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第12章
獸潮過去後, 街上偶爾能看到一些動物的屍體,想來是在獸潮中沒跟上大部隊的步伐不小心被踩踏而死的。
譚城認為這些動物屍體是很好地研究材料,跟龔天說如果研究院內的研究設備還能正常使用的話, 他會想要麻煩他們再幫一個忙,也就是把這些屍體搬一些到研究院內。
穀曉雨有些不太情願,畢竟把譚城送到研究院以後他們的支線任務就完成了,他覺得他和龔天沒必要再繼續為譚城這個NPC服務。
但龔天卻一口應下了, 然後趁譚城走在前邊的時候小聲對穀曉雨說:“你不是說複活場是有主線劇情存在的麼,說不定他就是觸發主線劇情的關鍵人物之一。”
“說是這麼說,但觸不觸發主線都無所謂, 反正最後隻要保證隻有自己活著就好了。”穀曉雨道。
龔天笑了笑,“對你來說主線可能是沒什麼重要的,但對我來說不一樣。”
穀曉雨沒立刻理解龔天的話,斜著眼睛問哪兒不一樣。
龔天說:“如果能完成主線, 說不定會多給點積分,到時候就算我沒成為唯一的那個幸存者,應該也有搏一搏最佳測試員位置的機會。”
穀曉雨這才想起還有最佳測試員這一說,一拍腦門兒道:“瞧我這記性, 嗐, 可能是我早就被淘汰了一直沒能複活吧,跟那個位置無緣,還真沒往那方麵想過。不過成為最佳測試員有那麼重要嗎?”
“不重要。”龔天說,“但身為一個遊戲主播, 如果能贏的話,粉絲多少能漲一點, 以後等《世界魔方》正式上線了,我直播間裡也能多點兒人。”
“哦, 從賺錢的角度來說贏對你確實重要。”穀曉雨了然,隨機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不過天哥你直接這麼把目的說出來真的好嗎?這場複活賽好像是對外直播的誒。”
龔天聳了聳肩,“這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誰做直播不是為了賺錢啊。”
“敞亮。”穀曉雨對龔天豎起一個大拇指。
說話間三人已經快到研究院了,但在徹底將譚城送進研究院的大門之前,龔天先讓穀曉雨把譚城帶到了一旁的建築裡。
譚城有些疑惑,問穀曉雨:“為什麼我們不直接進去?是裡邊還有什麼危險嗎?”
穀曉雨其實也不是很懂龔天的用意,事實上他跟龔天也才認識五天而已,隻要龔天不主動跟他解釋,他就沒辦法理解到龔天的意思。
“不好說,但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平安把你送進研究院的。”穀曉雨隻能這麼回答。
譚城哦了一聲,透過遮擋物的縫隙去觀察龔天那邊的情況。
研究院大門外,龔天孤零零的站在門前,手揣在褲兜裡,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想等的人並沒有出現,無奈之下他隻好清了清嗓子開口喊了句:“還不打算出來麼?跟了我們一路了,不會真以為我們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吧?”
真的什麼都沒察覺到的穀曉雨:“……”
什麼?居然有人跟著他們?為什麼他不知道?
不遠處,一塊由爬藤植物攀上大樹後又垂下無數枝條而形成的天然綠幕背後,楊思奕冒了個頭出來,見龔天視線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這裡,便衝身後的三人說:“他確實在叫我們。”
鵲舟哦了一聲從綠幕後邊繞了出去,朝龔天打了個招呼說:“你好。”
“是你?”龔天盯著鵲舟那張臉看了一會兒,挑眉,“你是那個……”
“叫花子嘛。”鵲舟很自然的接茬道,“想不到我還挺出名的。”
“能留到最後才被淘汰的人應該沒人會不認識。”龔天說。
鵲舟歪了歪腦袋,“這算是一種自誇麼?”
龔天哈哈笑了笑,“看來你也認識我了,這就好辦了。既然你我都知道對方的實力水平,那也應該知道在這裡起衝突的話隻會兩敗俱傷得不償失吧?畢竟想要跟著我們偷偷蹭任務的並不止你們一個隊伍。”
說著,龔天視線朝鵲舟的斜後方居民樓上瞥了一眼。
鵲舟並未向身後看去,但他並不懷疑龔天話裡的真實性。
既然他們都能跟蹤龔天,憑什麼其他人就不能跟蹤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誰又說得清楚黃雀的背後還有沒有彆的什麼東西。
隻不過鵲舟還是有些心驚的,因為他並未察覺到後方有人在跟蹤他們,包括文硯和楊思奕也都沒有覺察。那龔天的洞察力是不是有些過於的強了?
“其實你並不是不想跟我們起衝突吧?你的本意應該是不想要彆人占你們的便宜蹭一個支線任務的完成度,把人叫出來也是為了殺掉,隻不過很遺憾你遇到的人是跟你一樣在第五場遊戲才被淘汰的玩家,所以保守起見你才放棄了與我們為敵。”楊思奕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又略帶嘲諷的分析道。
“哎哎哎,有些東西就沒必要說得這麼清楚明白了嘛。”龔天舉手做投降狀,“老朋友見麵沒必要一上來就這麼針鋒相對的,你說對吧,思神?”
楊思奕哼笑一聲。
鵲舟看看楊思奕又看看龔天,挑眉,“你們認識?”
“嗯,都是遊戲區的,多多少少打過一些交道。”楊思奕說。
“沒仇吧?”鵲舟小聲問。
楊思奕也下意識壓低了聲音答:“不是一條賽道的,沒仇。”
鵲舟放了心,“那感情好,他一時半會兒應該不至於跟我們起衝突,先表麵和平一下吧。”
楊思奕也是這麼想的,主動去跟龔天寒暄了幾句,至少在表麵上拉近了兩方的關係。
說話的同時,鵲舟四人已經走到了研究院門前,站在龔天的身邊。
鵲舟等他們寒暄夠了,就問了句:“可以讓那位研究員進研究院了嗎?還是說要先把除了我們以外的其他蹭任務的人給清理清理?”
龔天又朝居民樓那邊望了一眼,歎了口氣,“算了,既然這麼久了他們也沒有要偷襲我們的意思,就讓他們蹭吧。”
楊思奕道:“我們原本也是沒有要偷襲你們的意思的。”
龔天打了個哈哈,“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嘛,之前我不怕麻煩,現在就有點嫌麻煩了。穀曉雨!”
龔□□著穀曉雨的藏身方向大喊了一聲。
“哎!在呢!”穀曉雨大聲應道。
“走了!送譚先生回研究院去!”
“好嘞!”
譚城還沒太搞清楚為什麼一下子願意送自己回研究院的人就多出來四個,而且其中有一個還是半大孩子,但搞不懂也沒什麼,隻要他能回研究院做研究就好了。
眾人進了研究院的大門,但支線任務並沒有顯示完成。
楊思奕猜測是要把譚城送到研究院內某個特定的場所才算成功,比如譚城曾經的研究室什麼的,於是眾人隻能深入研究院的園區。
研究院修的挺大的,剛進去裡邊是一個很開闊的平地,平地上原本應當有綠化和噴泉一類的裝飾,但現在全被瘋長的植物們給統一覆蓋了。
一行人在荒草從中行進,路上鵲舟問龔天:“你得到了哪種動物的能力?為什麼感知力會那麼強?”
鵲舟並不覺得龔天這樣一個現實生活中的遊戲宅會比自己的感知力好多少,所以在發現對方能察覺到自己察覺不到的危險的時候,他第一個想的方向就是能力上的變異。
果然,龔天說:“是一種蛇,蛇類聽覺很差,主要靠震動來感應獵物方向的,我剛好融合到這種能力,所以就算你們不發出聲音,隻要走動時帶來了細微的震顫我都能感覺得到。”
“哇,叔叔好厲害。”果果眼睛亮亮的誇讚道。
“沒什麼厲害的,這能力最多就是能提前預知危險罷了,但能不能應對危險還得看運氣。”龔天道。
“在沒有熱武器的情況下,能遠程攻擊的話,你們的實力已經比太多的人要強了吧。”鵲舟說著,視線落在了穀曉雨左手握著的長弓上。
穀曉雨一聽有人cue自己,揚了揚眉,說:“箭總有用完的時候,不是每一支箭都可以被順利回收。”
“那就在用完所有的箭以前消滅掉全部的危險源唄。”文硯說。
這還是兩方人馬聚在一起後文硯第一次開口說話。
文硯自己可能也沒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說這麼一句,說完就閉了嘴,感覺自己還挺欠揍的。
鵲舟斜了文硯一眼,沒看出來這個白紙版本的文硯居然還有當杠精的潛質。
說起來,這種略微有點狂妄的發言還挺像歡歡的,說不定這個文硯真是跟他一樣從上個修仙世界裡掉過來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失憶後會這麼白紙,好像跟歡歡和清池長老的人設都不太貼合。
“哎。”穀曉雨捂了捂心口,完全沒有生氣不說,還很是誇張地說到:“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和這種級彆的富豪說上話,而且還是被懟,哎,我何德何能呢,哎!哎!得勁兒!”
鵲舟:“……”
龔天看神經病一般白了穀曉雨一眼,說:“沒必要吧哥們兒。”
文硯蹙眉疑惑問鵲舟:“我以前是富豪麼?”
鵲舟歎了口氣,“是的吧,反正你在哪兒都挺富有的。”
文硯啊了一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遵從內心的下意識喃喃道:“這樣啊……可惜錢在這裡沒有什麼用處,不然就能養……唔。”
文硯住了嘴,為自己差點兒出口的那個你字心跳如雷。
鵲舟麵無表情的踹了文硯屁股一腳,“失憶的人彆亂說話。”
文硯委屈巴巴的閉了嘴,心裡卻反駁道:才沒亂說。
龔天和楊思奕走在後頭看著二人的短暫交互,不約而同輕嘖了一聲。
龔天小聲道:“見證曆史了啊。”
楊思奕疑惑:“啥曆史?”
龔天說:“首富和叫花子的愛恨情仇唄,這種新鮮事兒難道不值得源遠流長嗎?”
