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沈俞安才說了那番話,他當然樂意幫助唐周許多事情的。但是這明顯與唐周關係匪淺的人,卻讓他心有芥蒂。不過顯然麵對唐周,他不太願意傷唐周的心,便將那畫像接過來,說了答應的話。眼見唐周又重新高興起來,而這沈大人卻又心情稍有悒鬱地回去了。
唐周轉身回屋子裡去,卻見屋子裡幾乎雞飛狗跳了。本來那一蛇一狐就相互不對付的樣子,更彆說係統也看蛇不爽,再多一隻狐狸更是難以招架,於是係統一回來,這些小動物更是鬨騰得不行。
最終在唐周故作凶惡地說一聲“再鬨就扔出去”這樣的話語,才讓整個鬨騰騰的屋子徹底安靜下來。唐周還給三隻小動物分配了自己睡覺的地方,頒布了“和平共處原則”,才徹底停下這亂糟糟的場麵。
不久之後,唐周就去睡覺了。雖然係統嘴上說著很不喜歡又來一個家夥分去唐周的關愛打算和他們戰鬥到底,但很快係統因為今天晚上的走失而筋疲力儘極早就睡去了。睡得比唐周還快。唐周睡去時,那邊一蛇一狐看起來像是在休憩,其實是在觀察對方動靜,隻想著今晚誰都不能上了唐周的床去。
但最終,到底還是因為受傷比較重的原因,即便狐狸再怎麼硬撐,都還是在虛弱當中昏睡過去,潛入修為深處,暗自療傷去了。
蛇不久之前也是被狐狸傷了一次,於是這一次他見狐狸自行睡去了。才徹底放心下來,也在這深夜當中開始療傷。不過比起狐狸慘兮兮地蜷縮在那小籃子裡,他還是趁此機會又爬上唐周的床,照樣窩在唐周熱烘烘的胸膛上睡去了。還真是愜意。
這一夜就這樣暫且相安無事地過去,但不得不歎道:三隻小動物就這樣鬨騰,真不知以後那麼多男人圍著唐周轉的時候,到底是更有多鬨騰呢。
第272章 小寡夫33
第二日早晨, 唐周打算早起準備去縣衙裡去。昨夜沈俞安與他說今日就可以過去。所以唐周便起得很早。
左右看看屋子裡的小動物們都睡得很香,唐周在他們的腦袋上各自都輕輕摸了摸,過足了手癮才打算出門。才剛剛開了門, 正巧兩位衙役站在門口, 其中一位抬起手來, 似乎要敲門。眼見眼前兩位,正是那天將唐周帶回縣衙的一壯一瘦的兩人。
唐周記得壯的這位叫成二, 瘦的這位叫張琸。現在舉起手來要敲門的正是張琸。唐周恰巧從屋子裡出來,張琸笑著將手放下,與唐周打了招呼:“唐公子。”
唐周將關上門, 將門鎖好。他與張琸說道:“為何今日這麼早就來我這裡?”
昨日沈俞安也沒說是不是要找人來接他,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沈俞安派遣過來的。唐周隻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卻聽聞身邊的張琸說道:“萬花樓裡的曼珠姑娘失蹤了,聽聞樓裡的人說, 你是最後見曼珠姑娘的人。於是便來此帶唐公子回縣衙。正巧,我們晨早出門時, 大人便吩咐我們將你接來。隻是在路上遇到慌忙要去報官的人, 她一見我等穿著這服飾, 就先將我們領到萬花樓裡去。才得知了這件事。”
張琸用簡單的話語將這件事情講清楚,聽聞這些話的唐周卻大吃一驚,唐周驚愣地說道:“曼珠姐姐, 失蹤了?”明明昨日他還和曼珠交談, 還親眼見曼珠去了床上重新躺著才走。
可今日卻說失蹤了?
張琸點了點頭。唐周聽聞這消息也不再耽擱, 立即就跟著他們的腳步一同前往縣衙裡去。
左邊那個壯衙役一直不動聲色看著唐周。唐周隱約知道這些奇怪的事情總是與自己有關, 難免讓人覺得奇怪。這或許是成二一直偷看自己的原因。但實際上, 唐周也不知曉為何自己總是碰上這樣的事情,於是麵對成二的打量, 唐周隻想表達自己的善意,他便轉頭過去,對成二所在的位置輕微一笑。這一笑,還真是讓他的麵貌看起來更為好看了。
唐周正要與成二說些什麼,卻見成二先將頭轉過去,不再看唐周似的。唐周略微有困惑地看著他。另外一邊的張琸笑著說道:“上次他將你當做嫌疑犯,說話舉止都比較粗魯。他一直在為這件事愧疚呢。他這人臉皮這樣薄,今早來說一定要和你道歉。到你跟前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張琸剛將這句話說完,成二就匆忙說了一句:“你,你怎麼老是拆我——”唐周的目光剛巧落在他的臉上,他這黝黑的臉上還真因為羞窘而出現些許紅色。似乎是察覺唐周的目光,成二倒是沒能夠將接下來的話說完,怔然看了唐周一眼,唐周知曉他目光也看過來,便對成二笑著,輕聲說道:“沒關係。”
不知怎麼的,還讓成二臉上的暈紅更加濃厚了。一時間成二呆愣地轉頭過去,不再說些什麼。
唐周又去瞧張琸,隻見張琸偷笑著,無聲笑著,但幾乎笑得前仰後合。唐周不知為何這樣。他當然不知,他一直以來隻將自己當作極為普通的人,哪裡知道他方才那樣的笑容與輕柔的聲音,真是讓人禁不住有幾分心悸而不知所措呢。無論是誰都是如此。
反正這一路來還是輕鬆愉悅,到了縣衙裡去,也不覺得累。一到縣衙,成二就火急火燎不知道哪裡去了,倒是張琸依舊還是在唐周身旁。張琸與唐周說道:“他定然是先去將那樁失蹤案告知大人去了。我先帶你去以後你即將辦公的地方坐著,此時大人正在接見客人,是不方便與你見麵的。你在那裡等半晌,還不如坐在這裡等一會兒。”說著,就帶領唐周沿著回環曲廊走去,到了這屋子前。
張琸指了指這屋子的前方,張琸與唐周說道:“這裡距離大人的書房隻隔著一個庭院,你若是有事要與大人說,你走幾步便到了。若是懶得走幾步,你在這裡喊幾嗓子,大人在書房裡也能夠聽見。”
唐周循著張琸的手指看去,確實見了庭院的另外一處是一座肅然的建築。不過這裡風景還真是怡人。庭院內擺著石池,池中遊蕩著幾隻悠閒的鯉魚。旁邊落了幾盆花開正盛的盆栽,在其旁邊、庭院中央栽種著一棵桃樹。初春已過,桃樹上長了新綠,粉朵一一落在枝丫之上,看那一片片花骨朵,想來不用幾天,就能看見一片美麗的桃紅花雨了。
張琸領著唐周進到屋子裡去。唐周打量了一下這地方。乾淨整潔、寬敞明亮。有一麵書牆,似乎可供唐周隨意翻閱。這個地方帶有一種濃厚的書卷之氣,桌案之上擺放的清脆文竹,還真顯出幾分文雅風趣。一套釉色淡雅清新的茶具擺放一側,一套規整素淨的文房四寶置於桌案。窗戶微敞,屋子裡略帶微香,想來是早就盼著人來,將這門窗敞開,通了一會兒風不說,肯定還燃了一點點驅散異味的香薰。
每一處都透露著認真細致,透露著濃濃期盼之情與關切之意。
此時張琸與唐周仔細介紹著在這裡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其他的一些詳細。正說著,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隻見剛才去見沈俞安的成二現在來到這裡,他和唐周說:“大人叫你過去。”見成二行色匆匆的樣子,還以為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張琸也問道:“可是發生什麼急事?”
成二搖了搖頭,他說:“沒有,隻是我本來就走得急。”
這樣一說,才讓張琸鬆了一口氣,隨後又笑了起來。唐周也忍俊不禁,隨後唐周跟隨著成二和張琸一同到沈俞安所在的地方。但是人一過去,卻沒見沈俞安在這屋裡。倒是有一人站在其中,還沒等瞧得清楚。走廊裡跑來一個行色匆匆的人,張琸見此,問道:“你該不會也是向來走得急的原因吧?”
那人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說,但也來不及詢問了。隻是說:“大人讓你們來公堂。”聽外麵一陣肅穆威嚴的腳步聲,就知曉公堂之處有事發生。要讓他們過去一同升堂。
頓時間就隻能將唐周先留在此處。成二有些笨拙地和唐周說道:“你先在這裡等待片刻,大人斷案如神,很快就能夠回來。”話還沒說完,就被張琸急忙忙拉走了。
唐周見他們全都走了,隻能先走到屋子裡去。因為在外頭的陽光越來越刺眼,屋簷很快就遮擋不住唐周。若是一直待在陽光之下,唐周很快就要長了疹子。
唐周轉身進入屋內,站在室中央那人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舉動。宛若青鬆一般一動不動地站立在那裡。唐周從來沒有見過此人,連看他的背影都無法在記憶當中找到任何影像。於是唐周便多看了幾眼。唐周找到一個位置先坐下,見那人還站在那處,唐周說道:“你、你可以先找個位置坐一坐。沈大人很和善,不用太拘謹。”
這樣和陌生人搭話,讓唐周有些拘束。卻見站在那裡的人轉頭看過來,然後唐周就看見這樣淩厲的雙目。他本來如濃墨一般的眉毛略微往下壓,眉骨略高,於是便形成如此讓人不寒而栗的雙眼。
那一雙眼睛凝視過來,似乎要被毫不留情地盯穿。他見了唐周這一眼,他就轉身過來,然後上前幾步來,步步朝唐周逼近過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你——”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唐周卻在這短暫的停頓中,忽然想起自己在哪裡聽過這樣的聲音。
原來這是昨夜在喧囂街頭聽聞到的那冷冽如山泉的聲音,是他的。
唐周愣神這片刻,這人卻直接傾身過來。唐周本來便坐在這椅子上,他這樣湊近過來,唐周避無可避,隻能向後微微仰了頭。唐周徹底在這個距離看清楚他的麵貌。
他的長相偏向“鋒利”的淡然,與見到的和沈俞安死板的肅正、顧黎沉穩的寧靜、蓋雪呆板的冷然、埃爾維斯威脅性的冷漠截然不同——這些是唐周暫時能夠想起來的,也是他們的性格暫且與他有點類似的人。但是這樣一想,好像每一個人的性格卻又不太一樣。每一絲毫的不同,都展現出一個不同的人物來。
眼前這個人,或許是他這樣冷厲的目光與眉形致使,讓人看起來這人極為不易接近,似乎固執己見、冷漠無情、口出不遜——這得到了證實。
唐周驚愣地凝視著眼前的人。這樣的距離太過親密,他們的呼吸近乎相融。唐周已然能夠嗅聞到他身上留存的一股清新的屬於植物的味道,又或許是露珠泉水的味道。這樣獨特,這樣清冽。即便離得這樣近,這也沒有任何的旖旎可言,因為這個人用一種極為嚴肅的目光看著唐周。
他皺了眉毛,就更顯得有幾分凶戾了。
然後眼前的人和唐周說:“棺生之子,繈褓陰回環,氣虛體弱,多病多災。畏光畏熱,滋陰去陽。陽不足,命不長存。成年之時,需陽倍量,以撐體魄,袱除邪祟。你,精陽不足,又鬼怪纏身,定然活不過二十。”
他將這些說完,直起身來。唐周才徹底看清他身上的青色衣衫,原來是一襲青色道袍。
第273章 小寡夫34
唐周此時才徹底知曉, 原來此人是道士。
唐周尚且還沒有從剛才他所說的那幾句話中回神過來,隻是略微茫然地看著對麵的道士。唐周恍惚想起什麼來,更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他想起之前所見到的, 原主的材料。之前這件事被沈俞安審問時, 唐周還略微提起過幾次。就是唐周活不過二十歲的事情。
在原主的資料裡提到, 確實在原主小時候,有道士這樣言說過原主活不過二十歲。原主的祖父覺得是江湖騙子, 便沒有多加理會,而是一人辛苦地將原主帶大。似乎要證實原主真的能夠活過二十歲的似的,不過原主的祖父卻前年便去世了, 也無緣得見他的孫子到底能不能活過二十歲。
一連兩個道士都說這副身軀活不過二十歲,現在唐周所在的這具身軀的年歲也馬上二十了。似乎再有一個月就要到了二十歲及冠。若這身軀真的活不過二十歲, 是不是意味著唐周在這個世界裡,堪堪隻能再活一個月了?
