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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資金在流入市場之前都要在各大公司過上一手,這些富商政要是最合適的名目轉換機。

五千億這麼龐大的資金更是離不開他們。

不得不說澀澤龍彥的時間點選的極好, 近期並沒有什麼值得慶祝的事, 沒有人結婚、沒有人出生、也沒有人要過生日。

這也就意味著穆庭葉藏沒辦法通過公開渠道獲取那些''不正常''的資金流向。

隻能想儘一切辦法舉辦商業交流會,從那些牙關的比門縫還緊的合作夥伴嘴裡摳消息。

還要時不時的盯一下實驗室的進度,可以說是忙的腳不沾地。

三個小時前, 在前段時間應下來的拍賣會裡, 他和太宰治分彆拍下了一份藏品。

太宰治一眼相中了一枚異形切綠鬆石胸針。

設計師以自然為靈感,柔韌飽滿的銀色麥穗嵌著碎鑽纏繞在這顆不規則的石頭上。

作為第一件拍品, 它的初始價格並不貴, 也沒有什麼人競爭, 太宰治用一個近乎低廉的價格拿到了這枚胸針。

與之同行的穆庭葉藏則經過多番競價, 拍下了Argyle Violet。

這顆自阿蓋爾礦場發現的紫羅蘭鑽石經過多次切割、打磨和展覽, 從9.17ct的不規則原石縮減到2.83ct。

即便這樣,它依舊是世界上最耀眼的紫羅蘭,這種級彆的寶石隻會在各大招標會和博物館的展覽上出現。

而在會場上看到Argyle Violet , 是穆庭葉藏在青森的畫展上同合作商交易的條件之一。

原本這場拍賣會他並不打算親自來,準備讓助理做個樣子, 但在看到邀請函後,太宰治鬨著要去, 穆庭葉藏並不認為自己的助理能攔住太宰治的胡天作地,隻好也跟著一起去。

在港口Mafia的地下停車場裡, 太宰治借著那微弱的燈光,將手裡的胸針翻來覆去看了個遍,本就在一眾閃亮珠寶中不甚顯眼的綠鬆石愈發暗淡,隻是片刻就讓人失了興趣。

一直走在前麵的太宰治突然回頭站定,手裡拿著胸針對著同樣停下來的穆庭葉藏比了比。

鳶色的眼裡滿是認真,纏著繃帶的手腕不斷變換位置。

得益於他良好的記憶力和穆庭葉藏身上那即便在昏暗環境中依舊閃著光的貝母紐扣,那枚胸針最終彆在了穆庭葉藏的左邊的衣領,卡在襯衫的一二枚紐扣之間。

彆好胸針後,太宰治往後稍退了一些,站在電梯口注視著穆庭葉藏,緊抿著唇,良久才開口,“祝你好運。”

“……我會的。”穆庭葉藏神情滯了一瞬。

太宰治……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銳。

看著眼前有些單薄的背影,穆庭葉藏不知怎麼的想起了中原中也,聽說他加入了旗會。

想要太宰治同這個世界多接觸的穆庭葉藏說道:“交幾個朋友吧,太宰。”

“不要。”

似乎是不想回答原因,太宰治走的飛快,不一會兒就將穆庭葉藏一個人落在後麵。

預想之中的回答。

看著太宰治上樓後直奔他的辦公室,穆庭葉藏無奈的跟了上去。

那間辦公室的鑰匙隻有自己和森鷗外有,為了不讓門鎖再次被撬,最好在某人動手之前,主動把人帶進去。

進門的太宰治熟練的仰躺在沙發上,按照上次的記憶,從沙發縫裡掏出那本《完全自殺手冊》,開始在心裡安排費奧多爾的第十三種死亡方式。

坐在辦公桌後麵的穆庭葉藏從抽屜裡拿出一摞空白信封,在紙上寫著什麼。

黑色的墨水在紙張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字跡,水色暈開,將不確定的未來一並染黑。

不知過了多久,待穆庭葉藏寫完了所有的信件時,太宰治的雙手早已支持不住書本的重量。

右手垂在地麵,左手頑固的捏著書頁邊角,紅色的封麵壓在他的臉上,讓穿著一身黑的太宰治看起來熱鬨了不少。

穆庭葉藏耐心的等待每一個字符晾乾,而後將這些字符折疊,塞進那六個信封,仔細封好。

為了避免工作上的延誤,再加上他這裡從不會有什麼重要文件,隻要穆庭葉藏在附近,他的辦公室都處於四敞大開的狀態。

寫完信的後,穆庭葉藏習慣性的看向門外,揉著有些酸疼的手腕,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寫過這麼多字了。

四處打量的目光撞上了同色係的眼珠,中原中也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口,手裡還捏著一張相紙。

想到躺在沙發上的太宰治,穆庭葉藏放低了聲音,對著門外的中原中也招了招手去,“快進來。”

前一段時間森鷗外打著工作轉移的口號,將太宰治談下來的寶石走私線交給了中原中也。

作為元素在時間的積壓下形成的靚麗色彩,這些帶有顏色石頭被人們用金錢追捧,而大部分的金錢背後都帶有暴力的影子。

比起太宰治,中原中也確實要更適合這份工作。

至於代價嘛,是私人時間的不斷消失。

聽到穆庭葉藏叫了自己,在門口徘徊多時的中原中也帶著那張相片走了進來,順帶關上了門。

今早他從鋼琴家那裡拿到了一張相片,是他幼年時期同另一個陌生人的合照。

光影的偏移遮住了那個陌生男人的臉,僅僅能推測出這是鐳缽街附近的沙灘。

雖然相片上的燦爛笑容已經不會再中原中也的臉上出現,但他能確定,那就是自己。

過去的自己。

找出那個男人的具體信息,對他來說很重要。

按理說這種信息不應該拿給穆庭葉藏看,但在得知鋼琴家受了首領的命令一直在監視自己後,他猶豫了。

他不確定現在還能去找誰,無意識的在港口mafia各個樓層亂走,最終停留在了穆庭葉藏的辦公室門口。

這個不必依附討好港口mafia任何人,並知曉他真正身世的人,成了最好的選擇。

至於沙發上那一長條人,直接被中原中也忽略了。

“今早旗……”想起穆庭葉藏因鋼琴家製造假/鈔、擾亂市場而生出的排斥,中原中也緊急換了個稱呼,“我的一個朋友給了我這張相片。”

接過相片的穆庭葉藏仔細的分辨著,在腦海中和自己看過的資料一一對比,給出了自己的看法,“它並不在你想要看的資料裡。”

出乎預料的答案令中原中也發出疑惑,“啊?”