第222章 第13章-
匿名:笑死, 龔天演我,我也在見證曆史哈哈哈哈哈-
匿名:所以果然這些主播下播之後都會刷論壇吧哈哈哈哈,不知道我爹有沒有刷到論壇裡提到他的帖子-
匿名:你爹不是你爹, 是我爹,彆搶-
匿名:夠了,人家大少爺知道自己在互聯網上多了這麼多兒子嗎?-
匿名:或許還有女兒呢,怎麼的看不起我們女寶貝了?-
匿名:彆的不說, 我感覺我爹要是刷論壇的話肯定會在他和小叫花子的cp樓裡流連忘返-
匿名:這就再去替我爹蓋幾座cp大樓,希望爹出遊戲以後能注意到我,說不定心情一好大手一揮我就飛黃騰達了啊兄弟們!-
匿名:少做夢OK?-
匿名:怎麼了瞧不起戀愛腦?-
匿名:隻有我在意遊戲嗎?我總覺得研究院裡不簡單, 可能會有很多危險在等著他們-
匿名:正常,一般末日剛開始的時候各種研究院都會去研究解決末日的辦法,要研究就需要研究對象,然後研究院裡的人就會在某個研究對象發狂後集體團滅, 然後那些狂躁的研究對象就會留在研究院裡等著主角們的登場-
匿名:前邊的你很懂哦?-
匿名:看著吧,待會兒肯定要出事,說不定有人會在這兒死掉-
匿名:嗚嗚希望小叫花子不要死,我就等著看他和我爹談戀愛了, 他要是死了就沒得看了嗚嗚-
匿名:難說, 我覺得龔天和那個穀曉雨也不簡單-
匿名:嗐,也就你們相信龔天願意跟小叫花子他們組隊了,看過龔天直播的人誰不知道龔天那個尿性啊,經常都是遇到自己打不過的人的時候就先交個朋友, 然後一逮到機會就來一套背刺組合拳給人家打飛出去-
匿名:這麼陰險?-
匿名:這麼黑暗?-
匿名:哇,那豈不是一會兒遇到危險的時候, 主播不但要注意躲避危險,還要提防身邊人背刺了?難度翻倍誒-
匿名:彆忘了龔天說的他們後頭還有一隊人在跟蹤。在這種有外敵的情況下, 內部很難內訌吧,不然就要讓彆人撿漏了-
匿名:誰說得準呢。說不定到時候不是人家龔天先發難,而是主播這邊先動手呢?你們又不是沒見過主播狠起來的樣子,彆把人家想象成獵物那一類的好吧-
匿名:哎我靠!彆說後邊跟蹤那一隊了,已經團滅了!-
匿名:啊?尊嘟假嘟?-
匿名:怎麼個事兒?-
匿名:我之前特意去找了一下想看看跟蹤那一隊是不是玩家,然後真找到那個玩家的直播間了,我就雙開蹲了一手,結果剛剛那個玩家的直播間畫麵突然晃動了一下,然後就黑了!還彈出來個下播提醒,這不是寄了是什麼?-
匿名:我靠,這麼刺激?-
匿名:到底啥情況啊?-
匿名:啊啊啊我已經不敢看屏幕了嗚嗚-
匿名:哈哈哈終於要來刺激了的嗎?我都快看睡著了-
匿名:建議彆過早唱衰,小心被打臉哈哈哈,他們這一隊裡除了楊思奕和果果根本沒弱雞好吧。
研究院內,譚城指著前方的一棟看起來隻有兩層樓那麼高的建築物說:“就在那邊,我的研究室在地下三層。”
“啊?地下三層啊?”穀曉雨搓了搓胳膊,“怪滲人的,下邊彆有什麼臟東西吧。”
龔天蹙眉停下腳步,回頭朝後方看了一眼,招呼其他人說:“都先停一下,彆出聲也彆動。”
其他人照做。
鵲舟跟著龔天一起往後邊看,後邊空無一人,隻有他們過來時穿越過的那些荒草在隨風輕輕搖曳著。
鵲舟想到什麼,問龔天:“跟蹤的人離開了?”
“不,是消失了。”龔天神情有些凝重,“如果是離開的話肯定會有離開的震動軌跡,但他們走動帶來的顫動在剛剛突然消失了。”
“有沒有可能是停下來了?”楊思奕問。
龔天搖頭,“不好說,但我覺得肯定有古怪,之後都注意一點吧。”
“果果,走到中間來。”鵲舟招呼走在隊伍末尾的果果道。
果果聽話的走到了大人們的中間,龔天也把走在最前邊帶路的譚城給叫到了中間來。
鵲舟和文硯走在前邊打頭陣,龔天和穀曉雨落在最後時刻警惕著後方潛在的危險,一行七人的神經在此刻都高度緊張,但直到他們進入譚城所指的那棟建築物裡也沒有任何危險來襲。
眾人並未因此放鬆警惕,視線又在建築物內搜尋起來。
研究樓的一層應當是用來待人接客的,比較寬敞,沒有那麼重的科研氣息,也沒什麼研究設備。
譚城指了指一條開在牆角的通道,說:“電梯沒法運行了,隻能走那邊的樓梯下去了。”
可能是當時研究院裡發生了什麼危險導致研究院內人員撤離的時候沒有記得隨手關門,本該上鎖的通道大門是敞開著的,靠近了還能聽見從下方樓道傳上來的蟲鳴聲。
地下是無光的,樓道黑洞洞的像是通往深淵或者地獄。穀曉雨從褲兜裡掏出一根巴掌大小的熒光棒來,掰亮了說:“將就用一下吧,這個是之前在超市裡找到的。”
熒光棒的光芒並不如何明亮,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卻能發揮大用。
眾人輕手輕腳的先下了一層,在通往負一層大廳的門前,地上一攤褐紅色的乾涸液體讓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如果說之前覺得研究院內有危險隻是一種猜測,那現在這攤血跡的出現就能肯定他們的猜測了。
“不是我說,您就一定得回研究院嗎?”鵲舟瞅了譚城一眼。
譚城說:“如果沒有人去做研究的話,這場末世誰都阻止不了。”
“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世上的研究院不止這一個,研究員也不止您一位。”楊思奕說。他倒是沒有貶低或者諷刺譚城的意思,隻是單純的有些好奇譚城願意冒這麼大風險去做這件事的原因。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想,這場末世就永遠都不會結束了。”譚城回答說。
楊思奕怔了怔,聽見龔天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道:“好偉大的發言,好偉大的NPC,現在我相信這個遊戲裡還是存在正能量的了。”
楊思奕無語。
“那就繼續往下吧,希望您真的能研究出一些什麼解決辦法來。”鵲舟說著,又問譚城這負一層裡有沒有他能用得上的東西,在譚城表示沒有以後他就輕手輕腳的去把樓梯間連接負一層的大門給關上了。
雖然在沒有鎖的情況下這扇門並不能完美的關起來,但一扇閉合的門至少在視覺上能給人帶來一些安全感。
到負二層的時候鵲舟如法炮製又將負二層的門給關上了,然後是負三層。
這一層就是譚城的研究室所在的位置。
鵲舟拿著熒光棒走在最前邊,越過門扉正式踏入負三層的領域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周身溫度似乎變冷了幾分,空氣也變得潮濕了些許。
咯噠……
腳下忽然踢到什麼東西,那東西咯咯在地上滾了一圈。鵲舟低頭將光源放低,看到一顆森白的骷髏頭。
鵲舟很輕的嘖了一聲,沒有拿熒光棒的那隻手忽然被身後伸來的另一人的手給拉住了。
那手掌心溫熱,握著他的力道蠻大,卻又不會讓他感到疼痛。鵲舟覺得手的主人或許是想通過這一握來向他傳遞些什麼,比如……彆怕,有我在?
鵲舟打了個寒顫,為自己接收到的這個意思感到頭皮發麻。
文硯沒懂鵲舟為什麼惡寒了一下,怕鵲舟是被自己突然的這一握給嚇到了,就小聲解釋說:“是我。”
鵲舟翻了個白眼。
就是因為是你這個戀愛腦才讓人惡心的好嗎!
“前邊有什麼?”楊思奕在後頭看不到前邊的景象,問了一嘴。
鵲舟側身讓開了一些視野,說:“很多人骨。”
“很多是多少?”楊思奕一邊問一邊探頭自己看了一眼,啞然。
“怎、怎麼會……”譚城也探了個頭出來看見了前方的景象。
隻見在熒光棒能照亮的視野範圍內,地上橫七豎八零零碎碎散布著數不清的白骨,讓人覺得自己真的深入到了地獄一般。
“這裡不安全,先撤出去吧。”鵲舟道。
沒人有異議,大家都悶不出聲的開始往外邊退。
哢噠。
鵲舟聽見一道細微的聲響,不好的預感直衝天靈蓋。
下一秒,原本走在最後,現在卻離門最近的穀曉雨說:“門被從外邊關上了,推不開。”
鵲舟聞言甩開文硯的爪子直接轉身快步朝門邊走來,用力推了推門,果然如穀曉雨所說的那樣,門根本紋絲不動。
“麻煩了。”鵲舟歎氣。
知道把獵物關起來殺的家夥,怎麼想都不是個簡單角色。如果對方是人,那他們還尚且有一戰之力,但那東西要不是人的話……
鵲舟都不敢想接下來在這負三層內發生的事情會有多陰暗。
“鵲……”文硯之前雖然被鵲舟甩開了手,但在意識到現在的環境很危險以後他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去到鵲舟身邊,可還不等他把鵲舟的名字完整的叫出口,忽然有什麼東西纏上了他的腳踝,下一秒一股大力將他拉扯向後,他隻覺眼前一花,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223章 第14章
文硯消失了。就是一晃眼的功夫, 就在他們的眼前,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這是哪門子的特異功能?
鵲舟眉頭緊鎖,舉著熒光棒看著四周。
負三層的構造和一些地麵上的辦公樓差不多, 除開進門口的一片寬敞的公共區域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串聯起無數獨立辦公室的走廊。
這些走廊深邃狹窄,不親身走入其中的話根本看不見裡邊的景象。
可公共區域內除了滿地白骨以外並沒有文硯的蹤影,若是他們想要找到文硯並解救對方, 就不得不深入走廊的深處。
楊思奕、龔天和穀曉雨都是在論壇上刷到過鵲舟和文硯的跨階級愛情故事的人,他們知道鵲舟肯定不會放棄文硯,所以根本沒人提出要先行撤離。況且在大門打不開的情況下, 他們也沒辦法撤離。
“你先不用著急,門是關著的,他再怎麼著也在這一層樓裡。”楊思奕安慰鵲舟道。
鵲舟斜睨他一眼,“我看起來很著急麼?”
楊思奕推了推眼鏡, 說:“我不好說。”
鵲舟無語,隨後跳過這個話題直接問譚城:“譚先生,這裡是你的辦公區域,你應該知道這裡一共有幾條走廊和研究室吧?”
譚城知道他們現在正處在一個極度危險的環境裡, 他很緊張, 心跳的很快,全身都在抑製不住的微微發著抖。可麵對鵲舟的提問,他還是頭腦清晰的回答說:“一共東西南三條走廊,每條走廊三間研究室, 一般情況下來說需要刷工位卡才能打開,但現在是斷電狀態, 門都可以直接開啟,但需要一些力氣。”
“力氣倒是有的。”楊思奕說。他和鵲舟可是得到過螞蟻能力的人, 力氣應該足以拉開大門了。
“那現在是要一間一間的去找?”譚城問。
鵲舟沒有否認。
雖然一間一間的去找這個辦法有些笨,也很浪費時間,但這的確是他們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在沒有更多的光源的前提下,他們剩下的這六個人是斷然不能再分開行動了,否則到最後隻會越來越少人。
在正式前往第一條通道前,鵲舟叮囑道:“如果之後再有人被抓走,彆不吱聲,最好能一直叫,給剩下的人提供一個方向。”
“好主意,但我可能叫不出……”
“啊啊啊——!”
龔天話未說完,忽然就有人大叫著被帶走了。
龔天震驚,循聲望去,視線落向黑洞洞的西方。
“是果果,果果不見了。”鵲舟說著,立刻朝西方的走廊跑了過去。
楊思奕緊隨其後,心裡卻槽道:大少爺和叫花子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怎麼果果丟了鵲舟反而更著急一些?