唐周想到這件事, 又茫然又無措。
他想著回去時要與係統說這件事,係統應該會有辦法的, 或者係統有什麼對策, 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和唐周說。唐周想起這些事來, 不免一直在發愣,也沒有在乎那道士說完那話之後,坐在唐周對麵的位置, 一直以來都在靜靜看著唐周。
似乎終於瞧見唐周有些回神, 這道士的目光才微恍, 大約是要開口說些什麼, 隻是這時候在公堂處審案的沈俞安回來了。
沈俞安向來走路帶風, 穩健的步伐帶起一陣腳步聲。唐周正是聽聞了這腳步聲,才從思緒裡回神過來。再一抬頭時, 沈俞安已然出現在門口了。
沈俞安穿著這一身規整肅正的官袍,還真是極為板正英俊。官帽之下一雙黝黑正義雙眸,任何奸佞之輩見了,似乎都要瑟瑟發抖。唐周看見了沈俞安將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瞬,隨後沈俞安便朝上方而去,端正落座之後,沈俞安與那道士說道:“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我會探查。我從未相信這世間真的會有此等事情發生,若我查證果真如此,我自然會再去請教。現下我還是需要時間加以驗證,多謝你的提點。原諒我公務繁忙,恕不遠送。”
沈俞安將這幾句話說出來,那年輕的道士從椅子上站起來。端正有禮地朝沈俞安行了一個禮,隨後就退下離去了。
隻是他在離去之前,將目光留存在唐周身上一瞬。唐周見他要走了,也抬起眼睛來看了道士一眼。這個“眉眼傳情”的過程當然能讓這明察秋毫的沈大人看個清楚。
道士一走,這裡也沒有什麼其他人在,沈俞安忽然問道:“你與那道士相識?”
唐周轉頭回來,乖順地回答道:“今日才第一次見麵。”
沈俞安狀似自然地整理了一下桌案上的公文,然後隨意答道:“哦。”看起來對這件事毫不在意,所以以此作答。
沈俞安隨意整理了一下公文,其間沉默一晌,沈俞安又問:“那為何你們剛才還互望了一眼。我記得那道士固執得很,從不聽他人如何說,彆人說他什麼,他都不理。甚至都不願意搭理彆人一眼,怎麼今日你們才第一次見麵,我卻見他頻頻看了你幾次?”
要不是他身上這身“官皮”,讓他的問話聽起來像是為了查案而進行的審訊,其中的醋意恐怕要被聽聞得清清楚楚。想想也是,在沈俞安的印象當中,唐周可是與顧淮之關係親密,又對一個未知名的男子極為眷戀,此次又得到這一道士的青眼,想來想去,這小郎君還真是招人喜歡,連他那宛若頑石的心都被牽係過去了——
還真讓沈大人足夠急切的。
這眼前的人看起來一直這樣呆愣愣的,也不知如何打動他的心。沈俞安心裡這一番鬱悶唐周從他這外表看不出來,隻是聽聞沈俞安問了,他也就回答了。
他回答的隻是簡單的:“不知道。”這回答聽起來如此呆笨,但看他傻愣愣的表情,確實是不知道的模樣,也沒有那繼續問詢下去的心思。眼見了坐在上座的沈俞安不知為何揉了揉眉心,唐周還以為自己的回答讓沈俞安不太滿意,正要說些什麼解釋一番,沈俞安卻說了另外的事情。好像並不是特彆在意剛才的事情。
沈俞安問的是關於曼珠的事情。
說起曼珠的事情,唐周便有些擔憂了。
所以他有些憂慮無措地扣著手指,垂著頭一一回答著。
讓唐周這樣憂慮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是沈俞安與他說:最近縣裡總有人失蹤,一般都是一些青壯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道是不是死了,還是與那段時間在夜裡殺人的凶手有關係。因為那夜裡殺人的凶手也經常挑一些青壯年,他便認為是有關係的。隻是現在忽然曼珠失蹤,一個長相極為貌美的女子失蹤,到底和這幾起案件有沒有關係是極為重要的。因為這是判斷那凶手接下來是不是要對女人下手的關鍵。
所以此時沈俞安和唐周問起曼珠的事情,倒是認真嚴肅,每一個細節都不曾放過。唐周知曉這件事很重要,也真的為曼珠擔心,沈俞安問的每一句話,唐周都回答得很認真。回答的時候,想起曼珠那溫和可親的模樣,唐周心裡更是泛起一陣憂慮——那樣好的姐姐,本來就身世淒慘,要是遭遇不測,就真的是上天不公了。
唐周尚且不知道的是,他擔心的曼珠姐姐沒有及時回萬花樓,被樓裡的人認為是失蹤此事,是因為那隻小狐狸還在他屋子裡睡得正香呢。他大概是要早些回去的,隻是路遇了蛇妖打了一架,沒想到打了這一架讓他睡得昏天黑地,忘了回去,就變成了現如今曼珠失蹤的案件。
沈俞安將這些詳細都問完,他似乎暫且沒有其他的公事要辦,他便站起來,與唐周說道:“張琸之前可是帶你去看你辦公之處?”
唐周點了點頭,見了沈俞安站起來,他也站了起來。沈俞安步伐大,三兩步就來到了唐周跟前。沈俞安與唐周說道:“我再帶你去看一看。張琸應該來不及與你說其他的事情。”
唐周每見一次穿著官袍的沈俞安時,總會有些愣神。
這人穿起官袍來,竟然這樣威嚴,像是那高台重殿之上不可接近之人,現在卻朝唐周走來,低下頭顱凝視著唐周,那清冷漠然的聲音也變得稍微柔和,聽起來如潺潺水流。
大約是見唐周還是一副呆愣愣的樣子,沈俞安伸手過來,輕輕握著唐周的手腕。唐周的袖子略長,這樣一握,也不過是隔著那層布料去接觸唐周的肌膚。沈俞安的手指卻在握上那一瞬間,似乎被什麼東西驟然燙了一下,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縮一下。
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他與唐周說:“發呆做什麼,我帶你過去看看。”
沈俞安親自帶著唐周又過去一次。沈俞安什麼事情都與唐周講述得頗為詳細,這地方的布置似乎和沈俞安有著很大的關係,因此他能夠將這裡麵的每一處細節都講述清楚。
他還告訴唐周,平日需要畫像的時候會有人過來尋找唐周,若是沒有,便可以在此處待著翻閱書籍。唐周這樣仔細想想,好像在這裡除了畫一下通緝畫像,抑或者彆人描述著來畫像,再畫一些簡單的物件之外,似乎就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基本上若是沒有事情,便是清閒著的。
唐周到底是閒不住的,隻是與沈俞安說:“若是有什麼事情,我能夠幫忙的,一定要找我。”他說這件事時,仰視過來的眼睛專注而又澄淨,讓人看了,還真是禁不住喜歡。
沈俞安凝視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眼睛裡隱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沈俞安說了一聲:“好。”
這樣,這件事稍微安定下來。唐周以為沈俞安不忙的,所以才親自帶他過來,沒想到沈俞安將唐周安頓下來之後,便離去了。看他與衙役說話的樣子,又變成那嚴肅的沈大人了,應當是有些忙碌的。
唐周卻是在此時清閒得很,坐在桌案處看窗戶外麵沈俞安離去的背影,唐周呆坐了一會兒,隻能轉身去尋找幾本書籍去看看。唐周正隨意拿了一本詩集看著,忽然聽聞一聲風動,那風聲不知道從何而來,竟然這樣大。一下子將門扉給吹得關上了不說,一旁的窗戶竟然也被吹得關上了。
唐周精神一振,嚇了一跳,正要往前幾步仔細查看,忽然一陣風吹來,唐周隻覺眼前一晃,想要用手擋住眼睛。
忽然一下,一雙手按住唐周的手腕,將唐周牢牢按在了身後的書牆之上。唐周被困在一個寬闊的胸膛與書牆之間,手中的書也因為驚慌而掉落在地上,發出“啪”一聲響。那詩集掉落在地上,被一股無名之風吹得胡亂翻動。
第274章 小寡夫35
唐周驚愣地抬起眼睛來瞧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隻見自己的目光率先落入到一汪桃花春池水中。對方這一雙桃花眼笑盈盈地看著他, 那滿是嬉笑的眼睛裡倒映著唐周呆愣的模樣。見他的麵貌,唐周忽然反應過來他是誰。
然而此時,唐周無處可避。兩隻手都被扣住按在身後的書架上。他將唐周抵在這處, 隻是先笑盈盈地看著他。他的身上緩慢飄蕩過來一陣清新怡人的花香, 熏得唐周覺得有些暈乎。唐周隻能先說:“放開我。”
唐周這句話說出來, 似乎讓他開心了幾分似的。他更是笑著,抓著唐周的兩隻手不說, 膝蓋抵入唐周的腿間,這下是徹底與他更為接近了。他笑著說:“不放。”說著,他湊過來, 那模樣像是要親吻過來似的。
唐周稍微偏了頭,對方的臉頰輕輕蹭過唐周的耳。他的氣息暖融融的, 渾身上下還帶著一股淡雅的花香,又本身有一雙桃花含情眼, 看著唐周時極為情意綿綿。他將唐周壓在這裡,這樣親密接近, 也顯得這樣輕佻。唐周微微皺了眉, 卻聽聞耳邊的人說:“可還記得我叫什麼名字?你若是還記得我的名字, 我就放開你。”
唐周說:“武陵。你叫武陵。”
忽然聽到他那樣高興的聲音在耳畔。他先是驚喜地“呀”了一聲,然後他又說:“原來你是真的記得我的名字。我可太高興了。”說著,那兩隻扣著唐周手腕的手便漸漸鬆開了。雖然他確實將唐周鬆開了, 但很快, 那兩隻手就抱著唐周的腰身。唐周還未反應過來, 便被武陵抱著腰身往上一托, 忽然雙腳就懸空了。
唐周嚇一跳轉頭去看他, 卻見了武陵那依舊笑著的麵孔。不愧是妖怪,長得這樣俊逸。穿著這一身桃色粉衣, 卻也不見任何違和之處,倒還是更襯得他彆有一番英俊。唐周被他抱起來,下一刻,又被放下。唐周剛才就像是被拋舉空中的小孩一樣,被拋了一下,又被穩穩接住。
大約是唐周臉上的驚愕還沒有消散,讓武陵說道:“怎麼了?嚇到你了?”
唐周沒有回答他這件事。隻是問他:“你怎麼又來找我?”
武陵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隨後給唐周的似乎是一個深思熟慮的答案。但事實上他說的不過是:“我說過了,我要來找你呀。”他的聲音輕柔,總是混著無法消散的笑意。說著讓他煩擾的事情,也是這樣的語氣。
他和唐周繼續說的是:“隻是我剛出來,就遇到了那不分青紅皂白要將我打死的道士。天地可鑒,我可從來沒做什麼害人的事情。那道士非說我身上沾染了血性,要殺我不可。我想大概是我途中偶遇了一惡妖傷人的事情,我幫助了那人類一下,便是在那次沾染上一些血性吧。可那道士不聽我解釋,非要打我。我就隻能一邊逃,一邊來尋你。”
他的手輕輕捏起唐周的幾縷發絲,在指尖摩挲。他說:“我還真尋到你了。我可太高興了。本來想要與你溫存幾番,但是那道士還是緊緊追著我,我實在沒辦法,隻能先藏身。我四處藏著,知道那道士總不能直接在這縣衙裡大鬨一場,我就躲在這裡麵。沒想到,我剛躲進來,那道士就來了。我心裡惶恐,但是更沒想到,竟然看見你來。我真是高興極了。我想,即使那道士要抓我,也要和你說幾句話才好呀。”
唐周本來是有些煩他的,說是放了他的手,那擠入他腿間的腿還沒有移開,唐周還是被困在此處。
忽然聽聞他說了這樣情真意切的一番話,看他這表情,似乎說的還是真心話。唐周隻與他在夢裡見過一麵。怎麼會得他這樣的青睞呢?於是唐周也就問了出來。
“你這麼想要和我說話乾什麼?”