他當然知道這個不在港口mafia的資料裡,要不然鋼琴家也拿不到……

等等,中原中也看向穆庭葉藏的目光滿是探究。

“就是你想的那樣。”穆庭葉藏笑著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

那張照片不在港口mafia的資料庫裡,順著這條線查就不會違反規定。

他一直不理解森鷗外的做法,離開家庭太久的孩子是沒辦法對那個名為家的地方產生眷戀情緒的。

在中原中也出現在鐳缽街的那一刻,他的未來就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紮下下了根。

貿然離開,受傷的隻會是他自己。

這種試探根本沒有必要,用金錢試探或被試探過許多次的穆庭葉藏比誰都要清楚這一點。

中原中也不確定的問:“你支持我?”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壓住領結下森鷗外重新放上去的監聽器,穆庭葉藏推著中原中也的背往外走,“我可什麼都沒說。”

客人離開後,一直癱在沙發上的太宰治把書拉了下來,露出一雙眼睛。悶著嗓音,混著印刷的油墨味說道:“跟蹤他?”

“當然。”

今早,名為亞當·弗蘭肯斯坦的機械刑警隨著在郊區墜落的客機入境,作為搜查魏爾倫的先鋒隊,他的到來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他不確定魏爾倫會先找中原中也還是他,隻能做兩手準備。

魏爾倫的入境絕不會像亞當那樣大張旗鼓,他明麵上的身份也不能用。偷渡的絕大部分手段又掌握在港口mafia的手裡,得到他的下落比猜測他的目的要更為簡單。

“離開時記得鎖門。”穆庭葉藏將鑰匙和一封信放在太宰治的大衣口袋裡,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他彆提前偷看。

太宰治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轉頭就從沙發上起來,靈巧的手指沿著封口小心翼翼的拆開,輕飄飄的信封裡隻有短短四個字:[不準偷看!]

離開辦公室的穆庭葉藏去找了森鷗外,手裡帶著那六封信,全都是空白的封麵,沒有地址,也沒有署名。

“全都給我?”看著穆庭葉藏手裡的東西,全程參與計劃的森鷗外皺起眉,他總感覺穆庭葉藏瞞了他什麼。

“會給你勞務費的。”不知想到了什麼,穆庭葉藏笑得極為苦澀。他放下那幾封信,握住森鷗外的手,“如果我……”

“算了。”穆庭葉藏鬆開手,轉身時借著餘光看了一眼森鷗外,“我有個禮物想要送給你,順利的話,今晚就能到。”

不順利的話……

或許永遠到不了。

第37章 暗殺名單與銀行卡

作為集團的實際負責人, 穆庭葉藏比大多數人的想象還要忙。

前段時間近乎瘋狂的參加交流會的弊端微露。

一項活動的舉辦決不是靠幾個人一張嘴就能完成的家家酒,資源信息的互換和借用總是要倒貼點什麼。

交流會上欠的人情總是要還的。

又是一場宴會的末尾,泳池裡的漂浮著長短不一的彩帶, 烘托氛圍的燈光集中在某幾處。

穿著禮服的穆庭葉藏坐在露台上,倒了兩杯Rose Champagne, 桃紅色的酒液不知道混了多少種紅葡萄。

在這場結束的晚宴,處處透著華麗的疲倦。

租下的彆墅在郊區, 周圍人煙稀少, 就算鬨出大動靜也不會被立即發現。

是一個適合暗殺的好地方。

魏爾倫就是在這個時間點抵達的橫濱。

落地的第一時間,他沒去找中原中也,反倒想辦法拿到了宴會的邀請函, 混在人群中看著穆庭葉藏談笑風生。

直到晚宴落幕, 該走的人都離開了,偌大的彆墅, 隻剩下他和穆庭葉藏兩個人。

站在噴泉旁的歐洲麵孔格外顯眼, 穆庭葉藏的胳膊隨意的搭在露台的圍欄上, 衝著下麵動了動手腕。

晶瑩的酒水隨著晃動爬上玻璃壁, 很快又因重力的作用滑下, 留下一道道琥珀色的痕跡。

“來喝一杯嗎?我特意從法國帶的。”

出於好奇,魏爾倫來到了露台,坐在那穆庭葉藏的對麵。

至於那杯酒, 他沒動。

精通各種暗殺方法的魏爾倫至少能找出四五種不被察覺的藥劑和方法,隻需要一丁點的攝入量, 就可以讓對方離開此方世間。

身為組織培養的暗殺工具,即便已經有了獨立的人格自由, 魏爾倫還是下意識的觀察並分析著周圍環境。

在宴會還未結束時,他就將附近的監控探頭翻了個遍。

整體來說, 安保係數極低。

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穆庭葉藏,不留下一點痕跡。

但在對方死亡之前,他並不介意浪費點時間來聽這位在他暗殺名單第一名的遺言。

口袋裡的白樺十字架隨著動作抵在魏爾倫的腰間,那長滿眼睛的樹乾忍不住的想要窺探這個世界。

“你想和我談條件。”魏爾倫看向穆庭葉藏,更為準確的是看向穆庭葉藏手邊的帶著他的假名與照片的入境記錄。

他嗤笑一聲,滿是不屑,“就憑這個?”

