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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笑也不追,任由喬懷瑾離開。許久,他才長呼一口氣,長刀脫手,跌坐在地上。

他沒誇錯,喬懷瑾的天賦確實有強,成長得也極為可怕。剛開始還能憑借過往經驗壓製著他,越打到後頭天,他的勝算也越低。

胸口悶得發痛,最終沒忍住吐出一口血來。

他歇了一會兒,抹掉嘴角的血,站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喬懷瑾急得都忘了自己怕高這回事,到了江邊,那裡已經多了一條支流。江邊還能看到粉色的江水,旁邊橫著一條巨大的尾巴。

但是不見白彥清。

“哥!”喬懷瑾心裡慌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個勁的好後悔沒有跟著他一塊出去。

“白彥清!”

喬懷瑾猜測可能是白彥清殺黑魚妖,卻不小心碰上救走阿笑的人,被他偷襲受了傷。那麼強烈的光,周圍的魔氣還沒有散乾淨,他肯定受了很重的傷。

一想到這裡,喬懷瑾就更加自責。阿笑突然出現本就不尋常,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沒看穿,還與他打了這麼久。

如果白彥清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哥!!”喬懷瑾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手抖得不成樣子,好半天才從手鏈裡拿出許多燈放出去。

那些燈是他收集了很久的,一次性放出去看起來倒是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哥!”

燈光將整個江岸都照亮了,喬懷瑾顧不得腳下,四下張望。

沒有人!

隨即將目光投向翻滾的江麵,也許他掉到江裡去了!一想到這個可能,喬懷瑾就害怕,哪怕他是個修仙的人,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掉進這江裡也會凶多吉少的。

“噗通”一聲,喬懷瑾一頭紮進江裡,江裡的可見度不高。喬懷瑾不得不散出靈力感受江裡的情況。腦子裡卻在思考一定要弄出個什麼東西出來。

放到白彥清身上,以後,即便彼此沒了消息也能憑此找到對方。

江裡沒有!

喬懷瑾猛地從江裡冒了頭,手腳酸軟地爬上岸。丹田一陣陣的發痛。靈力使用過度了,丹田需要休息。

他現在還不能休息,白彥清還沒找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體,江裡也沒有。

不會!喬懷瑾安慰自己,白彥清不會死的,以他的實力,即便被偷襲,他也不會死。會不會被那個神秘人帶走了?他抹了一把臉,渾身濕漉漉的,從地上爬起來。

現在回去找阿笑也許來得及!

阿笑的實力並不比他高多少,隻要他拿下阿笑,逼著神秘人交出白彥清就行。

“懷瑾……”

喬懷瑾愣了一下,猛地轉過身。

白彥清站在他麵前,除了胸前有些血跡之外,看起來很好。

喬懷瑾再次抹了一把臉,濕掉的衣衫緊著身體極為不舒服,頭發更是不成樣子。但他現在都顧不得,眼眶一熱,朝著白彥清撲過去。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白彥清將喬懷瑾緊緊摟在懷裡,眼睛從紅色徹底轉為黑色。“對不起,嚇著你了。”

喬懷瑾在他懷裡搖頭,“是我沒有察覺到他們的陰謀,我下次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白彥清無聲地笑了,眼底黑色退去,親了親他還濕著的臉頰,“我沒事,一般人傷不了我。彆怕,先去換衣服。”

喬懷瑾的心也落回肚子裡,這會感覺丹田痛得厲害,白著一張臉。白彥清帶著他走到一處空地,搬出床和屏風,將他圍起來。

“先將就一下,換了衣服咱們就進城。我在外頭守著。”

數不清的燈照在白彥清的眸子裡,顯得格外亮,看著喬懷瑾的眼神含著無限柔情。

第 56 章

房間裡蠟燭泛著昏黃的光, 白彥清躺在床上,喬懷瑾趴在他懷裡聽著心跳,手指時不時的劃拉兩下。

白彥清抓住他的手, 不讓他亂動,“不累嗎?”

“不累,你真的沒有受傷嗎?”喬懷瑾已經看過一遍了, 還是不放心。白彥清看起來根本不像沒事的樣子,感覺不太對。

白彥清的手掌貼在喬懷瑾的腰上, 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輕輕撫著。

“我沒事,你靈力都要乾涸了, 閉上眼睛休息。”白彥清眉頭微皺, 靈力乾涸得要修養上一段時間才行, 修養的這段時間還不能隨意動用靈力,否則會損害丹田。

“已經不痛了,靈力也恢複了一成。明早就好了。”

白彥清動了一下,微微撐起上半身看著他, “已經恢複一成了?”

喬懷瑾點點頭, 突然想起來他體內還有個混沌珠, 混沌珠的作用就相當於一個風水寶地, 幾乎可以一直提供靈氣,前提是這裡存在靈氣。

雖然隻是凡間, 靈氣一般,但有了能將靈氣聚集又釋放的混沌珠,喬懷瑾恢複起靈氣來要快上很多。

“我體內的混沌珠……”喬懷瑾也看向他, “你有混沌珠的時候沒有感覺到靈力更加充沛?”

白彥清思索了一番,躺了回去, 眼神深沉地搖搖頭,“我的那顆沒有,隻是作為我的封印存在。”

喬懷瑾的側臉又貼著他的胸腔,他身體裡的東西好像很多,但到現在都對他沒什麼影響,導致他都快忘了這回事。

“你身體真的不會有什麼不舒服嗎?”白彥清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喬懷瑾再次搖了搖頭,“要是有不對的地方我會告訴你的。你能不能不要說話了,我想就這麼睡。”

“……”白彥清隻好默不作聲地讓喬懷瑾趴著。

忍不住動了動,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麼,裝作不在意地稍微移開了一些。作為男人,應該都會懂。

他心下些期待,還有點心慌。這段時間兩人幾乎都睡在一起,已經不是第一在碰到了,但是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明確表示。

“快睡吧。”白彥清說。

喬懷瑾哦了一聲,轉而想著弄個什麼法術、法寶的把白彥清拴起來,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能立刻知道他身在何方。

他看過那麼多書,沒有看過一個法術能這麼做的。喬懷瑾抬起頭,轉一邊臉趴著,繼續聽著白彥清心跳。要不然,他再找找煉器之類的書,自己煉一個法寶出來?