武陵倒也不彆扭不遮掩,直接就說道:“自然是我喜歡你,喜歡得很啊。”
“你那次突然到我夢裡來,見了我一次,你就說你喜歡我了?”
唐周這句話問出來本來是想表達自己的驚奇,可這在武陵的耳朵裡聽來,似乎是不相信他是否是真心的。武陵說:“那時候是我練的一種入夢功法,本來隻是隨便試試,沒想到第一次還真成功了。入了你的夢去。”
唐周聽他這樣說,稍微打斷了他:“當時你為何幻化出安格斯的樣子欺騙我?”
武陵見唐周麵色嚴肅,立即就說道:“噯,那可不是我故意為之的。隻是你想要見到誰,就出現誰了。”
“那為何那幻影還親吻我?要和我做那些事情?”
武陵聽到這裡,嘻嘻笑道:“自然是你想讓他親吻你,與你親近,就發生那件事了。”
唐周聽到他的回答,倒是真的呆了呆。見唐周神色呆愣,武陵也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思。
武陵伸手抱著唐周的腰身,親昵地靠在唐周的身上。武陵說道:“那人是什麼人,讓你這樣眷戀想念?你是不是喜歡男子。那麼我是不是也有機會?”見唐周還是愣愣地不說話,武陵抱著唐周的腰身催促道:“你說話啊,你說話啊。”那雙手還不老實地摸了摸唐周的腰。
唐周有些怕癢,被他這樣一摸,癢得不行,唐周躲了躲說:“不要摸了。”
“不摸就是,不要生氣才好。”大約是見唐周終於搭理自己了,武陵笑著說。那雙手也沒再胡亂摸著唐周的腰了。不過唐周卻沒回答方才武陵問的問題。
武陵似乎不在意唐周回不回答剛才的問題,隻是又繼續問道:“我見你這小郎君,也是桃花不淺,心裡想著一個,身邊有著一個,這縣衙裡還有一個,說不定哪裡還有一個。還都是男子,看來你是真喜歡男子。我見你桃花還未紅豔,想來是還沒到極為親密的程度。那就是你不喜歡他們了。那你可喜歡我?”
唐周卻隻在意到:“你還會給人看桃花?”
“當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妖怪。我自然能夠看得出來的。有的時候,我若是將兩朵桃花幫月老牽成功了,還能積攢幾分功德,能助我修行呢。”
他說完之後,牽起唐周的一隻手來。他親昵地握著唐周的手說:“把我們倆的姻緣,也牽一牽可好?”似乎知道唐周要說什麼,武陵卻又說:“你若是要我給你牽彆人,我就和那人說,你腿根處有我的一個印記。我們都如此親密了,還在肖想你真是不識好歹。”
唐周聽聞他這樣說,驚詫道:“你——”來不及說什麼,倒是先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抽出來了。最後唐周才知道該說他什麼:“無賴。”
這樣罵他一句,他還笑著回答了一聲:“好。我是無賴。”卻又纏著唐周說:“你說行不行?我立馬就把我們牽成一對。你說我幫人牽姻緣那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產生與人姻緣的想法。真是稀奇。你怎麼看,都是我喜歡那種。我看你,越看越喜歡。我將你帶回去,天天看著怎麼樣?也不枉費我這麼遠跑來找你見你。”
“不要。”
“不要?為何不要?我這樣英俊的美男子,你看不上嗎?雖然我不是什麼人間的天潢貴胄,但是好歹是一隻修行不淺的桃花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尋來呢。而且我沒有伴侶,你也沒有,我們湊一對怎麼了?”
“你好煩。”
“好,我煩。那你到底是哪裡不滿意呢?反正你身上有我的印記,那你就是我的人啦。”
聽他那霸道的語調,唐周慌忙說了一句:“哪裡有什麼印記——”
這話還沒說完,武陵立即說:“怎麼就沒有印記了?來看看不就知道有沒有了?”說著就要伸手過來去解唐周的腰帶和去拉他的褲子,唐周趕緊去抓他的手。但也隻是抓住他的手而已,此時他的腰帶已經半解開,他另外一隻手也開始去拉唐周的褲子。
唐周急忙說了一聲:“流氓!”他這樣一句話出來,似乎被外麵的人聽見了,有人走過來敲了敲門,輕聲問道:“唐公子,可是出什麼事情了?”
此時唐周衣衫淩亂,腰帶半墜,因為氣急麵頰發紅,要是被見了場麵定然是要被誤會的。唐周還沒伸手去推他,武陵卻已經離開些許,並且將唐周的腰帶重新係上,溫聲與唐周說:“彆生氣,我給你重新係好。我隻是逗逗你,不會惡意冒犯你的。瞧你氣得臉都紅了。”將唐周的腰帶重新係好之後,他又給唐周整理了衣襟,抓著唐周的手湊到自己的臉上,他說:“生氣就打我,彆氣著自己了。”
他隻是輕輕抓著唐周的手拍在自己的臉上,沒有使什麼力道,唐周見他麵露歉疚,是真心實意和自己道歉,但心裡還是有幾分生氣,就直接伸手過去在武陵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唐周忘了控製力道,這一巴掌打過去竟然還打響了。“啪”的一聲極為清脆。
外麵又傳來聲音問道:“唐公子?”
唐周這才想起來外麵還有人,當即與外麵的人說:“我沒事。”
“沒事就好,唐公子,我有事情要忙,便不在這裡叨擾了。”
唐周對外麵應答一聲,眼神卻落在武陵的臉上。看著武陵臉上那個紅紅的巴掌印,唐周忽然覺得有些歉疚。沒想到自己居然打這麼重,畢竟剛才武陵還向他道歉了。
更沒想到的是,武陵捂著那被打得發紅那一邊臉,抬起頭來,眼睛卻亮晶晶地看著唐周。武陵語氣略帶興奮地說:“另外一邊也打一打。”說完,另外一邊臉就湊了過來。
第275章 小寡夫36
唐周還驚愣地看著眼前的武陵。武陵卻又出聲催促道:“快啊。”唐周這才抬起手來, 在武陵的臉上又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此刻唐周還是有些驚愣的,還未反應過來,還在質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結果武陵這樣催促一聲, 唐周這打過去這一巴掌就沒多少力道了。武陵抓著唐周的手, 笑嘻嘻地說道:“打重一點。”
唐周將自己的手從對方的手裡抽出來,他現在更加懷疑的是武陵的腦子是不是有點不正常。竟然有人喜歡被打——但似乎武陵不是人, 而是妖怪。就算是妖怪,應該也沒有這樣奇怪的癖好吧。
這次武陵並沒有完全壓在唐周身上,剛才的事情讓武陵鬆懈了一點力道。
唐周便趁此矮身從另外一側鑽過去。
哪裡知道唐周剛鑽過去, 那邊武陵卻又跟過來。倒不是一來就像方才一樣,將唐周困起來。隻是唐周到哪去, 他就跟到哪裡去。他似乎也知道唐周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就一直在唐周身邊說話。說的就是剛才說的, 要牽線的事情。唐周聽他一直在說這個,被他說得有些煩。而且他說就算了, 還喜歡動手動腳的。
要麼就是捏著唐周的頭發玩, 要麼就是抓著唐周的袖子把玩。玩唐周的袖子時, 他會趁唐周不注意,就將雙手插進唐周的袖子裡,去摸唐周的手臂。
他一雙手都摸過來的時候, 唐周低頭去看他。看見那蹲身在自己身邊的武陵, 唐周深覺得無奈。
他知道武陵是妖怪, 無論他跑到哪裡去, 都會被武陵找到, 所以他沒有想著做一些無謂的逃跑。而且聽武陵說的話,他隻是很喜歡唐周, 才這樣一直跟隨著唐周的。唐周對喜歡自己的人,總是有一種彆樣的感覺。
總覺得他不能太過辜負彆人的喜歡,因為他知道,喜歡是一種很美好很奇妙的情緒。就像他喜歡安格斯,他想讓安格斯一切都好,想要見他,想要擁抱他。於是他便認為,這樣輕柔不強勢並且沒有傷害性的喜歡,他不應該太過無情。那是不好的。畢竟他也不希望安格斯突然一天不理他,並且說一些傷害他的話。
所以唐周現在也隻能先放任著他不管了。
要是武陵問一句,唐周倒是會回答。武陵問的還是之前的問題。唐周回答的還是之前的答案,都是一些“不要”“不可以”“不行”。做到了有問必答,有答不允。
他來縣衙第一天,沒事可做,也隻能先坐在椅子上找一本書隨便翻開著。隻是身邊一直有著武陵問話,唐周沒看進什麼東西進去,顧著和武陵說話去了。袖子裡又被塞了兩隻手,唐周低頭去看他,他那雙無辜的桃花眼還是盯著唐周。唐周這次認真再去凝望他,他臉上那巴掌印還沒消。唐周隻覺得奇怪,他是妖怪,應該會消得更快一點吧?
這樣想著,唐周便把手指覆蓋在武陵那邊臉上。
發現是真的還沒消下去,唐周回神過來,看見那仰視自己,將臉頰靠在自己掌心裡的武陵。武陵高興地說:“要打我嗎?”
唐周沉默一刻,將手伸回來。擔心武陵會自己往他的手心裡撞,唐周此時隻能說了一句:“你好奇怪,為什麼喜歡被打?”
他蹲在唐周身邊,一伸手就能夠抱住唐周的腰。聽著唐周的問話,他又伸手過來抱著唐周。他笑著和唐周說:“彆的人打,我不喜歡,你打的,我喜歡。有點疼,有點麻,看你瞪視我的眼神,我還覺得很有意思。”
唐周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詞能夠形容眼前的武陵,努力在記憶裡搜刮。他的記憶恢複得斷斷續續的,那個詞藏在角落裡,一時間想不起來。就隻能這樣愣神地看著武陵了。
大約是見唐周又在發呆,武陵直接湊過來,將臉埋入唐周的腹部。唐周這時候才注意到他抱著自己,唐周兩隻手去鬆了鬆武陵的兩隻手臂,結果就聽武陵說:“你又不答應和我牽姻緣,我抱一抱你怎麼了?你不讓我牽姻緣,就讓我抱一抱。你讓我抱一抱,我就不繼續問你了。”
聽到可以暫時躲避武陵的語言攻擊,唐周說:“真的嗎?”
“當然。”
早就想安靜一會兒的唐周說:“好吧。”然後就任由武陵抱去了。果然如武陵所說的,被他這樣抱著,他倒是沒有像剛才那樣聒噪。唐周才好不容易清靜了一會兒。
這桃花妖找到了唐周。唐周還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
因為在縣衙這一日沒什麼事情可做,彆的人都有事情忙,唐周清閒了一整日,到了傍晚時分便要回家去。要離去時,武陵就趴在窗戶那裡笑盈盈看著唐周,他對唐周說:“明日等你來。”那樣子,仿佛唐周是什麼客人要光顧他似的。他今日還隻是抱抱唐周,也便沒有做其他的事情了。
想到明日可能還會遇見這隻桃花妖,唐周有些頭疼。
回去時,一路上縣衙裡有認識唐周的人,都一一向唐周告彆。今日一整日都沒看見沈俞安,看起來似乎真的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要忙。要不然,他沈俞安定然能夠發現唐周這邊有些什麼端倪。
此時他在外麵忙碌著,哪裡知道他給唐周準備的屋裡不止唐周一人,還有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桃花妖,一天天地抱著這小郎君。沈大人還想著將唐周帶過來,還能夠多一些相處的機會,哪承想,竟然是給那妖怪創造機會去了。還想著與唐周多親近幾分,得到唐周的回應,又哪承想,不過幾日,沈俞安聽聞的便是唐周說,他要成親的事情。
此時沈大人還暫且不知道呢,先讓他暫時心裡開心一會兒也是好的。畢竟以後有的是沈大人懊悔難過的時候。
這邊唐周從縣衙裡出來,才出來走了幾步,卻發現有人的身影從那邊過來。唐周轉頭看了一眼,見到的是之前便已經從縣衙早早出去的道士不知為何還在此處。不知是一直等待在這,還是恰巧路過。
唐周又行走了幾步,他發現那道士還是在跟著他,於是唐周知曉,道士是故意跟隨在他的身邊的。想來可能是為了等他出來,還等了一整天。唐周隻覺得這道士當真是奇怪,之前毫不留情地說了那麼多,說他會早亡,卻又不說該如何解決,現在卻又在跟蹤他。唐周心裡便升起幾分警惕,唐周不搭理他,繼續走自己的路。
好在現在時間還早,還是有很多人在這街道之上,倒也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情。
唐周已經快走到自己家的門前,還是隱約感覺到道士跟著他。唐周終於忍不住,停下來準備開門的時候,轉頭看了一下那站在路口處的道士。道士一襲青色道袍,麵色冷淡,這樣遠遠看來,確實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姿。像是那種在仙門之內修煉無情道的高修為道士,冷冷然站在那處。
他看向唐周的目光卻也不顯得冒犯,隻是遠遠看著,麵色沒有任何的改變,目光也不顯得犀利。
唐周這樣看著,更覺得他奇怪。但也沒有上前去問他,隻想著這人奇怪得很,還是先遠離一會兒。於是唐周也不再看他,便打開門回家去了。
唐周還以為回家之後,會有小動物們高興地撲過來的場麵,卻是沒想到,竟然什麼也沒有。隻有係統懶洋洋地趴在台階上曬太陽。
唐周走到屋簷下,將手中的傘收起來。
唐周問係統:“怎麼隻有你啊?”
