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飄在他身邊,忍不住抬手捂了捂心口,原來死了也會心疼。
即使聽過無數次爸爸咒罵我的惡毒話語,我卻無法習慣這種心痛。
從媽媽死的那天開始,我也沒有爸爸了。
他帶著於小圓搬去了另一套房子裡,除了每個月按時打到卡裡的500塊生活費,我和他再無交集。
於小圓是他以前抓捕的罪犯的女兒。
那個殺人犯已經被槍斃了,可憐8歲的女兒無依無靠。
爸爸心疼這個孩子,正巧她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爸爸就把她帶回家來,收為養女,改名於小圓。
和我的名字湊一起為圓滿。
在我的屍體被發現之前,他正在給養女做飯,於小圓胃不好,他工作再忙也會給她做好一桌子飯菜。
他認為是我貪玩害死了媽媽,不願意再給我一絲溫暖,他將一腔父愛儘數給了於小圓。
他還給於小圓寫了封信,上麵寫著——你是爸爸黑暗世界裡唯一的光。
我忍不住回想起幼時,在爸爸脖子上騎大馬,被他舉高高的日子。
他有力的雙臂迎著太陽把我高高舉起,“滿滿,你點亮了爸爸的生命。”
可是媽媽死後,他曾對我說過,是我毀滅了他的世界,熄滅了他生活裡的光。
如今於小圓重燃了這束光。
或許是心裡總對爸爸抱有一絲希望,問希望他看見我屍體的那刻,原諒我,我去給媽媽償命了。
柳隊一愣,想說什麼,卻被爸爸打斷。
“初步判定死亡時間不足五小時,把屍體帶回局裡,我要詳細屍檢,找出凶手。”
他是全市最優秀的法醫,在他的手下,屍體成為無聲的證人,幫助他破獲了無數刑偵大案。
整整一天一夜。
他仔細地檢查我身上的每一個微小傷痕,親手剖開了我的身體,又一點點縫合。
屍體的胸前破了個大洞,心臟不翼而飛。
爸爸摘下手套,歎了口氣。
“死者為女性,從骨齡來看剛成年,但骨骼細小,身體瘦削。全身關節骨折多達六十餘處,十指指甲都被一片片拔了,都是生前傷。
“屍體臉上的傷也有生活反應,應是生前被石頭砸爛的,可能是為了防止我們辨認死者身份,也可能是凶手對死者懷有強烈的仇恨。”
“死者生前應該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或許是熟人作案。”
話落,柳隊忍不住怒罵。
“XX的!畜生!”
爸爸後退了兩步,用白布蓋住了我的屍體,眼中滿是憐憫,“致命的傷口在胸前,被活生生挖心而死。”
一室寂靜。
在場的所有警官都被震驚到無言,凶手竟然如此狠毒地虐殺一個剛成年的少女!
我飄在一旁,心緒複雜,我的爸爸真的很厲害啊。
那個人把我眼睛蒙住,眼前漆黑一片,我什麼都看不見。
我反而能更清楚地感知到她劃在我身上的每一刀,砸下的每一棍。
十指連心,痛感被加倍放大,刺骨的疼痛蔓延到我每一根神經,我恨不得立刻死去不再受這樣的折磨。
可是她反而給我喂止血散喝參湯,吊著我的命,她享受我的尖叫,享受我的狼狽,又怎麼會輕易讓我死去。
在那六個小時裡,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能一遍遍被迫感受這刻入靈魂的疼痛。
我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嘴裡發出“嗬嗬”的微弱喘息。
她像是終於玩夠了,尖銳的匕首刺入我的胸膛,她伸出雙手往我心口一掏。
我的心臟在她手上停止了跳動。
爸爸,你知道自己心脈儘斷的滋味嗎?
我真的好疼啊......
在場的警官都愁眉不展。
太棘手了,也太像了。
十年前,江城也出過類似的案件。
那個變態殺人魔以折磨受害者為樂,儘管他早已在十年前被當眾擊斃,可至今,江城百姓提起這個惡魔卻仍然膽戰心驚。
那個變態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他殘暴地虐殺了數十名婦女兒童,每一具屍體都慘不忍睹,一時間,人心惶惶。
那時爸爸壓力倍增,局裡下了死命令,必須破案,他晝夜顛倒在外奔波。
爸爸像是也想起這個殺人魔,臉色煞白,“死者的的血液已經送去DNA庫檢測,但是儘管加急了也要三天時間。”
“還是看看最近有沒有人來報失蹤,然後多摸排一下。”
“我必須將殺人凶手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