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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魔方 炭烤竹筒飯 123664 字 10個月前

第281章 第3章

現代, 校園,妖怪,情感。

這一組關鍵詞讓鵲舟腦補了挺多, 但具體情況如何還得進入遊戲後才知道。

鵲舟沒有換關鍵詞,直接點擊了確認。

世界生成中的字樣跳了出來,約莫半分鐘後,鵲舟眼前白光一閃, 下一秒便出現在了剛生成的遊戲世界中。

“你一定要完成你的使命,人類的未來就靠你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鑽進了鵲舟的耳中。

鵲舟抬起頭,隻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什麼?”鵲舟問。

霧氣中, 那聲音重複了一遍:“找到那個叫文硯的少年,阻止他異化。你隻有一個月的時間,請務必完成任務……”

聲音說罷,便隨著霧氣一同消散了。

視野重歸清明, 鵲舟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類似於紙盒子的東西裡邊。

不,不對。

這好像就是一個紙盒子。

鵲舟看著這個比自己還高的紙盒子,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很快,鵲舟發現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原本是想要用手撐著上方的紙盒子的邊緣嘗試翻出去的, 但手抬起來他才發現那並不是手, 而是兩隻毛茸茸的爪子。

鵲舟一下子就想到了“妖怪”這個關鍵詞,他趕緊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得出個結論來。

現在的他是一隻貓。

貓就貓吧,能當一回貓也是種難得的人生體驗。就是不知道這貓能不能變成人了, 畢竟關鍵詞裡有個妖怪在,他現在算是貓妖麼?

那文硯在這裡會是什麼?

剛才霧氣裡那個聲音說讓他找到文硯, 並阻止文硯異化,異化又是什麼?是在暗示文硯可能會變成一隻怪物嗎?還是會威脅到人類安全的那種。

有點意思。

鵲舟決定先從紙盒子裡爬出來熟悉一下周邊環境, 然後再想想辦法看怎麼去找到文硯。

不爬不知道,一爬鵲舟才發現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算好。

首先他應該是餓了挺久了,胃裡空空如也,連帶著也沒什麼力氣,從盒子裡往外爬有些費勁。

其次就是他身上應該是有傷的,特彆是後腿那裡,用勁的時候有些疼。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開局。

鵲舟費了很大的勁才從盒子裡出來,翻過盒子邊沿的那道坎後,他砰的一下摔在地上,且這麼一摔下去他就不想動彈了,整隻貓都顯得十分萎靡。

就在這時,遠方隱隱傳來了腳步聲,由遠及近。

鵲舟覺得自己應該躲一躲,他翻了個身站起來,前爪用勁拖著受傷的後腿往盒子旁邊躲,試圖用盒子來隱蔽自己的身形。

等鵲舟躲好,來人已經快要走到跟前。

由於自己現在是一隻貓,當一個正常人出現在旁邊時,那巨大的身高差異就顯示了出來。

鵲舟並不喜歡這種由身高差異帶來的壓迫感,這讓他本能的覺得危險,就好像是他在某場遊戲裡以渺小的身軀麵對那巨人一般。

好在由於他躲避及時,那個人並沒有注意到他。不過在那個人從自己麵前經過並要繼續往前行去時,鵲舟意外地從這種死亡角度下認出了這人的臉。

這是文硯。

好家夥,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該說不愧是為期一個月的遊戲嗎?這進度就是快。

既然遇到了文硯,鵲舟就沒打算放過。

在文硯越走越遠前,小小的看上去不過四五個月大的貓咪忽然發出了奶奶的一聲貓叫,瞬間吸引住了文硯的注意力。

文硯回過頭,視線下移落到了靠牆角放著的一個紙盒子旁。

隻叫了一聲就被自己驚住的鵲舟沒再出聲,隻是仰著腦袋用圓溜溜的眼睛與文硯對望。

現在的鵲舟還並不能確定文硯在這場遊戲裡的人設是怎麼樣的,所以也不敢貿然朝文硯走過去求個收養啥的,隻能先遠遠地觀察一下,要是情況不對的話他還能掉頭就跑。

“小貓?”文硯分辨出了盒子邊上的那團東西,歪了歪腦袋,卻沒有要靠近過去的意思。

鵲舟沒從文硯臉上察覺出什麼惡意,就壓著心裡那股子惡心勁兒又軟嘰嘰叫了一聲。

“你是被遺棄的嗎?”文硯說著,看那小貓不是很怕自己的樣子,就小心翼翼地朝盒子處挪了一步。

嗯,貓沒躲,於是文硯又挪了一步。

一人一貓就這麼互相對望著,然後在文硯單方麵的付出下,他倆之間的距離終於縮短到了二十厘米不到。

文硯慢慢的在小貓身前蹲了下來,由於距離的靠近,他也終於看清了小貓身上的情況。

小貓是純黑色的,有著一雙幽綠色的瞳孔。貓身上很臟,不算長的毛發很多都結成一塊一塊的緊緊粘在皮膚上。

小貓的後腿似乎受了傷,但因為有毛發遮擋,文硯並不能看清那傷口是否嚴重。

總之,這是個很可憐的小家夥。

在文硯觀察自己的時候,鵲舟也在觀察著文硯。

文硯現在的年紀應該比現實裡要小上一些,鵲舟估摸著對方這會兒也就十六七歲,應該是還在上高中的年紀。

而文硯身上穿著的校服和背後背著的書包也說明了這一點。

除此之外,鵲舟還注意到了一個剛剛沒注意到的細節,那就是文硯身上是帶著點血腥氣的。

是哪裡受了傷麼?

還有文硯這身校服看起來也不太乾淨的樣子,就跟在地上打過滾似的,校服褲子的左腿膝蓋位置又有些擦破了,難道是摔過跤把自己摔傷了?

“你受傷了,但我不知道治你需要多少錢。”文硯輕聲開口,好像生怕聲音大一點就會驚擾了這隻小貓。

小貓歪了歪腦袋,幽綠色的眼睛眨了眨。

文硯抿了抿唇,說:“如果你不逃跑的話,我可以帶你去附近的寵物醫院看看,如果他們需要收取很高的醫藥費的話,我可能就沒辦法救你了。”

鵲舟挑了挑眉,但在文硯的眼中,小貓的眼睛隻是稍微睜大了一些。

“你會抓我嗎?”文硯說著,試探著朝小貓伸出一隻手。

鵲舟自然是不會躲避,因為他並沒有從文硯身上察覺出任何惡意。

文硯沒想到小貓這麼不怕人,很順利的就拎住了小貓的後脖頸。

剛從紙盒子裡翻出來沒多久的黑貓又被眼前的人類少年裝進了紙盒子裡,隨後紙盒子便被少年抱了起來。

“走吧。”少年說。

文硯帶著黑貓走出昏暗的小巷,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寵物醫院。

這家寵物醫院開在很不起眼的街角,醫院的門麵也很小,一看就不是什麼收費會很高的地方。

但饒是如此,在進入寵物醫院的小門時,文硯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你好,我在那邊的巷子裡發現了一隻流浪貓,他的後腿好像受傷了,您能幫忙看看嗎?”文硯問坐在前台後邊的醫生說。

醫生穿這身白大褂,聞言站起身走到文硯身前低頭朝紙盒子裡看了一眼,說:“看起來是受了傷,你把它放在那邊的台子上吧,我檢查一下。”

文硯依言照做。

黑貓很快被醫生拎著後頸皮提溜到了冰涼的台麵上,受了傷的後腿被擺弄了一番,疼得鵲舟想要打人。

但想歸想,鵲舟什麼也沒做。

“小家夥挺乖的,性格很好,你是打算收養它嗎?”醫生問文硯。

文硯沒有立刻作答,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很是糾結的模樣。

像是看出了少年的顧慮,醫生笑笑,說:“如果以前家裡沒有養過貓的話,那這種事情確實得先和家裡溝通好才行。”

文硯遲鈍地點了點頭,小聲說:“我家裡……可能不太方便養。”

“這樣啊,那可以問問你的同學或者朋友,看看他們有沒有願意領養的。如果實在沒有的話,也可以先讓它留在我這裡,我來幫他找找領養。它這麼有貓德,應該很好找領養的。”醫生說。

“謝謝您。”文硯道,“那它的腿……嚴重嗎?”

“應該是被其他動物咬傷的,可能是流浪狗之類的吧,恢複起來不算難,就是怕萬一那狗身上攜帶了狂犬病毒什麼的。”醫生說。

“做檢查和治療需要多少錢?”文硯問。

醫生報了個價並說明到:“這隻是在沒有感染狂犬病毒的情況下,如果得了狂犬病,那就沒法救了。”

文硯愣了愣。倒不是說心疼錢,其實醫生給的報價比他想象中的要便宜很多,他原本還以為貓貓狗狗的生一次病就要花幾千幾萬的醫療費呢。

他愣隻是因為他有些抗拒醫生說的第二種可能性。

這麼小的貓,如果就這樣死掉也太可憐了吧。

“先做檢查吧,排查一下。”醫生說。

“好。”文硯點頭。

鵲舟又被好一番擺弄折騰,最後檢查結果出來,他的各項身體數據都很健康,並沒有發生文硯所擔心的那種情況。

“作為一隻流浪貓,它真的算是很健康了。”醫生看著檢查報告單說。

文硯鬆了口氣,“謝謝。”

“不用。那我先給它處理傷口吧,你今天打算帶它回去嗎?還是就放在這裡?”醫生問。

文硯猶豫了一下說:“還是放在這兒吧。”

“嗯好,你是剛放學吧,之後放學也可以過來看看它。如果你給它找到領養的話隨時可以過來接它,要是沒找到的話,等它後腿的傷好了,我這邊也可以幫著找的。”

“謝謝,真的麻煩您了。”文硯說著,想到什麼,握了握拳,稍微有些難堪道:“那個……我錢都在家裡,我可以現在回去取了再過來嗎?”

