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光‘哦’,自從上次江括加了你好友,你跟大帥比再沒說過話?”
程北茉搖了搖頭。
陳韻吉替她著急:“你跟江括聊什麼了嗎?”
江括這人其實很有分寸,很少找程北茉閒聊,隻來找過她兩三次,也是跟她討論學習相關的話題,其他的話也沒說過。
“這招高啊,還懂得從你的喜好入手。”陳韻吉癟著嘴說。
“我可沒說我什麼喜好。”程北茉說。
“你不就喜好學習麼。”陳韻吉嘖嘖道,“這人太有心機了。”
程北茉:“……”
兩人邊聊邊晃悠到校門口,陳韻吉突然餘光瞥到個高大清俊的身影,她趕緊喊了一聲:“大帥比!”
程北茉輕蹙了下眉,用眼神問她乾嘛。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為你操碎了心,你還不領情,快換個善良的眼神看我!”陳韻吉看見裴頌往她們這邊過來,立刻換了張笑臉,“大帥比,好久不見!”
天氣已經變熱不少,裴頌穿了件黑色短袖,襯得他皮膚愈發冷白。
程北茉看見,他手肘上有挺長一道疤,結了道暗紅色的血痂。
裴頌冷淡地瞥了眼旁邊的程北茉,漫不經心地回應陳韻吉:“不是天天見麼。”
“知道你是大忙人,遠遠見了也不敢打招呼。”
裴頌懶洋洋地笑了下:“過分了啊。”
陳韻吉哈哈一笑:“好了好了說正經的,我學測得了B。”
裴頌點點頭:“聽杜楊說了。”
陳韻吉趕緊說:“我得謝謝你,我記得你當時就說過我沒問題。”
“嗯,我的嘴開過光。”
陳韻吉特想翻個白眼,但忍住了。
她做了個深呼吸,接著說:“當時你可說了不止這麼一句。”
“是麼?我忘了。”裴頌答得特彆漫不經心,好像真的忘了。
陳韻吉眼珠子骨碌碌轉著,左邊的程北茉無動於衷,右邊的裴頌也麵色寡淡。
裝,接著裝。陳韻吉心想。就連裝失憶都這麼成雙成對。
她在夾縫中提醒這兩位:“你當時說,因為我有個好老師。”
裴頌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正要說什麼,他們三個的腳步一同停下了-
此時此刻,江括正站在八中校門外。
交大附中的校服比一中的還夢幻,還偶像劇。
小西裝小領帶,跟八中鬆垮的運動校服格格不入。
江括個子不低,至少有一米八,他長得英俊,這一身又特規整,在八中門口像一塊磁鐵,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裴頌手抄口袋,朝那邊揚了揚下巴,沒什麼情緒地說了句:“找你的?”
程北茉心裡像擰著一塊什麼。
她也不知道江括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裴頌和程北茉同框出現,顏值超標,本就特彆顯眼,江括也一眼看到了他們。
下一秒,江括衝程北茉招了招手。
程北茉猶豫了片刻,還是朝江括走了過去。
陳韻吉不確定地問了句:“我們……等她一下吧。”
裴頌沒回答,嘴角繃得緊緊的。
程北茉跟江括招了招手:“你怎麼來了?”
“正好路過,臨時起意想試試看,能不能等到你。”
程北茉笑了下:“那還挺險的,我正好今天等了會兒人,才走得晚了點。”
江括看了眼不遠處的裴頌和陳韻吉,訕笑了下。
程北茉問:“找我有事?”
“學測成績出來了,你考得怎麼樣?”
“還行,通過了。”
“肯定是A吧?”
“嗯。”
“我知道你的分數。”江括好像就等著程北茉驚訝的表情,他略帶得意地說,“我們老師說今年八中有四個人的學測總分超了850,我猜,其中就有你。”
程北茉點點頭:“學測的題簡單。”
“彆這麼說,我們學校超850的人都不多。”
“再高也代表不了什麼。”程北茉笑了下,“你來就是為了問我學測成績?”
江括沒想到程北茉說話挺直接的,還沒閒聊幾句就戳穿了他,便真誠地說:“上次小組賽之後,新聞上照片那事給你造成困擾了,不好意思啊。”
這件事本來是八中的學生在群裡傳,後來傳到了交大附中那邊,大家又圍著江括起了一段時間哄。
隻能說現在高中生的生活實在太單調,對著兩張照片都能磕起CP來。
程北茉抿嘴笑了笑:“同學們開玩笑而已,我們本來又沒什麼。”
聽程北茉這麼說,江括眼裡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掩飾過去,他接著問:“最近的籃球聯賽,你還有關注嗎?”
程北茉點點頭:“我隻知道我們學校進了八強,好像你們也進了,其它也沒怎麼關注了。”
“沒有再去看比賽嗎?”
“沒有,這段時間有點忙。”
“這樣啊。”江括撓了撓後腦勺,“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四分之一決賽,你要去看嗎?”
程北茉有些意外:“我們學校又跟你們打?”
“沒有,我們對一中。”江括低頭,腳在地上蹭來蹭去,說出的話也有些吞吞吐吐,“去年我們就輸給他們了,今年還不知道呢,我怕就止步於此了,如果你有時間來看我下一場比賽……”
程北茉想了想,說:“我不一定有時間。”
“我還沒說是什麼時候呢。”
程北茉覺得自己確實拒絕得有些早,便尷尬地笑了下:“什麼時候?”
“這周四下午,六點。”江括不等她回答,自顧自地替她說,“沒關係,有時間你就來,如果你有事的話,不用非得來的。”
程北茉點了點頭。
兩個人再沒有什麼話說了。
空氣冷了一會,程北茉先開口,隨手往身後指了指:“我朋友還在等我。”
江括猶豫了一下,問:“你跟裴頌,關係還挺好的?”
程北茉不知道怎麼回答,變含糊地嗯了一聲。
江括舔了下嘴唇,乾笑一聲:“沒什麼,隨便問問,我正好也要回家了。”-
程北茉跟江括告彆後,轉過身,發現隻剩裴頌一個人了。
不用問就知道,陳韻吉溜了。
天色還沒完全暗,路燈卻提前開了,他在路燈下鬆散地站著,整個人被染成暖融融的橘色。
他的側臉線條明晰而流暢,細碎的劉海微微遮住英俊的眉眼,垂首玩著地上的石子,像隻溫柔的狗狗。
發覺程北茉過來了,他假意咳嗽一聲,移開視線,又換上那幅冷淡的表情。
“陳韻吉走了?”