這次前往橫濱,他隻隱瞞了法國的情報組織,要是穆庭葉藏手裡什麼都沒有,他反倒要懷疑。

“當然不止這些。”即開即飲的香檳向外散著果香,穆庭葉藏稍微抿了一口,薄荷的微妙口感在味蕾上炸開,這一刻他很確定自己不會喜歡這款酒。

正在思索要不要換一瓶路易王妃的穆庭葉藏歪了歪頭,放下酒杯,從搭放在圍欄上的西裝外套下拿出一份資料,調整好方向,送到對麵,“魏爾倫先生,接委托嗎?”

第一次接到死亡名單上的人發出的邀請,魏爾倫遲疑的看向那份資料。

孤身斡旋於三個組織,還能抽時間把他攔在法國,臨死前還想著給他發委托。

不可否認的是,他對這個剛剛見麵的普通人提起了興趣。

沉默的讀完那份文件,魏爾倫支配異能將它們撕成碎屑,隨著毫無緣由的一陣風,散到各處。

在最後一片碎屑落地之前,魏爾倫的手掐上了穆庭葉藏的脖頸,拇指扣在蓋著頸動脈的皮膚,流於表麵的淡然褪去,就連聲音也變得冷漠起來,“關於那場實驗,你知道多少。”

“咳咳……”穆庭葉藏向後仰著身體,將呼吸的節奏上調,努力讓自己在氧氣缺少的現狀中正常對話。他比了一個手勢,“比你多一點。”

“我有些好奇,你的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魏爾倫來橫濱的目的肯定隻有一個,那就是帶走中原中也,這是他許多年前的任務。

來找自己是為了報複自己將他困在法國。

剛才被撕碎的那份資料是信息部加急解密出來的,有關於那份實驗記錄單記錄員的資料。

對方將自己的信息銷毀的很徹底,明麵上能查到的隻留下幾張照片和一個名為N的代號。

可魏爾倫在看過對方的資料後將它銷毀了。

如果他真的隻是單純想要完成任務的話,隻要殺了自己,帶走中原中也就足夠了。

針對N的計劃,完全沒有必要,隻會增加計劃的完成難度。

但現在魏爾倫表現出了強烈的、不符合預期的情緒。

這隻能說明一點,他彆有所圖。

呼吸勉強算得上是順暢的穆庭葉藏垂眸遮住眼中的深思,敷衍的往下拽著魏爾倫的手。

他本以為對方會將自己的手擰斷,但出乎預料的是,魏爾倫順著他的力道鬆開了對自己的鉗製。

隨著對咽喉壓迫的消失,大麵積的氧氣迅速鑽進肺裡,穆庭葉藏被刺激的躬起身體,左衣領的胸針也跟著一起晃動。

抱著雙臂站在一旁的魏爾倫在注意到那枚綠鬆石後,用不帶有一絲情感的聲音說道:“你的運氣確實不錯。”

本來該死的靈魂在臨終前吐出的罪惡,足以延緩他下地獄的時間。

“我也這麼覺得。”重獲自由的穆庭葉藏扯開領帶,將那杯不符合自己品味的香檳一飲而儘。

慶祝總是要來點酒的,隻可惜不怎麼好喝。

酒液劃過腫脹的喉嚨,像是紮進了細小的短針,有些刺痛。

放下酒杯,穿好外套的穆庭葉藏再次對魏爾倫發出邀請,“有興趣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報出一個地址後,魏爾倫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的將臨時合作對象一個人留在露台。

三十分鐘後,重返舊地的魏爾倫站在圍欄上,低頭俯視著穆庭葉藏,似乎是在思考。抬起的手略過肩膀後頸,最終采取了經常同前任搭檔使用的方式。

在穆庭葉藏驚訝的目光中,魏爾倫伸手攬著他的腰,操縱異能帶著他去往目的地。

魏爾倫的速度很快,強烈的風和快速移動的建築物讓穆庭葉藏完全分不清對方要帶自己去哪裡,隻能根據越來越少的燈光和建築推測,自己似乎被帶到了在建設區。

在腳底沾到實物的那一瞬間,穆庭葉藏默默地往外挪了挪,稍微和魏爾倫之間有了點距離。

本來想走遠一些的,但他發現自己正站在塔式起重機的平衡臂上。低頭看了一眼,穆庭葉藏默默估算著自己和地麵的距離。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從這個高度摔下去,絕對死定了。

暫時不想以如此潦草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的穆庭葉藏真心實意的向魏爾倫建議:“下次帶人來這麼高的地方之前,記得打招呼。”

“抱歉。”看似接受了這條建議的魏爾倫往外走了一步,利用重力,好讓自己能在虛空站立,極為紳士的彎腰行禮,將路讓給穆庭葉藏“請。”

說是路也不儘然,那隻不過是被以穩定性著稱的三角形搭建的鋼鐵骨架,透過那鏤空的金屬往下,還能看到安全第一的標識。

這個高度感受到的風要比地麵快很多,穆庭葉藏低頭,尋找每一個看起來要更為堅固的節點,踩著安全第一的標識進行要被安全員罵上三天的操作,來到N的麵前。

為了避免自己被N拽下去,穆庭葉藏和他的距離差不多有三米遠。

魏爾倫就跟在身後,說不清是保護還是監視。

看著蹲坐在平衡臂另一端的N,穆庭葉藏將會談地點突然改變的不耐壓下,愈發疼痛的咽喉讓他的聲音低啞了不少。

他一個個報出N的信息,“村瀨遷,代號N。”

“在大學和研究生期間專攻生物學方向,同時拿下人類學學位,博士畢業後突然轉向病毒研究,在第七所成立前的一個月,主動抹除了自己的個人信息。”

作為媒體的寵兒,幾乎沒有人不認識穆庭葉藏。

即便是久居地下實驗室的村瀨遷,也見過他的臉,特彆是在不死軍團計劃通過後,實驗室提及這個名字的頻次也高了不少。

村瀨遷惡趣味的想:或許穆庭葉藏還不知道,他在戰後交出的產業,其中的大半利潤都流入了他的實驗室。

真想說出來看看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顧及著一旁魏爾倫的能力,村瀨遷並不想第二次被人揪起來扔到一個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地方,隻得遺憾排除這個想法。

抬頭看著穆庭葉藏,背對光的位置讓村瀨遷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問道:“你是怎麼查到這些的?”