“當然,明天再帶過來也是可以的。”醫生看出了文硯的窘迫,很是隨和道。

文硯離開的時候,黑貓一直默默凝望著文硯的背影。

大少爺這次好像終於不是富家子的人設了啊,真是難得。

第282章 第4章

鵲舟以為按照文硯的性子, 對方一定會很快拿了錢折返回來。但直到醫生準備關門回家時,文硯都沒有去而複返。

這可不太像文硯會做出的事情。雖然醫生說過明天放學的時候再把錢拿過來也行,但文硯肯定不會真的那樣做的吧。

鵲舟忽然發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文硯的人品好像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以至於當文硯的所作所為和他預期中的不太一樣時,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懷疑文硯的人品, 而是覺得對方應該遇上了什麼麻煩。

小小的黑貓被關在一個單獨的鐵籠子裡,鐵籠子兩側還有其他的籠子,其中一個籠子裡也裝著一隻貓, 是一隻體態豐滿的藍貓。

醫生走後,整個醫院裡就隻剩下鵲舟和那隻藍貓了。

鵲舟不知道那藍貓能不能溝通,嘗試著咪了一聲,對方卻並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好吧, 看來是沒法溝通了。

說起來……

鵲舟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一直沒有吃過飯,也不知道是醫生忘記喂他了還是怎麼,總之他現在肚子裡空空如也,餓得不行。

籠子裡並沒有放任何的食水, 這樣待上一夜雖然不至於餓死, 但肯定不會好受。

為了自己的健康考慮,鵲舟決定撬鎖離開這裡。

鐵籠子的鎖比鵲舟想象中的要好開一些,因為它是插銷式的,對於真正的小動物來說可能不好開, 但對鵲舟這個有人類思維的貓來說還是很好打開的。

打開籠子,鵲舟晃晃悠悠地溜達了出來。

醫院的外門是玻璃的, 從外邊用那種單獨的安全鎖鎖了起來,完全沒有留給鵲舟撬鎖離開的餘地。

鵲舟稍微看了一眼那鎖就放棄了, 轉頭回來開始在醫院內部找吃的。

寵物醫院裡的食物不難找,但都是些寵物糧。鵲舟在吃第一口貓糧的時候是有些抗拒的,但也不知道是貓糧本身好吃還是因為他現在是貓的口味,總之味道還不錯,所以後邊吃起來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吃飽喝足,鵲舟又到處逛了一圈,確定自己今晚是出不去這家醫院以後,他就沒再多費力氣,而是悄悄躲到了醫院門邊的某個遮擋物後方,打算天亮之後等醫生一開門就溜出去。

一夜過去,可能是藥物發揮了作用,第二天清晨,鵲舟覺得自己的後腿沒有昨天那麼疼了。

快八點的時候,醫生來開了門,而鵲舟抓住機會溜了出去,在醫生還沒注意到他的時候一溜煙跑沒了影。

小黑貓順著記憶回到了昨天被文硯撿到的那條巷子裡。鵲舟記得文硯是從巷子對麵來的,所以他穿過了這條長長的巷子,來到了巷子的另一頭。

鵲舟想要找到文硯所在的學校,畢竟這場遊戲的關鍵詞之一就是校園,他想,校園裡應該是會有主線劇情存在的。

附近的學校不難找。鵲舟現在的聽力比作為人的時候要敏銳很多,他能隱約聽見一些像是學校裡才會有的聲音。

小黑貓順著那些聲音找到了離巷口不算遠的學校,學校柵欄式的圍牆讓他能很輕鬆的自由進出。

嗯,學校找到了,接下來難的就是在這麼大個學校裡把文硯給找出來了。

這所中學是初高中都有的,鵲舟依照文硯的年紀把目標鎖定在了高中部裡。

高中部有兩棟樓,一棟是高一高二的教學樓,一棟是高三和其他年級重點班的教學樓。

鵲舟先去高三教學樓裡逛了逛,畢竟高三生學習壓力大,被壓力逼得異化什麼的很是合理。但很遺憾的是文硯並不在這些高三班級之中。

鵲舟於是又去了高一高二的教學樓,可他剛把一樓逛完,震耳欲聾的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

剛剛還安靜無人的走廊上一下子就出現了好些個從教室中飛奔而出的身影,鵲舟下意識躲閃到教學樓前的綠化草叢中,隻露出兩隻眼睛默默觀察著一切。

“文硯,秦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你可彆忘咯!”

在嘈雜的歡聲笑語中,鵲舟忽然聽見教學樓二樓的走廊上傳來這麼一句一聽就不懷好意的吆喝聲。

小黑貓高高地揚起了腦袋,耳朵動了動,眼睛一眨不眨望著二樓的方向。

“不是吧不是吧?怎麼會有人天天去辦公室啊?”又是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怎麼,老林你羨慕他啊?那你也跟著一塊兒去唄,看看秦老師這次又要怎麼說他咯。”

“得了吧,我才不去,人家老秦沒邀請我呢。”

鵲舟忽然覺得自己的爪子有點癢,需要找個人抓一下才行。

正這麼想著,鵲舟看到文硯出現在了一樓的樓梯口前。

鵲舟想起來了,高中部的教師辦公室好像都在高三教學樓那邊,文硯要去辦公室的話肯定是得下樓來的。

嗯……

鵲舟眯起了眼睛。

他怎麼感覺文硯這身校服要比昨天看起來更臟亂差了一些?而且跟其他學生身上的校服一對比的話,明顯能感覺到文硯的校服要黃兩個度,這應該是長期穿了不洗造成的。

由於這會兒是課間時間,四麵八方的學生太多,鵲舟不方便脫離綠化帶的範圍追在文硯身後,所以隻能遠遠目送對方進了高三教學樓。

“哈哈哈,不知道老秦這次又準備怎麼罰他。”高一高二教學樓這邊,二樓走廊上又有聲音遠遠的傳下來。

“估計又是罰抄課文唄,要我說老秦的懲罰手段還是太低級了。”

“就是啊,他這三天兩頭的遲到,一看就是不長記性的,不得罰重一點麼?”

“唉,要是能體罰就好了。要我說還是體罰最管用,隻要往死裡抽一頓,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敢遲到了。”

“得了吧,要是真能允許體罰,秦老師不得第一個抽死你們這幾個爛眼兒啊。”

“哎呀,什麼叫爛眼兒啊,我們很安分守己的好吧。”

“這話也就你們自己信吧。”

“桃姐,你這就沒意思了吧。”

……

叮鈴鈴……

二樓那群人的對話直到上課鈴打響才停了下來。

鵲舟偏過頭看向高三教學樓那邊,見文硯還沒有出來,他便決定自己偷摸去辦公室外看一眼。

小小的黑貓快速地倒騰著自己的四條腿,一溜煙來到了高三教學樓三樓的一間語文辦公室外。

“為什麼要遲到?為什麼總是要遲到?”辦公室裡,一位男老師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把什麼東西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問題了,你每周就上六天課你能遲到四天,每次問你原因你都說不出來,要麼就瞎編,你覺得老師很好糊弄是嗎?”

文硯沒吭聲,腦袋微垂著靜立於一側。

“你看,每次跟你說話你都是這個態度,要麼瞎說要麼什麼都不說。我知道你家裡情況複雜,但是也不能每次上學都遲到啊?如果你早上的事情很多,那你就早一點起床去收拾。還有你的衣服,之前你說另外一套換洗校服壞了沒錢買新的,我這邊親自掏錢給你買了,為什麼你還是這麼長時間都不洗不換?你自己看看你這衣服褲子,你覺得每天這樣穿好看嗎?”

“對了,今天早上還有同學過來舉報,說你昨天放學又跟人打架了。我有沒有說過不要打架?這事兒要是捅到校領導那邊去了,你覺得你還有這個學上嗎?你覺得你這樣對得起你家人嗎?”

“算了,跟你說再多都是白費,你今天自己回去把明天要學的那篇文言文抄十遍吧,明天交過來。我也不耽擱你上課了,回去吧。”

秦老師一連串說了很多,最後不耐煩地擺擺手,看起來是真的一句話都不想再跟文硯說了。

文硯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口走來。

跳到窗台上偷窺這一切的小黑貓沒有急著跑,而是等文硯出來後悄無聲息從窗台上跳了下來,亦步亦趨地跟在文硯後頭。

文硯走著走著,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跟著自己,但他第一次回頭的時候什麼都沒看到,他還以為這是錯覺,但在進入高一高二教學樓準備上樓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次文硯把視線放得低了一些,所以他終於看到了那個尾隨者。

文硯腳步一頓,保持著一隻腳在上一級台階上的姿勢扭身低頭看著小黑貓,小聲道:“你是……昨天那隻貓?”

說著,文硯視線移到了黑貓受傷的那隻後腿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絕對就是他昨天撿到的那隻貓!

剛剛還一言不發看起來淡定得不行的少年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趕緊收回往上邁的腳退到了黑貓身前,蹲下自言自語道:“是因為我昨天沒有把錢拿過去,所以你被趕出來了嗎?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是想把錢拿過去的……”

黑貓蹲坐了下來,歪著腦袋盯著文硯,叫也不叫一聲,就好像是在說:你在說什麼呀?貓貓不知道哦。

文硯於是更加愧疚了起來。

第283章 第5章

昨天在巷子裡偶然遇到的一隻受了傷的流浪貓今天會突然出現在學校裡這件事是文硯怎麼都沒想到的。

這是偶然麼?

肯定是偶然吧, 這麼小的貓怎麼可能聰明到會專門跑來學校裡找他?

文硯在看到黑貓的第一眼就腦補出了一個故事。

由於他昨天晚上沒有將治療黑貓的醫藥費交到寵物醫院去,醫生生了氣決定不收留這隻黑貓了,於是將黑貓趕了出來。

饑腸轆轆的黑貓為了尋找食物, 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他所在的學校裡。而他跟黑貓有過接觸,黑貓應該是在學校裡亂晃的時候聞到了他的氣味,所以才會跟了上來。

文硯覺得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一種解釋了。

“對不起。”文硯又朝黑貓道了聲歉,隨後動作很慢也很小心地朝黑貓伸出一隻手, 掌心輕輕落在了黑貓的頭頂。

小黑貓咪了一聲,並沒有躲閃開來。

文硯愣了愣,心裡忽然有一塊地方塌了下去。

可很快的, 剛被黑貓萌化治愈了不到三秒的心情立馬又糟糕了起來。

文硯想起了他的那些同學。

“不行,你不能待在學校裡,你要出去才行。”文硯嚴肅道。

黑貓自然是不可能聽話地給出回應,就睜著大眼睛望著他。

文硯說:“這裡很危險的, 有很多壞人,如果你被他們抓住,你會死掉的。”

鵲舟聞言一下子就想到了剛剛課間時在二樓走廊裡聊天的那幾個文硯的同學。

嗯,那幾個人確實像是會惡意滿滿地欺負小動物的人, 他現在後腿還受著傷, 如果真被那幾個人發現並且引起他們的施虐欲的話就麻煩了。

正想著,一人一貓的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正在下樓梯朝他們這邊過來。

文硯一下子就慌了起來,手稍微用力推了推黑貓的腦袋,試圖將這個小家夥嚇跑。

鵲舟知道文硯的意思, 順著那股推力往後仰了仰,然後站起身一溜煙調頭跑了。

文硯見黑貓真的跑了, 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難過。

它不會討厭自己吧,不會覺得他剛才那麼推是帶著惡意的吧……

算了, 討厭就討厭吧,隻要那小家夥能活下來就好了。

下樓梯的人很快就下到了文硯所在的這一層,那人身上穿著校服,懷裡抱著一大推練習冊。

他看到了文硯,臉上立馬就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來。他三兩步來到了比文硯高兩級台階的地方停下,居高臨下看著文硯說:“喲,你從老秦辦公室回來了啊?看你這喪門星的樣子,老秦又罰你了吧?這回罰的什麼?該不會又是抄課文吧。”

文硯隻淡淡掃了他一眼,並不作答,自顧自與這人錯開身朝樓上走去。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不見嗎?要我說聾子就不要念書了啊,多浪費學習資源呢。”那人說著,用一隻手捧著那些練習冊,另一隻手猛的向下拽了把文硯的胳膊。

文硯被這一拽拽得失去了重心,身體不受控製地後仰下墜,隨即他的背部傳來劇痛,整個人都仰躺著磕在了堅硬的水泥樓梯上。

“哎呀!你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始作俑者故作驚訝,快步下樓想去當個好人扶文硯起來,可他太心急了,懷中練習冊搖搖晃晃,最後也全都失了重心掉落下去,稀裡嘩啦砸在文硯身上。

在一樓樓道邊上的教室裡上課的老師聽見動靜出來查看,見此情形嚇了一跳,連忙過來要扶文硯,邊扶還邊問那同學是怎麼回事。

“他剛才上樓梯的時候魂不守舍的,可能腳踩滑了吧,一下子就摔下去了,嚇死我了。”林遠熙拍著心口後怕道,就好像造成這一切的人不是他一樣。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老師看著剛被自己拉起來的文硯說,“有沒有摔壞哪裡?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看看?”