係統用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胡須,然後說道:【之前明明那兩個家夥都在的,忽然不知道怎麼的,全都跑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讓我想想,好像就在你回來的前一點時間。】
唐周愣愣地,然後問道:“為什麼呀?知道我回來了,就跑了嗎?”
察覺到唐周心情有點低落,係統立馬說:【肯定不是!之前他們還吵著想讓你早點回來呢,還說想去縣衙裡找你。不過吵著吵著,我們一致認為要等你回來。怎麼會他們知道你回來,就跑去躲起來呢。】係統這樣說著,兩隻白色毛茸茸的爪子輕輕覆蓋在唐周的膝蓋上,還拍了拍,像是在安撫唐周的情緒。
唐周被係統逗笑了,將地上的係統抱在懷裡。唐周的手一下下撫摸著係統的毛發,唐周和它說:“我今天遇到一個奇怪的道士。他說我活不過二十歲,之前我在原主的資料裡也看到有道士在原主小的時候說,活不過二十歲。可是我下個月,就二十歲了呀。我很快就要死了嗎?”
聽到唐周的話,係統的貓耳朵抖了抖。係統說:【真的嗎?我幫你查一查。】
說著係統就徹底在唐周的懷裡安靜地臥下,它一動不動的,似乎真的去查唐周的情況去了。它要和遊戲總部聯係,才能夠知道這個世界的情況。唐周看著係統乖乖的樣子,在它的小腦袋上摸了摸。
第276章 小寡夫37
係統以小貓的姿態在唐周的懷裡安靜待了一會兒, 很快,係統突然發出一聲喵嗚的聲音。看來係統自己和總部聯係過並且查清楚了。但是它和唐周說話的聲音有點急切:【糟了。我沒有急著讓總部頒布任務,結果任務裡除了攻略目標之外, 還要完成附加任務。這也是遊戲越來越難的原因之一, 因為越到後麵, 任務就越多變。還會增添附加任務。而這次你的附加任務就是想辦法讓自己活下來。】
可是好像唐周能活的時間隻有一個月了。仔細算算日子,其實比一個月還少。
係統懊惱痛恨地用爪子抓著自己的腦袋:【天呐, 我們足足浪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係統哀嚎了一會兒,很快兩隻爪子又覆蓋在唐周的手上,安撫性地拍了拍唐周的手背說:【不過沒關係, 就算你的任務失敗了,我們可以再來一次。畢竟像你才來這個世界時的那個狀態, 怎麼可能去完成那些任務。這次的任務真的很難。】
唐周問他:“有多難?”
係統和唐周說:【如果我告訴你,就是給你頒布任務了哦。】
唐周說:“沒關係, 說吧。”
係統揮舞著白爪爪,它說:【你這次有九個攻略目標呢!】
這讓唐周呆愣住了, 愣愣地重複著係統的話語:“九個?”
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攻略他們。他的記憶還沒完全恢複, 他想不起來以前他是怎麼去攻略他們的了。唐周有些焦慮地扣著手指, 眉頭輕輕蹙了起來。唐周問:“我以前是怎麼攻略的啊?”
係統說:【你以前都不攻略的啊。】
“啊?”
【你已經開通其他NPC好感通道,你可以收集除了攻略目標以外的人的喜愛與敬愛等等這些好感度,這些都是可以的。隻是這樣真的很慢, 你需要花費很長時間才能夠完成。你在這裡隻能活一個月了, 如果沒有找到活下去的辦法的話, 可能沒什麼用。】
似乎察覺到唐周真的很焦慮, 係統又說:【不過你看, 這些攻略目標裡麵,那個叫做顧淮之的好感度是最高的, 足足有五十六呢。】
唐周聽到係統說的這個,有點驚訝。唐周問:“這麼多嗎?”
可是他好像還沒有做什麼事情。而且也讓唐周驚訝的是,顧淮之居然是唐周的攻略目標。
係統點了點頭,然後將唐周的攻略目標名單給唐周看。唐周這一看,才知道好多人的名字都好熟悉。比如顧淮之、沈俞安、武陵,甚至還有顧黎、顧泯之。其他的就是唐周不認識的名字,比如:齊錦宣、清猗、辛冶、李玖道。
這些不認識的名字唐周隻是匆匆瞥了一眼,因為係統和唐周說:【雖然說你隻要刷滿八十就算你成功,但是總部告訴我,如果你能刷滿一百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意想不到的事情?”唐周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總部沒有和我說是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隻是告訴我,如果時間來不及,可以想辦法先選擇好感度最高的刷到一百看看有什麼事情發生。如果失敗了也沒關係,我們從頭開始就好了。】
係統的這一番話讓唐周真的認真考慮起來。之前係統說讓他先適應這裡的環境與生活,不著急讓唐周進行任務,現在忽然說他隻能活一個月了,就需要去完成攻略任務。這倒是讓唐周開始焦慮起來了。唐周想著這件事,有些頭疼。
係統又拍了拍唐周的手背說道:【沒關係的,不去完成也沒關係,我們可以繼續擺爛,反正我們有好多次機會呢。總部總是誇你,說你很厲害,你很快就能夠完成所有的攻略任務回家了。總部還和我說,你外麵的身體治療得很好,等你回去的時候,已經能夠讓你恢複健康了。】
雖然唐周還沒有將以前的事情完全想起來,此時聽到係統這樣說,唐周的心底忽然湧起一片欣喜。唐周說:“真的嗎?”那好像是唐周心底裡最大的渴望,比任何一切都要渴望。所以在他聽到這個消息後,他會禁不住地高興。心底也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太好了。終於能夠擁有一具健康的軀體了。
大約是現在的愉悅心情致使的,唐周原本還有些憂慮擔憂,此刻卻顯得精神滿滿、鬥誌昂揚了。唐周說:“那我們去刷淮之的好感度吧。”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唐周很快就又不知道怎麼辦了。
要怎麼讓顧淮之更喜歡自己一點呢?這真是一個難題。就現在唐周所知道的,要想得到彆人的喜歡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彆人抱有一種強烈的目的性接近自己,肯定會產生厭惡感。如果有人想要贏得唐周自己的喜歡,肯定是希望對方是真心對待自己好的。如果是偽裝的,肯定會被識破,還會被厭惡。
唐周和係統說了這件事。
係統思考了一會兒說:【這叫真心換真心。】
唐周苦惱地說:“我要得到淮之那麼多的喜歡,就需要我也給予他同樣的喜歡嗎?可是我最喜歡的是安格斯啊。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那麼喜歡他。而且喜歡那麼多人真的可以嗎?好像說不可以三心二意,這樣是不好的。”
係統被唐周的問題繞暈了。最後係統隻是說:【其他的先不管了。我們去刷顧淮之的好感度就好了。他已經很喜歡你了,你隻要隨便一下,就會讓他更喜歡的。】
“隨便一下?”唐周不解地問。
係統點了點頭說:【隨便一下。比如去見見他,比如和他聊聊天,比如和他一起出去玩什麼的。】
唐周聽了係統說的話,覺得係統說得有道理。於是唐周也點了點頭說道:“好啊。那麼我們現在就去找淮之吧。”
這倒是讓係統愣了一會兒:【現在?】
唐周說:“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不是越快越好嗎?”於是唐周抱起係統,從台階上站起來。唐周先回到屋子裡去,因為唐周知道要去見顧淮之,應該要將自己收拾一下。最起碼讓他有些淩亂的頭發整理好,把這件已經在外沾染了塵土的衣服換掉,還要清洗一下自己的身軀,讓自己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可以給人帶來很多的好感。
所以唐周在去見顧淮之之前,好好“打扮”了自己一番。唐周平日裡就穿戴一些很樸素的衣服服飾,這次去見顧淮之,唐周還穿起了原主壓箱底過年時穿的衣服。唐周這樣倒騰了自己一下,身上的衣服顏色更加鮮豔一點,襯得他更是好看。
唐周帶著係統出門——這是唐周在這個世界裡開始的第一次攻略,唐周有點緊張,想讓係統陪伴自己。沒想到唐周走出門去,看見之前跟隨在自己身後的道士還出現在那角落裡。
唐周一出門就見他沉沉的目光,唐周被他這樣的目光嚇到了。係統也和唐周說:【他是誰啊?為什麼還站在這裡看著你?】
唐周沒有著急給係統解釋,先上前到這道士的跟前。唐周其實有點是生氣這人這樣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還在他家門口守著。唐周說:“你為什麼跟著我?”說出的語氣卻沒有多重,也聽不出生氣的跡象。畢竟唐周也隻是有點生氣而已,就想著好好和他說兩句。
道士看著唐周,他說:“你身上有各種妖鬼的氣息,若你想多活一段時間,便要離那些東西遠一點。”
聽到道士這樣說,唐周才想起來,他要完成的不僅僅是攻略任務,還有活下去的任務。唐周呆愣了一下,想起這件事來,就有點犯難了。見眼前的道士還在看著他,唐周問他:“你知道要怎麼讓我活得久一點嗎?”與其讓自己頭疼這件事,還不如直接去問這道士比較好。
道士說:“你天生陽氣虛弱,還畏光,雖然可以支撐你幼時的軀體,可你越長大,卻越難以支撐下去。如果想要活下去,便是儘快補陽。”
“補陽?怎麼補?”唐周聽他真的有解決的辦法,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說著,情不自禁上前幾步去抬頭仰視他。
唐周上前幾步,離道士有幾分近了。
道士垂下眼眸來,就可以看見唐周凝望過來澄亮的眼睛。
道士稍微更加垂下眼眸來,不去凝望他這樣漂亮的眼睛,他隻是繼續淡淡地說:“一般的補陽方式,便是尋找一些陽性食物、藥材等進行口服補充。不過這需要長年累月,才會有些功效。你大約沒有那時間了,如果要用藥,隻能用一些比較稀少的藥物才可以。”
“那要怎麼去尋呢?”
這樣垂下眼眸來不去看他的眼睛,看見的卻是唐周的嘴唇了。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他有些驚訝地微微張了嘴唇,現在說話時,嘴唇輕微張合。他身軀之上飄蕩過來一股淡雅的清香。這樣淡雅的清香,卻幾乎讓人留戀癡迷不已。這樣呆愣一下,道士連後麵要說的,都給忘卻了。
直到唐周問了一句:“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後可能尋到機會來繼續問你?天要黑了。我要趕緊出門一趟,我之後再來問你可好?”
他呆愣一會兒,才說道:“李玖道。”
唐周一聽這名字,好熟悉。一想,原來之前的攻略名單上看過。唐周有些驚愣,卻很快笑起來。他的嘴角輕微勾起來,展露出一個愉悅開心的弧度。李玖道抬起眼睛來,就見了唐周笑得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唐周說:“原來你就是李玖道啊。”聲音這樣柔和,還帶著無法遮掩的驚喜,他念詞口音很獨特,聲線溫潤文雅。他的名字被這樣一喊,竟然這樣動聽。
第277章 小寡夫38
瞧李玖道的神色, 他大約還是有什麼事情要與唐周說的,隻是唐周覺得時間不早了,他應該儘快去見一見顧淮之。於是此時也隻得與李玖道匆匆說一聲:“我明日若是有空, 再去尋你可好?”李玖道依舊隻是盯著唐周半晌不言語。唐周見他盯著自己看卻不說話, 覺得奇怪。他沒問, 隻能搶先說道:“你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我知曉你是才來蘭澤縣的, 定然是住在客棧裡麵。你在哪家客棧住著?”