明快不少的聲音透露出研究員的探索欲。

在加入七日計劃之前,他主動銷毀了自己的資料。

戶籍、學籍、體檢報告、出生證明、身份信息……

隻要和他的名字沾邊的東西都被抹除,見過他的人也被異能消掉了相關記憶。留下的隻有N這個代號。

村瀨遷把活生生的自己,變成了一個不存在的人,如同一個幽靈,守著實驗室。

他很好奇,到底是漏掉了什麼,才讓穆庭葉藏抓住了尾巴,找到了自己。

“銀行卡。”穆庭葉藏疲憊的揉著眼周的穴位,“我根據已有的資料對比了所有的交易信息。”

說到這裡,他咬牙切齒的盯著村瀨遷,那個工作量,他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大部分信息都沒問題,再排除掉部分特殊賬戶後,有幾筆交易很特殊。”

“明明注冊的身份信息是一位普通的上班族,但消費記錄卻頻繁的出現在高校附近。”

簡直就是把我有問題寫在了臉上。

“原來是這個。”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因為一張銀行卡暴露了行蹤,村瀨遷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還以為穆庭葉藏在港口mafia待久了,也學會了他們那套野蠻行為。

第38章 禮物

近百米高空刮起的風足夠將穆庭葉藏的理智喚回, 壓下酒精帶來的情緒飄忽。

他試探性的向前走了幾步,依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在思考該怎麼決定村瀨遷的去處。

作為七日造神實驗中唯一存活的研究員,村瀨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能拿到對方手裡的初始資料, 實驗能推進不少進度。

可就對方表現出的態度來看,未必願意同自己合作, 但就這麼把他放回去實在是過於可惜。

穆庭葉藏麵露糾結,側過身瞥了一眼魏爾倫, 又看向村瀨遷。

在兩人的目光夾縫中, 穆庭葉藏拿出手機高舉,時不時的調整著自己的位置。

“你這是在做什麼?”無法理解的魏爾倫踩著重力來到穆庭葉藏身邊,插在口袋裡的手正在猶豫要不要將這個疑似神經病發作的人打暈。

“找信號。”

在建設區安靜、人少, 很適合逼問情報。

但也有一個缺點, 就是基礎建設不完備,信號差。

在穆庭葉藏的手第三次往他的身體左側大幅度偏移後, 屏幕上總算是冒出了極其微弱的信號格。

就著這個極其歪曲的姿勢, 穆庭葉藏拍了張村瀨遷的照片, 並附上個人信息, 發送給了中原中也。

比起自己和魏爾倫, 作為受害者的中原中也更適合決定村瀨遷的未來處境。

微弱的信號轉了半天才成功發出,接收的倒是很快,看著中原中也回複的信息, 穆庭葉藏順手將手機遞給了魏爾倫。

“好吧。”看到消息的魏爾倫聳肩,接受了中原中也想把村瀨遷帶到港口Mafia審訊室的做法。

無論是因為小孩子性格裡自帶的任性叛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對於中原中也的做法,魏爾倫不打算持反對意見。

反正村瀨遷這個人是該死的, 死在中原中也手上要更符合魏爾倫的心意。

暫時並沒有中原中也聯係方式的他,十分霸道的昧下了穆庭葉藏的手機, 將視線投往看不見的過往,“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魏爾倫語調輕柔,像是晴日裡的薄雲,仿佛再輕微的風都能吹散他。

“在你提問前,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在寂靜的夜中,穆庭葉藏的聲音格外清晰,“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我會殺死和中也有關的所有人,帶他回歐洲生活。”

蘭波曾告訴過他: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雖然這句話是社會學的普遍言論,但魏爾倫依舊將其奉為真理。

質樸又真實。

因而在見到同自己過往命運極度相似,未來道路也會相差無幾的中原中也時,他背叛了蘭波,將他獨自留在了橫濱這片土地。

他在爆炸發生後,用附近的器材殘片在中原中也的胳膊上刻下甲二五八這個編號,以便日後尋找。

上報任務失敗後,魏爾倫帶著一身傷痛回到組織,經過審查、監視、催眠等一係列手段,終於讓他找到了再次來到橫濱的機會,這一次他一定要帶走中原中也。

首先要做的就是,斬斷中原中也作為人這個個體的所有關係,將他乾淨的、完整的帶回法國。

然後想辦法脫離組織,帶著他去一個沒有異能力,沒有暗殺,更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生活。

在聽到這番古怪言論後,穆庭葉藏想,或許夢野久作的家教名額應該分一個給魏爾倫。

這種扭曲怪誕的情感,並不適宜正常的人類社會。

根據這句話,穆庭葉藏現在能確定兩件事:一是魏爾倫對中原中也沒有惡意,二是他對同中原中也有關的人充滿惡意。

似乎沒有辦法從魏爾倫手中逃脫死亡命運的穆庭葉藏給出了他的第二個問題,“我想你會給我一些時間來發表臨終遺言。”

“當然可以。”對於將死之人,魏爾倫向來大方。

“看到那個了嗎?”穆庭葉藏的手指越過村瀨遷的肩膀,指向不遠處一個燈火通明的低矮建築。

不明所以的魏爾倫挑眉,拿出一直帶在身上的白樺十字架,他會為暗殺名單的第一位選擇一個符合他身份的死亡方式。

“那是我投資的生物實驗室。”高空的冷氣隨著呼吸侵入身體,逐漸降低身體的溫度,穆庭葉藏不緊不慢的說:“全日本最聰明的腦袋都在那裡夜以繼日,總能有個答案的。”

在反釋藥劑研發成功後,實驗室的工作重心就逐漸轉到了攻克中原中也體內的特殊育成變異基因。

根據歐洲那邊傳來的情報,已經可以確定魏爾倫是實驗的母本來源,中原中也是那罕見的沒有發生二次異變的0.04%。

β-朊病毒還保留著一般朊病毒的基礎特性,目前實驗室給出的大方向是從非哺乳動物身上入手,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螳螂。

那些專業人士認為他送過去的變異樣本是哺乳類動物體內的部分基因導致了這種情況,也有人認為是非哺乳動物體內有抑製此方麵的基因。

“看來我們會繼續合作下去。”魏爾倫決定暫緩自己的暗殺計劃,多年前他已經知曉了強行打開中原中也體內異能開關的副作用,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他麵前,總是要試一下的。

同時他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相似的過往讓魏爾倫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經曆套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接近他的人大多都存有利用的心思,但真正想要利用的人會做這麼多準備嗎?