“嗯,剛才她說她有事。”
程北茉哼笑了聲:“她最好是真有事。”
裴頌輕撓了下太陽穴:“沒想到你們這麼熟。”
“誰?”
裴頌衝江括的方向努了努嘴。
程北茉有點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我跟江括?其實也不是很熟。”
江括過來,沒提前跟她說,她也有點意想不到。
裴頌隨口問:“他來找你什麼事?”
他的口氣永遠都是那麼輕鬆隨意,卻總給她一種一定要回答的感覺。
程北茉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坦誠說:“他問我有沒有時間去看四分之一決賽。”
裴頌咽了下口水,喉嚨不明顯地滾動了下,繼續不動聲色地問:“你答應了麼?”
程北茉搖頭:“沒有,我不一定有時間。”
裴頌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像是笑了下,語氣裡帶點不屑:“這人追人手段夠淳樸的,大老遠跑過來,也不嫌累。”
交大附中距離八中挺遠的,據說跟一中一樣,放學後大家會主動留校一小時自習,也不知道他怎麼跑過來的。
程北茉聽出他在陰陽怪氣,便問:“誰說他追我了?”
裴頌睨她一眼,輕飄飄地說:“也就你看不出來。”
程北茉懷疑裴頌話裡有話,她瞥了他一眼,這人的表情並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程北茉說:“裴頌,你真的挺狗的。”
裴頌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反正他被叫狗習慣了。
程北茉沒有再說什麼,抬腳就走。
走出幾步,她的手腕便被人拽住。
與其說拽,不如說是攥住。裴頌力氣很大,卻沒有弄疼她,隻是讓她無法掙脫。
裴頌掌心的溫度灼灼地傳遞到她的皮膚上,激得她心跳砰砰作響。
他神情認真道:“咱們校隊也進八強了。”
她不肯服軟,眼神銳利地看著他:“是麼,恭喜啊。”
“我們的四分之一決賽,跟交大附中在同一天。”
程北茉一愣。
裴頌手上的力鬆了鬆,接著說:“比賽時間也是一樣的,你要來看嗎?”
語氣甚至軟了下來。
“來看我這場吧。”
“嗯?”程北茉偏頭看了眼他。
“我是說,來看我這場比賽。畢竟……”裴頌中間停頓了很長時間,好像在下很大的決心,“這聯賽當初也算是為你參加的。”
程北茉茫然地看向他,總覺得他的眼神,他的語氣,有那麼點不一樣。
橘黃的路燈給他們的對話上了一層曖昧的底色。
初夏的風溫柔,像是在慫恿著些什麼。
程北茉咽了下口水,不安地問:“為什麼?”
裴頌的目光釘在了她臉上:“你問我為什麼?”
程北茉被他看得下意識想躲:“……嗯。”
裴頌盯著她,目光灼灼,那一雙眸子堅定又乾淨。
早就想說的話堵在喉嚨口,躊躇著。
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麼青澀過,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真誠的時刻了。
“因為喜歡你。”
一陣晚風拂過,吹起程北茉的碎發,弄得她臉頰癢癢的。
一時間,她的心如擂鼓,如急雨,如急促錯綜的腳步。
撲通撲通。
亂了套了。
她愣在原地,不知做什麼反應,便隻眨了眨眼。
微風肆意溫柔著,遠處還有一片橘紅的天光,像是想要告訴她,你看,美好的時刻總是在黃昏。
“我喜歡你,程北茉。”
“所以想讓你來。”
作者有話說:
狗:好險,差點讓江括那小子捷足先登。
江括:……明明我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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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第47章 ◇
◎心熱臉熱,渾身酥麻。◎
裴頌說這話, 本就沒打算得到程北茉什麼回應。
畢竟今天這個日子,實在太過平常。他說喜歡她,也是臨時起意。他不想在那個隻出場兩三次的江括麵前落了下風。
按理說告白, 尤其是第一次告白,肯定得挑個特彆的日子,至少再準備個禮物什麼的。在校門口這麼唐突地表達自己的心意, 確實不怎麼浪漫, 也沒什麼驚喜。
到底是人生第一次,還是過於青澀了。於是他也沒指望程北茉能答應。
他要是女的, 肯定也得思考思考,猶豫猶豫。(儘管事後張弛鬼哭狼嚎地用小拳拳捶他,說太他媽浪漫了, 自己要是女孩絕對當場就答應。)
裴頌過去其實是挺穩當一個人, 拽是拽了點, 可那是他外在的氣場, 平時做各種決定之前,他還是會權衡利弊的。就連轉學到八中這件看似荒唐到家的事,也是他深思熟慮過的。
全都是因為江括。
可那一刻的衝動和真摯, 讓他重來一遍,恐怕他本人也複刻不了。
對上程北茉那雙乾淨而清澈的眼,他又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欺負人。
程北茉許久都沒有說話,大概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驚到了。
要是以前, 他可能會懶懶散散地說“給點兒反應啊,這話不是誰都能聽到的”, 可現在, 他有點不忍心。
裴頌心跳得砰砰, 伸手在鼻子下麵搓了搓,自顧自地對著空氣乾笑了幾聲,在程北茉頭上輕揉了一把:“就知道你沒看出來。”
語氣有些嗔怪,表情卻是溫柔的。
裴頌是聰明人,懂得給她台階下。
他很懂得怎麼跟人相處,但顯露出的絕對不是老成世故的圓滑,他的一切,仍然是那麼的單純和美好。
他們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裴頌身上的清香縈繞在她鼻尖。
沒幾個人可以抵得住這張俊臉的攻勢。
程北茉的臉頰像是有火烤一般,燒得要命,心完全是亂的,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裴頌語氣淡淡,一點兒沒有剛才鄭重其事的樣子:“是不是挺意外的?”
程北茉努力摁下失序的心跳,點了點頭。
儘管大家總是開她和裴頌的玩笑,可她從沒想過,這些話能從裴頌口中說出。
“原本沒打算現在說的。”裴頌垂眸笑了下,眼神不似平時那般銳利,“不過也沒什麼,反正遲早都要說,現在說了,反而安心了。”
從上初中開始,程北茉就陸續收到不少情書和告白,但被這麼帥的人表白,還是第一次。
不過也是,整個八中都找不出幾個比裴頌顏值更高的。
她不敢去看那張五官英挺的臉,隻好挪開視線,垂目盯著地麵。
她想說點什麼,大腦卻卡殼了:“我……”
她的表現卻被裴頌理解為“不好意思拒絕”。
裴頌搶先開口,替她也替自己解圍:“沒有逼著你答應的意思,我知道對現在來說,高考比談戀愛重要。我也知道,這次挺不正式的。”
聽這口氣,還有下次?
