,他捂著簡單倉促包紮過的傷口,在中間調和。

“晁大人,一切還有轉圜之地,若是傷到時少爺,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大人們這是時大人唯一的兒子,傷不得傷不得。”

晁厚德緊了緊橫在時未卿脖子上的劍,道:“要想時未卿活命,便將這些人撤走,讓我離開,今晚之後我什麼也不會說,相應的,時仁傑,你也不許誣陷老子劫持漕糧。”

動了動嘴唇,晁厚德將利用時仁傑主使威脅他的話咽了回去,眼看暗兵台也是自身難保,他本就沒有多大把握,若是挑明此時,簡直與送死無異。

趙同知望向時仁傑,得到的催促抓捕的命令。

家奴聽令準備上前,晁厚德寸步不讓也收緊了劍,眼見冰冷的劍鋒就要劃破時未卿的脖頸。

突然,封單明出聲打斷了緊張的態勢。

“等等。”

封單明已將那幾個家奴,他知道時仁傑並非表現的不顧時未卿性命,眼下沒動想來是在籌謀什麼。

不管時仁傑要做什麼,那是他的事,對於封單明來說,祁遇詹將梧州托付給他,時未卿的安危他不能不管。

第167章 第 167 章

“晁將軍, 實不相瞞,我知道你並非劫持漕糧的主使或同謀,校場裡麵僅為權宜之計, 這麼做是為了引出時仁傑, 眼下你身受重傷, 防不住時仁傑突然發難,不若將人交給我,你可以相信暗兵台。”

“你——”

如此被戲耍晁厚德霎時間怒火上湧, 然而情勢迫人,他隻得收住,回想封單明的話,他有些意動,不說是否同暗兵台算賬的事,便是從此事抽身,也要先安然將眼前這關度過才有得說。

“一六大人, 晁某並非不相信暗兵台, 如今你也看到了, 時仁傑那老匹夫人多勢眾, 裡麵又有眾多高手,以你我現在帶的人可敵不過。”晁厚德不想再在此時樹敵暗兵台, 婉拒了封單明,而後他突然抬高音量,看了時仁傑一眼, 道:“但想要我晁厚德的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老子若殞命此處,這小子也要給老子陪葬。”

晁厚德沒有明說要留著時未卿保命, 但後麵的話,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其中的意思。

時仁傑那邊有了一點小騷動,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而時仁傑仍然還是巋然不動,一副冷漠的表情如同被挾持的人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一般。

“你也看到了,時仁傑完全不在意你對這位小郎是殺是剮。”封單明抬手慢慢解著手腕的束縛道,“我知曉你的擔憂,既如此,晁將軍有沒有想過,若是統領也在此處,你我脫身可能性為多少?”

“八成。”晁厚德視線從那邊收回,當然也看到了時仁傑的反應,略微沉吟後道。

突然,晁厚德心中一動,又想起沉州爆出線索,暗兵台統領怎麼也不會來八竿子也打不著的梧州,但封單明一定不會無緣無故提及,他多少生出來希望,“你是說大統領……”

封單明察覺時未卿氣息變化,看樣子是即將清醒,不再繞彎子直言道:“他就在此處。”

此言一出,不止晁厚德驚了,除了他和七衛,在場其餘人都有了反應,時仁傑萬年不變的神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晁厚德已經顧不上去查看時仁傑的反應,四周查看沒有收獲後,立即向封單明追問,“大統領在哪?”

“此刻正在你麵前。”

封單明說著,掀起袖子露出獨屬於暗兵台統領的標記。

晁厚德常年在都城自然識得那個標記,看清楚之後,他猛然抬頭,似在仔細審視封單明是否在說謊,又似在思考。

封單明完全不懼,任由晁厚德打量,隻餘光掃到什麼,默默提起了戒備。

半晌後,晁厚德驀地移開劍,防止被人截胡,動作迅速地將剛剛清醒的時未卿推給了封單明。

林觀一直在旁邊盯著晁厚德,他一動作,他也立即有了行動。

時仁傑離得遠反應稍微慢些,確認封單明身份後神情再次變化,麵上清晰地露出了出乎意料和如臨大敵引起的戒備。

而時寬也在晁厚德不注意時,悄無聲息地靠了過去。

頃刻間,四人動起來手,這舉動似信號般,三方再次混戰起來。

混亂中,甲一微微動了動手,黑暗中隨後便發出來細微的聲響,似乎有什麼人離開了。

另一邊,林觀直奔時未卿,封單明欲上前阻止卻被時寬攔住,晁厚德眼見人要被救走,立即補上。

封單明幾招甩開時寬,假意支援晁厚德實則是幫助林觀,剛落地,忽而聽到身後易柳的怒喝聲。

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封單明立即回身,然而為時已晚,時寬已經擊退易柳抓住了同時清醒的淩非何。

“再動,淩大人的命,我就不敢保證了。”時仁傑從死士的保護圈中走出來,隨意向時寬那個方向斜了一個眼,時寬領會立時將長劍出鞘,橫在了淩非何脖頸前。

眼前一幕與非常並無二致,境況卻完全顛倒。

盯著時仁傑看了一會兒,封單明才明白原來他的籌謀在這,時寬去救時未卿隻是聲東擊西,他的目的是抓淩非何。

時仁傑無所謂封單明是意外還是深思,料他不敢亂動,對林觀道:“帶少爺回來。”

距離他不遠的晁厚德權衡利弊之後沒有冒險,隻是眼睜睜地放人離開,失去籌碼,已經預想到今晚是什麼結局,但他還有希望。

時未卿頭腦還有些眩暈,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為了淩非何安全,故意拖延時間走得很慢。

封單明轉念抓住機會,身形如鬼魅般略過去,將時未卿扣在了手中,而後他沒有顯露任何焦躁,如同對麵普通朝臣被挾持一般,對時仁傑道:“時大人,還請放了淩大人。”

時仁傑嘴角微動,似笑了一下,道:“放了?統領真會說笑。”

“我從不說笑,聽聞,時大人對時少爺疼愛有加,我若下手重了,傷了哪裡就不好了。”

時仁傑看著時未卿一臉冰冷沒有任何求饒,他垂下眼瞼,卻語氣悠然道:“統領不必威脅我,不過先夫的兒子,沒了還可以再生,可你看淩大人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就如同伉儷情深的眷侶一般,若這淩大人沒了,不知統領該當如何?”

淩非何沒覺這話有什麼問題,也就沒什麼反應,時仁傑抬眼捕捉到封單明的神情,心中了然,年輕人還是太嫩了,再如何老成也逃不開情愛的影響。

這一疇,他勝了。

封單明暗驚老狐狸著實敏銳,若不是提前布局,不知會吃多少暗虧,不由提高心中警惕。

不過他沒說話,而是暗示時未卿接話,將矛盾轉移吸引時仁傑注意力,不管還有什麼計劃,總要先把人救下來再說。

時未卿會意,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冷聲道:“父親今日終於說實話了,看來我真的是多餘的……”

父子倆吵過多次,一見時未卿的神情,時仁傑就知他要說什麼,他忍著胸悶,冷漠地對著時寬揮了揮手,也是變相地打斷時未卿的話。

時寬動作迅速,一把將淩非何從時仁傑身後提了出來,準備給他點苦頭震懾封單明。

太鎮定反而生疑,淩非何似是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時仁傑道:“時大人,你這是做什麼?下官何時得罪過你,竟是放任手下如此放肆無禮!”

“時寬。”

時仁傑聲音落下,時寬便堵住淩非何的嘴,嗬斥道:“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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