陷入深思的魏爾倫想到了蘭波,那個帶著他認識並感知這個世界,學習每一種情緒和表達方式的人。

他們互換了名字,在彼此的靈魂上刻下了對方的痕跡。

然後在那場大爆炸中,魏爾倫背叛了自己的名字。

他需要時間來消化自己和蘭波的過去。

身上最大的負擔已經卸下的穆庭葉藏對著魏爾倫說道:“記得他的把實驗室炸掉。”

實驗室的主要負責人身上會被盲放很多特殊設備。

所謂盲放就是在本人不知情的前提下通過各種手段安裝定位、監聽等設備,隻要一離開既定的活動範圍,就會對總部發出預警信號。

在他們談話的這段時間,身為實驗室內最寶貴的財產——那群實驗員,會在第一時間進行安全轉移。

至於剩下的那間空殼,穆庭葉藏並不想它繼續運轉。

即便並沒有進去參觀過,他也能確定,那裡有著大量的有關中原中也的複製體。

先前的記錄單上詳實記錄了實驗步驟,在留存率極低的前提下,大量儲存備份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雖然並不想承認,和森鷗外待久了,他或多或少的學會了一些粗暴的手段。

直接找人炸掉比坐下來細細商談要更為高效。

不顧村瀨遷難看的臉色,魏爾倫答應了下來。

有些東西確實不應該存在。

並沒有察覺到魏爾倫態度轉變的穆庭葉藏鬆了一口氣,他把貼身存放的絲絨方盒拿出,盒上的短絨聚在一起,團在掌心,帶來了些許溫度。

看著底下逐漸聚集的車隊,穆庭葉藏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緊繃了一整夜的神經總算是又了片刻的閒暇,他攥緊手中的小方盒,偏頭對魏爾倫說道:“來的應該是中也,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或許是意識到了焦灼的氛圍消散,就連周邊的風都溫柔了不少。

沒等魏爾倫的回答,穆庭葉藏抬腳往升降機的方向走去。

今晚他還有一件禮物要送,讓人等太久了可不好。

為了保證操作人員的安全,升降機用的是高透防彈玻璃,以便乘坐時可以觀察周圍環境是否符合作業要求。

穆庭葉藏好心情的看著眼前的景色一點點略過眼眶,向上飄去,身體的疲憊仿佛也跟著一同遠去。

在抵達地麵時,他遇到了計劃外的人——太宰治。

他是跟著中原中也一起來的。

據中原中也說,太宰治來這裡是受了森鷗外的囑托,理由是:黑心上司不想因員工的意外死亡而給出巨額賠償,所以找人來盯著。

至於森鷗外的原話是什麼,除了他和太宰治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據說的緣由則是太宰治在看到穆庭葉藏的第一眼後就縮回了車裡。

沒等他抵達地麵,司機就開出了這條街。

比起確認中原中也的安全,太宰治更像是來確認穆庭葉藏的安全。

穆庭葉藏曾對森鷗外說過,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應對魏爾倫,但這個世界上能有什麼東西是十全十美的呢?

連寶石都會有瑕疵,更何況是他被迫多次修改的計劃。

倘若魏爾倫的心再狠一些,穆庭葉藏絕對不會有活下來的機會,甚至連對話的權利都無法取得。

這條看不到儘頭的路,注定要他一個人艱難的探索下去。

格外敏銳的太宰治自被排除在計劃外的那一刻就看透了穆庭葉藏的真實想法,所以他才會去拍賣會,拍下了那枚代表幸運的綠鬆石胸針,作為禮物送出。

或許森鷗外也意識到了,或許沒有。

穆庭葉藏並不想細究,現在他隻想將手中的禮物送到那個人手中。

第39章 求婚

重新可以自由掌管自己的身體後, 鬆懈的神經再也壓製不住晚宴吞下的酒精。

放任理智被侵蝕的穆庭葉藏/獨自一人,悠悠的踩著地磚,眼帶笑意, 一步步地往森鷗外的辦公室走去。

外套在檢查時被要求脫下,乾脆鬆垮的搭在肩上, 衣擺隨著走路的動作飄起又回落,慵懶又隨性。

作為宴會的舉辦方, 穆庭葉藏舍棄了往日為營造親和力而穿的休閒西裝。

製作這套禮服的師傅為了搭配雇主的氣質, 參考了法式西裝的工藝,使用了更薄的裡襯,縮窄的肩線襯的人愈發修長。

先代換上的帶有宗教色彩的玻璃幕牆在夜晚黯淡了不少, 在月影灑落的路上, 碎彩的光影跳進穆庭葉藏的眼睛,綻放出一場隱沒在靈魂深處的盛宴。

不知道是不是森鷗外提前下了通知, 除了檢查時見到了兩位組織成員外, 直到抵達目的地, 穆庭葉藏也沒遇見第三個人。

在進門前,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 確保沒有任何疏漏後,推開了門。

短暫的失去將部分工作丟給穆庭葉藏這項權利的森鷗外隻得延長了自己的工作時間,輕微的推門聲並沒有引起森鷗外的警覺。

他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在森鷗外簽好手中那份文件時, 穆庭葉藏已經走到了他麵前。

上次辦公室重裝參考了穆庭葉藏的部分建議,靠窗戶的那個沙發和書櫃就是他的想法。

經常造訪這間辦公室的人要麼向中原中也一樣, 謹遵自己作為下屬的職責,老老實實的站著彙報任務, 要麼就是太宰治這樣嫌棄辦公室的擁有者,能不來就不來, 更彆說是在這裡坐下來。

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穆庭葉藏的專屬位置。

聞到一絲酒氣的森鷗外抬起頭,“喝酒了?”