裴頌手抄口袋,懶懶散散地掀起眼皮看她:“現在談戀愛,確實太影響學習了。跟你在一起心猿意馬的,這學還上不上了。”
程北茉瞬時覺得口乾舌燥:“……”
“你彆有太大壓力,也不用改變自己的目標,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還有……”裴頌抹了把臉,又撓了撓鼻子,覺得接下來的話挺難說出口的,“你能彆去看交大附中的比賽嗎?”
裴頌慶幸張弛那廝不在,要是他在,準會把這一幕錄下來反複觀看。
裴頌開口求人,這是什麼世界第九大奇跡?張弛肯定會逮著機會就讓他社死,然後瞎嚷嚷一代拽王就此隕落。
程北茉咽了下口水:“我本來就會去看你的比賽。”
她要是敢去看交大附中的比賽,會被陳韻吉的唾沫淹死的。
至於朱倩茹,肯定會為愛叛變,去看一中和交大附中那場。
裴頌噎了一下:“……”
要不都說程北茉雖然長相乖巧,其實是挺冷靜挺酷一人。
裴頌一時間覺得自己像被騙了感情的純情男生。為了讓喜歡的女生來看場球賽,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了。
到底是他沒沉住氣。
轉念一想,反正已經表白了,不虧。
又轉念一想,他到底怕江括什麼啊,個頭他暗暗比過了,他184,江括最多180,顏值嘛,也是他完勝,成績不大清楚,一中都找不出幾個能跟他打的,就更彆說交大附中的了。
說到底,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裴頌不想直接道出心裡的危機感,他低頭用腳尖輕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悠悠地瞥了她一眼:“你對那個江括,有感覺嗎?”
程北茉搖頭道:“我們一共也沒說過幾次話,能有什麼感覺。”
裴頌覺得自己這樣是真幼稚,低聲笑了下,扭頭看著彆處。
程北茉哪知道這會裴頌心裡九曲十八彎的,自己一個人足夠演好幾集電視劇了。
她時不時地看他一眼,眼前人線條鋒利,五官明朗,少年感十足。
他活在傳聞中,永遠的話題中心,永遠的視覺中心。身邊有幾個死心塌地的哥們,還有無數仰慕他的人。
大家都說他是拽王,其實就是個大男孩。
裴頌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發什麼呆呢?”
被表白後還能分心想彆的事,程北茉也確實算個人才。裴頌心想。
不過能在八中這種環境中把自己淬煉成學霸,本身就是個狠人。
“我在想,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是什麼印象。”
他們第一次遇見,是在八中附近的書店裡,裴頌以為程北茉是個花癡,而程北茉以為他是個名字叫狗的混蛋。
裴頌眉毛微抬,唇角彎了個微不可查的弧度:“記性不錯啊。”
程北茉聳了聳肩:“剛認識你的時候,以為你是個成績差的渣男,看著挺混的。”
裴頌:“……”
那時候關於裴頌謠言滿天飛,他除了那張絕色的臉,其它方麵被傳得簡直一塌糊塗。
裴頌抬眉:“那現在認識這麼久了,我是嗎?”
程北茉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像,但不是。”
裴頌笑了:“評價挺高的。”
“這評價還高?”
“你評價的,都高。”
到底表白過了,裴頌現在說什麼都有點肆無忌憚。
程北茉的視線落到他手臂那道長長的血痂上,轉移話題道:“你的傷,沒事吧?”
“挺疼的。”裴頌把胳膊伸到程北茉麵前,“十三中的人打球太不講究。”
有點撒嬌告狀的意思。
“聽說你打得挺凶的。”
裴頌語氣淡淡:“嗯。”
“你這段時間,心情不好?”
裴頌反問:“你怎麼知道?”
程北茉實話實說:“聽陳韻吉說的。”
裴頌:“……哦。”
“為什麼心情不好?”
裴頌輕飄飄地說:“挺多事的,比如,某人加了你的微信。”
程北茉:“……”
裴頌問她:“下一場比賽,你覺得交大附中會贏麼。”
程北茉輕微擰了下眉,心想這人是想把所有醋勁兒都撒完才算完,便坦誠地說:“我不關心他們誰輸誰贏,我隻希望咱們八中贏。還有,下場彆再受傷了。”
裴頌大概挺滿意這個回答的,輕快地點了點頭:“會的。”
程北茉算了算:“聯賽結束,就是運動會了,運動會之後,我們應該不會再參加任何活動了。”
高三要來了。
“嗯,畢竟高考重要。”
“聽說張弛高不高考都無所謂,”程北茉是從朱倩茹那裡聽說的,“他家裡都給安排好留學了。”
“嗯,他有家產要繼承的。”裴頌開玩笑說。
程北茉隨口問:“那你呢,沒考慮過出國嗎?”
“想讓我走?”
程北茉不掉他的坑裡,說:“我可沒說。”
“如果有機會,你覺得我應該去嗎?”裴頌表情有幾分認真。
程北茉想了想,說:“有這個機會,家庭經濟條件也允許,還是去比較好。”
她是喜歡他,可這種關乎他未來發展的事,她覺得自己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裴頌盯著她。嗯,她確實挺理智,挺冷靜的。
“有道理。”裴頌苦笑了下,“不過現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高考。”
程北茉盯著他那副不知是認真還是玩笑的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一起努力?”裴頌伸出右手小拇指,要跟她拉勾。
程北茉剛要觸碰到他的手指,手卻被裴頌握住。
雖說裴頌手上力道不重,但她沒料到他會直接握住她,身體不受控地往前倒了一下。
倒像是要栽進他懷裡似的。
裴頌也沒料到她平衡這麼差,用握著她的那隻手穩住她的身體,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他身上像是個熱源,燙得她心熱臉熱,渾身酥麻,差點融化在他手裡。
“輕得跟紙片人似的。”裴頌笑了下。
程北茉瞪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他先拉她的手的。
“這是學校門口。”程北茉不怎麼客氣地提醒他。
儘管天色漸暗,什麼也看不清,大部隊早就踩點溜了,校門口也沒幾個人。
裴頌鬆開她,看了看她的手:“弄疼你了嗎?”