抱著文硯死了還能在現實裡複活,果果死了支線任務就失敗了的認真遊戲的心態的鵲舟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頭,但果果的叫聲隻持續了一會兒就不見了,他並不能很好地判斷出對方在走廊中三扇門的哪一扇門後邊。
也許是地下沒有光的緣故,負三層裡幾乎沒有植物生長出來,隻有從上方破頂垂下的不知道什麼植物的根係吊在空中,還有一些長得比較長的已經落到了地上,大有繼續往下一層鑽去的架勢。
鵲舟跨過地上的根係,先推開了第一扇金屬大門。
研究室內部的空間比鵲舟想象中的要大一些,一開始他隻以為是和普通辦公室一樣隻有十來平米的麵積,但推開門後他才發現這至少有五十個平米了。
也是,研究或許都不是一個人就能做出來的,研究室也並不獨屬於某一個研究員,而是屬於一個研究項目組。
沒時間感慨自己的無知,研究室內各種設備太多太複雜,讓鵲舟沒辦法一眼望到底,因此他必須得進入其中仔細查看才能確定果果和文硯是否在這件研究室內。
但很可惜,鵲舟繞了一圈也沒發現兩人的蹤影,倒是又在角落裡找到了一些散落的白骨。
離開第一間研究室,鵲舟等人如法炮製打開第二間研究室的門,可裡邊依舊是完全沒有活人的蹤影。
現在這條走廊中隻剩下最後的一扇門了。
在開門前,鵲舟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示意後邊的人都做好迎接危險的準備。
門開,出乎幾人的意料,門內並沒有什麼凶猛的野獸,平靜得就跟前兩間研究室一樣。
“怎麼會……”楊思奕喃喃。
強烈的不祥的預感將幾人包裹,龔天語氣很是凝重的說道:“穀曉雨不見了。”
“什麼時候的事?”鵲舟回頭去看,原本走在最後的穀曉雨果然已經不見蹤影了。
“就在剛才,和文硯和果果一樣都是突然一下就消失了。”龔天道。
“還有什麼地方是被遺漏的……”鵲舟自言自語,同時視線也在上下左右的到處尋找著可疑的地方。
“還能遺漏什麼?這地方也就這些植物根係不嫌棄,連棵草都要長不起來了。”龔天有些煩躁起來。這種煩躁並不針對任何人,隻是在一個危險環境中幾次三番發現隊友遇險但自己卻無能為力毫無頭緒的一種焦慮表現。
楊思奕啊了一聲,“根係……”
鵲舟目光搜尋的動作也是一頓,“植物也能變異是嗎?”
“可是就算植物變異,就算這些根係是活的能把人拖走,那它到底把人拖去了哪裡?還能憑空消失不成?”龔天抓了把頭發,腳欠的踢了踢腳邊的一條手腕粗細的樹根。
還沒有完全長進地裡的樹根被龔天踢得擺動了一下,但那擺動幅度正常極了,並不像是什麼有自主意識的東西。
“通風管道,這裡有通風管道嗎?”鵲舟問譚城。
“有、有的。”譚城也是出了一腦門的汗,邊用胳膊去擦邊抬頭用另隻手去指第三間研究室內天花板上的一處通風口,“就在那……咦,是開著的。”
借著微光,譚城發現那原本該被蓋子蓋起來的通風口這會兒正黑洞洞的大敞著,怎麼看怎麼可疑。
鵲舟聞言同龔天楊思奕短暫對視了一下,都明白了消失三人的去處。
“要上去嗎?可能很危險。”楊思奕理智道。
通風管道畢竟不是用來通人的,管道本身很是狹窄,人要是硬要進去的話隻能趴在管道中匍匐前進,若是遇到什麼危險都難以有應對的空間。
“可不去的話任務就要失敗了。”鵲舟說。
文硯和穀曉雨都能死,但果果不行。
“我以為你要說不去的話老婆就要沒了呢。”楊思奕玩笑道。
“虧你都這時候了還開得出玩笑。”龔天沒好氣道,“還是動用你那裝滿攻略的腦子想一下怎麼著才能安全的把人救回來吧。”
“安全不了。”楊思奕秒答,“怎麼想都不可能安全的吧,除非他們能自己逃回來。”
“有火嗎?”鵲舟忽然問。
“什麼?”楊思奕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火嗎?或者汽油和打火機。”鵲舟有點不耐煩,“你之前不是老能掏出這兩種東西嗎?”
楊思奕無語,“大哥,之前那是附近剛好有這些資源,現在這個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我上哪兒去給你找這倆玩意兒?”
頓了頓,楊思奕邊摸褲兜邊說:“不過打火機我還真有一個。”
鵲舟伸手接了打火機,按了下點火按鍵確定能點燃後又問譚城:“你們這兒有助燃物嗎?”
“以前是有的,但我不確定現在還有沒有。”譚城說:“我去找一下。”
“龔天你跟他一起去,有危險叫一聲。”鵲舟道。
“還挺會吩咐人。”龔天說著也沒推辭,但伸手找鵲舟借用了一下熒光棒。
鵲舟這邊四下看了看,掰了一小截樹根下來嘗試點燃。
樹根燃了起來,但火並不大,還隨時有熄滅的風險。
“你想把這些樹根全燒了?”楊思奕說,“倒是個辦法,但假如它們真的是活的並且有意識的話,憑什麼會任由我們燒?”
“那就賭它聽不懂人話好了。”鵲舟說,“沒腦子的生物再怎麼進化也沒腦子吧?殺人也許隻是為了養分,是出於本能,而不是它主觀上想要殺人取樂。”
楊思奕竟然覺得鵲舟說得很有道理。
“這樣總比鑽到通風管裡去要安全些吧。”鵲舟說。
楊思奕唔了一聲,“那玩意把我們自己燒死了咋辦?”
“你不是說火太大破壞地形的話會被係統自動澆滅麼?”
“啊……說是這麼說,但誰知道這裡算不算需要被保護的地形啊,我之前也沒拿這種地形試驗過啊。”
鵲舟:“……”
“那就再賭一次吧。”鵲舟說。
“咱能戒賭嗎?”楊思奕忍住扶額的衝動。
“不賭也是死,沒差。”鵲舟道。
他們現在已經被困在負三層了,放火還能賭一個係統機製,不放火的話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被樹根拖走。
“你覺不覺得龔天他們走的有點久了?”半分鐘後,楊思奕問。
鵲舟望向兩人先前離開的方向,沉默。
第224章 第15章
龔天和譚城離開的的確有一點久了, 這本來不是什麼大問題。
或許是助燃物擺放在距離鵲舟楊思奕二人稍遠的地方,一來一回外加尋找的時間本來就不短。但奇怪的是找東西不可能一點聲音都不發出,而龔天和譚城卻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無需前去查看情況,鵲舟已經默認那二人被樹根卷走了。
但嚴謹起見,他和楊思奕還是去找了一下,雖然的確沒找到那二人的蹤影, 但找到了二人遺落在一間研究室裡的熒光棒和熒光棒邊上的幾瓶酒精。
“但願這一招有用。”鵲舟拿起一瓶酒精。
楊思奕看著四周或垂在天花板上或扒在牆上或橫在地上的樹根們,心始終高懸不下,總擔心下一秒他和鵲舟也會被拖走。
“這邊的通風口也是敞開著的。”鵲舟也抽了些時間出來快速的打量四周, 然後目光鎖定在牆角牆麵頂部敞開的黑洞洞的通風口上。
“他倆應該就是從這裡消失的。”楊思奕也看向通風口,示意鵲舟先就近在這裡試試看放火。
鵲舟二話不說就把酒精撒在了通風口下方的樹根上,然後用在路上幾次三番被他點燃然後又熄滅然後再點燃的小樹根杵到了地上。
昏暗的研究室內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橙黃色的火光讓一旁圍觀的兩人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但那些被燒著的樹根就沒他們那麼淡定了。
隻見在熊熊烈火之中,那些一直在人前裝死的樹根突然如蛇一般扭曲彈動起來,紛紛要往火焰外退去。
但已經被點燃的它們及時暫時離開到了火焰的中心,下一秒以它自身為圓心的地方便又燒了起來, 成為了下一個起火點。
如果這些樹根擁有智慧, 那它們一定不會貿然逃離。但它們沒有智慧,所以大火一下子便隨著它們的四處遊走蔓延開來。
實驗室內的器具並不具備良好的抗火屬性,鵲舟和楊思奕早在第一根樹根挪動引起第二處地點著火的時候就跑出了研究室並主動關上了研究室的門。
鵲舟想,這把火燃起來後, 那些樹根若是想要求生,最後的辦法隻能是往樓上縮, 如果文硯他們都在樓上的話,等樓上的樹根集體亂起來的時候, 應該能給他們製造出一個脫困的機會。
但願他們能夠憑自己的本事脫困,不然他也沒轍了,愛誰誰吧,他自己還活著能繼續遊戲就行。
想是這麼想,但鵲舟還是蠻在意樓上的情況的。
這種在意就連楊思奕都看了出來,他哎了一聲,說:“要不我們再去試試外邊的大門能不能打開?之前關門的應該也是那些樹根,現在著火了它們牽一發而動全身,或許用來堵門的那一部分已經撤離了。”
鵲舟沒有多做猶豫就讚同了這個提議。
兩人到大門前一起嘗試推門,一開始的時候門還紋絲不動,但等兩人不約而同的用上從變異螞蟻那裡繼承來的十倍的力氣以後,門嘎吱一聲終於有所鬆動。
這一聲像是對抗即將勝利的前兆,也像壓死敵方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門又發出一聲悶響,終於被兩人合力推了開來。
門開,已經沒法繼續裝死了的樹根從門外湧了進來,張牙舞爪的像是要編織出一張大嘴把他們二人一口吞下。
鵲舟早就有所準備,見狀從兜裡掏出剛才順手揣的一瓶酒精,嘩啦一下把瓶身砸碎在樹根上,然後哢噠一下點燃打火機湊了過去。
樹根騰的一下就被火焰包裹住,剛剛還如女鬼頭發一般凶狠的樹根一下子成了亂舞的海草,不停的向後方退去。
“走!”鵲舟拽了一把楊思奕的手腕,兩人快步朝樓上衝去。
研究院負二層。
文硯感覺束縛著自己的力道一鬆,他趁機從那個狹窄的牢籠裡掙脫了出來,出來後才模糊的在黑暗中看清一直束縛著自己的那東西是什麼。
那是一個由樹根盤結而成的繭,現在組成這個繭的樹根們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刺激,都開始扭曲起來,好像都在往更上一層縮去。
“哎喲!”同一空間內響起另一人的聲音。
文硯認出這聲音是屬於穀曉雨的,他轉身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剛剛從另一個繭裡摔出來的模糊的黑影。
“穀曉雨?”文硯喚了一聲。
“哎!這兒呢!”穀曉雨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應聲後問:“這哪兒?剛才什麼情況?我好像突然就被什麼東西拽到這兒來了。”
“是樹根,這裡應該有一個變異植物。”文硯說。
“哎喲,植物變異最難對付了!”穀曉雨怪叫一聲,又抱怨說:“這兒也太黑了吧,我啥都看不見啊,附近還有樹根嗎?這哪兒?”
文硯也說不上來這是哪裡,隻道:“這些樹根好像有點發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他們做了些什麼。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
“行。你看得清東西嗎?我本來就有點夜盲,這麼黑我真的什麼都看不見。”穀曉雨說。
“能看到一點,你跟著我走吧。”文硯道。
“行。”
兩人剛要準備走,旁邊忽然撲通一聲響。穀曉雨嚇了一跳,直往文硯身邊蹦,文硯倒是大概看出發出聲音的是個撲倒在地的人形物體,小聲示意穀曉雨先彆慌,然後自己開口問了那地上的人一句:“是誰?”