“一點點。”穆庭葉藏舔了下唇,看著森鷗外手裡的鋼筆,突然笑了一下。

被風吹紅的眼尾有了酒精的加持,猛然看去,像是開的極盛的櫻花。

隻有離的夠近,才能嗅到那清淺的香。

指腹壓在鋼筆側身的花紋上,森鷗外不自覺的動了一下手。

聲音離他很近,輕笑的氣聲像是吹到了耳邊。

在他愣神的這段時間,穆庭葉藏將森鷗外胳膊旁的文件推開,把自己塞到了那個空檔裡。

曲起的胳膊壓在那摞未處理的文件上,撐著微斜的身體,笑吟吟的看向森鷗外。

“文件……”森鷗外無奈的歎了口氣,“還沒乾呢。”

他看向壓在自己剛簽完的文件上的穆庭葉藏,看著那條淺色的西裝褲。他敢肯定,那塊布料上會印著自己的名字。

“手給我。”似是不滿森鷗外將注意力放在一份文件上,坐正身體的穆庭葉藏偏冷的聲音裡混著幾分沙啞。

在將手送出時,森鷗外注意到了穆庭葉藏壓在領帶下古怪痕跡,他從醫多年的經驗可以輕而易舉的判斷出這是掐痕。

森鷗外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平靜的眼神下壓著磅礴未知的驚濤,一直盯著穆庭葉藏露出來的那一點痕跡。

看著指節上被鋼筆壓出的凹痕,穆庭葉藏有些出神,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捏了捏森鷗外的手腕,“另一隻。”

依言換成左手的森鷗外,光明正大的用眼神一寸寸的描摹穆庭葉藏的五官。

他似乎沒有說過,穆庭葉藏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人。

脫下那慣穿的常服,換上正裝,整個人矜貴又疏離。

搭在肩上的外衣生生給他沾上了幾分鮮活,笑起來看起來像是某家風流成性的小少爺。

勾勾手,就能引得一片人前赴後繼。

那直白露骨的眼神任誰也無法忽略,偏偏穆庭葉藏低著頭,飛快的從口袋裡拿出那個盒子,將存在裡麵的戒指掠過森鷗外的指尖往上推,牢牢的鎖在指尾。

右手要簽文件,並不適合佩戴太繁重的飾品,還是要用左手才行。

在看見Argyle Violet的那一刻,穆庭葉藏就開始想象森鷗外戴上它的樣子。

這麼一看,果然合適。

森鷗外輕笑著,明知故問,“這是什麼意思?”

“求婚。”

略有遺憾的目光略過森鷗外手上的戒指,穆庭葉藏很清楚,儘管他一再要求設計師儘可能的簡約,但Argyle Violet的光彩依舊不適合出現在港口Mafia首領的手上,那太引人注目了。

在森鷗外的注視下,穆庭葉藏拿出了另一枚看起來樸素不少的戒指,主動將自己困在愛人身前的他省去了單膝下跪的步驟。

虔誠的、有些顫抖的手將另一枚僅刻有兩人名字縮寫的戒指戴到了森鷗外的手上,“至少戴著這個。”

很久以前,他在彆人口中聽到森鷗外這個名字。

在兩人見麵的那一天,他開始荒謬的將兩人的名字和未來混為一談,逐漸給出一個從未有過信仰之人的忠誠。

“我以為這會是勞務費。”森鷗外沒說答應,但也沒把戒指丟下,就這麼對上了那雙眼。

混藍色的眼睛裡鋪滿情意與愛欲。

穆庭葉藏說話時也帶著笑意,嗓音低低的去哄人,“你的勞務費是這個。”他抬起森鷗外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主動向前湊了湊,將整個人都壓在對方的身上。

本就不怎麼寬敞的空間被擠壓的更為稀缺,穆庭葉藏稍微動了動,蹭開森鷗外的衣領,自顧自的把下巴搭在上麵。

感知著自對方身體裡傳來的熱量,他像是受到了什麼誘惑般,張嘴咬住那露出的一小塊皮膚,用尖利的犬齒反複研磨,直到不屬於自己的血液沾到牙齒上,穆庭葉藏才覺得先前待在高空的恐懼與冷意被驅散了些。

看著那已經開始泛紅發腫的地方,穆庭葉藏討好的用舌尖舔了舔,直到不再出血才停下。

早就習慣忍痛的森鷗外並沒有將那點小傷口放在心上,隻是在破皮時“嘶”了一聲,用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趁著穆庭葉藏還有點小愧疚的時間,他的手順著眼前的領帶往上繞,熟練的拆掉領針,鬆開領結,解開襯衣上的扣子,那被掐後的痕跡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

經常拿手術刀的食指生著薄繭,有些涼,碰到淤青時會發癢。

整體的感覺並沒有太多不適,穆庭葉藏也樂得配合。

直到那片淤青被人用力地惡意揉捏,穆庭葉藏才吃痛的逃離,但很快又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湊過來,“很疼的森醫生,不能溫柔一點嗎?”