程北茉搖搖頭:“沒有。”
他真摯地望著她:“高考後,如果你想通了,我還有機會,是吧?”
程北茉下意識地閃躲:“應……應該吧。”
裴頌接著問:“那我應該有特權吧。”
“什麼特權?”
“做你男朋友的優先權。”
空氣凝固了一般。
“要什麼特權。”程北茉心裡亂撞,把書包往上提了提,又要裝作麵色如常,“現在就你一個人排隊。”
作者有話說:
狗:表白了,主動權好像也沒掌握在自己手裡……-
又來晚了,今天這章有幾句對話卡了幾個小時,很抱歉,24h留評都有紅包~感謝在2023-01-30 21:05:11~2023-02-01 01:32: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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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第48章 ◇
◎不要錢的小甜劇。◎
裴頌一路走回家, 十來分鐘的路程愣是走了半小時。明明晚風微涼,他卻覺得燥熱難耐,喉結有一下沒一下地滾動著, 嗓子眼冒火一般,他乾脆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甩到了肩上。
天已經黑了,他給程北茉發了條消息:【到家了?】
程北茉回:【到了。】
裴頌盯著手機, 沒有再發。
過了好一會, 程北茉主動問了句:【你呢?】
PS:【還沒有。】
MOMO:【你家不是離學校很近嗎?】
PS:【想了點事情。】
程北茉識趣地沒有問他想什麼事情,哪怕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
結果裴頌自己問了:【你怎麼不問我在想什麼。】
他就是有點想逗她。
程北茉沒有再回複。
裴頌笑了下, 發了條:【行了,知道你安全到家就行。】
回到家,裴頌沒有開燈, 陷進沙發裡, 在黑暗裡仰躺著靠了一會, 破天荒的, 給張弛打了個電話。
半小時後,裴頌到了張弛家的彆墅小區門口。
張弛早早就等在路邊,待裴頌下車, 他迫不及待地湊過來搓手:“switch帶了沒?”
裴頌白他一眼:“歡迎我還是歡迎遊戲機呢?”
“都歡迎,都歡迎。”張弛帶著他往小區裡走,“一會兒見了我媽,彆露餡。”
裴頌覺得他有點誇張了:“至於嗎,豪門闊少張大公子?”
“狗, 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媽說,高考還是得參加, 不能鬆懈, 萬一出個什麼岔子, 還有條後路。”張弛一臉苦大仇深的衰樣,“我遊戲機都被鎖起來了,電腦也不能開,我媽就差把我手機換成小天才電話手表了。”
裴頌一點兒也不同情他:“誰讓你自製力差。”
他們穿過院子走進張弛家,門口地墊上已經擺好了客用拖鞋。
張弛家裝修得富麗堂皇,水晶燈照得人睜不開眼,據說光那盞燈就數十萬。
張弛媽媽很熱情地端來水果和牛奶,還特地讓保姆收拾出一個房間。
“媽,裴頌睡我房間。”張弛不怎麼開心地喊了一聲,把房門關上了,哢噠一聲,上了鎖。
“你在家這態度,活該遊戲機被鎖。”裴頌倚在張弛書桌旁,兩條修長的腿交叉搭著,隨手翻開本書。
“不是。”張弛一副“你懂什麼”的表情,“我媽擔心我取向問題。”
裴頌剛喝了口牛奶,差點噴出來:“你?”
“我張口閉口天天都說的是你,她當然要警惕一下。”
裴頌:“……”
張弛特惡心地拍拍他的肩:“誰讓我愛你愛得深沉。”
裴頌嫌棄地躲開:“滾。”
張弛嘿嘿一笑,拿了switch就躺倒在床上,眼睛不離屏幕地問:“你今天來,找我什麼事?”
裴頌往嘴裡扔了顆葡萄:“沒什麼事。”
“怎麼啦?失戀啦?”張弛隨口問。
裴頌漫不經心地答:“你以為我是你。”
“狗你說話就說話,彆戳人肺管子。”張弛覺得這人真是太狗了,捂著胸口皺著眉,“以前叫你你都不來,今天主動要來,肯定有大事發生。”
裴頌這人又有潔癖又有強迫症,還認床,一般不習慣去彆人家,都是張弛去他家裡玩。
張弛嘴碎,絮絮叨叨,反反複複,裴頌被他煩得不行,啪地把手裡的書一合,才把放學發生的事跟他說了。
然後,世界靜止了一秒,張弛的房間發出一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的狂吼:“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就知道你喜歡小茉莉!!!我就知道!!!”-
張弛連遊戲機都扔下了。他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撲到裴頌麵前。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
裴頌懶懶地靠在單人沙發上,翹了個二郎腿,露出勁瘦好看的腳踝:“要是早告訴你,全世界都知道了。”
張弛也不介意,緊盯著他:“小茉莉怎麼說?”
其實裴頌也不知道他算是表白成功還是失敗。
是他自己沒給程北茉答應的機會,或許是潛意識裡怕被拒絕,就先為自己解了圍。
裴頌沒吭聲,張弛也沒多問,憐惜地看了眼他的狗兄弟。
高眉骨,挺鼻梁,完美比例的美男骨相。哪個女孩看見裴頌這張臉不迷糊啊,小茉莉真是個狠人。
“你聽過那句話嗎?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直接用勾引。勾引一共三種套路,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
裴頌懶懶地看他一眼:“抱歉,我還未成年。”
張弛翻了個白眼:“會不會抓重點,我是說,你根本不用變,你現在就是一條被雨淋濕的狗狗。”
裴頌:“……”
張弛對著他拍了張照:“小茉莉要是看見你這幅樣子,肯定心疼。”
裴頌蹙眉,冷冷地說了句:“想死就發一個試試。”
“好吧好吧。”張弛把手機揣回口袋,“那你想怎麼樣?”
裴頌語氣淡淡,小腿晃啊晃的:“不怎麼樣,維持現狀。”
“你心裡要真這麼想,就不會大晚上跑到我家來了。”張弛雖然嘴碎又大漏勺,但看裴頌的心思,還是挺準的,“我覺著你和小茉莉都是特有定力的那種人,有了目標就不看彆的,一心向著目標去,所以,隻要你們把握好分寸,談戀愛應該不會太影響學習。”
裴頌懶洋洋地說:“什麼叫把握好分寸?”
張弛清了清嗓:“就……咳……彆乾柴烈火。”
裴頌蹙眉:“我是那種人麼?就算談了也得尊重她,保護好她。”
張弛攤開手:“你這思想準備不是做得挺充分嗎,那你還打算放棄?”
