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依裴啊……你在哪?最近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寧依裴很想哭,她欲言又止,不想讓他聽出哽咽,又脆弱又死犟死犟的。
“我想借你一百萬。”
對麵又愣了幾秒,顯然已經起身,離開了喧囂的環境。隨後就是打火機點煙的舉動。
“依裴,你是遇到了什麼事?是不是媽媽欺負你了?她凍結了你的卡?”
寧依裴知道,父親經常不回家,不知道家裡麵發生的事情。
“嗯。我有一個朋友遇到麻煩,在醫院,需要錢。但是,媽媽不太希望我與他們接觸。”
“這樣啊,在哪家醫院?”
寧依裴背過身,看著高聳入雲的醫院,紅體偌大的幾個字。
“京城第一人民醫院,我朋友的奶奶,血癌入院。”
“等等,依裴,我打個電話。”
寧依裴看著對麵掛斷了。
她一時間也摸不清,父親的意思……他總是含糊其辭,心裡隻裝著外人。
所以,她不太經常和父親聯係。
基本不會聯係。
她和父親的關係,一直不太好,很冷漠。
整個家都很冷漠。
她走入醫院,走到前台,走到了急救室門口。
這才看見在辦理手續的沈欲,他穿著黑色的衣服,生繭子的手躊躇不定地拿著筆,在閱讀條款。
那雙手指內側有藏文,很清冽。比起桀驁不馴,他此刻在醫院的光線下,有些憔悴。抬眼的時候,有些麻木,差點簽完字,未能找到方向。
就像靈魂被硬生生撕扯成了兩份,一份已經離開了。
身無溫情,行屍走肉。
他偏偏不是欲望滿身的人,他來自西藏,是最重情最純樸的人。
他可以沒有錢,但不能沒有良心。
直到沈欲轉過頭看見在紅燈下坐著的寧依裴,他的眼眶不可遏製地泛紅,是被安慰,才想哭的性子。
他坐到她旁邊。
很安靜後,自我譴責。
“那群狗雜種,他們嚇著奶奶了。也怪我,我當時出門的時候,就應該發現不對勁的。”
“不怪你,沈欲。血癌這種病,急性發作起來,多半和化療有關。化療結果不好,都會急性發作。隻能重新治療。”
沈欲靠在醫院的椅子上,瘦骨嶙峋的五官,唯獨那雙眼睛血絲布滿。
“我小時候發誓,會讓奶奶未來的日子越來越好。她救過我。可是,我卻無能為力,難道我要看著她一點點疼痛的死去?”
他喃喃自語。
寧依裴隻覺得他內心深處太沉重了。
她有些無法直視他的眼睛。
怕被這種痛苦所感染,而無法理智。
“沈欲,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愛。”
“剛剛救護車上奶奶死死握住我的手,她不想死啊!她的內心想活下去!或許是我自私,我很想要一份親情留在身邊。我不想孤零零一個人活這個世界上!”
寧依裴知道,他想要的,是缺失的那份愛。
她說過,沈欲這個人長大後,心理不會是健康的。
甚至有殘疾的可能。
這是他的宿命。
很快,搶救室門推開了,病人被推了出來。
“恭喜,救回來了,血癌中晚期,急性發作。如果想要繼續治療,我們強烈介意換骨髓,換血,再化療。但費用很高,沒有上限。”
“成功率有多少?患者會不會很受罪?”
醫生摘下口罩,氣喘籲籲地說。
“百分之五十存活率。可以使用止疼和麻藥,護理到位不會太疼。”
“需要多少錢?”
“先準備五十萬,後續準備不少於一百萬。如果骨髓移植和化療結果不理想,還需要使用更好的治療方案和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