胡思亂想著,眼皮越來越重,沒一會兒呼吸便沉了。

白彥清輕撫著的手也停了,將蓋在兩個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右手一抬,屋裡的蠟燭熄了。

清晨的街道不知道從哪裡飄來的食物的香氣,叫賣聲絡繹不絕。兩個書生小跑著往街另一頭跑去,途中與一個抱著小孩兒的婦人擦身而過,懷裡的小孩子伸手去勾攤位上的紅色穗子。

喬懷瑾這一覺睡得沉,醒的時候還在白彥清懷裡,靈力也恢複得差不多了,他滿足的歎了一聲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用過早午飯,喬懷瑾伸了個懶腰,說:“哥,我想去找阿笑。”

“好。”白彥清應了一聲,他根本就沒有與那人交手,吐血昏迷也是因為體內突如其來的魔種。以他的實力,戰勝那人沒有問題,前提是他不跑。

但是那魔種是個問題。

白彥清感覺壓抑自己的瘋狂更加困難了,尤其是喬懷瑾不在的時候,那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感覺控製不往外湧動。

他以為壓得住魔性的。

“哥?”喬懷瑾伸手在白彥清眼前揮了揮,被他精準的抓住。“你在想什麼?”

白彥清歎了口氣,“我在想如果現在去找阿笑,你什麼時候才能跟我成婚。”

喬懷瑾一臉自責,他遇見白彥清就決定帶他回去見師兄,後來又想直接成婚。可是到現在,他隻帶白彥清見了師兄,成婚說了這麼多次,連個準確的日子都給不出來。

“哥,對不起。”

白彥清拍了拍他的頭,“不用說對不起。找到阿笑才能這一樁事,成婚也自在些。”他一邊笑著看喬懷瑾,一邊覺得自己在逼他做決定,一邊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做。

如果他不使些手段,喬懷瑾又怎麼會把他放在第一位。

楚忱排在他前麵,那些個沒見過幾次的同門排在他前麵,素未謀麵的凡人排在他前麵,甚至於連個該死的神秘人都能排到他前麵。

“等了結這件事情,我一定都聽你的。”喬懷瑾越發覺得愧疚,上手抱著白彥清晃蕩。

白彥清由他抱了一會兒,才一起出了客棧。走在路上,他說:“極有可能找不到人了。”

“他們跑得這麼快嗎?”

白彥清點頭:“那個神秘的速度很快,在你去找我的時候估計那人已經找到阿笑,一並離開永江城了。”

喬懷瑾想想也是,有點不開心,“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留下來陪我去找他?”

“找一下也不費什麼事,萬一真被咱們找到了呢?”白彥清並不介意。

“你總這樣,會讓我感覺我做什麼事你都會陪著我的。”

“這樣不好嗎?”白彥清衝喬懷瑾笑,眼睛裡好像盛著光。

喬懷瑾看著他不自覺就揚起了嘴角。

過了會,喬懷瑾又愁上了,“那該怎麼找他們呢?阿笑和那個神秘人也是衝著那條入了魔的魚妖來的?”

“應該是。”白彥清說:“那個神秘人本來是要救走它的,我揮出那一劍後,地上隻有魚妖的屍體,那人不見了。”

是衝著魚妖身體裡的魔種來的,現在那個魔種在他的身體裡。

魔種是那個人放的吧。

“他跟魔有關係?”喬懷瑾滿臉驚訝,“難不成他又是個騙阿笑可以複活尹星宇的人?”

“也說不定。隻是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白彥清說著突然站住。

他們站在街頭,阿笑拿著刀眼神深沉地站在街尾,就那麼看著他們。

“阿笑!”喬懷瑾猛喊了一聲。

阿笑麵無表情地轉身就跑,喬懷瑾想也沒想便追上去了。

白彥清都來不及喊,隻好跟在他後麵。

阿笑這次沒出城,不停地往小巷子裡跑,喬懷瑾在後麵追,追了半天最終在一處幾乎看不到人的小巷子裡失去了他的蹤跡。

喬懷瑾很難受,回到客棧,白彥清讓人送來好吃的東西都無法展顏。

“他在耍我!”

白彥清給他夾了一筷子菜,“你抓到他之後要怎麼辦呢?”

“我要問清楚那個人究竟是誰,他們想乾什麼?”喬懷瑾抬眼看了看白彥清,“又是怎麼傷的你。”

白彥清拿筷子的手緊了緊,他還以為喬懷瑾忘了。沒想到轉了一圈他還記在心裡,“我被魚妖偷襲傷到的。”

喬懷瑾點點頭,微微低頭拿起筷子吃掉白彥清給他夾的菜。

白彥清在騙他。

喬懷瑾頭一次無比清晰地感覺到白彥清在騙他,是他和神秘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沒關係,他一定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喬懷瑾相信他不會害死自己的。

第二天,喬懷瑾剛起來,店小二就送了張紙條上來。約他在前日對戰之地見麵,要求他一個人去。

喬懷瑾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洗臉盆裡。白彥清正好從外麵進來,帶著街邊的小吃。

“怎麼了?”

“沒怎麼,阿笑約我去前天打過架的地方,估計還想跟我打一場。”喬懷瑾一邊吃東西,一邊猜測阿笑約他的真實目的。

他原本是想過單獨赴約的,但他不相信阿笑,萬一又是故意讓他們兩人分開,然後再逐個擊破怎麼辦?

到了前日的地方,地上仍然坑坑窪窪的,附近的腳印很雜亂,應該是有不少人來看過,又很快離開了。

阿笑還是穿著那身衣裳,抱著刀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少見地皺了眉頭,“你沒看到紙條?”

“當然看到了。”喬懷瑾笑得不懷好意地對他說,“你該不會以為你說什麼我就得聽什麼吧。”

阿笑默然,難道一般人不都會按信息上說的來做嗎?

“說吧,約我來乾什麼,打架?”喬懷瑾喚出靈均劍。

阿笑也沒動,看起來一點也不想打架的樣子。

喬懷瑾也收起了劍,看了他半天,突然說道:“你其實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吧,就是想拖住我們倆。”

阿笑不說話。

喬懷瑾了然地點點頭,“果然是這樣。那人答應你複活尹星宇了?”

阿笑一愣,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又立刻恢複如常。

這一微小的動作落入喬懷瑾眼裡,繼續說道:“既然你的目的隻是為了拖住我們,那我們也沒有理由跟著你耗,走了。”

喬懷瑾牽著白彥清,轉身就走。走了一段路,他又突然回頭,“你真的不攔了?”