沒辦法啊,誰讓他就是喜歡這個人。

“你不能要求一個沒有行醫資格證的人會看病。”森鷗外頗為惡劣的說。

他承認,他看這片淤青不爽,所以想著法的折磨那塊皮肉。

穆庭葉藏哪能猜不到森鷗外的心思,故技重施的裝可憐相勾人,“拜托森醫生幫我找些特效藥吧,我真的很需要這個。”

成年人的世界,隻有告白的遠遠不夠的,要趁著對方還留有情意,一步步的試驗底線。

適當的示弱,掌握更多的情感和主動權。

身為集團的管理者,這是穆庭葉藏最擅長的事情。

當然也有他不怎麼擅長的事,例如處理本該屬於森鷗外的工作。

清早在粉碎機前一點點的銷毀信件的穆庭葉藏摸了摸脖子。

森鷗外給的特效藥確實好用,淤青已經褪了大半,剩下的很容易就能被衣領遮蓋。

他剛處理完昨晚就該被森鷗外批閱完成的文件,聽到敲門聲時,打著哈欠含含糊糊的叫人進來。

站在門外的中原中也,在聽到那不屬於森鷗外卻格外熟悉的聲音時,眼中充滿了迷茫。

這種困惑在看到穆庭葉藏後才有所緩解,他拿著兩份被魏爾倫硬塞過來的申請書問道:“首領不在這裡?”

可守衛不是說首領沒出過辦公室嗎?

“他在休息。”穆庭葉藏麵帶笑意的伸出手,“給我吧,我替你轉交。”

“啊?”思維卡殼的中原中也聲音一滯。

首領的工作量變得這麼大了嗎?上個月連續熬了三天都沒事,今天怎麼休息的這麼突然?

回過神後,乾脆利落的將魏爾倫硬塞給他,字裡行間都是想要申請和蘭波一起住在他隔壁的申請書遞了過去。

他可不想在淩晨三點被人再次叫醒了。

“對了。”穆庭葉藏叫住了轉身準備離開的中原中也,“如果有什麼擅長金融方麵的新人加入,給我一份名單。”

魏爾倫的事暫時告一段落,他和澀澤龍彥的賭約還沒有完成,隻有他一個的話,完全不夠用。

話說亞當也沒有離開橫濱吧,他的運算速度比人力快多了。

要是能借用就好了。

“好。雖然不明白穆庭葉藏想要做什麼,中原中也還是答應了下來。

隻要是能讓他離魏爾倫遠一點,哪怕是讓他去鶴見川撈太宰治都行。

昨晚將村瀨遷帶回審訊室,準備回家休息的中原中也,在自家客廳裡看到了魏爾倫,對方手裡還拿著一本書——《和家人相處的一百個小妙招》。

旁邊還有一摞諸如此類的書,封麵花花綠綠的,看起來像是幼兒啟蒙讀物。

然後他的待遇就急轉直下,朝著恐怖片的道路上狂奔不止。

睡前端來的牛奶也就罷了,為什麼還會有睡前故事和小狗睡衣!自己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

第40章 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公司的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人, 穆庭葉藏一時間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經過一連串的數據分析的亞當,依舊認為魏爾倫是潛在的威脅,即便對方現在正在計劃著和蘭波滿世界旅遊。

腦回路十分直接的機械刑警為了進一步保護中原中也的安全, 強行將自己的簡曆塞到了人事部的招聘郵箱裡,甚至在末尾附上了致歉信, 用以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並沒有任何求職經曆的國際刑警先生,從自己的數據庫中拿到了下載量最高的模板, 將自己的信息和照片替換了進去。

由於模板上並沒有型號這一選項, 負責麵試的人並沒有發現眼前這個上層需要的、看起來隻有二三十歲的人才是個機器人。

在一眾案底記錄和犯罪事件說明中,''由沃斯通克拉夫特博士一對一進行知識灌輸,高度自律, 擅長數據分析與運算''這樣的字眼格外引人矚目。

好不容易找到了符合要求的新人, 人事部馬不停蹄的連人帶簡曆一起送到了穆庭葉藏眼前。

要是中原中也在的話,肯定會把亞當扣下來。但近期不知道是不是澀澤龍彥開始發力, 市場上隻進行了基礎加工的寶石越來越多, 這在一定程度上會下調基本價格。

這對港口Mafia來說的影響不大, 但或多或少會動搖相關產業。

這些五顏六色的石頭向來是血色暴力的凝結體, 要在徹底亂起來之前查清源頭。

這樣的工作並不需要中原中也這個級彆的人出手, 但他最近實在是被魏爾倫折磨到沒脾氣。

那本書裡的小妙招到底是誰寫的!

他並不需要去遊樂場!也不需要好寶寶貼紙!更不需要在喝湯的時候先讓彆人吹兩口!

