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癌是種很可怕的疾病,不像其他癌症,有延緩的時間,它發病起來很迅猛,不乾預治療幾乎一夜就能要了人的命。
沈欲是不怕血的人,他經常打拳,有時候也分不清汗和血。
或許這是報應,也或許是詛咒。
他身邊的人,都即將被一個個帶走,他的人生放眼望去的蒼茫荒蕪。
寧依裴依然記得那個桀驁不馴,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站在校門口的拒絕。
站在陰暗拳場裡不肯服輸的倔強。
對於金錢的嗤之以鼻,在生日宴會上無所顧忌地共舞……他人生的光,此刻一盞盞熄滅。
忽然的沉默,讓醫生對他有些不忍心提醒。
“可以走醫保,能減輕負擔,如果實在不行,就放棄治療,準備後事,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光打在沈欲的背後,他的麵容全是陰影。
英俊的輪廓此刻有些憔悴,他的手摸摸脖子,有些哽咽地回複。
“先治療吧……不要讓她太受罪,麻煩輕點。我去籌錢。她……是藏族的,走醫保的話,方便嗎?”
“方便的,注冊異地備案登記。”
醫生說完後,急匆匆地將患者推去病房。
此刻隻留下了沈欲和寧依裴,和滿院消毒水的氣味。
很肅靜,肅靜到離天堂好近。
“沈欲……你彆著急,我想辦法。”
寧依裴講話很肯定,她一向就是言出必行。
卻遭到了沈欲的反對。
他內心極致的拉扯。
他看著女孩站在潔白的牆旁,穿著白色的裙子,露出像月亮清冷的腳腕,唯有眼神不是純淨的,此刻很銳利,嘴角揚著笑,一如之前,她站在拳場等他,大放厥詞包養他的架勢。
“不用,我自己籌錢。”
“怎麼籌?打黑拳?警察都把那地方封了,你去哪打?如果你死了,你奶奶沒人照顧。”
沈欲隻想要快點長大,他空有一身本領,抗打的架子,壓根沒有辦法守護親近的人。
他什麼也做不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依裴遇見了麻煩,此刻二十歲的他能否繼續與命運抗衡下去。
“我接一個電話。”
寧依裴說完後,轉身走到女生廁所,接聽電話。
“爹地。”
她頭一次這麼主動和父親溝通,因此,電話對麵的語氣比較平靜。
“我和醫院溝通了,那位同學叫覺·沈欲是吧?”
寧依裴隔空翻白眼,她就知道,這老登絕對是調查她去了。
她有些無所適從扳弄著美甲,也沒出聲。
“他的奶奶聽說治療費用不低,這筆賬我是記你頭上,還是他頭上?”
“我頭上吧,他又還不起。”
電話那頭,又是喝酒的動靜,隨後有些教育的口吻,質問兩句。
“他還不起,你還得起?”
寧依裴沉默了,她從小到大沒一樣做成功的。
不管是哪一樣拿出來也比不上那些優秀的孩子,她不聰明,也不伶俐,還愛頂嘴,性子還不好。
她無言以對。
“你同學奶奶的手術以及後續藥費,我可以全權負責,但你必須要向我展現出能力。你長大後有還我這兩百萬的能力。”
說完話,對麵直接掛斷了。
寧依裴頭疼欲裂,她拿出佛珠,走出了女生廁所。
她走到沈欲旁邊,貪婪地吸食著他身上的雪鬆香。
證明能力?
不就是這次考試能考上名次嘛……
完了,班上的全部同學沒一個成績好的。
成績好全送去留學或者換學校了。
她連考試抄襲都不知道抄誰的。
算了。
反正答應了醫藥費的事就行。
“你奶奶的醫藥費,已經搞定了。好朋友嘛,要互幫互助。我馬上兩個月後的考試,就靠你了。”
沈欲這輩子覺得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寧依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