阿笑抿了一嘴,搖搖頭,“他說,如果你們要走,就讓你們走。”

喬懷瑾猛地轉過身,氣得大吐一口氣,“竟然被人牽著鼻子走!太讓人生氣了。”

又轉身往回走,一直走到阿笑麵前,衝著他皮笑肉不笑。

“你不是……”

一旁的白彥清突然出手,阿笑連忙出手抵擋,後頸突然猛地一疼,眼皮往下聳拉著。

喬懷瑾又連忙補了一手刀,阿笑的身體一軟,被他接下。

“嗬,早就想抓你了,自己送上門來可怪不了彆人。”喬懷瑾一邊說,一邊將他放下。

掏了半天拿出一捆被煉過牛筋繩,將阿笑捆了個結實。喬懷瑾還不放心,還將他的靈力封了。

“咦?”喬懷瑾有些疑惑,“我原來以為他肯定會入魔,沒想到靈力竟然如此純粹,隻是氣息上粘了些魔氣。”

第 57 章

阿笑動了動眼睛, 眼前模糊了一下才看清。屋子裡的家具較為精致,還飄著茶香。

“你醒了,要喝茶嗎?”喬懷瑾看起來心情很好, 笑著問他。

阿笑沒理他,動了動就放棄了掙紮,捆著他的繩子是掙不開的, 轉而抬頭看向喬懷瑾。

“好吧,看來你是不想喝。”喬懷瑾感歎了一聲, 轉眼就冷了臉, “你拖住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阿笑看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隻盯桌上的茶杯。

“那個人也是魔?”喬懷瑾試探地問了一句。

阿笑眼神有一絲閃躲, 又很快恢複正常。

喬懷瑾與白彥清對視了一眼, 繼續問道:“那人究竟是誰?”

阿笑根本不打算配合,“你們不用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也什麼都不知道。”

喬懷瑾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好半天, 突然說:“那個人……是不是尹星宇?”

阿笑的身體陡然緊繃, 眼睛轉了兩圈沒吭聲, 開始一點點放鬆自己的身體。

誰知喬懷瑾的聲音還是繼續響起:“果然是他。”

白彥清很意外地看了一眼阿笑, 問:“你怎麼知道是尹星宇?”

喬懷瑾一挑眉,有些得意, “我隻是隨便猜一下,沒想到還真的猜對了。”

白彥清想了半天,實在沒想清楚他是怎麼猜到的, “不是已經見過他的魂魄了嗎?他對阿笑的感情不一般,會舍得騙他二百多年嗎?”

白彥清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喬懷瑾分開, 更不舍得騙他還讓他痛苦兩百年多年。

“本來是沒猜到的。”喬懷瑾喝了口茶,“我原來以為他會穿著這身衣服是因為那是尹星宇臨終前給他的。最愛的人沒了,起碼還留著物。”

“我問那人是誰的時候其實也沒想過他會回答,沒想到讓我察覺到了他細微的表情。所以才大膽的猜一下,沒想到真的猜對了。”

喬懷瑾笑著看向阿笑,“是吧。”

阿笑不知道什麼時候抬頭看著他,他穿這身衣服確實如同喬懷瑾所想的那樣。

但……又不一樣。

“所以,尹星宇現在是個魔。”喬懷瑾又開始琢磨,“尹星宇成了魔,按照你那個時候的說法,他應該達到了和你同壽的目的,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為什麼在我們去任陽坡之前卻不出現?”

“還是,他對任陽坡死去的百姓心有愧疚?”

白彥清搖搖頭:“他是個魔,哪來的愧疚之心。我突然想起來,他說鬼璃紫焰被人偷走才導至任陽坡城滅。但是在地宮時,鬼璃紫焰卻進入了你的身體。”

“說不定讓任陽坡所有百姓死於非命的就是尹星宇入魔乾的。”喬懷瑾猜測道。

“不是!”阿笑終於有了情緒波動,瞪著眼睛盯著喬懷瑾,“跟他沒有關係!”

“那他究竟想做什麼?”喬懷瑾動了下身體,麵朝他坐著。

“我不知道,他隻是讓我拖住你們,能拖多久是多久。”

喬懷瑾覺得很稀奇,“他竟然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你們不是……”

阿笑的神情變得有些低落,卻飛快接過話道:“不是!我們沒有關係!”

喬懷瑾有些訕訕地轉過身,麵對白彥清。兩百年啊,他還以為這兩個人再度重逢應該歡天喜地的在一起的。難道僅僅因為一個人是魔,一個人修仙嗎?

“你不和他一起是因為他現在入了魔嗎?還是因為他為禍一方?”喬懷瑾的聲音也有些低沉。

他想,幸好白彥清雖然入了魔,但是還保持著人的理智,並沒有傷害到彆人。

阿笑看著他,“那你呢,你身邊的不也是個魔嗎?”

白彥清努力不讓殺意外泄,握著茶杯的手隱隱有些發白。

“我哥能和一般的魔一樣嗎?”喬懷瑾現所當然地說,“他擁有自己的思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他是個魔,不如說他是個正常人,他又不會自以為是的犧牲彆人來成就自己。

白彥清拿杯子的手放輕的力道,指尖恢複了顏色,從來沒想過喬懷瑾是這樣想他的。這種被信任的感覺讓他感覺格外滿足,和把他抱在懷裡一樣滿足。

“你懂什麼!”阿笑突然低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喬懷瑾也吼了回去,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吼過呢。

阿笑喘著粗氣,自嘲笑道:“我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不過魔嘛,還能做什麼。”

“他們?”喬懷瑾看向白彥清,“哥……”

“沒事的,天魔出來之後,各地魔物都在增多,說到底不過烏合之眾。”白彥清安慰道。“看來他確實隻知道這麼多了。”

喬懷瑾看看阿笑,又看看白彥清:“那現在怎麼處置他?”

“你想怎麼處置?”

阿笑又不吭聲了,仿佛那兩個人討論的事情與他無關。

喬懷瑾本想就近找個宗派把阿笑關起來的,想了半天,覺得這邊好像沒有聽說什麼大宗派,要是個小的,人家宗主的實力都沒他高,哪裡關得住。

“我們不是要回青陽劍宗嗎,還是把他帶回去關起來吧。正好看看尹星宇來不來救他。”

白彥清不是很想帶著阿笑,但是喬懷瑾都這麼說了,他也不想反對,雖然麻煩了一點。不過能將尹星宇也一起解決了的話,也能省上不少事情。

喬懷瑾拉著阿笑,和白彥清一起上船,不多時,整隻船拔地而起,徑直向天邊飛去。

永江城城牆上,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裡人目送飛船遠去,伸手掀了帽兜,露出一張俊毅的臉,正是尹星宇。

“世事無常,都是命啊。”尹星宇輕笑了一聲,縱身躍下城牆,往城外去了。

城裡一如既往的熱鬨,隻是熱鬨中似乎帶著叫罵聲。

船隻停在青陽劍宗的平台上,喬懷瑾下船時突然有點緊張,抬頭看向走在身側的白彥清,忍不住朝他靠了靠。

白彥清似乎察覺到了喬懷瑾的不安,伸出右手牽著他,一起下了船。

阿笑跟在後頭。

平台上站著四闕峰主和幾個弟子,看著這三人下了船,也隻得壓下心中的疑惑,上前見禮。

白彥清回禮後道:“將他帶到青陽山關起來,不許任何人探視。”

“是,師尊。”應聲的是個女弟子,長相儀態都讓人能讚一聲好。聲音清亮,是個極為自信的女子。

喬懷瑾突然就想到了白彥清的另一名弟子,許心月。果然,她身後,還有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謝一舟。

“其他人就先回去吧,我送宗主回青陽山。”鄧立轉身對身邊的幾人說。

宗主的事情一向都是由鄧師兄管著的,另外三闕峰的人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懷瑾這是出門太久了,看這些是不是陌生又熟悉?”路上,鄧立見喬懷瑾似乎對青陽山有些好奇。

喬懷瑾尷尬一笑,“是啊。”心底卻提高了警惕,這個鄧立他聽謝一舟說過,好像之前受傷也和他有關,雖然他並不記得受傷的事情。

而且,他失憶的事情青陽劍宗沒有人知道,那白彥清失憶的事情是不是也沒有人知道?