裴頌放下腿,挺認真地盯著他:“你以為談戀愛那麼簡單?這樣,你先給我打個樣,跟朱倩茹表白,把這一套全用上。”
“我們倆……”說到自己,張弛就眼神閃躲,又重新拿起遊戲機。
裴頌問:“你不喜歡她?”
“誰告訴你我喜歡她。”
這兩個人經常周末一起吃飯一起逛街,大家都以為這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
裴頌冷冷斜睨了他一眼,哼笑了一聲。
“你彆用這種看渣男的眼神看我。”張弛突然泄了氣似的,砰一聲躺倒在床上,手指插進發間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高考之後我要出國,怎麼說喜歡不喜歡的。”
“那你就放人家一條生路,彆做渣男。”
“我知道,唉,複雜著呢……”張弛小聲喃喃了幾句,眉頭一皺,覺得話題偏了,“說你倆的事呢,怎麼扯到我身上了!”
裴頌懶洋洋地笑了下,不置可否。
張弛也懶得動,繃緊了腳尖,伸腿戳了下裴頌的膝蓋:“狗,你覺得小茉莉喜歡你嗎?”
裴頌不大確定。
他覺得程北茉對他是有感覺的,但應該,不至於特彆喜歡。
不然,為什麼會毫無情緒地說,支持他出國。
沒有那麼喜歡,才會這麼理智吧。
張弛摸著下巴:“有感覺,就是有戲。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裴頌說:“什麼怎麼辦,等高考後再說。”
“高考?你可真沉得住氣。”張弛比他還急,“小茉莉什麼時候生日,禮物不得準備?蛋糕和花不得準備?”
張弛覺得都是因為裴頌這張俊臉,從小就被表白被追,一次也沒追過彆人,連流程都不熟悉。
相反,他的經驗可太足了,還都是失敗的。想到這兒,張弛覺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程北茉的生日是六月一日,跟兒童節同一天。
聽陳韻吉以前說過,程北茉出生那天,她們家養的一盆茉莉正好開花,就給她起了這個名字。
裴頌說:“能不打擾人家嗎?現在高考重要。”
張弛陰陽怪氣地斜他一眼:“時不時地送點禮物怎麼了,你們狗子不都天生愛標記麼?”
他媽的。
過了半晌,張弛已經不再對這個話題感興趣,重新拾起遊戲機了,才聽裴頌淡淡地說:“現在在一起,我能給她什麼?我不能拿她的未來去賭。”-
程北茉今天有點不正常。
她跟裴頌告彆後,狂奔了一站路,才想起來自己要坐公交車。回到家裡,卷子也做不進去,聽歌聽了半天,才發現耳機沒電,一直是手機外放的。
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跟沒帶魂兒似的。
一晃就到了晚上十一點多。
她去洗手間洗了個臉,雙手捧著清水對著臉猛潑了幾把,鏡子裡,白皙的臉上掛滿了清透的水珠,任憑怎麼降溫,臉頰兩朵紅暈怎麼都沒法散去。
回到房間,程北茉盤腿坐在床上,漫無目的地劃著手機。
她發現他們六人群裡,陳韻吉和朱倩茹正在語音。
陳韻吉和朱倩茹正聊得火熱,看見程北茉的頭像進來了,立刻切換了話題:“茉茉,我們倆正在討論英語卷子呢……”
程北茉無奈笑了下:“我又不是教導主任。”
陳韻吉乾脆不掩飾了,問:“你怎麼還沒睡?”
程北茉說:“睡不著。”
陳韻吉想起今天放學時,她找了個拙劣的借口溜走,留程北茉和裴頌在校門口:“我不是故意扔下你不管哦,我真的是臨時有事……”
朱倩茹的八卦雷達動了,一個勁問到底什麼事。
陳韻吉簡單說了下放學後的修羅場事件,朱倩茹嘖嘖兩聲:“如果我是大帥比,我肯定當場就表白,把情敵清理出局。”
陳韻吉小心翼翼地問:“茉茉,大帥比有說什麼嗎?”
程北茉咬著指甲,遲疑了片刻,說:“沒有。”
陳韻吉和朱倩茹都遺憾地歎了口氣。
她們幾個正聊閨蜜話題,張弛進來了。
張弛自帶熱場屬性,不需要點就自燃了:“美女們,這麼晚不睡,聊什麼呢?”
陳韻吉沒好氣地說:“女生的事你少打聽。”
“對帥哥說話能不能客氣點兒。”
陳韻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算哪門子帥哥。”
“我不是帥哥,但狗是啊。”
緊接著,一個清冷熟悉的聲音出現:“你發騷就發騷,彆帶上我。”
程北茉心裡一緊。
“大帥比怎麼跟你在一起?”朱倩茹問。
“對啊,他在我家。”張弛話裡有話,“可能是在自己家睡不著吧。”
她沒回裴頌的微信,也不知道該跟裴頌說點什麼。
張弛說:“對不住了小茉莉,今晚我跟狗一起睡。”
手機裡一聲悶響,好像是裴頌扔了個抱枕砸向張弛。
裴頌聽起來離手機挺遠的:“我去隔壁房間。”
“裴頌,頌頌,來嘛,我又不會吃了你。”張弛捏著嗓子說。
裴頌威脅他:“再這樣我揍你了。”
陳韻吉和朱倩茹笑成一團。
朱倩茹說:“我錄音了!”
群裡吵得像菜市場。
自從張弛進入語音群聊後,程北茉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但也沒有退出去。
她拄著臉,靜靜聽著。
張弛咋咋呼呼的,非要裴頌過來說兩句。
在大家的起哄下,裴頌總算開口說了句:“早點睡。”
陳韻吉嘻嘻哈哈地故意說:“聽到啦,兩隻耳朵都聽到啦!”
張弛說:“你激動什麼,又不是說給你聽的。”
陳韻吉也不客氣:“管得著嗎你?我替我姐們說的,不行嗎?”
程北茉舔了下嘴唇,才發現上下唇已經乾得粘在一起了。
朱倩茹看熱鬨不嫌事大地接著起哄:“大帥比也太惜字如金了,就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了?”