文硯遲緩地搖了搖頭,小聲謝過這位老師後就打算繼續往樓上走。

“哎,真的沒事嗎?”老師在後邊有些不太確定地問。

文硯沒說話,腳下也沒停。

林遠熙一邊蹲下來撿練習冊一邊說:“應該沒事吧,唉,老師你不知道,他就這個樣子,做什麼事情都馬馬虎虎的,還不喜歡說話,也沒什麼禮貌,我們平時關心他他都不帶理的,好心全當做驢肝肺了。唉算了,不說了,老師你上課去吧,他要是有事的話我肯定第一個拖他去校醫室去。”

老師哦了一聲,對文硯的印象一下子就不是很好了,點點頭說:“那好吧。你是去辦公室交作業的是吧,你也趕緊交完回去上課吧。”

“好的老師。”

在不遠處的綠化帶裡目睹這一切的黑貓隻覺得自己的爪子更癢了。

媽的,□□崽子真會演啊。

事到如今,鵲舟已經大概猜到了為什麼文硯後來會異化。

被這樣欺負,誰不想異化了之後報複回去?

很快,鵲舟的猜測也得到了印證。

文硯回去上課了,百無聊賴的小黑貓無事可做,再加上身體不太舒服的原因,一直待在草叢中的他不知不覺就蜷縮成一團睡著了。

小黑貓做了一個夢。

夢裡,學校被大火燒成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刺目的紅。

渾身散發著黑氣的人形怪物站在燃燒著的大火中間,一手扼住一個穿著校服的學生的脖子,另一隻手穿透了學生的胸膛。

黑貓看著那學生血呼啦差的臉,覺得頗為熟悉,而仔細思考一番後,黑貓認出那是把文硯拉下過樓梯的人。

所以那怪物是……

黑貓無法從怪物的臉上分辨出文硯的五官,但這不妨礙他將怪物認定為文硯。

怪物殺了很多人。在殺完學校的人以後,他又殺了很多其他的人,無論是他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

怪物已經失去了理智,在他的世界裡,大概隻剩下殺戮這一件事要做了,至於殺戮對象是誰,這與他無關。

毀滅,隻要毀滅就好了,讓整個世界都付之一炬,讓所有的一切都下地獄去。

叮鈴鈴……

草叢裡的黑貓猛地驚醒了,他在響徹全校的下課鈴聲中跳了起來,身上的毛全部炸開,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平複下來。

這就是異化?也太嚇人了一點吧。

那種無差彆的攻擊和殺戮……

饒是鵲舟見過很多大場麵,再次回憶起夢裡的那番情境時,他還是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所以他的任務翻譯過來和“拯救世界”有什麼區彆?!

算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想想怎麼做才能阻止文硯異化吧,他隻是一隻貓啊,他能乾什麼?

現代、校園、妖怪、情感。

現代指故事發生的時代,校園也許是指校園霸淩之類的,妖怪指這個世界存在人異化成怪物的元素,那情感……大概就是文硯在被欺負過後會生出的各種負麵的情緒感受吧,當這些情感達到某個峰值時,人就會異化成妖。

既然異化跟情感有關,那隻要想辦法阻止文硯繼續累積負麵情感就好了吧。

鵲舟想到了文硯剛才對人和對貓的不同態度,心裡大致有了個思路。

唔,隻要賣萌就好了吧。可愛的小動物應該都蠻能治愈人心的。

不過要他裝可愛什麼的,想想都讓人起雞皮疙瘩啊。

鵲舟有點抗拒,但好在對象是文硯,所以忍一忍也勉強能行。

黑貓在草叢裡一蹲就是一整天,等到下午放學後,學校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黑貓也沒看到文硯從二樓下來。

人呢?

黑貓悄悄上了樓,一路貼著牆走到文硯所在的高一十班門外,偷偷探了個腦袋往裡看了眼。

空蕩的教室裡這會兒隻有文硯一個人,他正抱著拖把在拖地。

鵲舟轉了轉腦袋確定教室裡確實沒有其他人以後,他便無聲走進了教室,然後隨機跳上了一張課桌的桌麵。

跳上桌子發出的動靜吸引了文硯的視線,文硯回頭朝鵲舟看來,臉上的意外藏都藏不住。

“你怎麼……”文硯驚得說不出話。

“咪嗚。”黑貓叫了一聲,蹲坐在桌上,尾巴垂在桌下隨意地晃了晃。

“你是來找我的麼?”文硯問。

黑貓歪著頭想了想,乾脆從桌子上跳了下來,邁著小碎步走到文硯腳邊,蹭著文硯的褲腿轉了個圈。

文硯將拖把靠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蹲下身來撫了撫黑貓的腦袋。

這隻小黑貓幾次三番出現在自己麵前,文硯在覺得神奇的同時也忽然有了種責任感。

他覺得小貓都這樣信任他了,如果他再一次推開小貓的話,就太不是個人了。

有時候下定決心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

文硯打定了主意要帶這小家夥回家,可家裡的情況好像又容不得這隻小貓過上安穩的生活。

那就想辦法改變家裡的現狀吧。

文硯眸光一暗。

鵲舟剛一抬頭就對上了文硯這嚇人的目光,連忙警覺起來。

不是,這人腦袋裡邊在想些什麼?他怎麼覺得不像是什麼好事呢,總不能已經開始黑化了吧?!

第284章 第6章

文硯決定將小黑貓帶回家, 但在此之前他得把班級衛生給做完。

在文硯做衛生的時候,鵲舟重新蹲回了課桌上。雖然鵲舟不知道這個學校的衛生安排方式是什麼,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再怎麼安排也不會把一整天的衛生都安排給一個學生。

所以那些原本該和文硯一起打掃衛生的人都提前走了吧。

鵲舟想到這,腦袋往下低了低,視線落在了他所蹲的這張桌子桌麵上擺放著的一本練習冊上。

練習冊的封麵上寫了練習冊主人的名字,林遠熙。

鵲舟不知道林遠熙是誰, 但隻要不是文硯就行。

剛剛還一副溫順模樣的小黑貓忽然亮出了自己尖尖的爪子,兩隻前爪交替著在練習冊上來回摳抓,看起來就好像是在磨爪子一般。

可練習冊是紙做的, 哪裡比得上專門的貓抓板呢,三兩下就被黑貓抓破了封麵。

文硯聽見動靜看了過來,見此情形被嚇了一跳,連忙三兩步跨到黑貓麵前, 扔了拖把用兩隻手從背後架住了黑貓的兩隻前爪。

“這個不能抓,這是彆人的東西。”文硯卡著黑貓的胳肢窩把黑貓上半身撈了起來,小聲告誡道。

黑貓尾巴甩了甩,不知道聽沒聽明白。

文硯把黑貓提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課桌上, 說:“你在這裡等我吧。”

黑貓往課桌上看了一眼, 嫌棄得直接跳到了地上。

文硯撓了撓頭,“抱歉,我桌子有一點臟。”

那哪是有一點臟呢。

文硯的課桌上被用粉筆和蠟筆畫滿了各種東西,亂七八糟的, 桌麵還被用小刀一類的東西給劃出了很多的劃痕,如果將那些蠟筆的塗鴉擦掉, 不難看出那些劃痕其實是可以組成一個個肮臟不堪的詞語的。

這些東西當然不可能是文硯自己弄上去的,那麼到底是誰弄上去的就不言而喻了。

而文硯之所以不去擦掉那些蠟筆粉筆的痕跡, 大概是因為就算擦掉了也會有人再重新塗抹一遍吧,那還不如放著不管呢,至少不用做那麼多的無用功。

“再等我一分鐘可以嗎?等我收拾好就帶你回家。”文硯說。

鵲舟於是蹲在地上等了一分鐘。

文硯很守信用,說一分鐘就一分鐘,在這一分鐘裡,他把所有工具都放回了原來的位置,然後擦了擦手,打開書包拉鏈把裡邊的書都給拿了出來。

被騰空的書包很快出現在鵲舟麵前,鵲舟又一次被文硯抱了起來,然後被放進了書包裡。

“委屈你在裡邊待一會兒了,抱你出去的話會被人看到的。”文硯說著,揉了揉黑貓的腦袋,然後把書包拉鏈給拉上了,隻留出很小的一個縫用來透氣。

鵲舟的視野一下子就黑了下來,隨後他感覺到一陣顛簸,應當是文硯把書包提起來背到了背上。

文硯背著黑貓出了學校,不巧在校門口遇到了剛在學校對門的路邊攤吃完烤串的幾個同班同學。

“喲,這不打掃衛生的嗎?衛生做完了?有沒有把地掃乾淨啊,我可不喜歡在垃圾場裡學習。”為首的一個叫宋嘉的男生道。

鵲舟隔著書包聽見那聲音,覺得耳熟,應該是之前在二樓走廊上說話的人之一。

文硯應該是沒有打算搭理他們的,因為鵲舟能感覺到文硯的步伐沒有停下來,而是在繼續向前走。

“跟你說話呢,這麼沒有禮貌啊?”宋嘉旁邊的一個男生說。

“唉,他沒禮貌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不管他,一會兒總有人會教他怎麼禮貌一點的。”宋嘉說。

文硯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他知道宋嘉說的一會有人教他是什麼意思,那些人應當是又找了人在他回家的路上堵他。

他們總是這樣,自己在老師麵前假裝著乖孩子,暗地裡卻隔三差五的找那幫社會上的混子來堵他。有時候那些人來是為了要錢,有時候則是單純的要打他一頓。

文硯其實一直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他到底有哪裡惹到了這些家夥。文硯隻知道從他進入這所學校進入這個班級開始上課的第一天開始,那些人對他就沒什麼好臉色。

他就好像是一隻羔羊不小心誤入了披著羊皮的狼窩,他是異類,是不合群的,也是狼群的食物。

算了,隻要能保護好黑貓就行。

文硯在經過回家必走的一條巷子時遇到了宋嘉找來的人。

那是三個有著典型混混模樣的年輕人,紋身、染發、打了唇釘,衣服不好好穿,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其中一個手裡還拿著根棒球棍。

文硯以前挨打的時候會把書包當成盾牌抱在懷中,避免較為柔弱的腹部被不斷擊打。但今天他在靠近那三人時提前把書包取下來扔在了一邊。

拿著棒球棍的男人嗤笑一聲,打趣道:“怎麼今天不用你那書包當擋箭牌了?”

文硯二話不說直接悶著頭朝他衝了過來,手握成拳,一拳直衝他麵門而去。

被文硯跟扔垃圾似的扔在一邊的鵲舟心裡嘖了一聲,他知道文硯這麼丟他是不想被那些混混看出來他很寶貝這個書包,但說實話,文硯扔得也太凶了吧,他好不容易好一點的腿傷都差點又被摔裂開了。

肉/體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鵲舟透過書包沒拉好的那一小截拉鏈往外看,正好看到文硯被推倒在地的那一幕。

那些混混可不會手下留情,在文硯倒地的瞬間便齊齊對著文硯伸出了腳。

鵲舟閉了閉眼,有些不忍再看。同時,他心中的怒火也達到了一個峰值。

媽的,他什麼時候看文大少爺打過這麼憋屈的仗?