“不過,你和宗主究竟是什麼時候下山的,怎麼也不先跟我們說一聲。那會你受傷,宗主又道心不穩,需要閉關。我便沒打擾,結果才一年兩個月你們就人去樓空,要不是謝一舟傳信回來,我還真不知道你們竟然也去了任陽坡。”

鄧立重重地歎了口氣,“差一點就要給其他宗派傳信,讓他們留意你們的蹤跡。你們說,這堂堂第一劍宗宗主失蹤傳出去多難聽啊。”

喬懷瑾眨了下眼睛,“下次我們下山前一定會……給您留信的。”心中慢慢舒了一口氣,好險,不知道怎麼稱呼他。

“師尊,鄧師叔,把他關在從前師弟的那座院子裡行嗎?”許心月朝幾人行禮,說道:“自從師弟搬到師尊那邊住後,這院子就一直空著,也方便看守。”

白彥清點點頭,對於阿笑應該關押在什麼地方並不在意。他轉頭看向喬懷瑾,“可以嗎?”

喬懷瑾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當然可以,我又不住那裡。”

他之前還想回了青陽山要和白彥清分開住,可能還會不習慣呢,沒想到竟然在之前就住在一起。

許心月帶著阿笑往空了很久的院子裡走去,臨走時回頭看了喬懷瑾一眼,欲言又止。

白彥清牽著喬懷瑾踏進他的院子,院子一角的紫藤花格外茂盛,一陣輕風,沙沙作響。

鄧立忍不住感歎,“這紫藤花還是你剛入門時上山挖的呢,如今都長得這麼大了。這兩年也多虧了你師姐心月打理著。”

喬懷瑾臉上忍不住帶了笑,這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都留著他的痕跡,就好像是他記憶裡對白彥清感情。雖然不記得,但有跡可循。

轉眼,鄧立又語重心長地對白彥清說道:“師弟啊,你從沒下過山,一出去又這麼長時間,真的沒事嗎?”

“沒事。”白彥清繼續往屋裡走。

鄧立早已經習慣他的冷淡,“你下山做什麼去了,總得說一聲啊。還有你這衣服,這都是什麼衣服,一會兒我讓人送來。”

白彥清突然抬頭,“師兄,有事過幾天再說。”

鄧立一愣,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看白彥清的眼神像是寵壞的人一般,“好,回來這麼久也是累了,那你們師徒休息吧,有什麼事情給我傳信就好。”

鄧立轉身出了門,卻沒聽到背後有人跟出來的腳步聲。臉上的表情不變,心裡卻不喜。

“哥,我覺得他好像怪怪的。”喬懷瑾說不上來哪裡怪,從見他的第一眼,就下意識地想遠離。

第 58 章

“嗯, 不喜歡以後就不要靠近他。”白彥清說。

喬懷瑾點頭,一邊四處打量這裡的環境,一邊說:“謝一舟也說這個鄧立不對勁, 剛對他起了懷疑就把他派得遠遠的做任務。”

“你和謝一舟一直在聯係?”

“沒有呀。”喬懷瑾說,“就那天晚上聊過,後來我們還吵了一架呢。哥, 我去外頭瞧瞧。”話音一落,腳也跟著踏出了門。

白彥清站到窗邊, 喬懷瑾跑到了紫藤花下。一陣風過, 花瓣飄飄灑灑的落下,沾在他的發間、肩頭。

許心月正巧從門外進來, 一錯眼便看到了蹲在牆角的喬懷瑾, 走過去看著他。

“你和師尊在一起?”許心月上下打量他。

喬懷瑾轉過身看著她, 微微皺眉:“不行?”

他剛才聽鄧立說許心月替他打理這些花草,還以為他們關係很不錯,現在聽這話的語氣,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許心月的眉頭卻皺得比他更嚴重, “他是你的長輩!”

喬懷瑾撇撇嘴, 什麼長輩晚輩的, 按照聆音閣那邊的來說, 他明明和白彥清平輩。再加上他混天宮掌門的身份,連地位也與他一樣。

“你特意來說這個的?”喬懷瑾想, 他可能在青陽劍宗的人緣不怎麼好。

許心月看喬懷瑾這樣子就生了一肚子氣,“你……本來是想謝謝你救了謝一舟的,看來根本沒有必要!”說完一甩頭就去找白彥清。

喬懷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個女的多少有點毛病。他看著許心月的背影,摸著下巴。幸虧他有自知之明, 沒跟他們一塊搞什麼除魔大業,就這種性子,那就真成了送的了。

突然,喬懷瑾注意到謝心月的劍上掛著劍穗,好像跟給白彥清掛的一樣啊。

難道也是他編的?那他跟許心月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在他發呆的時候,許心月又從白彥清屋子裡出來了。應該是想出去的,又走到他前麵盯著他看。

“你想乾什麼?”喬懷瑾懷疑許心月要找他吵一架。

喬懷瑾並沒有等到許心月跟他的吵架,見她半天不說話,抬腿就要走。

“一舟說你不肯幫忙?”許心月突然大喘一口氣,沉聲問。

喬懷瑾轉身:“我幫什麼忙啊?我看你們根本不需要我幫忙,我也幫不上,再提這個就不要跟我說話了!”

他想看看許心月會不會透露一些他從前的事情,還有沒有查到一些關於天魔的消息。

“喬懷瑾!”許心月深吸一口氣,又道:“對不起!”

喬懷瑾認真看著她。

“之前確實因為我和一舟沒有做好準備拉你下水,還害你受傷。可師尊已經罰過我們了,你也知道天魔是真的存在,再加上在任陽坡救了一舟,為什麼你還要置身事外?”

喬懷瑾麵無表情,冷冷說道:“如果你道歉是為了說這個的話,那你還是彆道歉了。”

許心月咬牙看著喬懷瑾離開的背影,一時間委屈得不知道該怎麼說。

謝一舟不許她找其他弟子幫忙,甚至不願意向任何人透露出天魔的消息,哪怕現在凡間四處被魔物禍害。

而喬懷瑾明明知道得一清二楚卻死活不肯一起,他難道一點都沒想過儘自己的一分力嗎?

