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依裴渾身寒冷,她不知道,春天為什麼比冬天還要孤寂。
對於,某些人春天是希冀。
可對於她而言,真是涼得徹底。
她顫顫巍巍地點開新聞,裡麵是張圖片,圖片裡麵的女人,身著白色的裙子,手臂上有持兔的紋身。
簡瀛離開人世的日子是三月十一,春暖花開,她一定去了更美好的世界。
寧依裴不自知,眼角的淚留下來。
她回憶今日,隻是有些後悔,但又發現,後悔無用。
簡瀛像熱烈洋洋灑灑被春風吹起的花,最後,也躲不過,死亡。
寧依裴有太多後悔的事了。
她不願意想起,簡瀛。
甚至不敢看她的照片。
很小的時候,她就老遠看見,穿著小裙子的簡瀛,倔犟的簡瀛站在父親墓前,哭得稀裡嘩啦。
再見到她的時候,她的性子大變,很調皮,有時候會像男孩子,玩機車,她說,機車會給她快樂,能感覺自己快飛起來的輕盈,讓她上癮。
這樣有趣的靈魂卻被糟糠勢力所挾持,最後,消香玉損,還有那個未出生的寶寶。
今天,她是來幼兒園為即將出生孩子選擇班級,選擇老師與學校。
簡瀛愛孩子,但更愛自己。
寧依裴放下手機,她認為,沒有什麼是能留住的。
還不如,多吃些。
想要把胃撐壞。
想要煙。
寧依裴戴上鴨舌帽,一襲紅裙,剛剛走到電梯的時候,就看見了熟人。
林筱雅。
世界可真小。
她好像沒變,長相依然很甜美,甚至青春。她穿著短裙,手上提著香奈兒的包包。沒有人會知道她被霸淩的青春,她看起來是象牙塔裡長大的嬌嬌女。她好似注意到了旁邊的目光,側目的時候,有點驚訝。
“是你嗎?寧依裴?”
這條煙,是林筱雅付錢送她的。
兩個人站在街邊,很惹眼。
林筱雅不是好人,當然,寧依裴更不是。
“聽說,你要和沈欲訂婚了?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寧依裴打火的時候,乜眼間,問問。
林筱雅歪頭想想,然後笑笑,一副鐫刻著美好自由的麵容。她伸出手,細長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晶瑩剔透,在陰暗街邊也璀璨的鑽戒。
很柔,很美。與之前,寧依裴結婚那枚不同,這枚很調皮加入了蝴蝶型。
“這是我和沈欲哥哥一起設計的,他說,希望我可以永遠自由自在,不需要我多厲害,像隻蝴蝶一樣開心就行了。”
林筱雅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裡閃爍著某種希冀的光,這是寧依裴不曾有的。
寧依裴轉頭從微信裡麵轉了幾百給林筱雅,純屬是不想欠她煙錢。
她沒有和林筱雅打招呼,而是,先離開了。
她不想任何人看見落寞。
也不想過往的事情。
沈欲還好,就行。
目的已經達到了,總好過,跟她這個心理殘疾,身負巨額債務的女人在一起。
繁華落儘,人比煙火更寂寞。
可是明明達成了願望,她想起剛剛那幕,還是潸然淚下。
那顆鑽石,買斷了她所有的希望。
心裡空落落的。
就算有時光機,能回到從前,他們也不可能。
除非一起死,殉情。
她沒有那麼自私。
寧依裴走到酒店房間,房間裡一片漆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道有力的手攬到懷裡。
坐在那人的腿上,他有些粗糙的手撫摸她的腰肢。
他總是給她很熟悉,又很遙遠的感覺。
這不是富二代,因為,富二代的手不會這樣粗糙。
她感覺到熟悉,是一種感覺。感到的陌生,是她身邊的確沒有這種特征的男人。神秘而強勢。
他用力抱緊了她,像是要將她融進血肉裡,在水中,碰撞中,她像是掉進雨裡,雲裡,無數難堪的大起大落中,她是渴望愛的,也是不能擁有愛的。她心裡的苦水,無處可說,二十多歲,流浪了半生。
“不要離開我……”
她顫顫巍巍開口。
卻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