擔心李玖道又不說話,唐周催促了一聲說道:“說話呀。”沒用太重的語調,說話聲音依舊和之前輕輕柔柔, 聽起來如春風一般溫暖柔和。
終於李玖道說話了。簡單地說了一下客棧的名字。
總算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唐周很快便輕快地笑起來。
唐周笑著說:“那, 說好了。我明日若是有空就去見你,你今天能不能不要跟著我了。你跟著我, 我看不見你,就會認為你是什麼壞人。我會害怕的。”知曉李玖道大概不會說話答應他, 唐周還是打算先下手為強, 搶先說道:“你不說話, 我就當你同意了。”說著,也不等李玖道說話,就直接抱著係統循著道路離開了。
唐周還尚且擔心自顧自說了一通, 李玖道沒有同意, 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跟著他。所以唐周走了幾步路, 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李玖道站在那處, 一動不動。遠遠看來, 就見他那青色的道袍和那深沉的目光了。倒是真的沒有跟隨過來。
看來是將唐周的話聽進去了,還真答應了唐周剛才胡亂說的那些話。沒想到他還真的這麼聽話, 唐周心裡開心不少,便對著那邊還站著不動的李玖道遠遠喊道:“我可能要出門很久,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客棧去吧。晚上還是有些危險的。”說完,唐周知道肯定又得不到他的回複,就繼續帶著係統離開了。
那站了半晌,見那一抹身影消失於視線的李玖道總算又動了動身體。他轉身麵對了唐周住所的門楣,站了一會兒,忽然掐訣,口中不知念了什麼咒語。隻見一道金光從他的手指尖迸發而出。
在他的操縱之下,那道金光緩慢凝聚成一道符咒,他掌心輕輕一推,那符咒被推過去,到了那門上,最終牢牢被定在那處了。做完這件事,李玖道才拂袖離去。那一道金光符咒在他離去之後漸漸消隱,但凡一有什麼妖鬼之物出現才又會浮現。
傍晚的最後一縷陽光即將要落下山去。唐周最為喜歡的就是早晨與傍晚時的陽光。他隻有在此時才能夠儘情地曬一曬太陽,畢竟這兩個時間段的太陽是最柔和的,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危害。這樣暖融融的陽光照拂在身軀上,更是讓唐周的心情好上許多。與係統一同前往的路上,唐周和係統聊起攻略目標的事情。
唐周說:“那些攻略目標,感覺都是我認識的人呀。”
係統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隻要你適應了這個世界的身份,無論頒不頒布任務,你的身邊就會漸漸出現攻略目標了。】
唐周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見係統又打了個哈欠,唐周的手摸了摸係統的腦袋,唐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怎麼一整天待在家裡,卻還這麼犯困呢?”
係統說:【你根本不知道,你一走,他們鬨成什麼樣子。好吵,煩死了,根本就不能好好睡覺。】
唐周能夠想象出來當時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肯定雞飛狗跳了。唐周忍俊不禁地說道:“真是辛苦你了。我隻是有點緊張,你要是困的話,你可以睡覺。”
小黑貓在唐周的懷裡翻了一個身,找了一個最讓它舒服的姿勢。
它與唐周說:【看我能夠撐到什麼時候吧。】說著,用腦袋在唐周的掌心裡蹭了蹭,以此來安撫唐周的心緒。唐周也摸了摸係統的腦袋。
和係統聊了一會兒,竟然走得迷迷糊糊,還走錯了,半天沒有找到那宅子,再重新去找時,就已經找到了。那屋簷下點燃著兩盞燈籠,融融的火光照射下來,將那門楣照射得有幾分暖意。唐周走了這一會兒,天已經黑了,那門外沒有仆人守著。唐周鼓起勇氣上前去,想要去敲一敲門,但是裡麵已經有人開了門了。
唐周抬頭一瞧,看見眼前出現的是顧淮之帶著笑意的眼睛。他笑著說:“你來了。”
唐周一見到他,想起要攻略他的事情,心裡有些緊張,就隻能先“嗯”了一聲。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顧淮之的跟前,都沒有去細想為什麼這麼巧是顧淮之來給他開門,又這麼巧顧淮之知道他過來了?
顧淮之卻先抓住唐周的手,與唐周說道:“晚上外麵冷,先進來吧。”他手中輕輕用了一點力道,握著唐周的手臂,將唐周帶進宅子裡去。
唐周跟隨著顧淮之的步伐,徹底走入這宅院裡去。
他沒有注意到當他完全跨進來時,他頭頂那原本亮著的兩盞燈籠驟然熄滅了火光,紅色精致的燈籠變成了白色破敗的燈籠。那看起來溫暖的門楣,卻也瞬間落敗下來,門上的鉚釘消失不少,門的顏色也褪成灰色。一陣風吹來,甚至還能夠聽聞紙張吹拂的聲音。那被吹拂的紙張,原來是不知什麼時候貼在門上殘破的封條。這外麵已然成為這樣的景色,而在夜晚踏入這宅院的唐周卻見裡麵依舊燈火朦朧、景色宜人。隻見假山之中還被放了小小的燈,將昏黑的庭院內一簇簇點亮,漆黑的草坪上也似乎綻放了一株株燈花,一眼看過去,異常好看。
進來之後,唐周本來一隻手被顧淮之牽著,另外一隻手抱著係統。隨後顧淮之輕聲和唐周說:“你的小貓睡著了,要將它先帶去休息嗎?”
唐周低頭去看,果然看見係統已經開始睡得呼嚕呼嚕的。唐周抱著它,也擔心自己的動作過大將它吵醒,所以唐周點了點頭。
然後顧淮之將唐周懷裡的貓小心地抱過去,給了一旁的仆人,那仆人抱著係統就走向另外一側的廂房了。
這下唐周的手終於空閒下來,顧淮之不再握著唐周的手臂,而是將手指一點點扣入唐周的手指縫隙,就這樣與唐周這般親密地牽在一起。之前顧淮之總是與唐周有些分寸,唐周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他牽。這是他以前和安格斯牽手時會出現的牽法,有的時候戴維也會悄悄地這樣牽他的手。
唐周知道這是因為很喜歡他,所以想要和他這樣牽手。想起顧淮之那並不低的好感度,自己也要去刷他的好感度,唐周就讓他這樣牽著了。
顧淮之帶著唐周穿過回旋的長廊,走到庭院中心的亭子當中。唐周正思忖著要如何去刷顧淮之的好感度,就聽聞那邊顧淮之說道:“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他說著,引唐周在凳子上坐下。
唐周坐下,看見石桌上擺放的一些糕點佳肴,看起來美味可口。他來的時候匆忙來見顧淮之,確實是把吃飯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一時間他看著那些吃食就有點發愣。隨後耳邊傳來顧淮之帶著笑意的聲音:“餓了嗎?擔心你過來可能會想吃東西,就讓他們去準備了這些。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你要不要試一試?”他遞過來一塊水晶糕,唐周輕輕咬了一口,好吃得唐周眉眼都笑得彎起來。
唐周和顧淮之說:“好吃。”
顧淮之也笑著看著他。
一看對麵顧淮之的麵孔,唐周又想起攻略的事情來。他的臉上根本藏不住事情,這樣拘謹為難的表情就被對麵的顧淮之看得清晰了。顧淮之似乎並不著急問,隻是先給唐周布菜,讓唐周有些空蕩蕩的胃溫暖一點。
唐周默不作聲吃了一會兒,一直以來都在偷偷看顧淮之的麵孔。說是偷偷,但事實上他各種小表情都被顧淮之看得清楚。顧淮之也一直沒著急著問唐周,似乎在等待唐周先說出口。
唐周想著那些事情,吃東西都有點心不在焉了,一口隻咬一小口,塞滿腮幫子就緩慢地咀嚼。還一臉呆樣。
顧淮之給唐周倒了茶,他笑著說:“不要噎著。”
他將那杯茶推過來,唐周垂眸看著水麵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唐周忽然說道:“有酒嗎?”唐周想起喝酒能夠壯膽,便這樣要求出來了。
顧淮之似乎也是有點詫異的,卻沒有問唐周原因,隻是與唐周說:“有的。”他提起他身邊那一壺酒,還真給唐周倒了一點。顧淮之推過來之後,和唐周囑咐道:“雖然是果酒,也要少喝一點。”
唐周哪管這麼多,先一口悶了一杯。還真的是甜甜的,帶著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酒味。那點酒味卻能夠讓唐周不再拘謹似的,一股暖流直衝腦袋,讓唐周心裡消散了很多顧慮。於是唐周又要了幾杯,最後唐周紅著麵孔說道:“淮之,你要怎麼樣才能夠更喜歡我一點。”
這倒是讓顧淮之一愣,他大約也隻是認為唐周是在和他說笑。畢竟在他的認知裡,唐周所認為的喜歡,和他所認為的喜歡不一樣。他那樣遲鈍,顧淮之本來也不奢望唐周能早些開竅,此時也隻是順著唐周的話玩笑道:“如果你嫁給我,我當然就更喜歡你了。”
雖然那幾杯果酒真沒多少酒味,但這幾杯下去,卻讓唐周的思維更加遲鈍。不僅能夠放大了膽子說話,還直接連思考都不會了,聽到顧淮之說話,也不管顧淮之說的是什麼,直接點頭答應了。
“好呀,我嫁給你。你更喜歡我一點好不好?”
第278章 小寡夫39
唐周剛剛將此事說完, 才迷迷糊糊反應過來自己答應的是什麼。正要說些什麼,唐周卻見顧淮之的好感度一下子漲了十點。由原先的五十六漲到了六十六。隻見對麵的顧淮之聽聞了剛才唐周那話,先是驚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便出現了驚喜的笑容。
他聲音也是輕揚著的, 如此可見他是真高興。他問:“可是真的?”畢竟他可是高興得一下子漲了十點好感, 這是唐周不敢去想的。唐周尚且不知道好感度還會不會降回去,也擔心會降回去, 便又“嗯”了一聲。
這“嗯”了一聲,又見顧淮之的好感度漲了一點。唐周還真是被這慷慨的好感給予驚呆了。唐周隻要“嗯”一聲,那好感度便能夠再加一點。
“這次不是說笑的, 我們重新說一次。你可是真的願意嫁給我?”他驚喜地過來,原本坐在唐周對麵的顧淮之坐到了唐周的身邊。他的手輕輕握著唐周的手。
“嗯。”唐周卻隻盯著顧淮之的好感度, 確實見那好感度又漲了一點。
顧淮之驚喜地握著唐周的手,將唐周的兩隻手都握在自己的掌心裡。他用自己的手將唐周的手包裹起來, 用一股很輕柔的力道攏著他的手。又聽顧淮之說道:“為何突然和我說此事?我為何不太願意相信呢?”他輕聲喊他:“周周,你可喜歡我?所以你說你想嫁給我?”
唐周沒有回答顧淮之前麵的問題, 又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倒還是補充了一句:“我是喜歡你的。”
他認為, 若他不喜歡顧淮之, 怎麼老是在夢中頻繁與他如此親密呢?他知曉欺騙人的感情很不好,可在顧淮之的跟前,他發現他應該是有點喜歡他的, 不算是騙人。這也是唐周將顧淮之當作第一個攻略目標的原因之一。
唐周說完這句話, 卻覺得心裡底氣有點不足了, 總歸還是要騙他的好感度的, 便覺得羞愧, 低下頭來,看著那交握在一起的手。臉頰上不知是因為微醺還是羞窘而染上幾分紅色。
這在顧淮之的眼中看來, 更偏向於表明自己心意後的羞怯。原本還以為唐周說的是一些玩笑話的顧淮之,顯然也把這件事當成真的了。他心裡更是欣喜,有些情不自禁地牽著唐周的手。在唐周的指骨上輕柔地落了一吻。
唐周感受到他嘴唇的柔軟,還有真摯的情意。那情意與歡喜,像是一壺暖茶,輕輕澆在唐周的心靈深處。讓唐周隻覺得被那一壺熱茶,在心間燙了燙——他真的很喜歡他。
唐周在心裡這樣想著。
顧淮之笑著說:“那好,既你願意嫁我,我便娶你。你想選什麼樣的日子?”