好在森鷗外通過兩人住在中原中也隔壁的申請後,魏爾倫不會在淩晨敲響他的房門了。

為了躲避魏爾倫那堪稱騷擾的噓寒問暖,中原中也態度強硬的從自己下屬手裡奪走了這份工作, 並給魏爾倫預約了雙人環球豪華遊。

隻要不出現在自己麵前,他和蘭波去哪裡都好。

令人可惜的是, 為了處理這項工作,中原中也已經將近一個周沒有回港口Mafia了, 亞當就這樣來到了穆庭葉藏的辦公室。

他看了一眼穿著藍色西裝的亞當,又看了一眼發到自己工作郵箱的致歉信。

電子回路的固執性就在於此, 從世界上的第一塊齒輪開始在這個世界轉動出軌跡時,一個圓滿的運行邏輯編入世界。

即便隨著時代的發展,齒輪逐漸被電子元件取代,它們的底層的邏輯依舊是同質的。

而由電子元件和齒輪共同組建的產物——亞當,也是如此。雖然他的外表是在海量的數據庫中選擇的最具有親和力的一張臉,也無法更改他是個機器造物的事實。

在他的邏輯公式中,魏爾倫和中原中也的安全掛鉤,隻要魏爾倫這唯一的評判標準還在外遊蕩,依舊處於無人監管的狀態,他就會一直運行著保護中原中也這一指令。

對亞當的數據分析能力十分心動的穆庭葉藏猶豫了,但他心裡又有些忌憚製造亞當的沃斯通克拉夫特博士,歐洲刑事警察機構的首席科學家,對方近期好像和鐘塔侍從有過接觸。

此時毀掉女王加冕典禮的暗殺王就在橫濱,這很難讓他不多想。

可要是不錄用的話,總有一種把金子往外推的感覺。

思緒徘徊不定的穆庭葉藏拿起了另一份,比起亞當那份滿滿當當,就差把自己的零件是什麼型號寫上去的簡曆,這一份要平淡許多。

阪口安吾,十九歲。

一年前為從事情報販賣的網絡黑客,六個月前與強盜聯手竊取港口Mafia保護名錄下的公司資金,之後一直處於被追捕狀態。

應於三日前進入港口Mafia名下的會計事務所工作,負責處理灰色資金流通。

手底下的人在知曉中原中也尋找熟悉金融操作的新人後,將他送到了這裡。

穆庭葉藏沒忍住笑了,怪不得A前段時間那麼暴躁,原來是公司資金被盜了啊。

這還真是……令人舒心。

將那兩份簡曆攤開,穆庭葉藏認真思索。

亞當的芯片裡儲存了海量數據,但那些都是既有的,最多隻能拿來比較。

要想分析新的數據,就必須聯網,隻要聯網就有暴露的風險。

巧的是,旁邊就有一個黑客。

看著阪口安吾和亞當站在自己麵前,穆庭葉藏仿佛看到了自己許久未有過的假期。

自己有了幫手,亞當有了理由留在了港口Mafia,阪口安吾也不用對著一堆報表發愁,可謂是皆大歡喜的局麵。

這一場麵試下來,兩人一機械都十分滿意。

五千億不是一個小數目,固定資產的的轉讓交易也不是簽個合同就可以立即變現。

這麼大筆、能快速流入市場的資金隻有金融行業能在短時間內做到。

身為橫濱最大的基金公司創始人,調查相關流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雖然這種事他自己也能完成,但在查完銀行卡的交易記錄後,穆庭葉藏就對類似的事情深惡痛絕。

穆庭葉藏特意讓人收拾出來一間辦公室給兩人,亞當負責在海量的基礎數據進行篩選,阪口安吾則負責監督亞當是否向外傳遞信息。

此刻正在著手調查股票的穆庭葉藏絕對想不到,幾天後的澀澤龍彥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和意外。

給兩人分配好工作後,穆庭葉藏帶著電腦去了醫務室。

太宰治的部下給他發了消息,某人在行動中受傷了。

輕車熟路的推開醫用屏風,看著那被包成粽子的胳膊。他輕歎了口氣,不禁感慨,太宰治的胳膊好像一直都很多災多難。

見太宰治一直閉著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逃避什麼。穆庭葉藏坐在一旁的矮板凳,在病床上找了個空位置,開始敲敲打打。

受傷的人因無法完整的完成某些動作,精神狀態或多或少會變得敏感脆弱起來。

某些不規律但密集的聲音會對他們的神經造成特殊的影響。

不間斷的鍵盤音在病房內格外明顯,在床上躺了半天的太宰治,還是沒能忍住偏過頭舉著胳膊抱怨:“我可是病號,不能小點聲嗎。”

“那就把眼睛睜開。”穆庭葉藏依舊在寫著什麼,隻不過敲擊鍵盤的頻率低了不少,聲音也沒有那麼惹人厭煩。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不知想到了什麼,太宰治艱難的用左手拽出枕頭,蓋在了臉上,打定主意逃避到底。

於是敲擊聲又變得密集起來。

被噪音一直打擾的太宰治木著臉把枕頭摔倒地上,板著穆庭葉藏的電腦屏幕起身,“你到底在寫什麼啊?”

“什麼都沒有。”為了保護太宰治的胳膊,也為了保護自己的辦公用具,穆庭葉藏將電腦轉了個方向正對著太宰治的臉。

一片空白的不止是穆庭葉藏的屏幕,還有太宰治。

在太宰治生氣之前,穆庭葉藏將電腦合上,“你一直閉著眼,我隻好做點彆的什麼好來告訴你,我就在旁邊。”

依照太宰治的實力,在此次行動中,不應該受傷的。

那就隻能是有彆的東西分散了他的心神,讓敵人鑽了空子。

“阿葉。”太宰治不想用哥哥這個稱呼,這容易讓他想到一些不愉快的過往。

喊姓又太生疏,用葉藏的話,感覺穆庭葉藏會傷心,就隻好折中取了阿葉這兩個字。

“我要不要介紹彆人加入港口Mafia呢?”他不確定要不要這麼做。

太宰治的聲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這個決定不會傷害你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對方也願意的話,那就去做吧。”看出太宰治煩惱根源的穆庭葉藏抬手撥開了他快要遮住眼睛的頭發,“後悔是未來該考慮的事。”

“心情有沒有好一些?”收回手的穆庭葉藏在考慮要不要帶太宰治去一趟理發店,總是蓋著眼睛可不好。

至於他自己的手藝,在一開始就被排除了。

“改天介紹你們認識怎麼樣!”已經做出決斷,重新被注入活力的太宰治曲腿壓在電腦上做思考狀,“什麼地方比較合適呢?”

看著被扣押的電腦,穆庭葉藏忽然想起前幾日太宰治在看完電影後認為黑客很酷。

要不要介紹阪口安吾給他認識?感覺他們能玩到一起。

在太宰治一個個排除見麵地點時,穆庭葉藏來了一句:“不許去喝酒。”顯然已經知道太宰治經常溜去Lupin,並且在那裡試圖點一些摻雜著各種不可食用佐料的酒的事。

他並不反對喝酒這件事,即便有年齡限製卡在那裡,稍微喝一點低度的葡萄酒和起泡酒也沒有什麼問題。

前提是在成年人的看護下。

酒吧裡的酒水沒有多少低度的,為了追求風味會混入各種度數不一的酒精,配上一個文藝的名字,降低人們的心理防備。

說不準喝下某一杯看似柔和的酒水後就會昏迷不醒,外麵總是不太安全的。

此時的穆庭葉藏並不知道,目前處境要更為危險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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