“懷瑾,過來。”白彥清站在窗口,眼神掃過許心月落到喬懷瑾身上。

“來啦。”喬懷瑾雀躍地朝著白彥清跑過去。

許心月些驚訝,剛才她去找師尊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師尊在麵對她的時候,甚至沒有半點情緒上的波動。可是現在,她隻是站在這裡,都能感覺到師尊身上的冷意。

“哥。”

白彥清麵容變暖,帶著一絲絲笑意。一抬手,窗戶猛地關上。

許心月心裡一驚,感覺關窗戶的聲音好像在警告她一樣。

“哥,怎麼突然叫我?”

“想你在屋裡陪陪我。”白彥清抬眼看著他,“不行嗎?”

喬懷瑾抿嘴看著白彥清,眼裡閃亮亮的。白彥清幾乎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這種不舍得他離開的樣子,讓他心頭砰砰亂跳。

“不行嗎?”白彥清還看著他,微微低頭,眼裡便喬懷瑾。

“行!”喬懷瑾上前抱著他的腰,側臉不自覺地在他胸膛上蹭了兩下,嘴角不停地往上翹。

白彥清的眼神幽深,抱住喬懷瑾,下巴貼在他額頭略顯浮躁的心底踏實了一些。

再睜眼,角落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黑影。黑影的臉上像蒙了一層厚紗,看不清五官。但是他能明確感知到,黑影在衝他笑,笑得不懷好意。

喬懷瑾站直身體準備回頭,被白彥清一把按住:“怎麼了?”

另一隻手一揮,黑影與他臉上的凝固的笑意隨著這一揮儘數消失。

“有魔。”喬懷瑾轉過頭四下打量,背後什麼都沒有。眉頭微蹙,“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白彥清輕笑一聲,低頭附到他耳邊,用氣音說道:“你忘了,我就是個魔呀。”

喬懷瑾的耳朵有些癢,心思很快就被白彥清帶到了彆的地方。“你這個魔不一樣。”

白彥清把他箍得緊緊的,“那你可要把我看好,否則就變了。”

喬懷瑾嘿嘿一笑,“院子裡還有個灶,可以弄吃的,你有沒有想吃的,我去煮?”

“你煮?”白彥清看著他,不太放心。

喬懷瑾卻來了興致,“對,你等著。”說著,就跑了出去。

鍋裡煮著粥,喬懷瑾站在灶邊沉思,他拿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他想要的。在此之前隻是掃過一眼,看來這些東西都是他放的,他之前也這麼做飯給白彥清吃嗎?

“哥,快來嘗嘗。”喬懷瑾端著白粥和兩道小菜進來。

白彥清一愣,在他的記憶裡,相同的位置放著幾乎相同的粥。

“哥?”

“嗯,來坐這裡。”白彥清起身,帶著喬懷瑾坐下。在他期待的眼神裡吃下一口白粥,隨即點點頭。

其實白粥也煮不出來花樣,但是喬懷瑾煮的方式不一樣,靈米煮成了米花,還有濃稠的米湯裹著。

是他找了很久的味道。

“好吃。”

喬懷瑾立刻高興了,捧著粥開始吃。

翌日,喬懷瑾醒來的時候白彥清還在睡,這是極為少見的。從來都是他醒來,白彥清就會睜開眼睛。

太陽在悄悄升高,喬懷瑾想出去逛逛,又擔心自己失憶的事情被人知道。莫名的,就是不太想讓人知道他和白彥清沒有記憶的事情。

他在院子外站了一會兒,抬腿去找阿笑。推開門,這裡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就是單調了一些。看來他在這裡確實住得不久。

阿笑坐在一棵樹下發呆,聽到喬懷瑾的腳步聲也沒有動。

“你在等尹星宇嗎?”喬懷瑾在他麵前坐了半天,見他真的不動,輕輕敲了敲石桌。

“他不會來。”阿笑的聲音很輕,也很絕對。

這麼絕對倒是讓喬懷瑾愣了一下,感覺他好像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那個,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笑抬眼看他,“沒怎麼回事,不過是滄海桑田人心易變而已。”

喬懷瑾想說點什麼又說不上來,一臉的糾結。

“你也不用這樣,青陽劍宗多少人想進進不來,挺好的。”阿笑似乎是笑了。

喬懷瑾看著阿笑,心裡犯堵。是不是所有相愛的人都會到這一步,他不知道,但他無法想象他們變成阿笑和尹星宇這樣。

離開阿笑的院子,喬懷瑾在外頭站了一會兒,心裡那點堵塞消了才準備去看看白彥清起來沒。

一抬頭,看到四五個人朝著這裡走來,看見他興奮地抬手示意。

喬懷瑾心裡一驚,又是他不記得的人,一會兒可彆露餡了。

“師弟,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們真的要到處去找你了。”黃自儀跑向喬懷瑾,一伸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身前拉。

“是啊,你自己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玩,我們幾個連樂子都少了很多。”欒雨濃站在一邊笑吟吟的說。

喬懷瑾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隻好尷尬地笑著。

旁邊的人要七嘴八舌地說了一會兒,黃自儀鬆開他,悄聲問,“我聽說,你和宗主……兩情相悅是不是?”

喬懷瑾一挑眉。

黃自儀連忙道:“我也是聽說的,大家都說是宗主牽著你的手回來的。”

“是啊,你們……都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啊?”喬懷瑾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

隨即突然凝眉,伸手托住黃自儀的劍穗:“你們這……”

完了,真的跟他給白彥清編的一模一樣。

“嘿,沒想到我們還用著吧。”黃自儀一笑,“我們第一次出任務回來的時候你送的,記得不?”

喬懷瑾臉上的笑維持不住了,他要是沒記錯的話,謝一舟和許心月也有。

“怎麼又開始走神了?”欒雨濃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我們來見見你,順便踐行。下次見估計得好長時間了。”

“怎麼了?”喬懷瑾心裡想著劍穗,下意識問。

“妖魔四起,我們得下山除魔。你不是才從山下回來的,怎麼傻呼呼的。難道是宗主太過寵愛你,沒讓你見過妖魔?”黃自儀又開始笑他。

“你們到宗主麵前去說?”喬懷瑾瞥了他一眼。

黃自儀收斂了笑容,“那肯定是不敢的,但是笑一下你還是沒有問題的。是吧,小師弟。”說完還想上手拍他的頭。

喬懷瑾往後一躲,“信不信我給宗主吹枕頭風,讓你們全去掃台階!”