他竟然這樣快就商量起之後的事宜了。不過對於此時的唐周來說,唐周最希望的當然是:“越快越好。”
他能夠活下來的日子已然不多了,若是能夠在成親時得到顧淮之更多的好感度,再多與顧淮之多相處幾日,將顧淮之的好感度刷到一百,說不定能夠發生總部說的意想不到的事情。雖然唐周並不知道那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什麼,但係統說那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好事,所以如果可以的話,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去做這件事了。
這樣的話說出來,卻讓對麵的顧淮之稍微怔神了一下。
顧淮之似乎終於有些冷靜下來,而不隻是顧著欣喜若狂了。他好像知曉唐周的這一切言語,是有目的在其中。說要與他成親,也是有原因在其中。顧淮之的目光瞧著唐周的麵孔,仿佛要在唐周的麵上看出幾分端倪出來。
而唐周見他不說成親的事情了,以為顧淮之不願意,便有些急切地問道:“不願意嗎?”
顧淮之說:“願意。自然是願意。”他的臉上終於又浮現了剛才的笑容,“能夠和你成親,是我最幸福的事。我怎麼會不願意。”
他輕輕停頓了一下,他明明知曉唐周想與他成親是帶有未知的目的的。他卻又是什麼都不問,隻是見唐周對這件事如此看重,甚至還如此著急,他和唐周說:“我會儘快娶你。你要做我的夫郎,三書六禮,鴻雁為信,八抬大轎,我是一處都不願意少的。”
唐周抬起眼眸來凝望顧淮之如此柔和的眼睛,唐周說:“不用如此麻煩,就隨便,隨便就好了。”
“怎能隨便?我可是要娶你為夫郎,一點都不能隨便的。”他說著,將唐周被那夜風吹拂得有些淩亂的頭發稍微整理了一下,這樣親昵而又自然的舉動,好似他們早已是那伉儷情深、舉案齊眉的一對。
顧淮之的指尖摩挲過唐周的幾縷發絲,他笑著說:“就像你今日來見我,洗儘塵埃,換了衣衫,認真束發一樣,我要娶你,自然要準備得齊整,什麼都不會少。”
被這樣輕易就點破他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來見他的,唐周還有些窘迫。又聽顧淮之說這樣一番真心之語,真切地覺察到顧淮之的情意。內心當中也被他這樣的情意弄得有些暈暈乎乎的,一時間一張臉上更是暈染上來,瞧起來更是惹人喜愛。
顧淮之一下子站起來,唐周還未反應,就被顧淮之抱了起來。唐周一下子懸空,隻有些害怕地環著顧淮之的脖頸。這顧淮之看起來一副儒生模樣,竟然有這樣大的力氣,一把便將唐周抱了起來,抱起來不說,還往上拋了拋,又穩穩把唐周接住。
顧淮之此時少了幾分文雅,更是增添了幾分幼稚青澀的少年氣,顯得這樣清朗俊逸,和一個與自己的心上人訂了婚約的少年人沒什麼兩樣了。他高興的聲音還隱約傳遞到唐周的耳朵裡,他說:“我要娶周周為我的夫郎囉!”
唐周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在顧淮之的身上有如此幼稚的一麵。之前顧淮之總給唐周一種長輩感,大約是一直以來沉穩親切的原因,現下他突然來這樣一下,唐周驚愣了一下,隻得笑著說:“快放我下來,你好幼稚。”
月色從雲層之後溫柔地灑落下來,在這寂靜的人間裡增添幾分柔色。將世間萬物都暈染了美麗的銀色,那靜靜開放的鮮花,靜靜流淌的水流都是如此。隨風搖曳的樹葉在這寂靜當中帶來一點清脆的沙沙聲響。天地萬物,都是這一次結親的見證。它們也見證了他們在這庭院裡的親吻。
大約是酒勁上來了,唐周隻覺得呼吸之間都是酒味,更是讓自己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感覺到顧淮之的嘴唇落在他的嘴唇之上,那樣輕柔。一點點地舔舐啃食,像是在品嘗回味。唐周的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的,他混亂的腦袋裡想著很多事情。
想起安格斯囑咐過他,不準和彆人這樣親吻。又想起剛才自己答應了和顧淮之成親,那麼這樣的事情便是正常的。又覺得顧淮之吻他吻得很舒服,卷帶著一股甜甜的果酒的味道。又感覺顧淮之的吻真的讓他很熟悉,他簡直能夠知曉下一刻顧淮之是怎麼吻他的,而且他還能夠準確地回應他。和唐周在夢裡和他親吻時的感覺一模一樣。唐周又覺得,之前做的那些夢,可真是厲害啊,居然能夠和現實中的顧淮之真的一模一樣,連這顧淮之吻他的力度和方式都一模一樣。
這樣想著想著,醉意朦朧,一下子,唐周便睡了過去。是顧淮之覺得唐周呆呆地不動彈了,呼吸也平緩沉重了幾分,抬起眼睛看唐周,才知道唐周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這樣睡去了。
唐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睡去,他醒來時因為覺得口乾才醒的。
一睜眼還是看不清什麼東西,隻覺得周圍陰黑無比,一絲光亮也不得見。隱約還能夠聽見外麵的料峭風聲。唐周的意識有些清醒了,明確知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
唐周睜開眼睛往那邊看去,隻見在黑暗中,一雙眼睛凝視過來,似乎在黑夜裡泛著冷光。唐周猛然一下,更是清醒了一分。唐周努力讓自己不要害怕,冷靜下來問道:“你是誰?”
那人不說話,唐周還是盯著那人所在的位置。相對無言一段時間後,那人終於上前來。即使視線昏黑,但是唐周卻看清楚了這張臉是誰。這一張年輕的少年麵孔,不是顧泯之是誰?
他站在唐周的床頭,一言不發像鬼一樣站在此處,還真是能嚇人一大跳。唐周心裡鬆了一口氣道:“你怎麼——”還未等唐周將話說完,顧泯之猛然湊近過來,一雙陰沉沉的眼睛看著唐周,也不知是不是光線使然,這顧泯之的麵色看起來極為蒼白,在這黑夜裡看起來,還真是像鬼一樣。
顧泯之說:“你要和他成親?”
沒想到他悄無聲息靜靜守了他一段時間後,為的就是這件事。雖然沒說名字,但是唐周知道他說的是誰。唐周愣愣地點了點頭。
隨後顧泯之的聲音有些拔高了,他說:“你怎麼能和他成親!”
他也不說是什麼原因,一來便這樣一驚一乍地說話,更是讓唐周反應不過來。他喝了酒,腦袋更是遲鈍,不知要怎麼應對眼前的情況。咽喉裡也因為乾渴而有些滯澀,難以說出話來。唐周就這樣呆呆坐著看著對麵的顧泯之。
顧泯之見唐周這樣傻呆呆看著他,以為自己聲音大嚇著唐周了,於是他很快放輕柔了聲音又說了一遍:“你怎麼能夠和他成親呢?”
唐周終於能夠讓自己開口說話了,他問的是:“為什麼不能和淮之成親?”
第279章 小寡夫40
唐周問他為何不能成親, 這顧泯之卻又不說話了,隻是那固執的眼睛緊緊凝視著唐周。似有千言萬語要與唐周說。唐周先坐起來,顧泯之的目光隨著唐周的動作繼續落在唐周的臉上。
唐周隻覺顧泯之著實奇怪, 但看樣子, 無論如何去詢問顧泯之, 顧泯之倒是不願意說出來。唐周隻覺得現下先解決咽喉的乾澀再說,便想要下床去找點水喝。他迷迷糊糊睡著了, 應當是被顧淮之帶來這裡休息的。這裡應該還是顧家的宅子,視線實在昏黑,唐周一眼往那邊看過去, 什麼都看不清,便詢問道:“為何不點燈?”
這一次, 這問題倒是能讓顧泯之說話了。顧泯之對唐周說:“你要去乾什麼?”
唐周如實說:“我有些渴了,想要喝水。”
顧泯之也站起來, 他說:“我拿給你就是,站都站不穩, 你還是先躺著吧。”這樣說著, 他徑直朝另外一邊去了。這漆黑之地好像對他來說什麼都不算, 走得異常穩當,似乎這在他的眼裡和白晝沒什麼區彆。
他走去那邊了,身影隱入黑暗裡去, 唐周也徹底看不見他, 他腦子還沒有完全清晰, 也實在是看不清, 便不打算兀自跟著過去。重新在床上坐下, 到底是睡了一覺的原因,咽喉裡也乾澀得厲害, 唐周也不覺得困,在這裡坐著等顧泯之回來。不久之後,顧泯之便回來了。
沒想到這顧泯之看起來年紀小小、性格乖張,但其實做起事情來特彆細心。給唐周帶來的水溫熱,甚至微微帶有甘甜之味。唐周喝完之後,還回味了一番,還想再來一杯。但到底解決了乾渴問題,頓時間酒意熏染的困倦又湧上心頭,唐周想要躺下再睡一會兒,卻見顧泯之還是站在自己跟前,於是唐周問道:“為何一直在這裡?”
唐周想了想,想起之前顧泯之一直在說的事情。顧泯之說他不能嫁給顧淮之。可是顧泯之說出這件事來,問他原因,他卻又不說了。當真是奇怪。
唐周想明白顧泯之一直站在他跟前或許是為了這件事,他就與顧泯之說道:“無論如何,我是要嫁給淮之的。我和他已經說好了。”
顧泯之說道:“我不同意。你怎麼能嫁給他呢?你知不知道他是——他是——”他急急地要說出些什麼來,卻又立即止住了。唐周見他忽然停頓了言語,原本一個即將宣泄而出的答案就這樣被遮掩。
還是引起了唐周的一絲好奇心。唐周正要詢問,那邊傳來門被打開後發出的“咯吱”聲響,顧淮之的聲音隨即而來:“泯之,你為何在這裡?”
顧淮之那聲音依舊聽起來如此親切,卻讓眼前的顧泯之身軀一時間僵硬。唐周在對麵,便能夠看清楚顧泯之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懼的神色。
不過顧泯之麵對這種情況,也隻得讓自己的麵上神色自若。顧泯之說的是:“我途經這裡,看見他要出來尋水喝。我見他站都站不穩,就讓他先去躺著,我給他找水來。”他說這件事時,那眼神是一直看著唐周的。
唐周見他眼神急切,忽然明白過來顧泯之希望他給他打掩護,唐周也就回答道:“確實是這樣的,淮之。”
對麵的顧泯之才徹底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看來這顧泯之還是挺懼怕他的哥哥的。隻是顧淮之永遠那樣親切溫柔,他有什麼好害怕的呢?或許是血脈壓製吧,總是會對自己的長輩有些敬畏。
唐周在心裡這樣想著,那邊顧淮之走過來,與唐周說道:“感覺怎麼樣?”