地上的人先是嘶嘶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才虛弱的回答說:“是我……”
是譚城的聲音。
“哎呀,譚先生怎麼也被抓來了?”穀曉雨立馬就不怕了,意外的問了句。
“我和龔天去找酒精……哎,龔天應該是和我一起被抓來的,你們看見他了嗎?”譚城年紀大了不經摔,自己在地上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爬起身來。
“龔天也被抓了?!”穀曉雨睜大眼,隨機嘖了一聲,“看來排名前三的大佬也不比我強多少嘛。”
“我可都聽見了。”龔天的聲音從側旁傳來。
“啊,你也在這兒啊?”穀曉雨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吐槽被本人聽了去,相反,聽見龔天的聲音知道這裡又多了一個隊友的時候他還更放鬆了一些。
“可能被抓的人都在這兒吧。”龔天說。
“對了,果果也被抓了,果果呢?”穀曉雨一拍腦門兒想起這一茬。
“唔,那邊好像還有幾個繭。”文硯指著一個方向。
眾人:“……”
龔天說:“哥們兒,你眼神是真好啊,怎麼看到的?我毛都看不到一根。”
穀曉雨:“俺也一樣。”
“可能是和變異有關。”文硯隻能想到這麼一個原因。
“變異真好啊,我要是也能趕緊變個異就好了。”穀曉雨歎氣。他運氣不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成功融合過變異生物的能力。
“先不說這些了,不是說那邊有好幾個繭嗎?難倒鵲舟楊思奕他們也被抓下來了?”龔天有些擔憂。
“哎,都被抓下來也沒事,反正大家現在都自由了嘛,都在一塊兒說不準會更安全一……”
轟——!
“…些…我草!什麼逼動靜!”穀曉雨又被嚇得一激靈。
龔天立刻看向腳下,說:“下麵有什麼東西爆炸了。”
“哈?”穀曉雨不知道鵲舟他們要點火的計劃,有些震驚,“為什麼會爆炸?!”
“你之前說你們在找酒精……”已經摸黑走到其中一個樹繭前把果果從裡邊撈出來的文硯想到什麼,恍然道:“你們知道是樹根做亂,所以想要用火燒根。剛才的爆炸可能是實驗設備起火燒炸了,如果起火點是負三層的話,那這裡就是負二層。我們要找到門離開這裡,否則等火燒上來就不好離開了。”
文硯話是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等找到負二層的門出去以後就要立刻下到負三層去找鵲舟。
但願鵲舟沒有在剛才的爆炸中受傷。
大火劈裡啪啦的燒著,之前被鵲舟親手關起來的負二層的門在一聲巨響中被鵲舟一腳踹了開來。
火勢蔓延的速度比鵲舟想象中的要快許多,這可能是因為研究室內有很多易燃易爆物品,所以加劇了火勢。
總之,等他們跑到負二層的時候,負三層的火已經控製不住要往上邊燒來了。
明亮的火光印亮了樓道,在負二層的門被打開後,火光便泄露到了負二層裡。
“哎你們看!外麵是不是有光?”穀曉雨感覺自己的世界裡忽然有了一線的光明。
那光源自於門外,它並不能很好的照進眾人所在的這個空間裡,但能讓大家知道門縫在什麼地方,進而找到門的位置。
“是火光吧,火燒上來了。”龔天說著,快步走到門邊。
門輕而易舉的就被龔天打開了,看起來那些樹根就沒想過要給這道門上一層加固。
門開後,更多的光湧進幾人的眼睛。
終於能視物的感覺很好,但眾人並未因此輕鬆多少。
火勢已然不可控製,他們必須快速離開這裡。
文硯第一個帶頭衝了出去,速度之快讓旁邊的穀曉雨吃了一驚,抱著自己的胳膊問:“哪裡來的風?”
掀起風的人這會兒已經順著光源的方向跑出去了一大截,眼看著就要到負二層連通樓道的大門前了,一隻手忽然從斜側裡伸了出來就住了他的後衣領子。
“跑那麼快乾什麼?火燒到你屁股了?”
第225章 第16章
熟悉的聲音讓文硯緊繃的精神一下子就放鬆了大半。他立刻轉身看去, 看到熟悉的鵲舟的臉。
“太好了你沒事。”文硯有些開心。
鵲舟撇了撇嘴,“能有什麼事?其他人呢?”
“這兒呢。”龔天攜一眾人等慢半拍的從後方走來,調侃道:“我們沒有愛情的加成, 速度要慢上一些,見諒哈。”
鵲舟嘖了一聲,“彆亂說。”
龔天挑眉,看似自言自語實則聲音蠻大地說:“我亂說了嗎?”
鵲舟沒搭理他, 但文硯有點上了心。在大家一起向上撤離到地麵離開研究樓以後,文硯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向鵲舟提出自己的疑問:“我們之間……有愛情是麼?”
鵲舟:“……”
鵲舟有心要把龔天拉過來暴打一頓, 最好能直接把他送出遊戲愉快的回歸三次元生活,但他不能,那樣隻會顯得他有些欲蓋彌彰。所以鵲舟在短暫無語過後拍了拍文硯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說:“少聽彆人亂說,自己的事情自己琢磨。”
文硯蹙了蹙眉,很認真地說:“我琢磨過了,我覺得我想和你……”
轟——!
大地在一聲巨響後猛地顫動了一下, 打斷了文硯的話。
地下大概是又有什麼東西炸掉了, 動靜不小。
“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遠一些吧。”楊思奕說。
“啊!你們看!”穀曉雨忽然指著研究院中央廣場上的一棵樹。
研究院入門處的那一大片開闊場地上曾有不少綠植,其中就包括幾棵大家叫不上名字樹。
這些樹的高度也就是正常街邊綠化帶裡那些樹的高度,大約兩層樓房那麼高, 看起來不會給人帶來壓迫感。
穀曉雨這會兒指著的就是這些樹中的一棵。單看那樹其實與其他樹沒什麼區彆,但獨獨隻有這棵樹起了火, 這火像是從地下一路燒上來的,一路燒到了它的樹冠上, 讓它看起來像是一個大火球。
“火真能燒成這樣?”楊思奕感到疑惑。從地下穿透泥土直接順著樹根燒到地麵上來的這種情況他還真沒見過。
龔天道:“現實裡難見,但遊戲裡算不上稀奇吧,誰知道那些遊戲設計者是怎麼想的?”
“所以就是那棵樹變異了對嗎?它現在燒成這個樣子,怎麼看都活不了了。”穀曉雨說。
“八九不離十就是它。先走吧,保不齊這個研究院一會兒還要怎麼炸。”龔天道。
眾人快速朝研究院外撤退。
被烈火包裹的樹最終被燃儘了樹葉,隻剩下焦黑的樹乾還倔強的立在地麵之上。
在地麵上蔓延開來的大火在某一個節點來臨的時候忽然全部熄滅,就連濃煙都一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躲在研究院外沒有完全離開的幾人在火焰消失後又偷偷冒了出來,楊思奕在短暫的觀察過後說:“OK,火看起來是被係統滅掉了,譚先生你還要回研究室裡看看麼?”
譚城茫然道:“什麼火?”
“啊,是那個,他被那個了,你們懂吧?”穀曉雨見狀忙對其他人道。
鵲舟立刻領悟到了穀曉雨的意思。
譚城現在的表現像是完全不知道之前的那場大火,看來遊戲在設計之初並不想要讓本土NPC察覺到自己正身處在一個遊戲裡,所以在涉及到係統強製修改場景的情況下,會刪除掉與該事件有關的本土NPC的記憶。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是天快黑了,既然我們已經到研究院了,那就快些進去吧,還能在裡邊過夜。”譚城說。
“行。”鵲舟沒拒絕。因為支線任務上送譚城去研究院的任務還在,就算譚城自己不想去研究院了他們也是會把他給強行綁進去的,更何況現在研究院裡最大的危險已經被除掉了,再進去一趟也沒什麼。
舊地重遊,大家都挺輕車熟路的,這倒是讓譚城吃了一驚,說:“你們知道研究室在哪?”
“都說了我們是組織派來護送您會研究院的,基本情況當然還是做過一些了解。”龔天大言不慚道。
“這樣啊,我真得好好地感謝你們的。”譚城說著,四處看了看,疑惑道:“隻是……研究院這邊之前是起過大火麼?怎麼很多花草都被燒沒了?”
龔天打了個哈哈,說:“可能是末日剛開始的時候一些設備出了問題引發過爆炸吧,我們組織之前來的時候這裡就是這樣了,還有底下研究室裡可能也有很多東西被燒毀了,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譚城聞言做了兩個深呼吸,像是準備好迎接最壞的結果了。
進入研究樓,穿過樓道往下層行去,一路上到處都可以看到大火留下的痕跡。
下到負三層時,整個負三層的狀況更是慘不忍睹。
譚城心一緊,生怕什麼設備都用不了了,自個兒衝在最前頭快步往自己的研究室走去。
譚城的研究室在東方走廊的最裡間,這裡距離之前的起火點要遠一些,而且研究室的大門關著,幸運的沒有遭到太大的波及,裡邊的實驗設備從表麵上來看都還算完好,也就是靠近門邊的牆麵有些發黑。
“具體壞沒壞還要通電以後啟動看看才知道。發電設備都在最底層,我想留在這裡清點一下資源,能麻煩你們幫忙到底層去啟動一下發電裝置嗎?”譚城說。
譚城話音剛落,幾人都收到了支線任務完成的提示,並且眼前又都統一的彈出了一個新的支線任務:到研究樓最底層啟動發電裝置。
好了,這下想拒絕都不行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覺得研究院裡並不一定隻存在變異植物這一種危險,所以不敢全部都下到最底層去,而是隻讓鵲舟和龔天去,其他人則留在譚城身邊。
“我去吧。”文硯對這個安排不是很滿意。龔天說到底並不完全是他們的隊友,如果龔天和鵲舟單獨在地下發生了什麼矛盾衝突,文硯會後悔自己安穩的留在負三層的。
“你要替我?”龔天挑眉。
文硯嗯了一聲。
鵲舟斜了文硯一眼,“彆鬨行嗎?”
讓他和龔天去最底層是最保險的一種安排,因為他有自信龔天不是他的對手,把文硯留在上邊的話還能隨時提防著穀曉雨。但若文硯和他一起下去,把龔天和穀曉雨都留在上頭的話,他就沒法保證楊思奕的安全了。
文硯卻執意道:“我跟你下去。”
鵲舟嘖了一聲。
戀愛腦就是這點兒不好,光顧著私人感情,完全不從大局出發。
“哎,就讓他跟你下去唄,我沒意見。”龔天開始幫著文硯說話,還善解人意的保證道:“從長期利益出發,我們幾個暫時結盟是最優解,我沒必要在現在這個時候拆散這個聯盟。”
楊思奕冷笑一聲,抱臂道:“你最好是。”
“哎喲,你放心啦,咱們也是有點交情的人,我怎麼會對你下黑手呢?”龔天走過去勾住了楊思奕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手還在楊思奕的肩膀上拍了拍。
楊思奕很是嫌棄的把龔天的手給拍開了,嘴上卻對鵲舟說:“沒事,文硯想換就讓他換吧,我要是真出事兒了你倆再替我報仇就行,反正我也闖不進前二,什麼時候被淘汰都無所謂。”
“有隊友的人就是不一樣哈。”龔天笑道。
楊思奕都那麼說了,鵲舟自然不可能繼續說些什麼,朝文硯一揚下巴,道:“那走唄。”
毫不誇張的說,在得到鵲舟的首肯以後,文硯那表現就像是時隔三天三夜才再次見到主人的小狗,要是他身後有尾巴的話早就愉悅地搖得飛起了。
研究樓最底層是負五樓,鵲舟手裡拿著譚城在研究室某個櫃子裡找到的手電筒走在前邊,文硯緊跟在他的身邊,小心謹慎的模樣像是生怕有人要搶走他錢袋子裡的瑰寶。
鵲舟無意間瞥到了文硯的表現,差點以為自己是什麼易碎品,無奈道:“能不能彆那麼緊張?彆忘了我和你是敵對陣營的人,對待敵人沒必要這樣吧?”
