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
搖扇邁步,徐清淩若有所思地用餘光輕瞥林落。
隻見這人好懂的麵上隻有顯而易見的遺憾,再多的,便沒了。
嘖。
他還以為裴雲之會借此機會將這人是女子的身份拆穿呢。
沒想到裴雲之竟是跑了。
略略搖頭不解其意,但在此刻徐清淩也不能從林落這裡再知道點什麼。
便轉過頭去與齊羽玉言笑起來。
*
乘著徐清淩的馬車回東郡城裡,林落在城門口就下來了。
從小門回到林家急忙換了衣衫,隻是剛讓采綠把換下的男衫藏了起來,林落便見碧桐院來了人。
是主母身邊的侍女。
她道:“女郎,夫人有請。”
“君母找我可是有什麼事?”乖巧地跟了上去,林落微疑。
這還是主母自他來東郡第一回要見他。
那侍女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
林落隻好不再做聲。
一路無言,很快林落隨著侍女來到了主母的院子。
方一進去,林落便見堂上坐著一人。
正是林家主母李素芸。
“落娘見君母安。”
頭一回拜見,林落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堂中人儀態挑不出錯,可林落跪著,半晌沒聽見李素芸喚他起來。
身前的人不說話,林落也不敢動。
其實在聽到主母喚他前來之時,林落已心感不安,隻是他不知所為何事。
目光垂看地麵思忖著,林落自覺自己近來應沒犯什麼事。
今日出門似乎也未有人發覺。
畢竟守在院子裡的采綠說過他不在的時候沒人前來過。
那,主母又是所為何事?
林落正猜疑著,隨即便聽座上茶盞置落聲響起,而後李素芸開口:
“落娘,今日你可去了何處?”
嗯?居然是問這個?
林落不疑采綠會誆他,她既然說了無人發覺他不在碧桐院那便是真無人發覺。
於是他畢恭畢敬回道:“回君母,我這一日都在院中養病,並未出門。”
林落麵色坦然。
他不信會有人發覺他曾不在碧桐院。
隻是林落話音剛落下,便聽李素芸又道:
“是麼?那你且說說,為何午時有仆從在城中見你與外男私會?”
與外男私會?
聞言,林落驚詫抬頭。
是指徐清淩在布莊門口邀他上馬車一事嗎?當時好似是有許多人瞧著。
可……
“外男?是仆從瞧錯了吧,君母明鑒,我真真兒連院子都沒出去過,也斷不可能做這檔子事兒。”
雖有慌亂,但林落自覺自出林家起就是換了男裝。
怎麼可能有林家仆從認出他?
林落不認,李素芸卻是不信。
端坐主位上,她似乎並不想與林落多言。
便是連證據都不給出,隻道:“真是伶牙俐齒,行了,既是不認,那自今日起你便去祠堂思過三日吧。”
說完,李素芸起身入內室。
而候在一旁的侍女則道:“夫人乏了,女郎且速速前去祠堂吧。”
沒成想是這個結果,便是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
這……莫不是壓根沒人瞧見他,隻是主母想禁足他而已。
可,又是為何呢?
跪在地上的林落想不明白,直到采綠撲上前將他扶住,這才將將回神。
采綠心疼道:“女郎沒事吧?快起來,地上涼。”
在采綠的攙扶之下站起了身。
雖是不知為何會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但是沒被發現他偷跑出去就好了,也沒被發現是男子。
如此想來,他心中十分冷靜。
本來回府就較晚,經過這麼一遭,此時的天也完全黑了。
采綠自主母院裡的侍從手裡接來了照路的雕花提燈,這才同林落前往祠堂,便是連碧桐院也不用回了。
在走出主母院子的時候,一路上,林落感覺到了許多目光聚集在身上。
不受寵的女郎第一回被召見就是被禁足。
想來不過片刻,此事已傳遍林家。
對於這些視線,林落恍若未覺。
林家旁人如何看他,他都無所謂。
隻是剛走出院子幾步,林落便聽身後傳來一道女聲叫住他。
“林落,等等。”
頓步轉首,林落隻見是白日裡見過的林青窈。
她也自主母院子裡剛出來,身後跟著一個侍女。
雖然不知為何方才並未在李素芸身邊見到她,但林落也沒多思。
隻低聲道:“見……青窈妹妹安,可是有什麼事?”
林落說話時,林青窈正自侍女手中接過提燈,而後揮手讓人退開。
旋即在聽見林落叫她妹妹時,林青窈轉首看他,目露幾分譏諷。
“妹妹,嗬……你倒還挺適應嫡長女的身份。”
“畢竟已經和裴家議親了,我不敢忘。”林落眉眼低垂。
見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林青窈冷聲道:“既然你不敢忘你如今是林家的嫡長女,且已經和裴家定了親,那往後可不要再做這種事。”
這種事?
“什麼事?”林落不解。
“女扮男裝,隨意拋頭露麵之事。”
林青窈冷哼:
“雖然你今日著男衫還頗像,可你為林家女郎,放著好好的尊貴身份不要,偏要扮個男相出去廝混,竟不知你平日裡裝著體弱多病的樣子,私底裡原是如此狂放。”
一想到前幾日林落借體弱推了赴宴,今日卻偷偷扮男相前去,林青窈將其動機揣測一二,話中寒意更甚。
她道:“你這本事也是不錯,兩位世子不過初來東郡就被你攀附了上去,我知你原先就不想替我應這樁賜婚,可這於你而言,已是恩賜,不要妄想借旁人權勢可以擺脫,不然……”
“今日隻是告訴阿母你偷跑出門讓你禁了足,再有下回,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林青窈話說了一大串,聽到這個,林落才明白了。
他原是還在想這個莫須有的罪名究竟是怎麼來的,不成想罪魁禍首直接找上了他。
林落有點驚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