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隱瞞了她。
他知道她神誌不清,知道她醉酒……
可是,他希望她什麼都不要知道。正如昨夜翻雲覆雨,他還是趕在早上來臨之前,離開。
寧依裴回到了老房子。
她蜷縮在床上,沒有吃晚飯,暈暈沉沉睡著了。
在漸熱漸冷中,她大汗淋漓,忽然驚醒!
她更加難受了,周圍被黑夜籠罩,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再夢見沈欲。
她顫顫巍巍在房屋裡摸到開關,房間亮了。
她立刻從行李箱裡找出了幾根雪鬆香,點燃。而後點燃煙,為數不多的錢,外賣了酒和安眠藥。
她繼續打開手機,找到昨夜上床後,又離開的男人的微信。
【我想見你。】
寧依裴開始喝酒,將安眠藥一顆顆放到桌子上,白皙瘦弱的手指一顆顆數著,大概能吃多少顆,喝多少藥,才能離開這個世界。
她的心臟被黑夜壓住,周圍全是死人,沒有一點活人氣息。
她太需要人陪了。性子怪,一直不討喜。連她自己都不喜歡自己。
如果,這個人,沒有回消息或者拒絕。
她會把全部的安眠藥塞進嘴裡,在寂靜中離去。
慘淡的光照到她的麵龐上,煙霧繚繞。
半個小時後,是一個地址,附帶一則消息。
【去這家酒店等我。】
接著,又是一條他的消息。
【酒店房間裡有菜單,自己點菜。摸你,我都嫌磕手。】
她磨磨蹭蹭,還是穿上白天那件紅色的裙子,那雙路邊買的,廉價的小白鞋。
她什麼也沒帶,就孤零零地走出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靠在她邊上,司機戴著白手套,看起來是公司下應聘的專職司機。
“寧依裴?老板叫我接你去,華生酒店。”
她上了車。
車上很乾淨,但,有股雪鬆香……她猛然間,有些遲疑,但很快打消了。
她自知自己有時候精神狀態恍惚,沒準是太依賴雪鬆香,才導致的錯覺。
她沒有化妝,寡淡的麵容靠在奢華的淺色牛皮後座上,乜眼間,有種春生的憂愁與恨怨。任何人都會在第一眼喜歡寧依裴,因為,她身上有種強烈的憎恨與怨氣,她不滿,甚至不屑於討好這個世界。
決絕到對所有的一切,說不要,就不要了。
“你們老板是誰?哪家老板?叫什麼名字?”
“無可奉告。”
寧依裴輕輕抬腳,腳底踹主駕駛後的背皮,邊踹邊笑,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到華生酒店後,她又正常了,忍著胯下的不適,坐著電梯,到了私人包間。
她躺在沙發上,點燃煙,看著菜單。
點了幾道菜。
就昏昏欲睡過去了,她貌似很有安全感。
過了半刻,門開了。
沈欲很疲憊,他脫下外套,看著桌子上早已涼了的菜,還有沙發上,已經睡著的女人。
她一襲紅紗裙,濃鬱得想要吞噬掉他,隻是微微挪動,那抹紅紗就順著白柔的腳踝往下流淌。
他啪!一聲將燈關上,房間陷入黑暗,他用領帶遮住她的眼睛。
此刻,寧依裴才醒來。
今日,喝得酒不多,她還留有觸覺。
剛剛想要反抗,卻被抓住了手腕。
“如果你多說一句,就離開,我不強求。”
寧依裴連死都不怕,她當然不怕這……她想要,她沒有辦法抗拒內心深處,由疼痛滋養起來的花蕊。
那種痛就像小時候,母親站在窗前,看她不乖,就會忽然出現,讓她刻骨銘心。
快樂已經刺激不了她無力的靈魂,隻有帶著毀滅的愛,在毀滅中重生,治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