文硯搖頭,誠實道:“我根本就不記得我們是敵對陣營的。”
“那你記得什麼?”
什麼都不記得的文硯:“……”
鵲舟冷笑,“想不起來就彆亂猜。”
文硯並不讚同鵲舟的話語,立刻就反駁道:“不是亂猜,就算大腦不記得,身體也會有本能,我本能的知道我並不想要看到你受傷。”
鵲舟忽然就有點頭皮發麻,胳膊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是他說,大少爺以前真沒談過戀愛麼?這些話都是從哪兒學來的?惡心的要死,但是好像又因為說話之人的過於真誠而讓人止不住的耳根發熱。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以前真實的關係?”文硯問。
“不能。”鵲舟一口否定,否定完又覺得自己反應有點過激了,就補了一句:“該說的都說了,還有什麼能說的?”
“我不信你以前說的那些。”文硯固執道。
“那你就不信吧。”鵲舟開始擺爛。
文硯退讓了一步,“那你能跟我講講以前的事兒嗎?就是敵對的那些,我們怎麼認識的,你是哪個陣營的,我又是哪個陣營的,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想請你幫我恢複一下記憶。”
鵲舟心說那你還是失憶著吧。
第226章 第17章
“彆什麼都問彆人, 多自己想想。”鵲舟說。
黑暗的隻有手電筒照明的樓道裡,兩人並肩而行,轉過最後的一個轉角, 負五層的門赫然映入眼簾。
文硯一邊警惕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一邊再次爭取道:“真的不能講講麼?就講一點也行,不然什麼都不知道的話也無從想起吧。”
鵲舟心說你知道的其實蠻多的,就是全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半點兒正事都沒有。
“講什麼?講你怎麼一巴掌拍死我的麼?”鵲舟沒好氣道。
文硯一噎,腦袋不自覺往下埋了埋,悶聲說:“對不起。”
鵲舟擺擺手, “沒必要,都說了隻是立場不同而已。”
文硯欲言又止。儘管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他本能的覺得他殺死鵲舟並不是故意為之的,可是他沒辦法把我不是故意的這幾個字說出口, 因為生死並非兒戲,就算他真不是故意的,也不該用這種像是推卸責任一般的話去企圖換得彆人的原諒。
負五層是發電裝置所在的地方,平時大概鮮有人下來, 所以負五層的大門並沒有像其他樓層一樣是打開的。
鵲舟用力將門推開, 手電筒的光照進了門裡,門內安安靜靜的,打眼看去也沒什麼異常。
二人進入其中,很快找到了發電機。
要供應一整個研究樓的用電需求的發電機比鵲舟想象中的要大一點, 他以前最多也就接觸過那種小型的,這種大型的該如何啟動他還得花時間稍微研究一下。
就在鵲舟打著手電仔細研究的時候, 文硯在附近走動了一下,仔細排查周圍是否存在危險。
這種排查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負五層看起來實在是太乾淨了,之前那變異樹的樹根根本就沒有長到這裡來,火也沒燒到這裡,這裡乾淨整齊的就像是末世開始前一般,隻是許久沒有人來落了一些灰而已。
“找到了。”鵲舟研究了半天終於搞清楚開關在哪裡,啪的一下將拉杆拉了下去,隨即隻聽這機器開始嗡嗡作響起來,然後沒一會兒功夫,整個第五層就亮了起來。
兩人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光線閉上了眼,文硯憑著記憶在閉眼的情況下挪到鵲舟身邊,把鵲舟保護在他和發電機的中間。
一小段時間後,大致適應了光亮的兩人都睜了眼,文硯轉過身看向身後的鵲舟,說:“上去?”
鵲舟先是嗯了一聲,腳步剛抬起一些,眉毛卻猛地蹙了起來,喃喃道:“不太對。”
文硯停下,心下意識懸了起來,問:“怎麼了?”
鵲舟看看四周,並未看到什麼異常,這讓他心裡更加不安,“我們來的時候大門是關著的,為什麼燈卻是開著的?”
文硯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
負五層沒有研究室,有的都是些備用的東西,放在末世前這裡應該就少有人會踏足,燈肯定大部分時間都是關著的,不然太耗電了。
而他們進入負五層前,負五層的大門是關閉的狀態,這說明災難降臨的時候負五層應當是沒有人的,但這邊發電機剛一開始工作,負五層的燈就因為來電而自動亮起了,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當然這一切也可能都是他們多想了,說不定負五層的燈本來就是常亮狀態呢,或者災難爆發前這裡是有人的,隻不過那人比較講究,即使在那麼危險的狀況下還知道進出要關門。
又或者那人根本沒有離開負五層,而是餓死在了負五層的某個角落裡。
並不是所有的異常都意味著危險,但在這個本身就處處充滿著危險的環境裡,多往壞處想總是沒錯的。
“你還記得之前龔天說我們後麵有人跟蹤麼?”鵲舟忽然提起這茬。
文硯當然記得,說:“之後那些人消失了,應該是被樹根卷走的。”
“那他們被卷去了哪裡?”鵲舟問。
文硯當然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但他記得當時他和龔天等人一起被困在負二層的某間研究室裡的時候,他去救果果,果果所在的樹繭旁邊還有好些個樹繭,但他將這些樹繭全都一一看過,裡邊無一例外都隻剩下了白骨,並沒有其他的活人。
這隻能說明兩件事,要麼樹繭並不隻在一個地方形成,那些跟蹤者被抓去了另一個地方。要麼抓走那些跟蹤者的就不是先前被燒死的那一棵變異樹。
直播間內-
匿名:我靠,我想起來了!之前不是有人說那個跟蹤的主播被抓走的瞬間就死了退出遊戲了嗎?我靠,那肯定不是同一個變異樹乾的啊!-
匿名:頭皮發麻了友友們!-
匿名:為什麼啊?不能是同一個變異植物乾的嗎?-
匿名:怎麼可能啊,一個是抓人後人立刻死,一個是把人抓走關在繭裡慢慢吸收養分,這完全兩種作風,肯定是至少兩個個體乾的啊!不然憑什麼區彆對待這兩隊人啊?-
匿名:所以另一個變異的是什麼?大家有頭緒嗎?那東西現在會在負五層嗎?-
匿名:我覺得可能還是植物類的,但是負五層看不到樹根,我也不好說在不在這裡-
匿名:哎,主播他們去查看通風口了,看看門在不在再說吧-
匿名:哦豁,通風口又是開著的,那可能那東西現在就在負四層-
匿名:之前起火的時候沒燒到負四層去嗎?-
匿名:不好說-
匿名:也不一定就在地下吧,也可能在地上啊,這裡的燈開關可能早就被那個東西誤觸打開了,隻是沒電所以一直沒亮過而已。也可能這個開關是被之前死的那個變異樹的樹根碰開的啊,乾嘛默認小叫花子一定會遇到危險啊-
匿名:分頭行動必有一方出事兒不是災難片幾大定律之一嗎?-
匿名:那萬一出事兒的是人多的那一方呢?-
匿名:那……那就更好玩兒了唄,不過應該不至於吧,麻繩不是專挑細處斷嗎?樓上的人數明顯占優勢,怎麼看也是粗的那截繩子吧-
匿名:從武力角度來講可不好說誰粗誰細-
匿名:所以完全沒有人去猜另一個變異植物是什麼嗎?-
匿名:我來猜我來猜,我猜是攻擊性很強的那種植物,畢竟秒殺了一個主播-
匿名:哪兒有什麼植物是有攻擊性的?-
匿名:emmm帶毒的那些吧?什麼夾竹桃、曼陀羅、滴水觀音、見血封喉之類的-
匿名:那人家也不具備攻擊性啊,隻是帶毒而已,人不去主動找死的話也不會死的吧-
匿名:那變異了誰還說的清楚呢?萬一人家把毒素強行□□嘴裡往裡灌呢?-
匿名:細說□□嘴裡-
匿名:什麼人外?-
匿名:你們夠了!受不了一點,說不準是食人花呢?跟那個什麼植物打僵屍遊戲裡的那個紫色大嘴花一樣,一口一個小朋友,嚼吧嚼吧就咽了-
匿名:我靠!合理!-
匿名:醒醒,這兒會種食人花嗎?-
匿名:研究院有啥不能種的,這兒有啥我都不覺得奇怪。
遊戲內。
鵲舟和文硯在負五層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線索,最後鵲舟想了想,說:“可能燈是被之前那些樹根無意中碰開的,是我多慮了。”
“不一定,也許真的有什麼危險還藏在暗處沒有被我們發現。”文硯搖頭。
鵲舟覺得好笑,說:“你彆為了應和我而應和我,如果真沒有危險的話,一直緊張兮兮的人容易瘋掉。”
話是這麼說,但鵲舟自己也沒完全的放鬆緊惕。在找到那幾個跟蹤者的屍身前,他始終不可能百分百的對這所研究院放心。
文硯不知道鵲舟是怎麼想的,但他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總得有人去提心吊膽,如果最後會瘋掉的話,讓我瘋就好了。”
鵲舟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沒法對文硯的這種傻逼話免疫。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鵲舟很久沒有體會到過愛這種情感了。自他六年前與父親分開後,他體會過的最濃烈的情感就是恨,當那恨意逐漸被他埋藏進心底以後,他的情感就變得淡薄了起來,並且鮮少有正向的情感。
地下拳場那種地方本就是充滿陰暗的,無論是打拳的人還是看拳的人,他們彙聚在那裡,心中所擁有的一切情感都是與環境同等的陰暗。
那裡沒有愛,有的隻是無窮儘的欲望。
生的欲望,死的欲望,金錢的欲望,暴力的欲望,複仇的欲望……
唯獨沒有愛。
儘管小時候的生活是被來自父親的愛環繞著的,但那六年的黑暗經曆已經讓鵲舟對愛感到陌生了。
哪怕是從小在蜜罐裡長大的孩子,在離開蜜罐一段時間後,再讓他回到蜜罐裡他也會不適應,會下意識的逃避。
鵲舟已經逃避了很久,儘管他心裡已經承認自己對文硯不是毫無感覺,但在表現上他仍然下意識的在抵抗文硯對他輸出的情感。
這樣對文硯而言並不公平。愛本來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如果讓它變成一方單方麵的付出,那也太殘忍了。
所以,應該怎麼去回應呢?
鵲舟想不到太好的方式,他的性格決定他不可能對文硯說出什麼甜言蜜語,但他大概知道文硯最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剛才聽見文硯那句話後最想做的事。
鵲舟清了清嗓子,在文硯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忽然道:“那麼緊張的話,要不要接個吻?”