鵲舟想刀人的心情達到了頂點,也就是在某個瞬間,他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異樣。

另一邊,正被拳打腳踢和正對著文硯拳打腳踢的四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距離他們三米遠的地方,小小的黑色書包忽然被從裡邊撐開了拉鏈。

一個黑影從書包裡一躍而出,身形迅速膨脹伸展,最後定格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模樣。

意外重回人形的鵲舟沒時間多想自己怎麼突然變人了,他腳一蹬地快速朝戰場那邊衝了過去,對準其中一個背對著自己的混混的後背就是一拳。

打架什麼的鵲舟可太擅長了,幾乎也就是那麼三兩下的功夫,剛剛還氣焰囂張地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其中兩個已經昏了過去,剩下那個雖然還醒著,但鼻子一直在不停地留著鼻血。

“你你你是什麼人!”那人結巴著看向鵲舟,眼裡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恐懼。

“滾。”鵲舟說。

那人愣了一下,見鵲舟一挑眉毛去撿起了旁邊掉落在地的棒球棍,心下一驚,連忙手腳並用爬起來跑了。

至於他那兩個昏迷的同伴……誰還有功夫去管他們啊!先保住自己再說吧!

鵲舟見人跑了,嘁了一聲,隨手把棒球棍扔在一旁,然後便蹲下身去看了看文硯的情況。

文硯其實沒太看清剛才那幾分鐘時間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但他知道是有個很厲害的人過來把那三個混混給打了,而自己應該是暫時的得救了。

這人是誰呢?

文硯想看卻看不清,因為他的額角先前被混混用棒球棍砸了一下,流下來的血讓他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鵲舟看文硯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一副努力想要睜大眼睛看他但又不怎麼睜得開的模樣,有些心疼,便不免用怒其不爭的語氣道:“他們打你你就任由他們打麼?把棍子搶過來打回去就好了,他們先動的手,你就算一棍子把他們腦袋砸爛了又怎麼樣?”

文硯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疼得說不出話。

鵲舟也沒強求,事實上,他這會兒隱約有種預感,他好像馬上又要變回成貓了。

“如果還能動的話,就自己去附近的警局報警吧。你不報警把他們抓進去的話,他們下次還會來找你的。”鵲舟說完就走了,實際上卻是在文硯看不見的地方重新變成了那隻小黑貓。

變回貓後,鵲舟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似的,整隻貓都虛得不行,走兩步都能腿軟得趴在地上的那種。

天呐,到底是誰派他這隻弱小的貓咪來執行這種可能危及到全世界安危的任務的?生怕世界毀滅得不夠快是麼?

在鵲舟離開後,文硯又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慢慢爬了起來。

他的小半張臉已經被血染紅了,樣子看起來有些可怕,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似的。不過惡鬼現在沒工夫管彆的,他隻想去撿起自己的書包然後離開這裡。

可當文硯走到自己的書包麵前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書包拉鏈大敞著,而裡邊什麼都沒有。

糟糕,難道有人把黑貓抱走了麼?是剛才救了他的那個人麼?不,那人走的時候手上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

貓呢?貓去哪裡了?是自己走的,還是被逃跑的那個混混帶走的?

正在文硯急得團團轉時,一聲貓叫瞬間讓他定了心神。

“咪嗚。”

第285章 第7章

小黑貓從一個綠色的大垃圾桶後邊探出了頭來, 文硯立馬提著書包走了過去。

“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外邊很危險,快進來吧。”文硯把書包放到小黑貓麵前,剛要伸手去提, 小黑貓就自己跳了進去,然後調整好姿勢蜷縮著趴下,看樣子是準備睡覺了。

文硯有些哭笑不得。在拉書包拉鏈的時候,他背後暈倒在地的那兩人裡忽然有一人發出痛苦的低吟, 像是很快就會醒過來。

文硯不敢耽擱,連忙把書包背好快步離開了。

在出了巷口後,文硯腳步停頓了一下, 似有些猶豫。

警察局和他的家在兩個方向上,他在糾結自己是否真的要聽從那位救命恩人的建議去報警。

報警的話,那些人之後會更加猛烈地報複他麼?可不報警的話,難道他們就不會再來找他的麻煩麼?

思及此, 文硯也不再猶豫了,腳下一轉朝警局的方向走去。

由於文硯這會兒的樣子過於嚇人,走在路上時,來往路人看到他那滿頭滿臉的血都下意識離他遠了一些, 就好像他是什麼隨時會提刀亂砍人的神經病似的。

這種刻意的遠離在文硯進入警察局以後就消失了, 因為局裡的警察們一看他這樣都主動湊了上來。

文硯有些緊張,結巴著說自己想要報警。

警察們看他穿著校服,問他的監護人在哪裡。

文硯報出一串身份號碼,表示自己上個月剛滿18歲, 已經成年。

待在書包裡假寐的鵲舟文硯有些詫異。他記得文硯目前在讀的年級是高一,正常來說高一的孩子都是15、6歲, 文硯年紀高出一大截肯定還有其他的他目前還不知道的原因。

一位看起來脾氣很好的警察帶著文硯去做了筆錄,全程都很是耐心地引導他講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在了解完情況後, 那警察表示他們會去抓人,等抓到人以後會再聯係文硯。

文硯沒想到報個警這麼麻煩,小聲說自己沒有手機,他們可能聯係不上自己。

“那家裡人的手機呢?”警察問。

文硯有些尷尬地搖頭,說:“家裡手機壞了,沒有錢買新的。”

好慘一少爺。鵲舟想。

正在這時有位女警過來給文硯送了條熱毛巾示意他把臉擦一擦,文硯接過道了聲謝,先把沒有受傷的地方的血跡擦掉,然後他就聽見稍遠一些的地方有位警察咦了一聲,說:“這小孩兒怎麼怪眼熟的。”

“你看誰都眼熟,交接完東西就回你的城東去吧。”送毛巾的女警說。

“不是啊,真的很眼熟。”那男警察走了過來近距離看了看文硯的臉,想起來了,說:“哎,你是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文硯是吧?”

文硯看了男警察一眼,點頭說:“嗯,您之前辦過我們家的案子。”

“唉。”男警察想起那茬就歎了口氣,但他也不欲跟身邊好奇的同事們解釋什麼,隻問給文硯做筆錄的那位警察說:“這次是怎麼個情況?”

“小孩兒放學路上被三個混混堵在巷子裡打了。”那警察說。

男警察點頭,“那去抓人唄,早說了你們城西這邊的治安不好,街溜子太多,趕緊趁這次機會給他們敲個警鐘吧。”

“嗯。現在的問題是這孩子沒手機,之後不好聯係。”

“簡單,我有個備用機,平時不怎麼用,先借給他用用吧。”男警察說。

“不用了,我可以每天放學都過來一趟的。”文硯說。

“那也太麻煩了吧。”女警察說,“你這個年紀該上高三了吧,學業為重,天天跑這邊太耽擱時間了。”

“我念高一,有時間的,不遠。”文硯說。

幾人見小孩兒堅持如此,再加上抓人這事兒應該會辦得很快,也不用小孩連著好幾天往這邊跑,便遂了他的意。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東邊吧,反正我要回城東那邊,捎你一程。”男警察說。

文硯想要拒絕,但沒拗過,隻能跟著男警察上了車。

男警察名叫陳開開,上車後,陳開開想起來文硯頭上的傷,就問文硯:“你是不是還要去做傷情鑒定?”

文硯確實拿到了警局開具的傷情鑒定委托書,但他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麼去鑒定機構看。

“這個點那邊應該還沒下班,走吧,我帶你過去。”陳開開說。

文硯沒有拒絕,在陳開開的陪同下做完了鑒定。

鑒定機構裡有人認識陳開開,在給文硯做完檢查後出來和陳開開聊了幾句。

聊完,陳開開便回到了文硯身邊。在帶著文硯往外走的路上,陳開開問文硯:“聽說你後背上有些不像是打架打出來的淤青,那是怎麼回事?”

“上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文硯答。這一點先前在做身體檢查的時候他也和檢查人員說過。

陳開開才不會信文硯是不小心摔的,但文硯不願意說,他問再多也是徒勞。

在被陳開開送回家的路上,文硯想起來自己還欠著寵物醫院的錢,就讓陳開開在半路把他放下了車。

“要去乾什麼?”陳開開不太放心,雖然文硯身上的傷已經做過處理了,但那群混混還沒抓到,再加上現在天色已晚,放這麼個小孩兒自己在外頭走還是不太安全。

“昨天欠了彆人的錢,今天要去還。”文硯說。

陳開開哦了一聲,看著小孩兒離開,自己在車上歎了好長一口氣。

能從那樣的家庭環境裡長出這樣一朵正直的花還挺不容易的。

文硯再次來到寵物醫院的時候,醫院裡還是隻有醫生一個人。

他見文硯來了,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那隻黑貓那麼聰明,昨天晚上自己越獄跑走了。”

文硯愣了愣。原來小黑貓是自己跑掉的麼?他還以為是被醫生趕出來的呢。

醫生把文硯的怔愣當成是聽說貓跑丟之後的正常反應,又道了聲歉,說:“你想看看監控嗎?那小家夥確實挺聰明的,簡直不像是一隻貓了。”

文硯遲緩地點了下頭,然後湊到醫生的電腦前邊看醫生調出監控,隨後他便目睹了小黑貓自己打開籠子門並且自己找到貓糧大吃特吃的那一幕。

文硯:“……”

好、好乖。

“那個,其實我今天找到它了。”文硯說著,把書包取下來拉開拉鏈給醫生看裡邊的黑貓。

黑貓睜開眼睛,懶洋洋瞥了醫生一眼。

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感歎道:“它果然很聰明,是它自己找到的你嗎?”

文硯點頭,但是沒跟醫生說黑貓找到了學校來。

醫生笑笑,“看來它很喜歡你。你今天還打算把它寄養在這裡嗎?”

文硯搖搖頭,拉開書包隔層的拉鏈,從裡邊取出一把有些陳舊的現金遞給醫生,“這是它的醫藥費,我打算今天帶它回家去。”

“嗯,它應該會很高興你願意收養它的。”醫生說。

在告彆醫生前,文硯從醫生那裡買了一袋貓糧。

這還是他看了監控才想到的事情。從來沒有養過寵物的他的養寵意識太淡薄,再加上小黑貓不怎麼喜歡表達自己的訴求,他不看監控都要忘記了貓也是要吃飯的。

唉,都怪他昨天忘了這一點,小黑貓晚上會越獄應該就是因為被餓急了吧。

文硯滿心愧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完全沒有想過為什麼他忘記了,醫生也會忘記。

鵲舟就不一樣了,鵲舟在文硯看監控的時候就想起了這一茬,開始思考一個寵物醫生會忘記給寵物喂食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是真的忘記了,還是故意為之?