程北茉的心跳砰砰的。
“有其他的話也不能讓你們聽見啊。”裴頌慵懶地哼笑了一聲,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快睡吧,啊,聽話。”
群裡短暫地沉默了。大家都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裴頌這是殺狗於無形當中……甜得拉絲了。
雖然一共沒講幾句話,女主角甚至全程都沒出聲,但就是讓人意猶未儘。
群裡幾個人都磕瘋了,這是什麼不要錢的小甜劇啊。
作者有話說:
張弛、朱倩茹、陳韻吉:今夜,我們都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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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姚姝雨在台風天丟了工作,暴風雨夜,她闖進一家小酒館喝了個爛醉,把酒館老板當成了閨蜜,掏心掏肺,又抱又哭,還親了一口。
第二天回去拿遺落的物品時,才發現酒館老板是她多年未見麵的高中同學。
為防止丟臉,姚姝雨當此事沒發生過。
後來某一天,陳嶼安實在看不下去姚姝雨若無其事的樣子,堵她到沒人的地方,冷冷道:“那天晚上喝醉親我的事,不打算解釋了嗎?”
姚姝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七年前畢業旅行,你偷親過我的事,又要怎麼解釋呢?”
陳嶼安驚愕,這件埋藏在心裡許久的秘密,他一直以為隻有他知道。
陳嶼安X姚姝雨
兩個喜歡偷吻的膽小鬼。
【男暗戀女】
49 ? 第49章 ◇
◎熱戀的情侶就是膩歪。◎
周四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 老閆閒庭信步走進一班教室,剛露出半個頭,大家就開始發出不情願的聲音。
老閆似乎心情不錯, 並沒有受影響,把茶杯輕輕放在講台上:“我通知一件事啊。”
大家以為他來占課,開始起哄。
“瞧瞧你們這點兒出息, 這學期一結束, 到了高三,你們巴不得讓我天天來上課!”
教室裡吐槽的聲音此起彼伏。
程北茉沒什麼抵抗情緒, 她甚至默默地合上英語練習冊,在抽屜裡翻找數學課本。
“今天便宜你們了,不占你們自習課。”沒想到老閆麵色一改, 笑了下, “我們八中第一次參加籃球聯賽, 竟然就打到了八強, 學校很重視,所以決定這節自習提前二十分鐘下課。願意去觀看比賽的同學呢,一會就可以直接去體校看比賽了。 ”
教學樓裡各班開始相繼爆發出歡呼聲。
老閆嚇得一哆嗦, 整理了一把頭發:“把這勁兒留到看比賽的時候再喊!”
去體校的路上,陳韻吉問程北茉:“你是去看咱們八中比賽的對吧?”
程北茉斜她一眼:“你說呢?”
陳韻吉想說又不敢說:“江括不是來找過你麼……”
江括確實在今天早上給程北茉發過比賽時間和地點,也在體校。兩場比賽同時進行,一場在籃球一館,一場在籃球二館。
程北茉有點崩潰, 長歎一口氣:“為什麼體校這麼多籃球館啊!”
陳韻吉不明所以地說:“要不然人家叫體校呢,我聽說他們光室內籃球館就有三個。如果有四個的話, 沒準四場比賽都安排在同一天了。”
越是怕什麼, 偏偏就來什麼。
路過籃球一館時, 有人叫程北茉的名字。
她本來想裝作沒聽到,結果陳韻吉先她一步轉頭過去。
她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是江括。
江括已經換好了球衣,小跑著朝她這邊過來。
程北茉看了眼時間,還有十來分鐘比賽就開始了。
江括看上去很驚喜:“你早上沒回我消息,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程北茉臉頰動了動,擠出一個笑。她有點不忍心,糾結片刻,還是說了實話。
她指著另一個方向:“我是來看我們學校的比賽。”
江括的笑凝固在臉上。
陳韻吉察覺出尷尬的氣氛,主動往後退了幾步。
江括摸了一把頭發,問:“是因為裴頌,是嗎?”
程北茉沒點頭,也沒搖頭:“我是八中人,不管怎麼樣,都應該看八中的比賽。”
江括被她這句冠冕堂皇的話逗笑,短暫的笑之後,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江括到底是沒再繼續問,隻說了句比賽要開始了就悶著頭往場館裡走去。
陳韻吉過來,輕輕戳了程北茉一下。她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但也猜出了大概。
陳韻吉痛心疾首地感歎道:“你為了大帥比來看比賽,結果傷了另一個青蔥少年的心。”
程北茉回答得飛快:“我才不是為了他來看比賽。”
“那你是為了什麼?”
“為了……”程北茉隨便從腦子裡瞎扯了個詞兒應付,“集體榮譽。”
陳韻吉臉上浮出個神秘的笑,潛台詞明明就是“讓你嘴硬”-
程北茉和陳韻吉去得晚,又沒了朱倩茹占位,隻能坐在山頂位置。
距離太遠,隻能勉強看見個輪廓。
陳韻吉不滿地嘖嘖,說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就算隻能看清個輪廓,裴頌也贏麻了。
裴頌正坐在場邊換球鞋,懶洋洋的,一點也沒有快要比賽的緊張感。他身上的球衣露出緊致清瘦的小臂,不知是不是前幾次打得太狠,今天他帶了護腕。
裴頌今天狀態不錯,心情似乎也很好,之前的狠勁也收斂了不少。
隊友們大概不大適應他今天的鬆弛,剛開局被實驗中學占了上風,但很快,他們就找到了節奏,連拿十幾分。
“果然某人在就是不一樣。”陳韻吉用手肘戳了戳程北茉,“大帥比打球都不發狠了。”
程北茉不自在地變換了下姿勢,沒有說話。
八中贏了這場比賽。
這意味著,這屆籃球聯賽的四強,八中已經占了一席。
現場的歡呼和尖叫聲差點掀翻籃球館的屋頂。
實驗中學的人忿忿退場,剩下興奮的八中學生,紛紛跑去場地中間,把校隊隊員擁在人群中間,拋起來又接住。
閆國華也在人群中,學生們玩瘋了,連老閆也抬了起來。
然後幾秒後,老閆的假發丟了。
今天杜楊發揮得不錯,陳韻吉用手機錄下了他投籃的片段,手舞足蹈地去給杜楊展示了。
現場亂成了一團,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最後隻剩下程北茉一個人還坐在看台上。
過了會,人群沸騰依舊,也不知誰說了句什麼,雜亂的聲音開始變得整齊,大家開始齊喊:“火鍋!火鍋!火鍋!”