其實接吻並不能消除緊張,但這是鵲舟能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欲望找到的唯一一個可以發泄的借口。
一個拙劣的借口。
第227章 第18章
“為什麼?”麵對鵲舟突如其來的邀請, 文硯心跳加速,明明想答應得不行,口頭上卻還是要多嘴問上一句。
鵲舟覺得文硯簡直有病。之前吵著鬨著說他們一定有一腿的人難道不是他麼?怎麼現在自己提出接個吻了他就要問個為什麼了?彆太荒謬。
“算了, 當我沒說。”鵲舟擺了擺手。他剛才被文硯那麼一問,頭腦清醒了不少,頓時覺得之前發出邀請的自己像個傻逼。
親親親,這玩意兒有什麼好親的?滾蛋!
文硯哎了一聲, 心裡雖還對一直強調他們以前是敵人的鵲舟突然提出要親自己這事兒感到疑惑,但腦海深處又好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對他大喊: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能算了,怎麼的了就算了?絕對不能算了!怎麼能算了呢?
眼瞧著鵲舟轉身要走, 機會不等人,文硯在那一刻根本來不及多想,遵從內心的上前一個大跨步拽住了鵲舟的手腕,然後一使力將鵲舟拉向了自己。
鵲舟剛要罵句傻逼, 身子被文硯扒拉著一轉,視線一下子就對上了文硯的那雙眼睛。
有點急切,有點渴求,也……有點可憐。
鵲舟心裡輕嘖一聲, 又對自己說了聲算了, 然後在文硯把頭湊過來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
人在緊張的時候心跳會不自覺的加快,鵲舟其實沒有那麼緊張,但心跳也一直處在一個很快的跳動頻率上。文硯亦然。
直播間內-
匿名:啊啊啊啊我聽見了什麼?小叫花子他居然主!動!邀!吻!-
匿名:我是直男,我不理解, 我大受震撼-
匿名:都什麼年代了有啥不理解的?我還直女呢,我都能理解-
匿名:我在臥室發出尖銳的爆鳴, 我媽衝進來還以為我突發惡疾了嗚嗚!-
匿名:我靠,怎麼就算了?為什麼算了?憑什麼算了?-
匿名:我靠主播你敢不敢彆慫?-
匿名:那是慫嗎?不願麵對內心的小傲嬌一枚罷了-
匿名:其實也很好理解吧, 小叫花子長這麼大可能都沒被人喜歡過,而且還是這麼濃烈的喜歡,人在接觸自己沒接觸過的事物的時候就是會下意識的抗拒的啊。不過眼看著他都要破冰了怎麼突然又縮回殼裡去了嗚嗚嗚-
匿名:可惡,文少你啥時候問為什麼不行,你非得這時候問,活該你得不到-
匿名:文少,雖然你是我爹,但我還是得說一句這是你自找的(雙手合十)-
匿名: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爹那個戀愛腦袋是不會輕易放過這種好機會的!!-
匿名:啊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黑屏!!!有什麼是我這個尊貴的VIP不能看的?!-
匿名:啊啊啊啊爹對不起我收回我之前的話!你還是有種的啊啊啊!(讓我看啊求求了我缺那點兒流量嗎!?)-
匿名:魔晶集團,來,聽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看直播看到一半發現直播間黑屏了,這就像是沒有人會喜歡馬賽克一樣,你懂嗎?你聽懂了嗎!-
匿名: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求求了讓我看看吧!-
匿名:誒?怎麼了怎麼了?怎麼突然就跑起來了?-
匿名:怎麼個事兒?剛剛不還拉燈親著呢嗎?怎麼現在看起來很急的樣子?出事兒了?
遊戲內。
一個難得的綿長的吻並未持續到雙方都希望它結束的時候就被迫中斷了,中斷的原因是兩人眼前都出現了一行小字。
字是紅色的,如血一般,提醒著他們果果遇到危險,如果不趕緊將他救出的話接到任務的人都會被淘汰。
剛剛還被欲望支配行動的兩人在看清這行字的瞬間同時清醒了過來,默契的各自後撤一步,對視一眼後都沒多說什麼,立馬轉身朝樓道快步走去。
研究室負三層。
鵲舟剛一衝進譚城的研究室便見研究室裡的幾人正準備往外走。
“怎麼回事?果果呢?”鵲舟掃了一眼人群,見隻有果果不見了,蹙眉問。
“不知道,突然一下就不見了。”龔天麵色也有些沉。
他和穀曉雨一開始是沒有接到保護果果的任務的,但果果消失以後他倆就和楊思奕一起接到了救果果的任務,而且還說什麼任務失敗就會被淘汰,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神經給拉得緊繃了起來。
“你們這麼多人,就沒一個看到他怎麼不見的?”鵲舟無法理解。
“通電之後我們才發現這間研究室的燈泡壞了,我們去找了替換的,好不容易把燈泡安上,開燈的時候我們眼睛都不太睜得開,等適應了他就已經沒影了。”楊思奕在一旁解釋道,企圖證明並不是他們蠢。
鵲舟無話可說。事實上他本來也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因為在果果消失的時候,他和文硯還在負五層……算了,不提也罷。
“找吧。不是有地圖定位麼?對著定位找吧。”鵲舟歎氣道。
這次突發的找果果的任務是附帶了果果的定位的,不過定位是平麵的,且位置並不精準。就比如現在的地圖上,代表果果的小紅點覆蓋著他們目前所在的這棟研究樓,但具體在哪一層的哪個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打算先去負二和負四層找找看。”楊思奕說,“你們回來了的話,就可以兵分三路了。”
“還是分兩路吧,三路太危險了,到時候又少員了就難辦了。”龔天不讚同道。
楊思奕猶豫了一下,“時間來得及嗎?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果果處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危險係數有多少,如果耽擱時間導致他死亡,我們就全員淘汰了。”
“彆廢話了,三路兩路都無所謂,我和文硯先去地麵上看看。”鵲舟說完就走,一點也不耽擱。
楊思奕嘖了一聲,也不拖拉了,跟龔天說:“那按原計劃。”
在鵲舟文硯二人還沒回來的時候,楊思奕他們就已經快速決定好了分組。楊思奕和穀曉雨一組,龔天和譚城一組。
兩組人馬在樓道內分開,一組向上走一組向下走,都投身到了尋找果果的緊急任務裡。
地麵上,鵲舟看了一圈,沒看到什麼可疑的植物。
文硯在一旁提議說:“要不一把火直接全燒光好了。”
“就怕果果也在地麵上,要是被一起燒死就完了。”鵲舟搖頭。
文硯覺得也是,他被淘汰倒是無所謂,但要是鵲舟也被淘汰了他就死都死得不安詳了。
那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快速大麵積的解決掉這些植物,但又不至於傷害到果果呢?
文硯忽然想到了一招。
“可以試試濃鹽水澆根。”文硯說。
鵲舟有一瞬的茫然。
文硯主動解釋:“用濃鹽水澆樹可以讓樹根脫水,樹脫水久了的話就會死,大量澆的話可能一個月左右就行。”
鵲舟聽見一個月左右這五個字時有點無語。
文硯又連忙解釋說:“我並不是說要用濃鹽水去殺死這些樹,我隻是想著,如果是變異植物的話,當它察覺到自己附近的環境變得沒那麼適合它生存的時候,它可能會有反應。我們可以通過這種反應去鎖定它。”
鵲舟這下可算是明白文硯的意思了,他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拽著文硯重新回到研究樓裡打算下去找譚城問問這裡有沒有鹽。
下樓的同時,鵲舟腦子裡忽然升起一個疑問:為什麼文硯會知道濃鹽水燒根這個聽起來很現代化的辦法?修仙界裡想要弄死一棵樹還不簡單麼?
想到這個,鵲舟進而又想到:一個人就算是失憶了,應該也是會保有原來的基本習慣的,比如語言習慣。如果文硯是從修仙界過來的那個,那就算是失憶,他說話也應該文縐縐一點。但文硯並沒有,文硯現在說話跟個正常的現代人沒什麼區彆,這是否意味著文硯並不是從修仙界過來的那個?還是說他是,隻不過受到雙重失憶的影響,讓他沒辦法很好地去繼承修仙界的那個人設。
鵲舟一時半會兒還搞不明白文硯目前的狀況,好在這並不重要。在負四層找到譚城後,鵲舟問起鹽的事情,譚城答說以前是有鹽的,但現在就不清楚了。
譚城把以前存放鹽的位置給兩人說了,在負三層的一間倉庫裡。兩人前去倉庫翻找了一陣,還真找到了鹽,便隨便找了幾個隨處可見燒杯開始做濃鹽水,做好後兩人到地麵上分頭朝那些沒被大火燒死的植物的根係潑去,遺憾的發現這些植物都對這水無動於衷。
“是劑量不夠還是這些植物都是沒有變異過的……”鵲舟扔了空掉的容器,打算放棄地麵重回地下去。
“也可能帶走果果的不是植物。”文硯道。
兩人回到研究樓後先在地麵上的兩層裡搜尋了一圈。不同於地下的常年黑暗,地上的很多辦公室裡都有綠植的存在,文硯手頭還剩了一些濃鹽水,兩人索性遇到植物就潑一點點,但都沒觸發植物的異動。
這麼一圈找下來,廢了多少時間和精力不說,光說這心理上的負擔就增加了不少。
畢竟,沒人知道果果到底遇到了什麼,沒人知道果果具體什麼時候會死掉,這樣一來也就沒人說得清楚他們什麼時候會被淘汰,這無疑像是一把懸在頭頂上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將落未落最為致命。
第228章 第19章
研究樓一層沒有, 二層沒有,負一層沒有,負二層沒有, 負三層、負四層、負五層都沒有果果的蹤跡。
一群人找得焦頭爛額的,可奈何連果果的一片衣角都沒看到。
“肯定還有什麼地方遺漏了……通風口!對,通風口看了嗎?”楊思奕忽然靈光一閃。
找完各自負責的區域重新回到譚城的研究室內集合的眾人一下子都反應過來,分頭去每一層的通風管道裡查看, 但最後還是沒找到任何線索。
“我覺得我們大概是要集體GG了。”又一次彙合後,穀曉雨歎氣道。
“說實話,我們到現在都還沒被集體淘汰我覺得已經是個奇跡了。”龔天聳了聳肩。
他們這一通緊趕慢趕的搜尋至少耗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也難為果果這麼久了還沒死了。
“譚先生,請你仔細回想一下研究樓裡是否還有其他的什麼隱蔽的空間。”鵲舟一臉嚴肅的詢問譚城。
他可不想現在就被淘汰。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這最後一步,如果在這種時候被淘汰掉那也太讓人不爽了。
譚城沒有立刻作答,而是真的認真思考回憶了一番, 但最後還是隻能搖搖頭說:“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這裡還有沒有其他隱蔽空間,就算有,那也是很機密的, 應該是我這個級彆無法觸及到的。”
鵲舟眸色一暗。
這就難辦了。
“你不是能識彆震動麼?你完全一點震動都感受不到嗎?”楊思奕撞了撞龔天的胳膊。
龔天說:“我要是能感覺得到, 輪得到你們找這麼老半天的?”