鵲舟一想起夢中文硯黑化的模樣,就沒辦法輕易對這個世界的人產生信任感。

正思索間,鵲舟就被文硯帶回了自己的家。

文硯的家在一個老小區的老式居民樓裡,樓一共就五層,不高。

文硯家在三樓,開門進去的時候,屋裡靜悄悄的,像是沒有人,但屋裡的燈卻是開著的。

稍微恢複了一點體力的鵲舟用貓爪子扒開了書包的拉鏈,探出頭來左右看了看。

文硯家裡的陳設都有些老舊,很多東西怕是比文硯的年紀還要大。

客廳裡,除了有一些常見家具外,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雜物,比如塑料袋、紙殼子、空飲料瓶之類的,它們胡亂堆放在各處,讓客廳成了個小型垃圾場,光看一眼就讓人沒了居住的欲望。

但鵲舟不似常人,他住過比這還要臟亂差的地方,所以也沒什麼所謂。

文硯感覺到背後書包的拉鏈被小黑貓打開了,他緊張地朝屋內一間關著門的臥室看了眼,見那門暫時沒有要打開的跡象,這才趕緊背手捂著書包進了自己的房間。

文硯的臥室比起客廳來說要乾淨整潔了不少,但裡邊的家具依舊老舊,隻是沒有很多雜物的堆積。

關上臥室的門,文硯把書包取下來放到了地上,他把已經被小黑貓拉開了一半的拉鏈繼續拉大,讓小黑貓可以輕而易舉的跳出來。

等黑貓跳出來後,文硯蹲在地上垂著頭靠近黑貓,很小聲地說:“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你要乖乖的,不可以離開這個房間,也不能叫了,不然會很麻煩的。”

說完,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要求對小黑貓來說太過苛刻,所以他又自言自語般改口道:“算了,被發現也沒關係,我會保護好你的。”

小黑貓擺了擺尾巴,一點兒都沒把自己當成外人,在文硯話音剛落的下一秒便跳上了近在咫尺的文硯的那張單人小床。

困了,睡覺。

第286章 第8章

鵲舟想睡覺, 文硯自然不會打擾。

文硯完全沒有嫌棄黑貓身上臟,任由小家夥上了自己的床,蜷縮著睡在自己的枕頭上。

文硯見黑貓閉了眼睛, 自顧自倒騰起在寵物醫院買來的那袋貓糧,撕開口子倒了些出來放在自己用以前的作業紙疊出來的小紙盒子裡。

文硯把這一小碗貓糧放在了床邊,方便黑貓睡醒了來自由采食。做完這些,他便去到了小小的書桌前, 本是想要寫寫今天的家庭作業,卻發現自己為了把黑貓抓回來,根本沒把作業帶回家。

文硯無聲歎了口氣。

那就明天早一些去教室裡寫吧。

這麼想著, 屋外忽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這應該是之前那間房門緊閉的房間門被打開了。

那其實也是一間臥房,裡邊住著文硯的母親方斕。

文硯的臥室和母親的臥室是門對門的設計,中間隻隔著一道一米多寬的走道。

在臥室門被打開後,方斕很快走了出來, 兩三步便停在了文硯的臥室門前。

文硯頓感不妙,立刻撲到床邊用被子把熟睡中的黑貓罩了起來,同時腳下也把裝著貓糧的小紙盒往床底踢去。

哢噠。

門把手被向下按動,文硯的臥室門被從外打開, 一個看起來溫婉的長發女人站立在門外, 看著坐在床邊的文硯道:“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家?”

方斕的語氣聽上去很和氣,文硯卻不敢掉以輕心,謹慎答說:“今天老師留了堂,放學之後還要打掃衛生, 垃圾有些多,就稍微晚了些。”

方斕點點頭, 並沒有覺得這個理由奇怪,但在她視線下移時, 她看見了文硯那身比早上出門時更加臟汙的校服。

“你的衣服是怎麼回事?打掃衛生的時候弄臟的?”方斕問。

文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實是不太乾淨,但好在沒有沾上血汙,隨便編個理由就能解釋過去。

方斕有些不太高興,讓文硯自己去把衣服洗了。

文硯依言照做,出去的時候特意關上了房間門。

方斕跟在文硯後頭來到狹窄的浴室裡,問他:“為什麼要關門?”

文硯心裡咯噔一聲,麵不改色道:“順手就關上了,你不喜歡的話我再去打開。”

“算了。”方斕盯著文硯,“你洗衣服吧。”

文硯嗯了一聲,從洗手池下邊掏出個洗衣盆,接了水把校服脫掉浸了下去。

鵲舟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夢裡總是在反反複複的上演文硯黑化後毀滅世界的片段,那種生靈塗炭的景象讓人感到窒息。

鵲舟就是在那樣的窒息中猛然驚醒的,醒來時他感覺自己的呼吸也有點不暢,而且他眼前一片漆黑,就好像他被裝在了一個不透氣的黑色袋子裡似的。

鵲舟在這個柔軟的“黑色袋子”裡掙紮半天,終於是找對方向逃了出來,出來後他才發現自己剛才是被蒙在了被子裡。

小小的臥室中空無一人,臥室房門緊閉,而床下正傳來食物的香氣。

鵲舟當即決定放棄尋找文硯,而是先鑽到床底下去飽餐了一頓。

就在鵲舟吃得正香的時候,房門哢嚓一聲被從外邊打開,一前一後兩道腳步聲走了進來。

既然有外人在場,鵲舟自然不可能從床底鑽出去,他也沒有再吃東西,怕自己發出聲音引起另一人的注意。

方斕跟著文硯進屋以後就自顧自在文硯床邊坐了下來,坐下後她又覺得文硯床上的被子有些亂,便又起身抓住被子的兩個被角,打算拎起來抖一抖。

文硯在一旁看的心臟病都要犯了,明明心裡慌得一批,表麵上卻必須假裝什麼事兒都沒有,鎮定自若道:“我來吧。”

邊說,他還邊上手要去接過方斕手裡的被角。

方斕說:“還是我來吧,你去寫作業。”

文硯隻能說:“作業已經寫完了,我來吧,你去休息,我收拾好之後就睡覺了。”

方斕有些生氣,“我看你是長大了,幫你抖個被子都不行了。”

文硯見方斕情緒不太對勁,忙說:“隻是不想讓你太累而已,這種小事沒必要讓你操心。”

方斕聞言還是很不爽,不過也沒再繼續跟文硯爭搶這個抖被子的權力。

她把被角給了文硯,抱臂站在一邊,非得看文硯自己把被子抖好才肯罷休。

文硯沒辦法,隻能意思意思抖了一下,然後用手去把被角扯平,沒有幅度大到把枕頭給露出來。

方斕滿意了,說:“那你睡覺吧,我也去休息了。”

文硯暗自鬆了口氣,說:“嗯,晚安。”

方斕走到門口,一隻腳都踏出了房間的範圍,卻又折返回來,吩咐文硯說:“客廳裡那些瓶瓶罐罐和紙殼子你明天早上收拾一下拿去賣了吧。”

“好。”文硯應聲。

方斕這才真的回去了自己的臥室,關上門沒再有什麼動靜了。

文硯見狀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關了自己的房間門,然後小心掀起枕頭上被子的一角。

咦?貓呢?

文硯愣住,同時心裡生出不祥的預感。

那小家夥該不會趁著剛才房間門是開著的時候溜出去了吧?它去了哪?不會鑽到方斕的房間裡去了吧?

就在文硯焦頭爛額的時候,黑貓從床底下鑽了出來,一聲不吭地蹲在了文硯的腳邊,用尾巴輕輕卷了卷文硯的腳踝。

文硯感受到腳上的癢意,連忙低頭去看,在看到那團小小的黑色身影後,他高高提起的一顆心才終於落了下去。

“太好了,你沒出去啊。”文硯小聲慶幸道。

黑貓不語,隻是舔了舔嘴巴。

文硯想到什麼,立刻明白過來。

“你是睡醒了在床底吃東西嗎?”文硯蹲下身摸摸黑貓的腦袋,誇獎說:“你好聰明。”

黑貓自然不會因為文硯的誇獎而沾沾自喜,他隻是打了個哈欠,以此來表達自己現在的困倦和無聊。

當貓大概就這一點不好,總是覺得困,好像一天睡十八個小時都嫌不夠似的。

“困的話就繼續睡覺好了。”文硯把黑貓抱起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脫了衣服關燈鑽進被子裡。

鵲舟就蜷縮著睡在文硯腦袋邊上,睡前回憶起剛才聽見的文硯和方斕的對話,大致對方斕這個人有了個認知。

那大概是位控製欲很強的精神不太正常的母親,文硯後期的黑化應該也有這位母親的一份功勞。

就是不知道她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了,但多半與家暴這兩個字脫不了乾係。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文硯就起了床換好了校服。

由於他隻有一套校服且頭一天晚上用水洗過了,所以今天隻能穿著還沒晾乾的濕校服出門。

出門前文硯其實有些糾結要不要帶上黑貓一起,帶上的話,學校那個地方並不安全,如果黑貓被那些同學發現,可能會小命不保。

可不帶的話,放黑貓在家裡,萬一被方斕發現了,方斕不發病還好,一旦發病,這麼小的黑貓可經不起折騰,結局多半也是個死字。

文硯兩相權衡一番,最後覺得還是讓黑貓呆在家裡要安全一些。

畢竟帶一隻貓去學校百分之百會被發現,但在家裡的話被發現的可能隻有百分之五六十左右。

臨出門前,文硯給黑貓的小紙盒裡加滿了貓糧,然後再三叮囑了黑貓不能叫不能到處亂走。

鵲舟邊聽邊尋思著這也就是他能聽懂人話,要是換一隻真貓來,早在他家裡鬨翻了天了。

文硯走之前關上了自己的房間門,他把客廳裡的那些紙箱子和空瓶子收拾了一下,大包小包提出了門。

鵲舟自然不可能真的在文硯的臥室裡待上一整天,幾乎是在文硯前腳出了家門後,他就跳到文硯臥室的窗台上,用爪子費勁地扒開了一點窗縫鑽了出去。

三樓的高度對於一隻貓來說還是有些高,但這種老小區的外牆上都不怎麼平整,稍微跑酷一下就能安全落地。

鵲舟落地的時候,文硯也才剛出單元樓不久。鵲舟一路尾隨文硯來到了附近的廢品回收站,看著文硯把那些廢品給賣掉,然後從廢品站老板那裡收到了一張皺巴巴的五元現金。

嘖。好熟悉的一幕。

鵲舟回憶起了自己以前撿廢品賣錢苟活的那一小段日子,忽然有種恍如隔世感。

其實算起來也不過才過去五六年而已,但現在的他已經覺得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了,說是上輩子的事兒都不足為過。

能有這樣的感受大概算是一件好事,如果能把這輩子遇到的苦難當成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那是不是就可以說明現在的他的生活是遠離苦難的?

文硯把錢小心地揣進了書包的隔層裡,離開廢品站後他便直奔學校而去。

他昨天的作業還沒有寫,他得趕緊去教室寫才行。

隻可惜一個月的遊戲時長不會允許他如願以償,在這種快節奏的遊戲裡,苦難隻會一個接一個的不間斷地來臨。

文硯在去學校的路上被一輛飛速馳行的摩托車撞了,雖然摩托車車主在快撞到他時按了刹車,但文硯還是被撞了個結結實實,以至於倒在地上的時候都沒辦法再憑借著自己的力量爬起來。

至於為什麼肇事車主不扶他一把……在知道自己撞了人後,那摩托車車主並沒有要下車查看的意思,而是一擰油門揚長而去了。

第287章 第9章

文硯現在的腦子裡隻剩下了一個字, 那就是疼。

他好像是被撞斷了骨頭,整條大腿都劇痛無比。

怎麼辦?該怎麼辦?

文硯疼得已經快要睜不開眼睛,但他還是努力朝周圍看了看, 試圖找位路人來帶自己去一下醫院。

可這會兒實在是太早了,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無論是學生黨還是上班族這會兒應該都才剛剛起床,還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文硯無法在劇痛的包裹之下清醒地去判斷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但身為一個悲觀主義者,他會下意識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他要死了麼?死在這個孤獨的清晨,死在這大馬路上?

擁有這樣的人生, 就這麼死掉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可為什麼心底隱隱的還是有一些不甘呢?

總覺得……就這樣輕易死掉的話也太便宜那些人了吧。而且他的媽媽要怎麼辦呢?她會為他的死傷心嗎?還是會平靜的接受?或者她早就想讓他死了。

對了,還有那隻黑貓,小黑貓又該怎麼辦呢?如果他就這麼死了的話,沒有人幫忙把黑貓從家裡帶出來, 黑貓早晚會被他媽媽發現,到時候那可憐的小家夥該如何生存呢?