“是嗎?那我們倒要試試。”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沒一會兒多了幾隻手要摘他腰上的掛件。

突然空氣一凜,寒毛直立。幾人敏.感地站好,轉過頭就看到白彥清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宗主。”

白彥清衝他們點點頭,眼睛掃過清一色的紅色劍穗,目光落到喬懷瑾身上。

第 59 章

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喬懷瑾笑了一下,說道:“我正準備回去呢。師兄師姐他們馬上要下山,特地看看我。”

“嗯。”白彥清點頭, “那我先進去了。”

黃自儀等人連忙行禮,等白彥清走遠了才直起身體,意味深長地看著喬懷瑾:“嚇我一跳, 背後都涼了。”

幾人對視一眼,心有戚戚。

“哪有那麼可怕, 師尊也沒有說什麼呀。”喬懷瑾大概能猜到他們的想法, 隻是想逗逗他們。

“你當然不這麼覺得。”黃自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想起什麼, 連忙把手從他肩膀上拿下來, “你們什麼時候辦典禮。算一算準備也得三四個月吧。我們早些搞完回來應該趕得上。”

“正好這次出去弄些賀禮回來。”欒雨濃輕聲說。

“沒錯。”黃自儀又看看他, “那我們就先走了,宗主等著你呢,快去吧。”

“我送你們到前頭去。”喬懷瑾想,這群人是他的真朋友, 可惜剛才沒請他們進去喝口茶。

把人送到青陽山入口的長橋處, 黃自儀等人衝他擺擺手。“送到頭了, 快回去吧。”

喬懷瑾突然生出些不舍來, 衝他們擺手,“再見。”

“再見。”

目送師兄師姐們上了橋, 背影漸漸消失在橋上,喬懷瑾才收回目光轉身回到青陽山。

沒想到他的人緣竟然還不錯,一回來, 竟然有這麼多人在出任務前都要來看他。可惜都不記得他們叫什麼。

“走神了?”

喬懷瑾和白彥清撞了個滿懷才回過神,順勢就抱上了他的腰, “嗯,我要找師兄問問有沒有恢複記憶的藥,剛才那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

“有這麼多朋友,你很開心吧。”白彥清的聲音有些輕。

喬懷瑾連忙點頭,“我還以為都跟許心月謝一舟他們差不多呢。”

“我找過了,除了我們最開始碰到的那個城裡你送我的劍穗,沒有第二條。”

喬懷開渾身一僵,他都把劍穗的事情忘了。“這……我也不記得了呀。”

“你沒給我送。”白彥清的聲音很清朗,好像帶著一點小委屈。

喬懷瑾覺得自己聽錯了,更加內疚了一點兒,“可能……可能是因為……因為你是我師尊嘛,我不好意思送給你。”

“嗯,那你現在要賠給我。”

喬懷瑾連忙點頭,“我賠,我再給你編一條,不一樣的那種。”

白彥清的舌頭頂住上牙槽,體內升起一股破壞欲,蠢蠢欲動。

“我現在就想要。”

喬懷瑾鬆開他,“那我現在就去編。”

白彥清點點頭,放他離開。見他天進了一旁的屋子,才長舒一口氣。

背後的角落裡一團黑霧成形,臉上的五官已經桶看個大概。

白彥清轉身看著他,陰冷的殺意充斥著屋內。黑影扭曲了一陣,發出難聽地聲音。

“閉嘴!”

“怕他知道?”黑影似乎有些得意,“他知道了正好,你們一起成為魔界之首,雙宿雙棲。”

“你想死!”白彥清咬牙,一道由靈力形成的手掌擒住黑影的脖子,“你能活到現在不容易,因為激怒我被殺可不劃算。”

黑影一點怯意沒有,“你要能殺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隻是想請你幫個小忙,揭個封印而已。”

白彥清盯著他不作聲,突然撤了靈力,“你當年被封在這裡的時候,還留了後手吧。”

黑影笑了,“這個,就得去問師伊陽。”說著獰笑著消失。

白彥清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消失的地方,他的記憶不全。這個天魔之前一直在引誘他成魔,可他早就成了魔,卻隻是讓他揭開封印?

他在不能作為封印之後,封著天魔的封印根本就不穩,稍微用點力氣就能破開封印離開。

黑影之所以掙脫封印完全是因他不想。

究竟有什麼陰謀?

白彥清隻擔心黑影對喬懷瑾不利,他打開門,看了一眼喬懷瑾待的屋子,門還關著。

正院口有個人影踏進來,是鄧立。白彥清微微皺眉,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師弟。”鄧立喊了一聲,接著看向側麵的屋子。“咱們進去聊聊吧。”

白彥清退後兩步,轉身回到後麵坐下。

“懷瑾在乾什麼?”鄧立有些不習慣,右手邊空著,沒有人上茶了。

“他在忙。”

鄧立輕咳了一聲,“我是想找你談談最近山下發生諸多妖魔的事情。宗派裡已經有不少人下山了,但是情況還沒有得到緩解,反而不少弟子受傷。”

“這些事情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處理嗎?”

“你可是宗主,怎麼能不關心這些。”鄧立很驚訝白彥清的反應,“你從前隻是冷淡了一些,怎麼變冷漠了。”

白彥清沒接話。

“本來想著你才回來的,但山下的妖魔一般弟子也無法應對,想來想去,還是你去一趟吧。”

“不去。”白彥清說,“四闕峰的峰主都能去,也不是非我不可。”

鄧立眉頭一擰,根本沒想過白彥清會拒絕。“你怎麼能這麼說,當初師尊將青陽劍宗交到我們手上,你想看著他毀於一旦?”

“小師弟,師尊那麼寵你,你怎麼能如此不將咱們宗派放在心上。你這樣對得起他老人家嗎?”

白彥清還是不說話。

鄧立又氣又急,不住觀察白彥清,心裡極為鎮定。白彥清曾經既然不喜他,但他說的也會照做,根本不會這麼直接了當的拒絕。

“你把懷瑾也帶上。”鄧立懷疑是因為喬懷瑾的原因,“上次你們兩不是偷偷跑出去了,正好這次一塊出去,去哪兒除魔都可以。”

“你來得正好。”白彥清正色道:“我要辦道侶大典,越快越好。”

鄧立看了白彥清半天,很驚奇他竟然提出這麼個要求來。

“你瘋了嗎?這個時候哪裡來的人手給你辦道侶大典,現在天下各宗派估計都忙著除魔。你想道侶大典的時候連個祝賀的人都沒有嗎?”

白彥清默不作聲,想了想如果真要辦的話,估計真的會和鄧立說得差不多。喬懷瑾那麼喜歡熱鬨,如果道侶大典真的沒幾個人來,他會失望吧。

“你看,你要是帶著懷瑾下山除魔。天下很快就能安穩下來,再辦道侶大典不是很好嗎?”