唐周如實說了現在的感受:“還是很困。”
顧淮之輕柔地整理了一下唐周因為酣睡而淩亂的頭發,他笑著說道:“那就再睡一會兒吧。睡到天亮也沒事,明日我會送你回去的。”他說著這話,手撫在唐周的肩頭,讓唐周順著他的力道重新躺下去。
唐周重新躺下了,一沾了枕頭,唐周就困起來。見顧淮之起身離開,唐周被這困意卷席著閉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顧淮之起身之後,他身後的顧泯之自然是還不敢走的。沒有顧淮之的允許,他到底走不出這裡。顧淮之站起來轉身與顧泯之說道:“你與我一同出來。”顧泯之才能夠跟隨在顧淮之的身後一同出去。
他們走出這地方,原本唐周所見到的美麗風雅的庭院此時已經極為落寞,哪裡有唐周所見到的盛放的鮮花、潺潺的水流,隻剩下早已經乾枯的草坪與河道,陰黑蕭瑟鋪滿了整個地界。全然不見之前那些美景了。
顧泯之走出那房間之後,他便忍不住了,他說道:“你要娶他?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份和他的身份?你怎麼能娶他呢?先不說你們陰陽相隔,你要知道,你為了見他,為了能夠營造這宅院和你自己出現於人間,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功力去做。你上次還不知被什麼東西給傷了,功力大損不說,你若是要娶他,你又不願意與他挑明自己的身份,又不願意減輕婚禮的禮節,那麼便又要再一次凝實自己的魂體重現人世。
“其餘不說,光讓你自己還有這宅院重現人世,不為世人奇怪,便要花去你大半的功力。他嫁進來之後,這些東西也要全部保存於人世,這樣長時間下去,不是你我能夠支撐住的。還有,你我也知道,他的身軀特殊,受不了一直待在這鬼宅裡,要不然他的身體會受損。他那魂體已然足夠虛弱,若是待在這,隻怕不過幾日,就死了。無論為了你自己,還是他,你應該好好想一想,你為什麼要做這荒唐的事情。”
顧泯之一跟隨著顧淮之出來,便說了這樣一番話語。確實將所有的顧慮都說得清楚了。顧淮之倒也不打斷他,讓他將這些東西說完。他聽完之後,沒有任何表示。隻是依舊淺淺笑著,儼然一副不會更改主意之態。
顧泯之見他這模樣,呆愣了一下,卻隻能堪堪說出一個:“你——”
顧淮之說道:“若是他願意和你成親,那你願不願意用儘任何一切辦法去和他成親?此外,我並不是無計可施,隻怕到時候會有點嚇到他。你若這樣擔心,到那時,可要照顧他一點,不要故意總說些不好聽的話來惹得他注意了。”他這樣說出來,那眼神直直看向了顧泯之。
像是看穿了顧泯之的什麼心思。顧泯之隻是盯著顧淮之,便是什麼都不說了。雖然顧泯之一句話也沒說,但似乎顧淮之已然窺見了什麼。顧淮之並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
他們在這裡靜待了一會兒,這時從另外一側走來一道身影,那身影出現在他們身側,他們都轉身看著他。顧淮之遠遠瞧著他,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消散,似乎在得到那個消息之後,他便一直帶著笑容,他與那邊的顧黎說:“我要與唐周成婚了。”
顧黎那沉靜的目光總算有些變化,那變化卻又難以看清楚。隻聽聞了顧黎回答了一聲:“嗯。”隨後什麼都沒有說。
唐周尚且對這簡短的對話不得而知。他隻顧著呼呼大睡了。若是他能夠清醒一些,仔細探查他所在著的地方,便能夠發現他所在著的地方的真相。隻不過他實在被那酒意弄得混沌,多思考幾分都覺得費勁,隻能夠先在昏黑當中沉睡過去。
在這地方睡覺,倒是讓唐周睡得安穩,也沒有蓋雪壓在他的身上,一夜無夢,這樣一睡直接睡到了天亮時分。雖然昨晚有些醉酒,這樣睡醒之後,卻無半分頭疼之感。
唐周在這暖洋洋的晨陽當中醒來,正睜開眼睛,就見站在那邊的顧淮之了。
現在完全清醒,想起之前到底答應了顧淮之什麼,又與顧淮之在那庭院裡親密親吻,便有些臉熱。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做法對不對,一時間又有些窘迫。他趁顧淮之還沒有發現他醒來的這個時候,查看了一下顧淮之的好感度。
沒想到顧淮之的好感度竟然漲到這種程度了,已經高達了七十五。唐周還未見過這樣高的好感度,不知為何顧淮之會給他這樣高的好感度。係統說越高的好感度,便證明那人越喜歡自己。
那他為什麼如此喜歡他?
“在想些什麼?”
唐周忽然聽到顧淮之的聲音,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大約是他在思考的時候顧淮之過來的。麵對眼前的顧淮之,唐周的臉上尚且還是這副呆呆的模樣。這讓顧淮之輕笑出聲,他湊近過來,似乎要吻唐周。
唐周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擔心他親吻自己的臉,又將整張臉埋在自己的掌心裡。唐周說:“我還沒有洗漱。臟臟的。”聽不到顧淮之的聲音,唐周悄悄從指縫裡去看顧淮之,顧淮之輕笑著牽起唐周的手,隻是親吻了唐周的手指。
這個人以後就是他的夫君了。
是要娶他進門的夫君。
唐周抱著係統回去時,還沒有完全回神過來。係統不知在哪待了一整夜,看起來精神饜足的樣子。被唐周抱著,係統不是晃晃尾巴,就是抖了抖耳朵。
此時時間還早,原本顧淮之說是要送他過來衙門這邊,唐周拒絕了。因為他現在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想要與係統商量一下。所以便不讓顧淮之送。
顧淮之總不會違逆唐周的任何要求,於是顧淮之也沒有太過強硬地送唐周過去。唐周在此時和係統說明了這件事。
係統說:【挺好的呀,你看顧淮之的好感度不是就漲了那麼多嗎?】係統看起來還真愜意,不知是不是昨夜睡得過分舒服的原因。
它用爪子拍了拍唐周的手臂,繼續告訴唐周:【而且我們可以用這個刺激其他的攻略目標啊,這樣一刺激,其他的攻略目標肯定也能漲不少好感度的。雖然不知道能漲多少,但肯定能漲。我們現在就隻用等待著顧淮之娶你就好了。】
似乎看唐周還有些顧慮和憂慮,係統用它的小貓腦袋在唐周的胸口處蹭了蹭。唐周被他毛茸茸的腦袋弄得癢癢的,笑著摸了摸係統的腦袋。
今天唐周起來時天已經亮了,沒有時間再回去把係統帶回家,隻能先帶著係統去縣衙。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被衙門的人攔在門外,他心裡想著能夠讓他們放行係統的措辭,就已經走了到衙門。唐周路遇了幾人,剛想與他們說明黑貓的事情,他們卻已經先向唐周打了招呼,都是親切地與唐周問好,看見了唐周懷裡的貓也隻是誇讚它可愛,並沒有阻攔他。
唐周心裡鬆了一口氣,想要去尋找沈俞安,卻聽聞沈俞安昨日出去之後,便沒有回來。真不知到底在忙著什麼大事,唐周也不便打擾他,就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坐著去了。
唐周剛一走進那庭院,遠遠就看見那庭院裡的那株桃花還真是今日就開了幾多,幾朵嬌嫩美豔的桃花綻放枝頭,極為美麗。正是看了那桃花幾眼,唐周覺得微風拂麵,帶來一陣淡雅花香,唐周下意識就知道是誰來了。
果然唐周的腰身上多了一條手臂,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唐周隻知道武陵又出現了,怕被其他人瞧見,隻能趕快進入屋子裡去,將門給關上了。夾在中間的係統被擠得隻能從唐周的懷裡跳出來了。
武陵的聲音傳遞到耳朵裡來,他高興地說:“你今天穿得真好看啊。是特意為我打扮的嗎?”說著,他那下頜在唐周的腦袋上親昵又親密地蹭了蹭。
唐周覺得實在太黏糊,要將他推開,隻是這家夥的力道還真不小,唐周隻能身上像是掛了一隻動物一樣,讓他先掛著。大約是見唐周不說話,又捧起唐周的腦袋來看唐周的麵孔,他笑著說:“不說話就是穿給我看的了。你穿這樣好看,不是讓我更喜歡你嗎?其實我覺得,你不穿也好看——”
一大早便說著這樣的流氓之語,唐周被說得麵紅耳赤,想要一使勁一巴掌推開他,沒想到這一巴掌打到武陵的臉上去了,又是清脆的一聲“啪”的聲響。武陵才徹底安靜了一會兒,唐周以為又把他打疼了,卻見了武陵那看過來的眼睛深處隱藏著幾分興奮。
唐周生怕自己的不將手伸回來,武陵會乾出什麼事來,立即將手收回來。趕緊就退後了幾步,唐周故意嚴肅了麵色說道:“你再這樣不經過我的同意便抱我,你知道會發生什麼。”
其實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隻是不想武陵一來就這樣黏糊著自己而說出來嚇唬他的。
到底唐周冷下麵孔來,還真有幾分清冷之感,還能夠唬人。若是見過唐周臉上的笑容,再見他如此的神色,便盼著要讓唐周重煥笑容,事事都順著他,要讓他重新笑一笑才好。但這武陵卻盯著唐周,那雙桃花眼深沉地看著唐周,那眼神似乎要將唐周吞吃進去。
唐周覺得他的眼睛實在太具備侵略性,被他這樣看著,近乎有一種扒光了衣服被他赤裸裸凝視的感覺,唐周又冷著麵孔和他說:“不許這樣看我。”
武陵垂下目光來,還真沒看唐周了。
原來應對武陵,要用的是這樣的方式。之後要應對武陵這家夥,豈不是易如反掌嗎?唐周稍微控製了這黏人精,心裡輕鬆了幾分。
唐周坐到椅子上去,係統見情勢終於得到了控製,跳上了唐周的膝蓋。唐周的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係統和唐周說:【原來他就是武陵啊?他對你的好感度好像也不低哦。】
這次有武陵在,唐周隻打算和係統通過意念來交流。唐周問係統:【我感覺他們對我的好感都不是特彆低。】
係統說:【雖然說是越來越難,但其實上除了任務多變了一點,還有這個世界隱藏了任務目標的一些身份信息,但收集好感度這個主要任務還真是越到後麵的世界就越容易啊,根本不用做什麼就可以收集到不少好感了。】
唐周說:【那為什麼會這樣?】
係統說:【我也不知道。】
唐周隱約感覺那邊武陵的目光看過來。係統也感覺到了,係統說:【他盯著我那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占有欲還挺強啊。我隻是一隻貓而已。要是他知道你要成婚豈不是要瘋了。】
唐周問:【那現在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嗎?】
係統晃了晃尾巴,它思考了一會兒說:【先不用,我們等你要成親的前兩天再和他們說。到時候你告訴他們,你要成親了,邀請他們去你們的婚宴。他們想做什麼都來不及的。】
唐周呆愣了一會兒,唐周說:【可是那樣的話,他們會不會很傷心啊。】
係統站起來,揮舞著前爪和唐周說:【不要心疼男人!他們隻是你的攻略目標,這隻是遊戲,這不是你之前說的嗎?你清醒一點!】見它站在自己的膝蓋上張牙舞爪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唐周又被它逗笑了,狠狠揉了係統的腦袋一把。
那邊武陵終於出聲了,他說:“周周,我做到你說的事情,是不是要給我一點獎勵?”
抬頭一看,武陵站在那邊眼巴巴瞧著唐周。
係統說:【自然是要給一點獎勵的,要不然下次他知道他就算聽你的話都沒有獎勵,他下次就不會聽你的話了。】
聽到係統這樣說,唐周覺得係統說得有道理。於是唐周就對武陵說:“你想要什麼獎勵?”