他好像還不能就這樣死去……

大腿骨折處傳來的劇痛好像沒有一開始那般強烈了,文硯並不知道這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麼,他忽然有一種他的身體正在被修複的感覺, 這讓他整個人都變得輕盈起來, 隻餘下那顆心是沉重不堪的。

“你怎麼樣?你沒事吧?”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文硯頭頂上方傳來。

蜷縮在地上的少年隻覺得這聲音熟悉無比,他有些費勁地睜開眼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張有點陌生但又好像有點熟悉的麵孔。

這是……昨天幫他打走那三個混混的少年。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我帶你去醫院吧。”少年蹲下身來道。

文硯在少年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本以為自己是站不穩的, 至少骨折的那條腿一定使不上勁,可真當他站起來並且習慣性的讓那條腿承了重時, 他才驚覺之前的錯覺好像不是錯覺。

他的腿好像真的恢複了。

文硯覺得不可思議,為了求證,他在少年的攙扶下小心謹慎地走了幾步,在發現痛感確實消失無蹤後,他咽了口唾沫,有些結巴的對少年說:“那個……不用麻煩你了,我好像沒有受什麼傷。”

“真的?”少年不信,“你剛才那樣子看起來可不像是沒受什麼傷。”

文硯說:“現在已經緩過來了,謝謝你。”

少年狐疑地盯著他,又問了一次:“真的沒事?”

文硯讓少年不用再攙扶他,然後在少年麵前自己來回走了兩步,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真的沒事了。

鵲舟覺得稀奇。他是目睹了文硯被撞的全過程的,在那樣的衝擊力下,文硯就算不死,被撞擊的地方的骨頭也肯定會斷掉,斷然不可能像現在這般跟個沒事人一樣。

難道說文硯的異化已經開始了?

鵲舟有些不安,但好在他還沒有被通知說任務失敗,這至少可以說明文硯現在的異化並不嚴重,或者說這異化還有轉還的餘地。

“好吧,那我走了。”鵲舟說。

事實上鵲舟本來也不可能真的親自送文硯去醫院,如果文硯真的需要他的幫忙,他能做的頂多也就是替對方叫一輛救護車來。

沒辦法,雖然他剛才一著急又變成了人形態,但他並不能維持人形太久,要是他在送文硯去醫院的路上變成貓就完蛋了。

“嗯……對了,昨天的事……謝謝你。”文硯忽然想起來自己昨天還沒有好好的跟這位少年道謝。

“啊……原來你能認出我麼?我以為你昨天那樣根本看不清我長什麼樣呢。”鵲舟笑了笑。

文硯說:“我記得你的聲音。”

“那你昨天報警了嗎?”鵲舟雖然知道昨天都發生了什麼,但身為人的他在文硯那裡並不該知道這些,所以他就明知故問了一嘴。

文硯點點頭,“報了,真的很謝謝你。還有就是……我沒有說你救我的事情,我怕說了會給你帶來麻煩。你會介意麼?”

“當然不。不過就算說了也沒關係,見義勇為不算犯法吧。”鵲舟說著,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愈發虛弱起來。

他不敢再多耽擱,跟文硯說了聲自己有事要辦後就匆匆離開了。

文硯目送著鵲舟走遠,在鵲舟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儘頭後,他才又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那條“斷腿”。

沒有任何異樣,連最基本的疼痛都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斷腿隻是他的錯覺?難道那種鑽心的疼痛隻是他的大腦模擬幻想出來的?

文硯打從心底裡的不相信這種推論,可偏偏事實就擺在他麵前,他不信這個還能信什麼呢?

文硯精神恍惚地來到了學校,進入教室時,教室裡還空無一人。

文硯把昨天布置的家庭作業從抽屜裡取出來快速寫完,寫完後又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完成班主任額外給他布置的抄寫任務。

秦老師讓他抄寫的那篇文言文很長,抄一遍就要花費二十分鐘的時間,儘管文硯來教室來得很早,也不過才抄了兩遍就有其他同學進了教室。

“喲,遲到狂今天來這麼早呀?真是稀奇。”來人是經常和林遠熙、宋嘉等人玩在一起的男生,與那兩個家裡有權有勢的富二代不同,這位說好聽點是那倆人的跟班,說難聽點就是走狗。

這位跟班名叫段驍燕,他的家庭條件雖然一般,但他拍馬屁的功夫還算不錯,所以在剛開學沒幾天的時候就混入了班上那幾個二世祖的圈子裡,平時沒少跟那些二世祖一起找文硯的麻煩。

文硯懶得搭理他,手上繼續抄寫著課文。

“你果然就是個聾子吧,每次跟你說話都是這樣一副聽不見的樣子。”段驍燕把書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邊說邊朝文硯的座位走過去。

“你在寫什麼?昨天的作業嗎?你來這麼早是為了補作業?你可彆忘了老秦最討厭早上來補作業的人了。”段驍燕說著,腳步停在文硯桌前。

他視線下移看了眼文硯這會兒在寫的東西,先是疑惑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起來,說:“原來是在抄課文啊,是老秦給你的懲罰吧?這次要抄多少遍?五遍?十遍?還是二十遍?抄的是這篇文言文啊,這挺長的吧?這麼長的文章當然還是多抄幾次比較好,不然怎麼能背得下來呢。”

文硯被這群人欺負久了,他們話剛說一個字他就知道他們想乾什麼,所以在段驍燕話音剛落的時候,他立馬就把自己的抄寫本塞進了抽屜裡。

正打算奪了文硯的抄寫本撕掉的段驍燕撲了個空,登時心頭火起,冷笑一聲說:“原來你聽得見啊。”

文硯抬頭冷眼看他,說:“你們每天都這樣,是很好玩麼?”

其實換做往常,文硯斷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這些人整他就整他了,他如果反抗的話,隻會讓那些人更加愉悅並整他整得更厲害。

可大抵是因為昨天被混混打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少年對他說的那番話吧,少年說他們打你你就任由他們打嗎?還說是他們先動的手,哪怕你把他們的腦袋砸爛又能怎樣?

這些話其實很普通,沒什麼特彆的,可文硯就是從中汲取到了那麼一點點的勇氣,或者說他那顆已經死去的抗爭心又稍微死灰複燃了一點。

是啊,分明是他們先動的手,他反抗一下又能怎樣呢?如果他早已遍體鱗傷,那多掉一塊肉或少掉一塊肉又有什麼分彆?

反正再嚴重也不過一個死字,他今天已經體驗過一次死亡了,那種感覺讓他知道他其實並不想死得那麼窩囊。如果說人終有一死,那在死之前至少嘗試著反抗一下吧。

段驍燕沒料到從來不反抗的文硯今天會突然朝他問出這番話來,他愣了愣,隨後咧嘴笑了起來,說:“當然好玩,你不覺得這很有趣麼?”

“我並不覺得看彆人痛苦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如果說我的所作所為讓一個人感到痛苦,我隻會覺得自己是個卑劣小人。”文硯平靜道。

段驍燕嗤了一聲,“你是在罵我是卑鄙小人嗎?行啊,我看你是膽肥了,昨天宋哥找的那些人還沒把你打服是吧?那我不介意今天放學後再讓你體驗一次。”

段驍燕說完,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文硯驚恐的表情和求饒的話語,可文硯卻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段驍燕覺得今天的文硯大概是瘋了。

文硯收了笑,看著段驍燕的眼睛道:“我隻是忽然覺得之前的自己挺可笑的,你們明明是一群連打架都要找其他人來代打的懦夫,我到底為什麼會對你們心生畏懼呢?”

段驍燕此時此刻心裡隻有一句話。

文硯變了。他一定是變了。雖然他的樣貌還和之前的文硯一樣,可是他身體裡居住著的那個殼子一定和曾經不一樣了。

第288章 第10章

文硯突然的變化讓段驍燕一時之間歇了揍他一頓的心思。

或者說段驍燕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真的要在教室裡對文硯動手, 畢竟教室裡是有監控的,他們平時小打小鬨撕個本子扔個橡皮的就算了,但要是真在學校把文硯打出事兒了, 老師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很煩,很不爽。

段驍燕感覺自己身上跟爬了一萬隻螞蟻一樣,看不到文硯求饒的樣子就渾身難受。可真要讓他對現在的文硯做點什麼吧,他又確實有點發怵。

算了, 還是讓宋哥他們想辦法去收拾這家夥吧。也不知道這個成天隻能被他們欺負的人現在在這兒牛氣個什麼勁,反正到最後還不是得求他們放過他。

段驍燕冷哼一聲,又踢了文硯的桌子一腳來發泄脾氣, 然後就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此時正是上學高峰期,教室裡很快有其他學生陸續歸位,安靜的教室一下子就熱鬨起來,但這種熱鬨從來都與坐在教室正中間位置的文硯無關。

“我/操, 誰把我練習冊劃爛了?姓文的!是不是你乾的?!”林遠熙憤怒的聲音忽然在一片嘈雜聲中脫穎而出。

文硯抬了抬眼。

說實話,要不是林遠熙這麼一吼,他都快忘了昨天放學時黑貓把林遠熙的練習冊封麵抓爛的事情了。

憤怒的林遠熙很快拿著那本練習冊來到文硯桌前,他啪的一聲將練習冊摔在文硯的課桌上, 質問道:“這是不是你做的?”

問完, 他也不等文硯回答,自顧自說:“肯定是你做的吧,你每天都是最晚離開教室的那一個,這樣你才有機會做這些吧。而且……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肯定知道是誰做的, 但你不說,那就說明隻能是你做的。”

林遠熙邏輯清晰地分析完, 收斂了怒氣,假裝很好說話道:“算了, 我也不為難你,但既然是你把我的練習冊弄壞的,你總得再賠我一本吧。你自己的那本太舊了,我不要,你重新給我買一本新的吧,然後還得把裡邊該做的內容給補上。怎麼樣?我夠寬宏大量吧。”

文硯根本不信林遠熙會這麼好說話,他視線偏了偏,餘光捕捉到了某扇窗戶外窗台上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

文硯很短暫的彎了彎唇,在對林遠熙說話時他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說:“好。”

林遠熙見文硯答應,哈了一聲,道:“果然是你乾的,你承認了!”

文硯心道果然如此,一言不發的等著聽林遠熙的下文。

林遠熙道:“我現在改主意了。一本練習冊而已,也就三十來塊錢,我自己買就行。但你損壞了我的個人物品,這事兒你總得給我個說法,我也不管你要財務上的賠償了,但精神上你得補償我一下吧。”

“你要怎麼補償?”文硯問。

“下周一在升旗台上當著全校的麵給我道歉怎麼樣?”林遠熙說。

周圍旁邊的同學們聞言好一番起哄,都是群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主。

剛偷偷摸摸爬到窗台上趴著聽見這幾句對話的鵲舟都要氣死了。

這是什麼純種傻逼玩意兒?文硯不會真答應下來吧?