鄧立等了半天,白彥清依然不說話。眉頭都擰成了一團,他最煩跟這樣半天不吭一聲的悶葫蘆說話了。

“四闕封印的天魔還剩幾個在?”白彥清突然問道。

鄧立愣了一下,“什麼?”

白彥清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給他回避天的機會。

“……還剩朱雀峰和青陽山的魔精。”

“師兄,這宗主你來做怎麼樣?”

鄧立卻一臉驚恐,“你在胡說什麼?!白彥清,我想要什麼自己會拿,不用這麼試探我!”說罷,氣衝衝地甩著袖子大步離開。

白彥清看著他離開,對他的反應並沒有特彆的想法。看著窗外,也不知道懷瑾願不願意跟他辦一場沒有人祝賀的道侶大典。

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白彥清看著喬懷瑾從屋裡雀躍地走過來。

“師尊,看看,喜不喜歡這個?”喬懷瑾一臉笑意地拿著編好劍穗衝白彥清晃了晃。

白彥清笑了,“喜歡。”

“還有這個。”喬懷瑾走到他麵前,再拿出一個手繩出來,“也是我編的,等下回咱們去聆音閣的時候讓師兄再給這手繩開辟成須彌芥子空間。”

白彥清伸出手,喬懷瑾給他戴上。淺藍色的繩子上編著一些顏色深淺不一排列整齊的寶珠,確實好看。

尤其是還戴在白彥清的手腕上。

“真好看。”喬懷瑾很心開,“我也有個一樣的。”

白彥清的胸腔裡仿佛有什麼在翻滾,燙得他的心臟都跳得格外的快。想要不顧一切的和喬懷瑾在一起。

“懷瑾,我們找個所有人的都找不到地方,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嗯?”喬懷瑾不解地看著他,“哥,你不喜歡這裡嗎?”

白彥清心裡的那腔熱血漸漸冷下來,“隻是太多鎖事,總讓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你不願意?”

喬懷瑾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希望一直不分開,但是這裡也挺好的呀,有那麼多朋友。”

“哥,怎麼了?”喬懷瑾感覺到白彥清在聽到自己這句話的時候情緒不太對,略有些小心地問。

“沒什麼,鄧立想讓我們下山除魔。”白彥清垂下眼眸,看著手腕上的編繩,以此擋住眼裡快要遮住的戾氣。

“哦。”喬懷瑾坐到白彥清對麵,想到不久之前他關係很不錯的師兄師姐們來辭行,就是為了下山除魔。

妖魔,比他想象中要來得更加猛烈。

“哥,我們……”喬懷瑾剛開口,就被白彥清吻住了。

帶著強烈的進攻氣息,不給他半點時間反應,就被白彥清攬著腰,箍在懷裡。

成天想著彆人,把什麼都排在他前麵,憑什麼?難道他不夠重要?

好一會兒,喬懷瑾才被放開,白彥清的下巴擱在他頸間,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脖子處,帶起一絲顫栗。

“懷瑾,鄧立不讓我辦道侶大典。可是我想和你成婚。”白彥清抱著喬懷瑾,輕聲說。

“很正常吧,外頭妖魔肆虐,想抽出人手也不方便。”喬懷瑾喘了口氣,嘴唇有些麻,“我師兄不也是因為這個才拒絕的嗎?”

被吻成一團漿糊的腦子逐漸清醒,現在連他都沒有想再辦道侶大典的想法。

“那我們可以自己成婚呀,等以後天魔都沒了,我們再辦道侶大典,請所有仙門都來參加。好不好?”喬懷瑾說。

第 60 章

“那什麼時候成婚?”白彥清的眼眸色變得更深。

喬懷瑾沒動, 思考了一下,輕聲說:“師兄他們說,等我們做好準備, 他們就該回來參加我們的道侶大典了……”

白彥清抓住的他肩膀,與他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你是不是本就不想與我成婚?”

“沒有!我很想和你成婚的!”喬懷瑾急了, 在他心裡,白彥清是最重要的人。但是那些真心相交的朋友, 他也不想辜負。

“你剛才還說等除了魔就會再辦一次道侶大典。我們現在成婚也不影響, 結果你轉頭就說要等彆人回來再成婚。”白彥清的聲音發顫,“你究竟是跟我成親, 還是成婚給彆人看!”

喬懷瑾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的。白彥清現在的狀態很不對, 跟往常根本不一樣。

“哥,我們今天就成婚!”喬懷瑾的肩膀被白彥清抓得生疼,根本掙脫不開,隻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你怎麼了?”喬懷瑾說:“哥, 是真的很想跟你成婚的。你為什麼要跟彆人比, 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白彥清逐漸鬆了手, “抱歉, 是我過激了。”

喬懷瑾抱著他的腰,搖搖頭。“我們晚上就成婚吧。”

“還是過幾天吧, 即便隻有我們兩個人,也不能隨便。”白彥清輕輕動了動嘴角,好像在笑。

喬懷瑾鬆了一口氣, 好在白彥清身上的那股讓人不安的氣息消失了。“好的,我也去準備。”

白彥清點頭, 看著喬懷瑾一步三回頭天的離開屋子。他揉揉額頭,差一點就讓他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麵。

角落裡,黑影又一次出現。

“想辦個道侶大典又是什麼難事,你隻要將他帶去欲界,到時候想辦個什麼樣的道侶大典都可以。”

白彥清沒理會他的存在,打坐讓自己的氣息恢複到原來的狀態。再次睜眼,便將自己成婚需要的清單傳給了鄧立。

喬懷瑾回屋裡,無聲地歎了口氣。沒一會兒又高興起來,反正都是要和白彥清成親的,人多人少有什麼關係。

坐到桌前開始給楚忱寫信,告訴他自己要成婚,所以多備些成婚要用的東西,還不能忘了賀禮。

按照規矩,在成婚之前他們兩個人是不是不能在一起睡了。

“喬……師弟。”許心月站在院子裡,偷看了一眼白彥清的屋子,見窗戶閉著,她才大著膽子喊了一聲。

“什麼事?”喬懷瑾站在門口,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不想跟她說話。

“你……要和師尊成婚了?”整個青陽劍宗沒人不知道他們倆的關係,但是許心月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要成婚。

“你怎麼知道?”應該不至於傳得這麼快吧。

“鄧師伯說的。”許心月大歎一口氣,“他讓我幫著準備你們成婚要用的東西。”

“那你準備的東西呢?”喬懷瑾問。

許心月一抿嘴,將須彌袋扔給他,“都在這裡,鄧師伯說你們不需要弟子幫忙,隻讓我送東西過來。”

“哦。”

喬懷瑾撿了須彌袋,轉身就要回屋。許心月急了,但還是壓低了聲音衝他喊道:“你連個謝謝都沒有嗎?”