“什麼破能力啊,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楊思奕揶揄道。
“都這時候了就彆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吧。”文硯說,“抓緊時間再找一次吧。”
鵲舟斜睨了文硯一眼。文硯剛好也看了他一眼,神色間有些擔憂。
鵲舟立刻就明白了文硯在擔憂什麼。
以文硯的尿性來說, 文硯應該是在擔憂他被淘汰,從而沒法複活。
鵲舟心情有點複雜, 但現在不是細品的時候。
大家決定交換負責區域再找一次,如果這一次還找不到的話, 他們可能就不會再有彙合得機會了。
代表果果的紅點從始至終都待在研究樓裡沒有離開過,鵲舟懷疑過果果有可能在研究樓負五層以下,但他找不到方法挖開負五層的地麵去到下邊的可能是泥土層的地方。
鵲舟也懷疑過果果可能在研究樓樓頂,但他用他超強的跳躍能力蹦到樓頂上看過,也是什麼都沒找到。
“有沒有一種可能,果果一直都在離我們最近的位置?”尋找過程裡,鵲舟忽然道。
文硯往周圍看了看,這裡除了他和鵲舟以外再沒有第三個人。
於是他問:“鬼魂也算活著的狀態嗎?”
鵲舟:“……你要不聽聽看你在說什麼呢?”
都鬼魂了還活什麼?
“我是指有沒有可能果果一直在譚城的研究室裡沒有離開過。”鵲舟說。
文硯更不解了,“但果果剛消失的時候他們肯定是找過研究室的。”
“但我們沒有。”鵲舟說。
他和文硯找了很多的地方,就連譚城的研究室也掃過一遍,但那地方特殊,是果果消失前最後出現的位置,當時那麼多人都在研究室裡,鵲舟默認那間研究室已經被龔天等人地毯式搜尋過了,所以就隻粗粗掃過一眼,沒有細找。
倒不是說不信任龔天楊思奕等人的搜尋能力,鵲舟隻是想再親自去確認一遍。
回到譚城的研究室,其他人離開了都還沒有回來,研究室內靜悄悄的,完全不像是還藏著一個活人的樣子。
“關燈。”鵲舟站在研究室頂上大燈的正下方,對文硯說。
文硯都沒問為什麼就跑去關了燈。
光的忽然熄滅讓兩人都是眼前一黑,文硯心裡一緊,連忙喚了聲鵲舟。
“在呢。”鵲舟應了一聲,等眼睛適應黑暗後才左右看了看,但並未看到什麼不對的地方。
“開燈。”鵲舟又說。
文硯於是又啪的一下把燈給打開了。
眼睛受到強光的刺激下意識閉緊,鵲舟知道果果大概率就是在這個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的瞬間丟失的。
這段時間並不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偷走一個大活人這件事兒並不容易,但變異生物能做到什麼都不足為奇,就像之前文硯等人的突然消失一樣,也是發生的極快極迅速的。
可唯一不同的一點在於,文硯等人雖然被樹根在眨眼間拖走,但真要尋找他們的蹤影是能夠找到的,那些抓走他們的樹根也遍地都是,並不像果果消失的這麼徹底且讓人毫無頭緒。
毫無疑問的,抓走果果的變異生物要比之前的那些變異數根更為難纏。既然如此,想要找到果果的蹤跡就不能按照常理去找,而得把那變異生物當成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任何乍一看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得假設它可以發生。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燈下黑,也許果果所在的那個地方是他們一致默認的絕對不可能存在、也絕對不會去確認一眼的地方。
鵲舟抬起了頭。
實驗室的頂燈是嵌在天花板上的,鵲舟拉來了先前龔天等人換燈時用過的梯子,架好了就開始往上爬。
文硯三步並兩步的趕忙跑過來扶住了梯子,生怕鵲舟會因為一個不小心沒站穩跌落下來。
鵲舟沒注意到文硯的舉動,自顧自爬到梯子頂部,仰著頭伸長胳膊去扣剛安裝好沒有一個小時的新頂燈。
文硯哎了一聲,手鬆開梯子想要跑去把燈給關掉,怕鵲舟被電到,但下一秒他就又重新抓住了梯子,怕鵲舟會摔倒。
文硯就這麼扶了鬆鬆了扶,來來回回好幾次,眼看著鵲舟就要把燈給揭開了,終於鬆開手一個箭步衝到燈的開關麵前把燈給拍滅了,然後又一個箭步衝回來重新扶住梯子。就在這一係列動作之間,他甚至還有功夫把他們之前帶著的手電筒掏出來打開了,讓這一束光可以給鵲舟照明。
鵲舟在光束裡將頂燈取下,就在他取下頂燈的前一秒,他心裡想著的還是:不可能吧,不應該吧,燈裡怎麼可能真的藏了個活人呢?就算那變異生物的能力再怪,也不至於把一個大活人壓縮到這麼小的地步吧。
但當燈被取下,露出電線後方的一小截植物根莖的時候,鵲舟沒話可說了。
一把揪住想要向後縮去的一小撮頭發那麼細的根係,鵲舟手向下一扯一摔,那一坨植物就被完整的摔砸在了地上。
鵲舟直接從梯子上跳了下來,落地時一腳踩住想要逃走的那團籃球大小的東西,手伸進衣兜裡摸出打火機來哢噠一下打燃了。
就在火光出現的同一時間,被踩住根莖沒法逃脫的變異植物驟然暴起想要吃人。巨大的黑洞般的嘴突然出現,大的能一口把麵前的兩個人和一把梯子一起吞掉,但在即將閉合前,這張嘴感受到了火焰帶來的灼燒感,立馬就遵從本能的退了開來,重新縮回了小小的一個。
“這是……豬籠草?”鵲舟舉著打火機蹲下身湊近了地上那坨東西,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片刻,勉強認出這玩意兒的種類。
文硯也蹲了下來,點頭說:“應該是的。”
“去再弄點濃鹽水過來,快。”鵲舟吩咐道。
文硯二話不說立馬照做,拿來濃鹽水後嘩啦一下全潑在了那團豬籠草身上。
隻見被濃鹽水覆蓋的變異植物沒一會兒就開始在鵲舟腳底瘋狂扭曲掙紮起來,其上的捕蟲籠忽大忽小,在亂七八糟的扭動一通後,不少捕蟲籠都開始往外吐東西。
嘔,吐出幾塊不知名生物的骨頭。
嘔,又吐出幾具還看得出人形的骨架。
嘔,這次是有些看不出原貌的衣服碎片。
嘔,這回終於是個完整的人了,隻不過身體上裹滿了粘稠的液體。
鵲舟見果果終於被找到,便也不再心軟,硬生生用自己被增強過後的力氣把還在掙紮的變異豬籠草給大卸了八塊。
植物的生命力都是很強的,但在身體被拆分成無數塊,最後又被淋上酒精燒掉以後,再頑強的植物也會沒命。
文硯用紙巾胡亂擦了擦果果身上的粘液,果果全程都沒什麼反應,雙目緊閉著像是已經死了,但好在他的胸膛還一起一伏的,雖然起伏很微弱,但並沒有斷氣。
支線任務在豬籠草被燒焦的那一刻就宣布了完成,支線任務欄中的任務又變回了熟悉的保護果果四個字。
警報解除後的幾人從四麵八方趕回了研究室,在看到研究室裡的三人後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咦?你們怎麼不開燈?”穀曉雨去打開了牆上的開關,但燈並沒有亮起。他不禁又咦了一聲,說:“咋回事?燈又壞了?”
楊思奕推了推眼鏡,猜到什麼,不太確定的問:“人在燈裡?”
“哈?”穀曉雨懷疑自己聽錯了。
鵲舟嗯了一聲,“是豬籠草,可能在你們摸黑換燈泡的時候它就把果果抓到上邊去了,你們沒發現而已。”
“不是,能吃人的豬籠草我們會看不見???”穀曉雨無法理解。
鵲舟聳肩,“萬一人家會變大變小呢?真奇妙對吧?”
第229章 第20章
會變大變小的豬籠草讓大家都有點無語。
譚城在職業病的驅使下問鵲舟說:“那豬籠草現在在哪裡?我能看看麼?”
鵲舟啊了一聲, 遺憾的指了指一旁地上的黑色殘留,說:“不好意思啊,怕它活著再害人, 已經燒掉了。”
譚城走過去蹲下拾起一點殘渣看了看,說:“不打緊,這樣也能研究。”
“那感情好。”鵲舟道,“您的研究設備都還能用嗎?”
“這間研究室沒怎麼受到大火的波及, 設備應該都還能用。唔……我還是先去檢查一下好了。”譚城道。
之前剛來電沒一會兒果果就被豬籠草帶走了,譚城還沒來得及檢查設備,這會兒他去檢查了一圈, 回來後欣慰道:“很好,都還能用,真是多謝你們了。”
“客氣了。”龔天說,“您好好做研究就行, 如果能找到對付那些變異生物的方法就再好不過了。”
“嗯,我現在就先去看看這豬籠草的情況。”譚城說著,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豬籠草殘渣撿起來裝進了試驗器皿裡。
有關於科研的事情鵲舟不懂,楊思怡龔天等人也不懂。眾人都沒去湊譚城做研究的熱鬨, 聚眾圍在果果身邊等著看果果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在完成救果果的支線任務以後, 龔天和穀曉雨也接到了保護果果的任務,這讓兩人十分不爽,這會兒有空他們索性就問鵲舟等人這果果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遊戲那麼重視他。
鵲舟聞言隻能聳聳肩膀表示自己對此事也毫無頭緒。
“或許等他醒來了可以問問他。”文硯說, “也許他本身並不重要,但和他相關的人很重要。”
“再重要也和我們的目的沒什麼關係吧, 我們來這裡都隻是為了成為唯一的那個幸存者複活回到原本的世界去,除了我們自己以外, 其他人再重要又如何?”穀曉雨撇了撇嘴,“現在倒好,我倆也接到保護果果的任務了,隻能繼續和你們組隊下去了。”
“組隊不好麼?人多才更有把握贏不是麼。”楊思奕說。
“好個屁,到最後我們不還得窩裡鬥?再說了,這一路上的異能要怎麼分配?”穀曉雨並不認同楊思奕的說法。
“還分配呢,說得跟異能那麼好得到一樣。”楊思奕嘖了一聲。這都進遊戲半個多月了,他才隻得到了力量上的強化呢。
龔天也嘖了一聲,說:“行了,組隊並不見得是什麼壞事,大家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什麼時候有人憋不住了想對同伴下個手也無所謂,看吧。”
楊思奕哈了一聲,調侃道:“我看在場最想乾這事兒的就是你了吧。”
“哎呀,怎麼會呢。”龔天說。
鵲舟見龔天和楊思奕嗆了起來,沒加入戰局,自顧自盯著果果沉思。
在這種大逃殺類型的遊戲裡,支線任務按理來說就不該存在。但既然它已經存在了,就不能隻把它當做一條使魚群活躍起來的鯰魚。
就像很多遊戲裡都有隱藏的暗線一般,在完成主線的路上遇到的支線並不一定是完全無用的,如果能完成支線任務的話,說不定能在複活之餘給他帶來更多的收益。
但支線任務不可能全都是重要的,一定有一些支線任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這些事可能是送一個研究員回到研究室,也可能是順路解救一下本土NPC。但如果有一個NPC會很多次的出現在支線任務欄裡,那這個NPC一定是關鍵支線裡的關鍵人物。
就比如果果。
果果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孩,按理來說就不該發布任務去專門救他一趟。就算發布了任務,救完也就完了,沒必要一路上都得帶著他。
這樣的任務並不合理,至少對接到這個任務的玩家來說是不公平的。
沒人會希望自己不得不在一個危險的環境裡帶上一個甩也甩不掉的拖油瓶,除非這個拖油瓶帶給玩家的收益是大於或等於他因此要麵對的威脅的。
果果的身份必定不簡單,但他到底是什麼人?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鵲舟忽然想起果果有每天寫日記的習慣,如果那本日記本不是新的的話,往前翻一翻說不定能翻到些什麼。
思及此,鵲舟伸手想要去果果衣兜裡拿那本小巧的日記本,但手還沒有觸碰到本子的邊緣,果果就支吾一聲蘇醒了過來。
鵲舟無奈收手,問果果:“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鵲舟哥哥……”果果努力睜開眼睛看了鵲舟一眼,有氣無力道:“哥哥,我……我還活著嗎?”