裴頌被很多人擁在中間,仿佛一顆耀眼的星星,有再多人,一眼望過去,還是隻能看到他。
程北茉不知這熱鬨還要持續多久,便起身準備走。
她剛下了兩級台階,手機就響了。
是裴頌。
程北茉接起來,裴頌直接問:“去哪兒啊?”
她抬頭,往人群裡看了一眼,發現裴頌正盯著她,衝她招了招手。
他是不是一直在留意著她?
周圍的環境音很吵,但裴頌的聲音沉穩,她每個字都聽得清。
裴頌說:“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他們並沒有說好要一起走,程北茉也沒說什麼,就近坐下來,看著裴頌走到場邊換衣服。
他脫掉球衣,肌理緊實,身邊人起哄似的,感歎聲此起彼伏。
裴頌沒給其他人太多機會,跟身邊人笑罵了幾聲,兜頭套了件白T。他動作很快,急匆匆地把東西一股腦塞進書包。
這期間,不斷有人過去跟他說話,他雖然手頭在忙,但都一一認真回應著。
程北茉遠遠地看著這一切。
裴頌雖然被人叫拽王,但其實挺謙和的,尤其是碎發鬆鬆地垂在額前,像個溫柔的大狗狗,特彆想讓人上前摸一把。
過了會,裴頌跟隊友們說了會話,應該是在告彆,然後把書包往肩上一甩,邁著那兩條長腿大步朝程北茉這邊過來。
看他這麼堅定地朝她奔過來,她突然有點不知該說點什麼。
裴頌衝她揚了揚下巴:“走吧。”
她說:“我聽見大家喊火鍋,還以為你們要去慶祝。”
裴頌笑了下:“他們是要去吃火鍋慶祝,老閆看局麵控製不住了,讓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說今天的作業還得寫。”
程北茉也跟著笑了。
“老閆假發被大家踩得不能用了,那記者偏偏不識相,懟臉拍了幾張。老閆估計氣得不輕。”裴頌整理好衣服,把書包背好。
程北茉笑得停不下來。
兩人走出籃球二館,裴頌習慣性地往左手邊走。
程北茉下意識伸手扯住他的衣服下擺:“我們走那邊吧。”
裴頌怔了下,不過也沒問什麼,就直接掉轉了方向。
程北茉本來想繞路不要經過籃球一館,免得再碰見江括,結果今天就是這麼巧,他們剛轉來個玩,又跟江括碰見了。
程北茉知道江括心裡肯定不爽。
可迎麵碰上,裝作不認識也不太好,她正打算坦蕩地打個招呼,江括把臉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交大附中的幾個人認出了裴頌,大家零零散散地打招呼,交換了下戰況。
那幾個人苦笑著說輸了,感歎幾句沒發揮好,然後就道了彆。
江括全程冷著臉,沒說話。
他眼裡寫滿了冷淡黯然,沒什麼表情,最後跟著隊友一起走了。
程北茉心想,江括今天心情應該不會太好。
過了好一會,裴頌才說:“彆想了,這比賽又不是一個人的比賽,他們輸了跟你沒關係。”
程北茉聳了聳肩,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便問他這麼一路贏下去,八中會不會真的拿冠軍。
裴頌也沒繼續跟她提江括,便笑笑說:“接下去再想贏,還挺難的,剩下幾個隊實力都很強。我們的球隊才組建多久,走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程北茉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
“不過。”裴頌話鋒一轉,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你在的話,沒準都能贏。”-
在體校的校園裡繞了一大圈後,他們兩人才走到校門口。
校門口是一片開闊的空地,他們來時,這裡還什麼都沒有,這會兒,正聚集了一群人在玩滑板。
程北茉饒有興致地看了幾眼,說:“我以前也玩過滑板。”
“是嗎?”裴頌有點意外,“沒看出來啊。”
不過仔細想想,程北茉張了張乖巧的臉,實際挺倔挺酷一人,玩滑板也確實挺符合她的性格。
“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程北茉輕描淡寫地說,“好多年沒玩了。”
看裴頌還有聽下去的意思,她接著說:“小學的時候,有幾個年輕人開了輪滑和滑板的班,可能是為了招生,經常帶著學生到我們小區附近滑。”
“你也報他們的班了?”
“沒,他們的班特彆貴。”程北茉搖了搖頭,“他們天天在眼前晃,我看會的。”
“真的?”裴頌認真問了句。
“這你都信。那兩個老師經常在我家店裡吃飯,又看我對這個感興趣,主動教我的,還送了我滑板。”
裴頌懶散地笑了一聲。
他覺得自己見過的人夠多了,但有時候真是拿程北茉沒辦法。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灑脫和有趣,正是這種特質,讓他無法把她和彆的女生混為一談。
“那後來怎麼不滑了,退出江湖了?”裴頌半開玩笑問。
“有次受傷了,我媽不讓我碰了。”
程北茉還記得那次受傷。
那時候她好像還在上六年級,她心血來潮,想試試橫刹——一個可以把新手摔得心服口服的動作。
但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她一點也不怵,看大她十幾歲的人玩過,她就以為自己也行。
然後,意料之中地沒掌握好力度,摔了。
那次受傷沒傷到筋骨,但傷口看上去異常慘烈。手肘處蹭得血肉模糊,看起來特彆嚴重。
手肘受傷後,她有半個月都沒法寫作業。
“那半個月裡,我還挺煎熬的,然後我就發現了,我是真的愛學習。後來我媽不太允許我做危險動作了,我也就慢慢不滑了。”
裴頌:“……”
看氣氛這麼好,程北茉也心癢癢,跑去跟一個女生搭話,借了個滑板。
幾分鐘後,程北茉朝裴頌滑著過來,一開始好像還有點怵,畢竟好久沒碰過了,做什麼動作都小心翼翼的。適應了之後,才熟練了不少。
那時候年紀小,老師說的一些英語專業術語,她根本聽不懂。可年紀小有年紀小的優勢,那就是膽子大,學得快,程北茉還是嘗試了不少高難度動作的。
但現在,她都不太敢做,輕輕蹬了幾下後,才小心翼翼地試了試蕩板。
還好沒摔。
她分神看了眼裴頌,他正眉頭緊皺盯著自己,嘴角繃得緊緊的,好像隨時準備起跑似的。