“你找鄧師伯要謝謝啊,是他讓你跑腿送東西來的。”喬懷瑾晃了晃手裡的須彌袋,徑自進了屋。

氣得許心月想罵人,但是一想到師尊也住在這個院子裡,也隻敢在心裡罵一罵,然後一腳比一腳重地離開。

喬懷瑾走到白彥清的門前,看著手裡的須彌袋,抬起的手又放下。一抿唇,直接抬手推開門,笑道:“哥,鄧師伯差人送來的東西。”

“我昨天給他傳信了。”白彥清笑道。

“原來如此,難怪是許心月送來的。”喬懷瑾忍不住嘀咕,“我看,她都快成鄧師伯的弟子了。”

白彥清看著喬懷瑾把東西一樣樣往外拿,說:“去青龍闕也沒什麼不好,我也沒空教。”

“三天後是吉日,我們三天後成婚吧。”白彥清拿著紅綢,想著把整個院子都掛上。

“好。”喬懷瑾心裡有些慌,婚禮突然就定下來了。他的眼神裡帶著茫然,也不知道楚忱師兄準備的東西能不能在成婚之前送到。

“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我不擔心。”有了白彥清的這句話,喬懷瑾突然就放鬆了,興致也高了許多,要和他一起掛紅綢。

一直到黃昏,紅綢都掛完了。喬懷瑾看得很滿意,轉頭對白彥清道:“今天我睡以前的屋,你自己睡。”

白彥清偏頭看著他,眉目裡滿是不解。

“按照規矩,成婚之前是不能見麵的。我們已經見麵了,就不能再睡在一個屋了。”喬懷瑾說得絕對。

“哪裡來的這個規矩?”白彥清不確定,他沒聽說過。

喬懷瑾陷入沉思,他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知道哪裡來的這個規矩,就好像是腦子裡冒出來的一樣。

“哎呀,不重要,重要的是規矩要守。三天後你得來我屋裡接我。”喬懷瑾實在想不起來,乾脆不想。

“好吧。”白彥清隻得應了,嘴角卻是翹得很高。

晚上,喬懷瑾剛躺下就睡過去了。屋裡突然多了個黑影,五官相對之前清晰了許多。

他朝著床上躺著的人伸出手,房門突然被推開,隨即便被一道夾雜著靈氣的魔氣打飛出去。那一下看起來沒有半點力道,隻是讓他悠悠晃晃的重新成形。

“我確實殺不了你,但是我能讓你生不如死!”白彥清的眼睛紅得發黑,殺意都快凝成了實體。

“何必這麼大的反應,我又不會真的傷害他……”黑影一笑。

白彥清根本不等他說完話,混合著著靈氣的魔氣將黑影整個包裹住,不住的向內擠壓,黑影再也忍不住高聲嚎叫。

白彥清嫌他太吵,直接將他的嘴封住。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喬懷瑾才放下心來。

“看來這段時間對你太過溫柔了!”白彥清拖著黑影出了門,小心地將門關上。

他拖著黑影到從前練劍時的山上,縱身一躍。從山腰處的山洞進去,岌岌可危的封印還在原處。

“不是要我來揭封印嗎?現在就滿足你!”白彥清伸出手,猛地一撕封印。

黑暗滿臉驚恐,發出無聲的尖叫。

一團快要凝成實體的黑氣冒出來,黑影被那團黑氣撕扯著,原本快要清晰的五官頓時就得模糊起來。

白彥清冷眼看著,在黑影變成另一團飄渺的黑氣時,他再猛地將天魔精按了回去,將封印還原。

封印搖搖欲墜,白彥清多看了兩眼,最終還是在封印上多添了道。肯定不如從前他添上的封印久,再加上這封印裡還摻加著魔氣。

天一亮,喬懷瑾翻了個身醒了,昨天晚上睡得很好,連夢都沒有做。想到沒兩天他就要成婚,心情更加舒暢。

伸了個懶腰,喬懷瑾出門卻發現白彥清屋子的門是關著的。

喬懷瑾想著是不是沒起,正準備練劍時卻見到許心月和謝一舟在不遠處,看樣子是等了他很久。

喬懷瑾看了一眼,轉繼續走,他隱約覺得前麵有個練劍的地方。

謝一舟和許心月對視一眼,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喬懷瑾猛地一轉身,不滿道:“你們倆究竟要做什麼?彆跟著我。”

“你……”謝一舟似乎有些艱難,“你們能不能把婚禮推後一段時間?”

喬懷瑾一聲冷笑,轉身就走。

“等等。”謝一舟猛喊了一聲。

“我們也不想攔著,你先看看這本書!”許心月一個閃身到喬懷瑾麵前,將手裡的一本書遞過去。

喬懷瑾的目光從許心月臉上挪到書上,再從書上挪到她臉上。“你們究竟是有什麼毛病,不盯著我過不下去了是吧。”

“喬懷瑾,你先看看再做決定行嗎?”謝一舟也站到了他對麵勸說。

“沒時間,趕緊給我讓開!”喬懷瑾腳下一轉,想換個方向。

許心月把手收回來,沉聲道:“因為你是混沌之體,這本書記載了混體之體能對付天魔。這下,你再沒有置身事外的理由了吧。這世上隻有你才能對付天魔!”

喬懷瑾終於正視許心月,“你怎麼知道我是混沌之體?”

許心月目光閃躲了一會,才道:“我不小心聽鄧師伯說起的。有一天我正去找他,聽到他跪在師祖的牌位前哭訴終於找到混沌之體,可惜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了。”

喬懷瑾看向一邊的謝一舟,果然和他當時在蘭川說的差不多。瞧不出來這許心月一臉精明樣,竟然是個傻的,被鄧立騙得團團轉。

“我昨天晚上才找到這本書的,天一亮就來找你了。”

“那這上麵有說混沌之體怎麼對付天魔了嗎?”喬懷瑾問。

許心月一哽,確實沒有。

“再說了,我成不成婚跟天魔有什麼關係。”喬懷瑾實在是不懂,這兩個人為什麼一定要纏著他。“你們想除魔,現在和你們誌同道合的人多得是,你們怎麼會覺得非我不可。這本書……嗬!”

喬懷瑾搶過她手裡的書,猛地一扔,“胡編亂造!”

“你……!”許心月沒想喬懷瑾竟然會這麼做。

謝一舟在他扔出去的同時一個縱身,將書抓了回來。“喬懷瑾,或許她被鄧立欺騙,但誰又能證明他說的不是真的。最多就是他想利用你做些其他的事情……”

“那我就要給他利用嗎?”喬懷瑾眉頭已經擰成了團,滿是不耐煩,“我說你們兩個聽不懂人話嗎?我、不、願、意、摻、合你們的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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