“你這是在咒我死是吧?”鵲舟嘖了一聲。
果果沒反應過來鵲舟何出此言,但這不妨礙他艱難搖頭否認說:“我沒有這樣想……哥哥不要誤會我!”
“看你這樣應該沒什麼不舒服的。”鵲舟說著,想要試探果果一下,就說:“你還挺皮實的,你爸媽要是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
這話放在正常情況下鵲舟是怎麼也說不出來的,因為沒人知道一個落單的小孩兒的爸媽是否還活著,這樣說太容易勾起人的傷心事。
但現在情況特殊,鵲舟不得不犯這個賤。
果果聞言並沒有表現出特彆濃重的悲傷,他隻是忽然顯得有幾分落寞,小聲說:“我沒有媽媽,我爸爸他……他應該還在工作,他才不會擔心我呢。”
“怎麼會有當父親的不擔心自己孩子的?這世道都亂成這樣了,他肯定很擔心你的。”楊思奕思維能力很強,在鵲舟提到果果父母的時候就知道鵲舟的用意了,這會兒接了句茬。
果果搖頭,費勁的從地上爬坐起來,垂著腦袋說:“爸爸他才沒空擔心我呢。”
“你爸爸啥工作啊?都這年頭了還有工作啊?”穀曉雨不是特彆能理解。
“我爸爸是科學家,他很厲害的,在很大的研究院裡上班,比這裡大多了!”果果不太喜歡穀曉雨剛剛說話的口吻,氣呼呼地瞪了穀曉雨一眼。
旁邊因為果果抬高音量而不小心聽見這一句話的譚城:“……”
有被拉踩到。
“你爸也是搞科研的?”穀曉雨驚訝。
鵲舟同楊思奕對視一眼,彼此心裡對果果的身份都有了個數。
或許果果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孩的重要地位就是他的父親給的,他的父親或許才是那個可以研究出對抗變異生物的辦法的人。
“對呀,我爸爸是超厲害的科學家!叔叔阿姨們都不願意讓他回家來陪我,老是把他留在研究室裡……”果果說到後邊,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鵲舟忽然就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惆悵感。
他小時候大概和果果抱有同樣的煩惱。
鵲舟的父親是做遊戲的,做遊戲的人大多都是真心愛玩遊戲的,為了做出一款人人都喜歡的遊戲,他們通常會不分晝夜不知疲倦的投身於代碼的編寫中。
這種不知疲倦就導致小時候的鵲舟常常是獨自一人待在家中的。自己做作業,自己煮麵吃,自己收拾碗筷,自己洗澡刷牙睡覺,第二天又自己起床收拾好自己,自己去學校。
由於小時候的記憶實在太過久遠,如果不是聽見果果的那番話,鵲舟都快忘記自己小時候其實是時常被孤獨包裹著的了。
“那你……想去找他嗎?”鵲舟問果果,眼眸微垂,又像是在問小時候的自己。
“想!”果果答得很乾脆。
鵲舟笑了笑。
他當初也是這樣回答他自己的,所以他在七八歲的時候就獨自一人在一個孤獨的夜晚離開了家。小小的他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披著頭頂的星光,跋涉三公裡路,轉過七八個彎,最終出現在了他父親的工作室裡,嚇呆了還在加班的所有人。
事後鵲舟記得自己好像是被罵了一頓,但罵完之後還有獎勵,那是對他敢於獨自在夜晚出行的勇氣的獎賞。
唔,之後他爸好像就沒怎麼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裡過了,就算晚上要加班,也會先把他接到工作室去,讓他在工作室裡睡覺。
回憶過去總會讓人感到唏噓。鵲舟沒有太多的沉迷在這種回憶裡,他輕輕晃了下腦袋,抬手按在果果的發頂上,說:“那我們去找他吧。”
能找到那個厲害的研究員的話,說不準會有什麼意外收獲。
支線任務在兩人的對話結束後又多了一條:幫助果果找到爸爸。
這個任務也是附帶著地圖的,但這次的地圖看起來很大,從他們目前所在的地方前往目標人物所在的地方看起來要趕好多天的路。
這張地圖的出現讓在場的人都對複活場地圖的範圍有了新的認知。楊思奕發現自己之前說範圍至少有一個區那麼大還是保守了,從地圖上來看,這應該至少有一個市那麼大才對。
“你爸爸是在中心區研究院麼?”在一旁研究豬籠草樣本的譚城忽然問果果道。
果果點點頭。
譚城猶豫了一下,道:“我能一起去麼?雖然在這裡也能做研究,但那邊的各項設施和安保一定會更完備一些,如果他們願意接納我這個外來的研究員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行,那就一起唄。”鵲舟說。
保護一個也是保護,保護兩個也是保護,他們這麼多人呢,不差再帶譚城一個戰五渣。
第230章 第21章
可能是因為譚城在未來的研究中並不如何重要, 保護譚城前往中心區研究院並沒有成為一個獨立的支線任務被發布出來,這讓玩家們的心理負擔都減輕了不少。
這麼說起來可能有點自私有點陰暗,但能在危險關頭少救一個不是必須要救的人, 他們自己會安全很多。
楊思奕根據地圖上的距離大概算了一下這一路需要耗費的時間,說:“在不連夜趕路的情況下,想要徒步到那邊應該需要至少半個月的時間。不過這是在沒有考慮到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險的情況下,如果路上還有波折的話, 時間還得往後延長。”
“往好裡想想,拖了這麼久才到中心區研究院的話,說不定人家研究院已經研究出好東西了。”穀曉雨已經開始展望未來了, “比如專門針對變異生物的武器之類的,到時候不就能嘎嘎亂殺了嗎?”
“嘎嘎亂殺之前先想辦法活著到那邊吧。”龔天伸了個懶腰,打著嗬欠道:“各位,先睡覺行嗎, 我要困死了,有什麼事咱天亮了再說吧。”
“行。”楊思奕點頭,問:“怎麼輪班守夜?”
“把我往後排點可以嗎,第二個都行, 我現在實在困得慌。”龔天提出請求。
“兩兩一組吧?”楊思奕看了看眾人, 征詢意見。
“行,我倆一組。”鵲舟指了指自己和文硯。
“知道。”楊思奕推眼鏡。
鵲舟問文硯:“困嗎?”
文硯搖頭,“還好。”
鵲舟點頭,“行, 我倆守第一班吧。”
文硯當然是沒有意見的。
“那楊思奕你就和我一組唄,咱倆第二個守, 然後穀曉雨和譚先生一組,守最後。”龔天說。
“我沒意見。”穀曉雨說。
楊思奕自然也沒什麼意見, 問譚城說:“譚先生你看如何?”
“行,其實我不睡也行。”譚城這會兒的精神狀態很好,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個五十來歲的人,可能這就是科研的力量吧。
“休息還是要休息的,休息好了路上也能安全一些。”楊思奕勸道。
譚城接受了楊思奕的勸說,收拾好樣本決定先睡一覺,然後早一些起來。
眾人睡覺前先去把負三層的大門關上了,然後又關上了譚城研究室的小門,最後還沒忘記把研究室裡的通風口給封上,最大限度的堵住了可能存在的變異生物夜間前來突襲的路。
做完這一切,其餘人終於安心的去睡了,隻剩下鵲舟和文硯兩人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大眼瞪小眼。
夜不算長,但三組人每組也得守至少兩個小時的夜。
放在現實中,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好度過,隻需要一台電腦或者一部手機,兩個小時不過眨眼之間的事兒而已。
但這地方連一台電視機都沒有,更彆說其他的娛樂設備了。
想要在這種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打發時間,唯一的方式可能就隻有聊天了。
鵲舟盤腿坐在地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手心托著腮,眯起眼睛盯了文硯好半晌。
文硯被鵲舟看的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不太自然的問:“今天在負五層的時候,你為什麼……”
鵲舟嘴角抽了抽,無奈道:“你腦子裡一天天的是不是隻能裝得下這些東西?”
文硯搖頭,糾正道:“是大部分裝的都是你。”
鵲舟無話可說。
文硯一點兒都沒覺得自己剛才說出了什麼肉麻的話,頓了頓開始解釋自己那麼問的原因:“因為你之前一直說我們是敵人的,雖然我不這樣認為,但你是這樣說的,可是你在負五層又忽然……唔,我覺得……你其實真的是在騙我對麼?我們不是敵人對麼?”
鵲舟不知道要怎麼跟文硯解釋。
其實敵人不敵人的,隻不過是陣營問題而已。沒人規定過處在不同陣營裡的人不能產生私情,但鵲舟根本不可能把這個解釋說出來擺到文硯麵前。
說了不就等於承認他和文硯有私情了嗎?這太矯情也太肉麻了,鵲舟光是想想都起一身雞皮疙瘩。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文硯垂眸,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但緊接著他又說:“我隻是想要確認一件事。你……也是喜歡我的對麼?”
文硯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重新抬眸,故作鎮靜實則緊張無比的去看鵲舟的反應。
鵲舟下意識想要說對個屁,但話出口前他就閉了嘴,良久後他像是徹底放棄了與自我的爭鬥,喉嚨裡發出低低的一聲嗯。
這一聲嗯像是一個轉折點,在這一聲嗯之後,鵲舟像變了個人,他直視著文硯的眼睛,挑釁般的說:“是挺喜歡的,怎麼著吧?彆忘了咱倆中最多隻能有一個活著回去,喜歡又怎麼樣?”
鵲舟從來沒有跟文硯提起過楊思奕說的那個組隊通關法,在文硯的認知裡,整場遊戲下來能回去的隻有一人。
鵲舟性格極其惡劣,即便他承認了自己的心之所向,卻也要惡心文硯一把,讓文大少爺在遊戲裡體驗一下和愛人的生離死彆。
但文硯並不接招。他眼睛輕輕眨了一下,說:“這一場你先回去,下一場我再努力複活就好了,不是麼?”
鵲舟噫了一聲。他倒是忘了文硯根本不知道他們已經沒有下一場了,這就是最後的決賽。可偏偏他沒辦法給文硯解釋,隻能認輸。
文硯並不在乎這一場小小交鋒中的輸贏,他很認真的注視著鵲舟的眼睛,問說:“這裡與我們原來所在的世界不一樣對嗎?”
鵲舟嗯了一聲,不是很明白文硯乾嘛問這個。
文硯說:“既然不一樣,那至少在這裡我們是同一陣營的人,對麼?”
鵲舟現在大概知道文硯想說什麼了。他聳聳肩,“這可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