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與施主一起去,遇到打更人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大師在此處修養便是,三品不出,沒人能留得住我。”
恒遠大師終究還是沒有去成,從平遠伯府殺出來他總歸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等寧子期趕到平遠伯府時,打更人已經接手了平遠伯府的守衛工作,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屋脊房頂上還有銀鑼在盯梢,生怕殺了平遠伯的凶徒折回頭來滅人滿門。
“薑金鑼,平遠伯死了這小公爺怎麼感覺還挺高興的?”銀鑼陶滿從平遠伯嫡長子的房間裡問完話出來,中年老成的臉上疑惑不減。
“嘿,人家的事少打聽,小心隔牆有耳,引火燒身。”薑律中嘿嘿一笑,自從突破武夫四品成了金鑼,他見到的、聽到的都廣闊了許多,深知這些高門大戶府上的那些彎彎繞繞,不說彆的,平遠伯長子和平遠伯剛剛收的小妾,你敢說他兩沒有關係?所以說,有些事情,少看少聽少說話,才能活得長久:“司天監的術士們都安全送回去了?”
“放心吧,兄弟們親自護送的,算算時間也快到了,況且京城這地界可是咱們的地盤,總不會有人有膽子對術士動手吧?”陶滿叉著腰自信地說,隨即又滿臉苦澀:“您說咱啥時候也能像那個叫許七安的銅鑼一樣,讓術士也對咱畢恭畢敬的,那些家夥,等級不高脾氣還挺大,咱還一點辦法沒有。”
“做夢去吧,夢裡什麼都有,你會煉金術還是我會煉金術?記清楚,明天一早你就去查查他是誰的手下,把他要過來,兄弟們能不能鳥槍換炮、鐵刀換法器就看你的了。”
薑律中沒好氣地道,他想到那些術士時也是一副便秘的表情,張口就是粗鄙武夫,閉口就是武夫粗鄙,真想一巴掌呼死丫的。
“弟兄們都打起點精神,熬過了今夜本金鑼請客教坊司!”
“金鑼大氣!”
一眾銅鑼銀鑼都是煉氣煉神乃至銅皮鐵骨,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紛紛舉刀高呼,生怕薑金鑼反悔。
薑律中聽著也笑罵小兔崽子們火氣足,他灰色收入不少,起碼請客教坊司還是拿得出手的。
給自家兄弟花錢嘛,不寒磣!
不同於楊硯和南宮倩柔這些魏淵的義子,薑律中出身草莽,後來巫神教扣關大軍壓境,為報國投身軍旅,在山海之役時為魏淵所看中,收入麾下,成了金鑼後也沒改掉那股子江湖義氣,與手下銀鑼、銅鑼之間,兄弟之情多於同僚之誼。
但笑著笑著,薑律中臉上笑意赫然收斂,如雄鷹般銳利的眼睛閃爍著冰冷鋒刃的瞳光似乎透過房門直擊寧子期那如同厲鬼判官般的陰神:“銀鑼掌旗,銅鑼列陣,有老鼠進來了!”
“薑金鑼,你攔不住在下。”
房間裡,寧子期凝實的近乎真人的陰神看向薑律中,手中勾魂索鏈上鏈著一十二個虛幻的靈魂,分彆是平遠伯和他的管家、四個親子以及七個義子義女。打更人防備太過嚴密,用肉身進來想要退走怕是得惡戰一場,在人家的主場顯然不明智,索性就驅遣陰神行事,反正粗鄙的武夫不通元神,就算被發現了也無傷大雅。
如今他修習道門功法有成,元神大進,同體係尋常四品想要留下他也得幾人聯手,更彆說一腦子肌肉的武夫了。
“你就是殺了平遠伯的凶徒?”薑律中拿出打更人金鑼,看向眼前這個如同枯木般的老朽,這是監正親自製作的法器,對付陰神有奇效,沒辦法,正如寧子期所想,金鑼們清一色的武夫,對付元神的手段無限接近於零,隻得借助於法器。
寧子期點了點頭,勾魂鎖鏈乍然燃氣紫色烈焰,那十二道魂魄在鎖鏈上厲聲慘叫,此火為道門七品絕技,專燒惡孽,業力越重此火傷害越大:“貧道乃地宗紫蓮,金鑼所說正是貧道所為。”
“狂妄!”薑律中金鑼一響,連帶著屋外銀鑼同響,銅鑼齊鳴,此乃打更人協律陣,玄妙的音波起勢衝向寧子期的陰神,音未至而律先行,寧子期隻覺得元神被攻城錘狠狠剋上一下,寧子期頂著音波尖嘯一聲,刺耳的聲波衝碎了鑼聲的桎梏,無差彆攻擊在場所有生物,在外列陣的銅鑼們被這迎麵而來的聲浪打翻在地,七竅流血、肺腑具傷,一時間已沒了戰鬥力。
“貧道告退,金鑼勿送。”寧子期沒有殺人的心思,帶著接連受到陰火、協律陣、靈魂衝擊而萎靡的十二道魂魄化作青煙散去,薑律中冷冷的看著寧子期離去沒有任何動靜,隻是在之後氣急敗壞地一拳砸斷了平遠伯重金淘來的山青石。
“薑金鑼,這可怎麼辦啊?”扶起倒地的一眾銅鑼,陶滿也咳了口血,這下子平遠伯府滿門被誅,他們作為值守打更人難辭其咎。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薑律中胸有悶氣,卻還是拍了拍陶滿:“此事我會如實上報魏公,此事責任不在你們,不必擔心追責。先前說的教坊司同樣也不會食言,讓兄弟們養好傷,等過了風頭,好好去泄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