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矩,皇子到尚書房上課之時,身邊伺候的都是哈哈珠子。
所謂哈哈珠子,就是與皇子年齡相仿,在皇子身邊的男伴讀,隻有他們才有資格陪著皇子們一起學功課,像年若薇這種宮女,甚至禁止踏足尚書房。
並非誰都能當皇子的哈哈珠子,大多數的皇子伴讀,都出自有功勳的王公大臣家的子弟,變相成為康熙爺拉攏滿漢朝臣的一種手段。
送走四阿哥之後,年若薇就去收拾四阿哥的臥房,不得不說,四阿哥是個極能忍耐的人,數九寒天裡,他睡的竟然是涼津津的瓷枕,也不怕臉被凍麻木,淪為麵癱。
年若薇頓時竊笑,有什麼區彆,小古板四阿哥平日裡就不苟言笑,本來就很像麵癱臉。
四阿哥的被褥床單三日一換,昨兒才換洗過,年若薇今日隻整理好床鋪,灑掃了屋內,就來到小廚房準備四阿哥的午膳。
四阿哥去尚書房讀書的時候,每日隻有半個時辰吃午膳,臨近午時,年若薇提著食盒,正要去給四阿哥送飯,忽而蘇培盛派人來傳話,說皇貴妃接了四阿哥去承乾宮用膳。
皇貴妃近來病體初愈,似乎開始對四阿哥上心了些,方才還令秋月送來了好些紅蘿炭來。
連著十幾日,四阿哥都在皇貴妃那用膳,年若薇每日除了在乾西四所裡伺候四阿哥起居外,日子竟變得清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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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中,佟佳氏半倚在貴妃榻上,手邊偎著紅泥小火爐禦寒,此時她正若有所思,眺窗瞧著在小花園裡玩耍的八阿哥胤禩。
“秋月,翊坤宮宜妃妹妹風寒可好些了?再過幾日就將八阿哥送回去吧。”
聽見皇貴妃要將八阿哥送回翊坤宮宜妃處,秋月頓時急眼:“娘娘,八阿哥難道不好嗎?他性子溫潤乖巧,比四阿哥聽話多了,您不如就順勢將八阿哥養在膝下承歡,好歹也能圖個樂。”
“本宮知道你對本宮一片忠心,想著法子讓八阿哥到本宮身邊陪伴,可本宮似乎與胤禩這孩子差些母子緣分。”
佟佳氏說的委婉,她其實心底實在無法喜歡八阿哥胤禩,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極為善解人意,甚至能窺探揣摩人心,他才來今日,就讓承乾宮裡的奴才們都滿口稱讚。
她總覺得胤禩表露在她麵前的並非真性情,她一看見那孩子看似和煦的笑,心中就惴惴不安,那種感覺就像看見一條蟄伏在陰暗處的毒舌,伺機而動。
“咳咳咳咳...今日為何忽然這麼熱,本宮有些頭疼。”
許是妊娠初期,佟佳氏這幾日總覺得身子骨愈發沉重,渾身都酸痛起來。
“秋月,錦秋,你們入內殿幫本宮撓撓背。”
秋月和錦秋兩個貼身奴婢攙扶著皇貴妃入了內殿,沒過多久,忽而聽見秋月驚呼一聲。
“快!快去請太醫來把平安脈!”
秋月邊說著,邊往小廚房衝去,取來一大壇子白酒開始洗手,她還覺得不夠,於是哆哆嗦嗦走到酒窖裡,撲通一聲躍入半人高的酒翁內泡著,她邊用烈酒洗身子,嘴裡還在嘟囔著完了,全完了。
皇貴妃佟佳氏身染水痘的消息,很快就傳遍紫禁城。
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年若薇和蘇培盛就決定請太醫來給四阿哥請平安脈。
十二歲以下的少年孩童和體弱者最容易感染水痘,加上四阿哥這幾日精神萎靡,二人很是擔心四阿哥貴體抱恙。
此時四阿哥所居的乾西四所亦被圍的水泄不通,數名太醫蒙著麵紗,入內室為四阿哥診脈。
年若薇和蘇培盛亦是蒙著麵紗,心情忐忑侍立於四阿哥床前,這幾日四阿哥都到皇貴妃宮裡用膳,二人靠的如此近,恐怕凶多吉少。
“如何了?本宮的胤禛到底如何了?”門外傳來德妃焦急的詢問。
“回娘娘,四阿哥染上了水痘。”
“啊!這可如何是好,你們快想辦法醫治啊!”德妃在門外淒淒嗚嗚的嗬道。
“額..額娘,胤禛好痛....”四阿哥已然燒的不省人事,聽見德妃的聲音,竟然迷迷糊糊地啞著嗓子呼喚額娘。
“胤禛,你要乖乖的讓太醫替你診治,要不是你十四弟還小,離不開額娘,額娘恨不得現在就撲到你麵前照顧好你,嗚嗚嗚...我可憐的兒啊....”
“狗奴才,你們還不快去照顧本宮的胤禛,若四阿哥有個三長兩短,爾等都需陪葬!”
德妃又氣又急,在外頭嗬斥奴才們照料四阿哥不周,才讓四阿哥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