他暫且還沒說話,隻是笑得很乖地看著唐周。
第280章 小寡夫41
眼見武陵神色怪異, 唐周心下隻覺不好,擔心武陵又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語來。便先對武陵說了一聲:“你先過來。”武陵聽聞了唐周在這話,安靜來到唐周的跟前。隻是那看著唐周的眼睛, 倒不是多麼安靜, 這樣看著唐周, 似乎要將唐周全然看“光”似的。
唐周以免發生什麼自己控製不住的事情,就與武陵說道:“你湊近我點。”
武陵還真湊近了點, 來到唐周跟前,他還彎下腰來,原本那俯視唐周的目光便這樣仰視著唐周。這樣的仰視, 不會顯得過於強勢輕蔑,倒是有幾分乖巧溫順在裡麵。唐周見他還是不說話, 伸手撫摸了武陵的腦袋。
他的手輕輕攬住武陵的後腦,在他後腦那個柔軟的位置輕輕揉了揉。像是在撫摸小動物的腦袋一樣的力道。
而這武陵也像是小動物一樣, 就在唐周剛剛撫摸上去的那一瞬間,那存在於武陵眼眸當中不可遮掩的侵略性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 便是一種純粹的欣喜與歡悅。唐周看見他眼裡這樣明顯的變化, 也笑著說:“嗯,真乖。”他又揉了揉武陵的腦袋。
然後,唐周膝蓋上那隻貓忽然被武陵的一隻手臂拂開, 係統為了自己不掉在地上, 趕緊先找到平衡感穩穩落在地上。
唐周見這樣的場麵, 先是看著那邊落在地上後發出一聲不滿喵聲的係統, 卻又立即察覺到武陵又在他的身前蹲下, 隨後武陵將自己的腦袋擱置在唐周的膝蓋上。唐周愣了愣,武陵那雙手緊緊箍著唐周的腰身。就這樣繼續黏在唐周的身上, 甚至還舒服地用腦袋蹭了蹭唐周的手掌。
【這誰分得清到底誰是貓?!】那邊的係統發出這樣的聲音出來,卻隻有唐周聽懂了。
而這邊靠在唐周膝蓋上的武陵卻忽然說:“你那貓好吵,肯定會吵到你看書的,你把他趕出去。”
這個時候,唐周哪裡還不知道武陵的真實想法是什麼。不過是在和一隻貓爭寵而已。
這樣厚臉皮湊近過來,還說著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把係統趕出去。又看那邊被武陵這樣說了一聲後更是張牙舞爪的係統,唐周隻覺得很好笑。便忍不住笑起來了。
說是桃花精,但唐周還是覺得他是黏人精,還真是每時每刻不黏在唐周身上就不高興似的。武陵的好感度,昨日瞥了一眼,他大約記得武陵的好感度隻是三十九,今日一來看,竟然是到了四十三了。
今日唐周過來,也沒做些什麼,隻是身邊多了這樣一隻貓。明顯唐周是極為寵愛這隻貓的,時時抱在懷裡不說,還總是要帶著這隻貓。大約武陵有種危機感,今日不僅總是黏著唐周,還時常尋找機會讓係統趕離唐周的身邊幾步。
正是因為這危機感,武陵的好感度才會這樣漲起來。
雖然總是被耍小聰明趕出唐周的懷抱,但是係統還是說道:【看在他給你漲好感度的份上,我才不和他計較。】
話是這樣說,係統還是一有機會便湊到唐周的跟前來,這樣一來,那邊本來就窺視著的武陵就會突然躥出來,以此來維護自己的地位。
係統說:【看我不讓他唰唰唰漲好感度?】
不過到了後麵,武陵似乎發現係統並不能夠完全給予他極大的危機感,到後麵武陵的好感度已經不漲了。停滯在了四十五。
係統帶著可惜的聲音說道:【還以為能夠漲到五十呢。通常五十就是一個很大的檻,過了五十他們對你的情感實質就不一樣了。】
唐周摸了摸係統的腦袋說:【辛苦你啦,謝謝。】
有係統在身邊,係統還能夠想辦法幫唐周去刷好感度。
這樣才再這裡坐了一會兒,武陵的好感度就上漲了不少了,還真是讓唐周開心。此時唐周才摸著係統的小腦袋,那邊武陵宛若幽靈一般飄蕩過來,將唐周懷裡的係統捏著後頸皮提走了。武陵又說:“他在地上踩踩,又爬到你身上,很臟的。”這樣係統就被武陵以一種拋物線的弧度拋到窗外去了。
唐周還擔憂地看了被拋到窗外的係統一眼,見係統早已經習慣小貓的身體,又是穩穩落地。唐周才鬆了一口氣。這時,武陵的臉湊近過來,猝不及防離得唐周這樣近,擋住了唐周的視線不說,還差點要讓唐周吻到他的嘴唇上去。
唐周稍微向後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武陵一雙眼睛緊緊凝視著唐周。武陵說:“你看看我。自從你帶著那貓來,你就沒怎麼看我了。”
說得好像昨日的唐周怎麼看過他似的。
唐周還未說話,武陵說:“那貓是不是你從哪裡帶來的貓妖?我看他極通靈性,肯定是一隻貓妖。隻是裝成一隻小貓的樣子故意接近你罷了。你這樣呆笨,可不要被那不懷好意的妖怪欺騙了去。說不定要吃你呢。”說著,他兩隻手作爪狀麵對唐周,裝作凶獸的模樣對唐周晃了晃那爪子。
唐周將他的手擋開,唐周說:“它才不會呢。”唐周說完,就轉身要去身後那書架子裡找點書看看。
“哪裡不會。”武陵忽然拔高了聲音說道:“這個世界上不僅壞人多,壞妖也多。那隻貓妖,就是壞妖,你要離他遠遠的。”他一邊說,一邊跟在唐周的身後。
唐周從書架子裡拿出厚厚的一本書來,在湊近過來的武陵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唐周又說了一句:“我說不會就不會。”
武陵故意裝疼地哎喲喊叫了一聲。唐周心裡奇怪,他知道他自己根本沒用什麼力道,卻聽聞武陵喊疼。他就將書拿開,要看看武陵是不是真被他狠狠砸了腦袋了。壓在他腦袋上的書才拿開,武陵立即就笑嘻嘻地用手抓住唐周的手腕,他和唐周說:“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反正你離他遠一點就是了。”
他另外一隻手將唐周手上那厚厚的、重重的書籍拿在手裡,隨手重新塞進書架子裡去。
唐周從他的好感度就知道他到底在擔心什麼,於是此時唐周也直接點破了武陵的心思。唐周說:“你隻是怕我喜歡他而已。”
難得在武陵的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被唐周這樣輕易說破了心思,竟然一開始有些驚愣。這張總是笑著的臉上出現這般驚惶失措的表情,還真是讓人覺得新奇的。
唐周又自己觀察了一陣,看見在武陵的臉上不僅是驚愣與無措,還有一點羞怯被看得清清楚楚。
這口上都是流氓輕佻之語的武陵,被這樣戳破了心思,竟然顯得這樣害羞純真?真是極大的反差。唐周指著武陵的臉頰說道:“怎麼害羞了?不是說喜歡我嗎?這樣說一句,你便臉紅了?”
武陵像是燙手一樣將唐周的手立馬鬆開,他說道:“我哪裡臉紅了?!我哪裡害羞了?!我隻是在擔心你的安危而已。”他現在看起來還真是慌亂,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辦了。眼睛胡亂看著,就是不敢去看唐周那探視他的眼睛。最後他胡亂說了一通,像是終於讓自己冷靜下來了,又恢複了平日那個樣子,按著唐周的肩膀,又把唐周按到這書架上困著了。
他又帶著平日裡那笑容,笑著與唐周說道:“既然你知道我那麼喜歡你,那你可願意與我牽姻緣?我可是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隻要你答應,很快便好了。”
唐周冷靜地說:“不要。”
唐周才將這句話說出來,眼見武陵又要開始發作,但是外邊忽然傳來敲門聲。沈俞安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沈俞安說:“唐公子,你可在裡麵?”
唐周對外麵說了一句:“在的。”等唐周回神過來,要去開門之時,才發現眼前的武陵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唐周也不管他,徑直前去開門去見了沈俞安。站在門口的沈俞安沒有穿官袍,今日穿的倒是一身顏色淡雅素淨的衣衫,這顏色搭配,與平日裡唐周喜歡的樣式彆無二致。
今日的唐周,卻穿戴了這樣亮麗的衣衫裝飾,像是平日裡一株素雅的蘭,驟然開出豔麗好看的花來,這樣好看,這樣讓人移不開目光來。
沈俞安的目光便這樣在唐周的臉上稍微停滯了一會兒。最後在唐周疑惑的目光凝視下,才將懷裡的貓遞給唐周。
他與唐周說:“方才在門外看見你的貓在門口撓著門板,大約是這小貓還太小了,跳不上窗台,隻能來門口撓門板了。”在沈俞安的訴說下,係統從沈俞安的懷裡慢悠悠地爬過來,唐周將係統接到懷裡。
係統喵喵叫著說:【他是個壞妖他是個壞妖。】
唐周摸了摸它的腦袋,安撫了一下它的情緒。
沈俞安推開門進來,唐周還以為武陵在呢,就下意識往身後看了一眼,看見身後空蕩蕩的,才反應過來武陵早就已經先躲起來了。唐周這樣小的舉動,自然能夠被一直觀察他的沈俞安看得清楚。他直接走進來,看似是在關切唐周,其實在探查這屋子裡可有其他的人在。
沈俞安問詢的是:“昨日你剛來這裡,可還習慣?”
唐周如實回答:“挺好的。隻是過分清閒,我這樣待著有些不安。”
沈俞安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一掠,他似乎發現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他隻是和唐周說道:“這有什麼不好的,這樣便意味著蘭澤縣平安無事,是極好的事情。無需感覺不安。”
他與唐周說話時,還真是格外不一樣,便像是落了陽光那枚怪石,帶上了僅屬於一人的溫暖。這樣輕柔且有柔亮的溫暖。他這樣與唐周說著,忽然說起一件事來,“今日你可能不用清閒著了,你需要多畫幾張畫像。”
“什麼畫像?”總算能發揮一下自己的用武之地,唐周有且迫不及待地問道。
沈俞安說道:“你需要多畫幾張曼珠的畫像。”
提起曼珠來,唐周又擔心起來了。之前還是隱約有些擔心,隻不過沈俞安已然出去探查了,到此時才回來,他才有機會與他說起這件事來。唐周與他說道:“可是曼珠姐姐怎麼了?”
沈俞安說道:“隻是還沒有找到蹤跡,不用擔心。你幫我畫幾張畫像,便於衙役們去尋找她。有些衙役還是沒見過她的模樣,想來給他們人手一張可能會更方便探查。不過你也不用畫得太多,隻需幾張便好。不然你太過勞累了。”
唐周說道:“曼珠姐姐,是對我最好的姐姐了。我隻希望她能夠平安無事。”
“自然會的。”沈俞安似乎不太習慣要怎麼去安慰人,在此時就隻能這樣笨拙地說出這話來。知曉這件事緊急,唐周也沒有再清閒著了,立即就坐到椅子上去,開始作畫。他先找出紙張出來,用鎮尺壓好。
忽然身邊多了一抹身影,唐周抬眸一看,看見沈俞安站在自己身邊,他開始幫唐周磨墨。沈俞安說:“不用太過著急,慢慢畫即可。我與他們在外麵探查了許久,他們也需要休息的時候,這時候,便讓他們休息一會兒也是好的。你隻需慢慢畫就好了。”
唐周點了點頭。
沈俞安便不再說些什麼,垂下眼眸來繼續給唐周磨墨。沈俞安這樣靜立在他的身側,身穿一身淡雅素衣,失去原先那幾分威嚴端莊。竟顯得這樣溫順柔和,站立在他的身側磨墨,便像是他家裡的賢內助,在他身邊侍奉磨墨似的。
唐周不再想這件事,卻忽然想起沈俞安的好感也是不低的,之前所見是四十八,今日才剛見沈俞安,應該是不會漲的。係統說,五十以上的好感度便發生了情感實質另外一層改變。不知道——
唐周這樣想著,有些好奇這種改變到底是什麼樣的。便想著能不能先試探沈俞安一番。不知要怎麼去提升沈俞安的好感,想了一會兒,便伸手過去,去輕輕握住了沈俞安那捏著磨條的手。
沈俞安的手驟然停頓了一下。
這樣一去握沈俞安的手,唐周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隻能乾巴巴說了一句:“好了,先這樣吧。不用磨了。”
這樣說完之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竟然這樣傻愣在這裡。主要是沈俞安一句話不說,唐周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唐周覺得這氣氛真尷尬,不知道好感度漲沒漲,倒是他覺得這份安靜讓他有些窘迫了。早知道如此,便就不這樣莽撞地伸手過來去握他的手,唐周正打算將手伸回來。
那原本捏著磨條的那隻手,將那磨條鬆開,輕易翻轉,便把唐周的手握在他的手心裡去。
剛才還有些微涼的、屬於沈俞安的手此時不知為何變得如此滾燙,讓唐周覺得指尖所感受的皮肉之下有什麼東西在喧囂。唐周怔然地抬頭看去,眼前沈俞安那深沉的目光看來。
唐周還沒見沈俞安這樣不遮掩的眼神看著自己,其中所包含的情意與歡喜、激動與幽深、欲望與貪念,便這樣從這雙原本清正冷肅的眼睛裡透露過來。讓唐周驟然呆愣在他這樣的眼神裡。
唐周看見,沈俞安的好感度漲到了五十一。
唐周的指尖也不小心刮過沈俞安的掌心。
他的指甲輕輕剮蹭了那一層屬於人類脆弱的皮肉。一絲癢意便鑽進那皮肉裡,進入到沈俞安的心間裡去。在心胸裡膨脹著,叫囂著,定然要做出什麼出格可怕的事情來。那些蠢蠢欲動的,很快便要撕破他表層最為正經冷然的皮囊朝這小郎君撲過去。
撲過去——
要對他——
做出那樣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