鵲舟擔心的事情最後還是發生了,文硯確實應了下來。

鵲舟更氣了,但再氣也沒用,他心知肚明文硯沒有拒絕的資本。

其實黑化也沒什麼不好吧。鵲舟的爪子無意識地摳著光滑的窗台瓷磚。文硯就該黑化了把這些傻逼東西全殺了才對。

“好,那我去找老秦說一下,他會幫忙把你的道歉安排進下周一的升旗儀式裡的。”林遠熙道,心情看起來非常不錯。

如果明天就是周一的話就更好了。

練習冊的事兒到這裡就先告一段落了,文硯在早自習老師到教室前奮筆疾書又抄了一遍文言文,但距離完成抄寫十遍的目標還是差了很多。

他大概又免不了要被老師罵上一通,不過這些都沒什麼所謂。

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糾結這些東西的。

文硯在早自習的時候好幾次用餘光去看窗台的位置,可都沒有再看到那個黑色的身影。

被文硯惦記著的黑貓倒也不是不想留在窗台上近距離陪文硯上課,他先前所在的那個位置很不錯,是不靠著走廊的那一側的窗戶,隻要窗邊的同學不往外看,就不會有人能發現他。

他現在之所以不在窗台上,是因為他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隻長著灰色毛發的老鼠,老鼠體型挺大,可以說有他貓形態的一半大。

這麼大的老鼠一看就有問題,所以鵲舟在發現這隻老鼠也爬到二樓的窗台上時,立刻就離開了這裡。

那老鼠果真是衝著他來的,他走,那老鼠也追了過來。

一貓一鼠追逐著在校園裡跑了一圈,也就是這會兒是上課時間,路上沒什麼人,不然被人看到他倆的話大概是會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這年頭怎麼老鼠都敢追著貓跑了?

鵲舟跑了一圈之後也後知後覺醒悟過來。

他是貓啊,何至於被一隻老鼠追逐至此?

想到這,鵲舟也不一味朝前跑了,而是忽然來了個急轉彎調頭反朝老鼠撲去。

一貓一鼠就這樣在校園的一個無人角落裡對衝在一起,你踩我一腳我給你一爪子的打了起來,打得黑毛灰毛滿天飛,誰都沒有要饒過對方的意思。

鵲舟自認打架不會輸給誰,但他現在是一隻貓,四肢用起來還不太熟練,打起架來不太得勁,但最後他還是憑借他優秀的戰鬥意識略勝一籌,把那隻灰色老鼠的腦袋按在了前爪下。

“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可不會再讓你贏了。”老鼠掙紮無果,竟口吐了人言。

鵲舟一驚,爪下力道更重,說:“你是什麼東西?”

黑貓說出來的話語自動成了幾聲貓叫,但老鼠聽懂了他的意思,有幾分詫異道:“你竟不知道我們?也是,畢竟你也隻是個打雜的而已。不過你們那世界樹沒告訴過你要小心我們麼?”

“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解釋不清楚就殺了你。”鵲舟見對方能聽懂自己的貓語,說話愈發流暢起來。

“難道我解釋清楚了你就不殺我了?”老鼠心說還有這種好事?他本來都放棄生的希望了。

鵲舟說:“解釋清楚了就下次再殺你。”

老鼠不是很信,黑溜溜的眼珠子裡透露出懷疑。

鵲舟說:“騙你我是狗。”

老鼠眼裡的懷疑消失不見了。嗯,這種程度的誓言對一隻貓來說應該是很嚴重的那種了吧。

“好吧,那告訴你也無妨。”老鼠決定試一試,“世界樹要你阻止那個叫文硯的人類異化對吧?我們不同,我們就是要讓他異化,隻要他異化了,這個世界以後便是屬於我們的了。”

鵲舟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問說:“那你們組織裡是不是還有蟑螂?”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他?”老鼠問。

鵲舟哈了一聲,“猜的而已。畢竟你們的目的聽起來像是想要在人類滅絕後占據這個一片廢墟的星球,蟑螂應該會很喜歡也很適應那種環境吧。但你們就不怕他異化之後連你們也一塊兒殺了嗎?”

“他可殺不光我們。”老鼠說。

“也是,畢竟你們都挺賤的。”鵲舟說完還補充了一嘴:“哦,不是罵你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們的命都挺賤的,賤就是很好活、不容易滅絕的意思,你知道吧?”

老鼠知道,但這不妨礙他感覺到自己被罵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鵲舟搞清楚了這場遊戲中還有另一方勢力會摻合進來,便依照先前的承諾放鬆了對老鼠的鉗製。

老鼠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說:“你真有這麼好心?”

鵲舟說:“等我眨一下眼睛我們就是下次見麵了。”

老鼠花了一秒鐘時間理解了一下鵲舟的意思,當即也不敢多耽擱,轉身就跑了。

鵲舟沒有追上去。其實老鼠不知道的是,他現在也是強弩之末了,與其說是他大發慈悲放老鼠一條生路,不如說是他根本沒有徹底將老鼠殺死的力氣。

他今天早上變成過人身,那本來就是一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情,在他重新變回貓後他緩了好久才有力氣來到文硯的學校,而在這之後他又被老鼠追著在學校裡跑了一圈,還打了一架,他現在可以說是連重新走回高中教學樓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先在這裡稍微休息一下吧。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文硯那邊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鵲舟這麼想著,在草叢中蜷成一團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高一十班教室內,在早自習還有三分鐘下課的時候,班主任秦老師帶著一位女生從教室前門走了進來。

負責早自習的老師收拾好自己的教材離開了,秦老師於是帶著女生站到了講台上,為大家介紹說:“這是新轉來我們班上的同學,叫張蕊,大家以後就是一個班上課的同學和朋友了,讓我們一起歡迎一下新同學吧。”

秦老師話音剛落,台下便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不為彆的,隻因那新同學長相著實好看,當場評個校花都不為過。

“齊一,你之前說想要把位置換到最後一排去是吧,那你現在收拾東西換過去一下吧,你現在這個位置就留給張蕊坐了。”秦老師吩咐道。

跟文硯同桌而坐的男生聞言站了起來應了聲好,完全忘記自己同桌名字的文硯挑了挑眉,看向講台上張蕊的目光中多了些意味深長。

第289章 第11章

張蕊是一個五官長相非常出眾的女生, 毫不誇張的說,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高一十班就有一半的男生幻想了和她交往的畫麵。

所以自然而然的, 能和這樣的女生當同桌的文硯又罪加一等了。

憑什麼那麼好看的妹子要坐在這個人旁邊?老秦到底會不會安排座位啊?

如果學生們的心聲能傳達到秦老師那裡的話,他大概會大呼冤枉。因為座位這事他提前問過張蕊,是張蕊自己說想要坐一個比較靠中間的位置的,他不過是遂了新同學的願而已。

早自習下課後, 秦老師離開了教室,把時間留給了這群朝氣活潑的孩子們。

老師一走,教室裡的氛圍頓時歡騰起來。好些個平時就愛熱鬨的同學一下子便圍到了新同學的座位旁, 七嘴八舌得好似要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盤問個清清楚楚。

“你原來是哪個學校的?”

“你為什麼轉學啊?”

“你家住哪裡?”

“你這麼漂亮是不是平時有很多人追你?”

“你有男朋友嗎?”

“你要不要跟老師說換個座位?現在這個位置不太好,這正中間的,平時想開個小差都不行,而且同桌還這麼……”

“怎麼?”剛剛還笑意盈盈的耐心回答大家問題的張蕊忽然收斂了笑意, 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問問題的人,“我的同桌怎麼了嗎?”

“他很臟啊。他校服很久才洗一次的。”剛才說出那句話的人正是段驍燕,他也不避諱什麼,當著文硯的麵就把文硯吐槽了一遍, “跟他呆在一塊兒你也會發臭的。”

“很臭嗎?我聞不到誒。”張蕊吸了吸鼻子, 做出一副努力嗅聞的姿態,聞完後眨巴著眼看向段驍燕,撇嘴道:“這樣編排同學不太好吧。”

說著,張蕊目光轉移向文硯, 見文硯也在看著自己,她便露出個明媚的笑容來, 說:“我對我同桌挺滿意的,就不考慮換座位的事兒啦。”

文硯沒說話也沒有給張蕊任何回應。但是他想, 如果是真的那個NPC文硯坐在這裡,應該會因為麵前少女對他的維護而對她心生好感吧。

誰會討厭一個願意維護自己、站在自己這邊的人呢?特彆是在周圍的所有人都討厭自己的情況下。

說的文藝一點,現在的張蕊就像是文硯黑暗人生中忽然照進來的的一束光,是很特彆的、耀眼的存在。

他哪怕就是愛上這束光也不足為奇。

可現在的文硯到底不是那個NPC文硯,他的一顆心早就被另一個人占滿,不可能再為他人所動。

但這不妨礙他假意對這位新同學心生好感,一來是將計就計看看張蕊想搞個什麼名堂出來,二來也可以看看鵲舟會如何應對。

鵲舟應當不會放任他喜歡上彆的人……吧。

上課鈴響,張蕊座位邊上圍著的人群一窩蜂散去,世界終於重歸寂靜。

一張小紙條忽然從隔壁遞向文硯,文硯看了遞紙條的新同學一眼,將紙條展開看了看-

抱歉,剛才他們說了很過分的話,你不要在意那些。你的校服是洗過的,我看得出來,隻是有一些舊而已,並不臟。以後我們就是同桌啦,還請多多關照呀!

紙條末尾還畫了個很可愛的笑臉小表情,看起來活潑極了。

文硯抿了抿唇,轉頭很小聲的對張蕊說了聲謝謝。

張蕊笑笑,也很小聲的說:“不客氣的呀。”

鵲舟整整睡了三節課的時間才醒過來,等他站起來伸完懶腰時,上午的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聲剛好打響。

鵲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態又恢複到了巔峰的時期,甩甩尾巴準備找文硯去了。

可等他順著高中教學樓的外牆爬到二樓窗台上時,高一十班教室裡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鵲舟於是翻窗進入教室,走到講台上去看張貼在黑板邊上的課程表,一看這下才知道這節課是體育課。

根據鵲舟以往上體育課的經驗,體育老師在要求同學們完成必要的體育活動後就會讓大家自由活動,自己則不知道躲去了哪裡休閒。在這樣一個沒有老師管控的地方,文硯多半是會被欺負的。

擔心文硯安危的黑貓一路小跑著來到操場,卻不料入眼的並非是文硯遭到欺負的畫麵,而是……

小黑貓看著文硯和一個女生肩並肩跑在跑步隊伍的末尾,感覺自己的雙眼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這是什麼情況?

張蕊控製著自己的步速和文硯跑在一條線上,邊跑邊喘著氣說:“你們每一節體育課都要這麼跑上三圈嗎?也太累人了吧!”

文硯嗯了一聲當做回應。

張蕊道:“你話也太少了,這麼死氣沉沉的話很難交到朋友的誒!”

文硯不語。

張蕊哎呀一聲,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可能會傷到同桌的心,便補充道:“不過沒關係,你要是交不到其他朋友的話,那至少還有我嘛,咱倆做好朋友唄!”

“你要跟他做朋友?”同樣跑在隊尾的宋嘉聽到這話,沒忍住回頭看了眼跑在自己後邊的張蕊。

“怎麼?不行嗎?”張蕊有些生氣於宋嘉的那種口吻。

宋嘉聳了聳肩,“沒什麼,隻是覺得你的品味很獨特而已,不愧是跟他一樣的轉校生。”

“你這個人說話很討厭誒。”張蕊蹙眉,“轉校生怎麼了?轉校生就活該被你們這麼陰陽怪氣嗎?”

宋嘉沒說話,但看起來還是那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身為富家公子,宋嘉可不像班上那些沒見過世麵的人一樣會對張蕊動心,在他眼裡,張蕊雖然漂亮,但也就那樣,他犯不上去討好對方。

嗯,既然她要跟文硯混在一起,那就混在一起吧。他倒要看看張蕊能跟文硯混在一塊多久。

“我說你們班上這神經病也太多了吧。”張蕊轉頭怒氣衝衝的跟文硯吐槽,音量不小,絲毫沒有避諱前頭的宋嘉,“你以前是不是經常被欺負啊?”

文硯搖了搖頭。

張蕊說:“你人也太好了吧,就他們說話那語氣,怎麼可能沒欺負過你?我跟你說,人就不能當軟柿子,你越軟他們越要捏。哎,反正現在你有我了,你以後都不是一個人了,他們再欺負你,我就跟你一塊兒揍他們。”

前頭的宋嘉直接聽笑了,快跑幾步攬住前方林遠熙的肩膀,說:“聽到沒?有人說要揍我們呢,哈哈哈哈哈…”

林遠熙嗤笑一聲,“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有沒有那個膽子誰知道呢。”

他倆說話也沒有避著人的意思,一字一句都清楚傳進後方人的耳中,張蕊翻了個白眼,說:“也不知道欺負同學的人哪裡來的優越感。”

“算了,彆理他們吧。”文硯終於說了個稍微長一些的句子。

張蕊撇了撇嘴,“所以說就是因為你一直這樣他們才會那樣肆無忌憚的啊。”

“抱歉。”文硯說。

“你跟我道什麼歉啊?哎我真是……”張蕊歎了口氣,輕聲道:“你要勇敢一些呀。”

“得了吧,他就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平時我們怎麼欺負他他都不會反抗的,你也不用白費力氣了。”宋嘉說。

“關你屁事,跑你的步。”張蕊說。

文硯看了張蕊一眼,覺得自己先前對此人的猜測出現了一些偏差。

文硯是知道鵲舟的任務的,不是因為係統告訴了他,而是他通過原主的記憶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一些變化。

他的身體的自愈能力好像很強,不隻是今早被車撞骨折了瞬間恢複,他昨天被林遠熙推下樓梯的傷其實也好得很快,隻是那傷本來就不算嚴重,原主自己沒有注意到異常而已。

正常人的身體肯定不會擁有這麼強的自愈能力,這隻能說明他的身體出現了某種問題,而觀鵲舟的所作所為,分明是不希望他出現這些問題的。

遊戲得有正常的價值觀,《魔方》身為一款遊戲,自然不會鼓勵玩家去傷害一個無辜NPC,那鵲舟阻止他,隻能說明他的這種變化並不是正向的。

知道以上這些以後,再結合他身體的這種變化主要是在他受到欺負的時候產生的,不難猜出這是一種黑化,而玩家的任務就是阻止他黑化。

大部分遊戲都是存在對抗的,玩家要讓他不黑化,遊戲就一定會想辦法讓他黑化。

當張蕊出現的時候,文硯一眼就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是為了促進他黑化的,隻不過他當時覺得對方讓他黑化的方法是先好意靠近他,等他喜歡上對方後再露出真麵目無情將他甩掉,讓他感受到欺騙,進而黑化。

可現在看來,張蕊這個人物應該就是正麵的,她真的是原主世界裡的一束光,隻不過這光和他同樣脆弱,大概輕易就能被那些黑暗所吞噬。

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張蕊後期應該會被宋嘉林遠熙等人欺負得很慘,而他會親眼目睹這一切。誰會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因為自己受到欺負?這不黑化一下都對不起遊戲安排了。

想清楚這一點,文硯對張蕊的戒備心稍微放輕了一些。雖然說他肯定不會喜歡上這個NPC,但如果對方對他的好是真心實意的,那他也不能真的看著對方受辱。

操場邊緣的綠草叢中,黑貓清楚地看見文硯看向身邊女生的目光變得柔和了很多,這讓他不禁有些牙癢。

好好好,這破遊戲跟他玩這出是吧?

第290章 第12章

跑完步, 體育老師宣布了解散,大家開始自由活動。

體育委員去體育器材室拿來了一筐子運動器材,文硯看也沒看, 因為在原主的記憶裡,他從來沒有去玩過那些運動器材,也不會有人願意跟他一起玩。

一般這種時候,他會隨便找一個地方坐下, 然後從校服兜裡掏出一本便攜式英語單詞本來看。

文硯正準備這麼做,就被張蕊叫住了。

張蕊就站在放運動器材的筐子邊上,衝文硯招手吆喝道:“喂!同桌你要跟我一起打羽毛球嗎!”

文硯不是很想打, 就算張蕊是個好人,他也不是很想和對方有過多的接觸。

可是……

文硯早在解散前就不經意地發現了躲在草叢裡的黑貓,為了達成自己的小目的,他隻假裝猶豫了兩秒就點頭應下了張蕊的邀請。

黑貓默默地目送著文硯和女生一人手裡拿著個羽毛球拍走到了羽毛球場區域, 心裡有些不太是滋味。

那女生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他之前趴在十班教室窗台上看的時候都沒看見過對方。

難道是什麼轉校生、新同學的戲碼?

黑貓的小腦瓜子裡一瞬間劃過無數種猜測,如果將他的猜測與文硯最初的猜測放在一起對比的話,可以發現他們的猜測驚人的一致。

這肯定是遊戲的陰謀吧。

或者說……是那個對立組織的陰謀。

鵲舟沒有跟張蕊麵對麵打過交道,他並不會一開始就把張蕊往好人的方向想。他現在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讓文硯離那個女生遠一點, 避免女生之後的所作所為促使文硯黑化。

可是該怎麼拆散他們兩個呢?那女生看起來對文硯很好, 文硯那種小可憐兒肯定拒絕不了這種好,他現在就是一隻貓,想要拆散他們兩個根本是天方夜譚。

不,其實他也不完全是一隻貓。

想要阻止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最好方法, 當然是想辦法讓這個人愛上第三個人,比如他自己。

可問題又來了, 雖然鵲舟已經從兩次的化人經曆中稍微琢磨出了一點化人的方法,但他人形態的持續時間太短, 要他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搞定文硯還是挺有難度的。

可惡,就沒什麼辦法能增加人形態的持續時間麼?

這邊,鵲舟在瘋狂思考。那邊,文硯已經和張蕊打了幾個回合的羽毛球了。

“喲,看不出來你還會打羽毛球呢?真是稀奇,你家裡有錢買羽毛球拍嗎?”正打著,界外忽然傳來了宋嘉嘲諷的聲音。

文硯分神了一下,沒接到張蕊打過來的球,球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這打的也不怎麼樣嘛。”林遠熙的聲音隨之而來。

文硯偏頭看了兩人一眼,尊重人設沒有說話,把他們當成了空氣,回過頭來撿起羽毛球準備開始下一輪。

張蕊就沒他這麼沉默寡言了,張蕊氣道:“關你們什麼事啊?我們打得再差也比你們這種打都不打隻會站在一邊說風涼話的人強。”

“你在挑釁我們?那要不要試試我們到底會不會打?”林遠熙來了些興致,說:“要打賭嗎?你倆隨便出一個人跟我對打,贏了的話我一周內不找你們麻煩,但你們要是輸了的話……我想想啊,該怎麼罰你們呢……”

宋嘉在一旁支招道:“就直接在操場上大聲喊十遍‘我不會打羽毛球,我是蠢蛋’好了。”

林遠熙覺得這提議不錯,點頭道:“那就這個了,不算過分吧,便宜你們了。”

文硯是不可能真的對遊戲NPC生氣的,畢竟那隻是一串數據。但同為數據的張蕊被氣得不輕,當即說了聲好。

“賭就賭,誰怕誰啊?打得你們媽都不認識。”張蕊道。

“那就五局三勝咯,彆說我們欺負你們。”林遠熙道。

“好,我來跟你打。”張蕊說,讓文硯去一旁等著自己的好消息。

可哪兒有什麼好消息呢?

林遠熙這樣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有一點失敗的可能的,他既然敢提出這場賭局,就說明他有贏的把握。

張蕊第一場輸得很乾脆,身為發球方的她在把球打出去以後就沒再碰到過球。

林遠熙拔下頭籌,輕蔑地笑了一聲,“就這點水平也敢跟我賭嗎?羽毛球這東西我可是被家裡逼著練了三年的,之前還參加過少年組的比賽呢,你們跟我打根本就沒有贏的可能。”

此時的張蕊已經沒有剛開始的熱血上頭了,巨大的實力懸殊擺在她和林遠熙麵前,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一場也不可能會贏。

張蕊求助的看了文硯一眼,說:“要不你也來試試?我覺得你打得比我好一些。”

文硯沒有拒絕。

林遠熙才不在乎對麵是否要換人,反正換了誰來都一樣,他們不可能贏的。

果然,新一輪的對決才開始不到一分鐘文硯就宣告失敗了,不過他的確比張蕊要強上一些,至少接住了林遠熙的兩個球。

文硯心裡歎了口氣。

他輸給林遠熙並不是因為他放水了,而是他真的打不過對方。

像羽毛球這種會影響學習的體育鍛煉,他爸以前是堅決不準他參與的。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和遊戲中的文硯其實很像,至少他們上體育課的時候都會找個地方坐下來學習,所以他們的運動神經都不是很發達。

“來吧,最後一把了,趕緊打完你們趕緊遵守賭約好吧。”林遠熙已經迫不及待要看著兩人在操場上大喊我是蠢蛋了。

“咦?你們這邊是在打賭嗎?”一道陌生的聲音加入進來。

這聲音對其他人來說陌生,但對文硯來說卻很是熟悉。

這聲音他就算以後老年癡呆了也不可能忘記。

文硯假裝錯愕的回頭,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少年。

變回人形的鵲舟笑眯眯跟文硯打了個招呼,再次問他:“你們是在打賭嗎?賭什麼?”

文硯過了幾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時候張蕊已經自來熟的在跟鵲舟解釋了。

鵲舟哦了一聲,看向球網對麵的林遠熙,指指自己道:“我可以一起參加嗎?他們已經輸了兩把是吧?第三把可以由我來打嗎?”

“你是誰?”林遠熙見鵲舟身上並沒有穿著學校的校服,疑惑問道。

“算是轉校生吧,不過還沒有完全轉過來,今天隻是來看看學校環境。”鵲舟說。

林遠熙一聽他也是轉校生,哈了一聲,說:“那你們三個還挺配。行吧,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換誰來都一樣,不過你要是輸了的話得跟他們倆一起喊。”

“可以。”鵲舟說。

“哇,他是你朋友嗎?”張蕊在文硯把羽毛球拍遞給鵲舟然後走到界外來時小聲問文硯道。

文硯搖搖頭,說:“不算。”

這也不是騙人,他跟鵲舟本來就不是朋友,而是關係更親密的戀人。

“他還挺帥的。”張蕊說著歎了口氣,“唉,要是他也輸了的話,咱們三個轉校生就得一起大喊自己是蠢蛋了,想想那個畫麵是挺蠢的,不過還蠻有意思不是嗎?”

“有意思麼?”文硯問,視線卻一直落在鵲舟身上沒有移開過。

“沒有意思嗎?想想都很蠢哎,好好笑。”張蕊說著還真笑了一下。

文硯看著鵲舟發球,那力道大得驚人,球速飛快,根本沒有給林遠熙接到球的機會。

比分瞬間變成了1:2,讓雙方陣營的人都變了心態。

“我靠!好帥!”張蕊歡呼道,立馬把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忘到了九霄雲外。

鵲舟隻是彎了彎唇角,並未因為這一局的勝利而放鬆緊惕。

下一球該輪到林遠熙發了,而他必須得接住才行。

林遠熙剛才沒有接住鵲舟的發球,所以這次輪到他發球時,他也用了很大的力氣,把球打向了一個刁鑽的角度。

不就是比誰發球發的好嗎?這有什麼難的?

就在林遠熙以為自己這一球贏定了的時候,不料對麵人影一閃竟是在球快要落地時把球給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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