程北茉雖然沒滑什麼高難度的動作,但她整個人高挑纖細,又有一張漂亮臉蛋,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動作輕巧,頭發被吹起,美好得不像話。
程北茉在裴頌麵前刹住,裴頌擔心她摔倒,手隔空護著,做出個隨時準備去扶的姿勢:“挺厲害啊。”
程北茉低頭看了看,說:“太久不玩,不好控製了。”
她長高了,重心跟幾年前不一樣了,她的身體不像以前那麼好控製了。
正說著,程北茉一個不留神,腳下滑了一下。
其實她動作幅度不大,這樣一下不至於摔倒,她靠平衡完全能調整好。
但裴頌眼疾手快,已經抓緊了她的手臂,使力穩住了她。
兩個人的鼻尖差點撞倒一起,裴頌的呼吸噴在她的鼻翼,弄得她有點癢。她掀起眼皮看他,正好對上他的眸子,那裡麵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在將至的夜色中溫柔著。
他們的動作有點像擁抱。
裴頌的手掌溫度透過袖子傳遞到程北茉胳膊的皮膚,她卻覺得臉上的皮膚卻像被燎了一樣,燒了起來。
那溫度融進眼睛裡,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曖昧。
他們的心都跳得飛快。裴頌的喉結也不自覺地滾了好幾下。
“我剛才說的舊傷口,就在你現在握的地方。”
裴頌好像真的很在意,趕緊問她疼不疼。
“都多少年了,怎麼可能還疼。”程北茉笑了下,“我自己其實可以的。”
“那我鬆手了?”裴頌懶懶地開著玩笑。
像是逗小孩似的,他做了個鬆手假動作,其實還穩穩地托著她。
這時,旁邊滑板的主人語氣頗為羨慕地說了句:“熱戀的情侶就是膩歪哈,滑板都能玩成雙人的。”
作者有話說:
狗:早就說我們很配(得意)
茉茉:你他媽把手鬆開……-
今天一個朋友遇到點不開心的事,跟她聊了很久,一直到半夜,更新得晚了,很抱歉。更完我也要去睡啦,希望你們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50 ? 第50章 ◇
◎要瘋了。◎
大概是裴頌的長相實在過於出眾, 那女孩的話一出,她身邊四五個人齊刷刷地看向裴頌。帥哥美女組成的學生情侶檔,自然是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最喜聞樂道的。
現在壓力給到了這對“情侶”。
裴頌明顯頓了一下。其實順水推舟默認了也沒什麼, 反正周圍都是以後都不會再見的陌生人。
但他覺得這樣不太好。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四下看了幾眼,揚下巴指了個方向:“要不要去那邊滑?”
每個動作都有點尷尬。
晚風吹過他深沉的眼,裡麵蕩漾起一絲慌亂。
程北茉也愣了下才看向他他指的方向, 是體校的遊泳訓練中心, 場館前麵也有挺大一塊空地,還沒什麼人。
程北茉沒裝嬌弱, 直接從滑板上跳了下來。幾年沒玩了,她對自己的技術沒什麼信心,裴頌又盯她盯得這麼緊, 萬一出個什麼意外撲倒在他身上, 就真便宜這些觀眾了。
而且, 她覺得自己熱得快爆炸了。
她皮膚白, 又細嫩,臉上稍微有一點顏色變化就特彆明顯。她已經能預見到自己的臉這會到底什麼什麼樣子。
待她踩在地上,裴頌才鬆開手。
她說:“我把板還給人家吧, 就是心血來潮想試一下自己還行不行。”
沒想到板的主人一副磕到了的表情,起哄說:“美女,看你挺懂的,都會什麼動作?來幾下唄。”
程北茉謙虛說就是基礎的那些。
她其實是有點擔心的,畢竟這不是她自己的板, 用著本來就生疏,但那女孩一直慫恿, 她想了想, 說那試試Ollie吧。
Ollie也叫豚跳, 是滑板招式裡的基礎動作,用後腳瞬間發力,前腳帶板起跳。
雖然基礎,其實挺難的,程北茉當初就是被老師的這個動作吸引,用了好久才學會。
有人帶頭吹了口哨,大家主動在場地中間壘起兩塊滑板做障礙物,程北茉要從那兩塊滑板上方飛過去。
裴頌扯住她的胳膊,問能行嗎。
程北茉說,大不了就摔一跤唄。
裴頌:“說得輕巧。”
“你不是玩單板滑雪嗎,應該也摔了不少吧,沒事的。”程北茉問他。
滑雪確實挺容易摔的,但裴頌至少沒把自己摔得嚴重受傷過,有次被“魚雷”誤傷到骨裂,已經是最嚴重的一次了。
裴頌有點無奈,說:“我摔跟你摔能一樣嗎?”
“我會注意的。”程北茉狡黠地眨了眨眼。
程北茉先蹬地繞著空地滑了兩圈,然後憑借肌肉記憶,先模擬了一次,雖然落地有點不穩,還好完成了。
又滑了兩圈,她停下來,靜靜地盯著那兩塊滑板組成的障礙物,左腳腳踝瞬間發力,右腳帶板起跳,擦著障礙物的邊飛了過去。她臨時起意,又加了個外轉的動作,在空中帶著板轉了180度。
程北茉在忐忑和周圍人的驚呼中平穩落地。
她身材高挑纖細,做起動作來也利落乾淨,看得人賞心悅目。
她像風一樣從裴頌麵前滑過,乾淨清澈的眼短暫地看向他。眼底倒映著周圍零零散散的燈光,閃閃亮亮,虛虛實實,勾著他放不開她。
裴頌淡淡笑了笑。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她,驚喜又意外。
程北茉還了板,身上不知不覺出了一身薄汗。
她拍了拍胸口:“還好沒出糗。”
裴頌斜睨她一眼:“膽子挺大啊你,轉身的動作是臨時加的吧?”
程北茉有點驚訝他看出來了,點點頭:“我都做好摔的準備了。”
“知不知道有多危險。”裴頌聲音緊緊的,不像是在開玩笑。
程北茉抿著唇說:“我有分寸,再說了,不是有你麼。”
裴頌哼笑一聲:“有我能乾嘛,幫你打120?”
程北茉點頭:“對啊。”
裴頌知道程北茉骨子裡是有點倔勁在的,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如果隻是皮外傷還好,萬一傷到骨頭呢,萬一要打石膏呢,你還上不上學,還考不考試了?”
程北茉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嘮叨的一麵,便假裝乖乖的:“知道啦,不會再玩這麼野了。”
說完還小聲嘟囔一句,她技術其實挺過硬的。
裴頌被她氣笑,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頭。
兩人走出體校大門,程北茉回頭看了一眼,感歎道:“聽朱倩茹說他們都不用高考。”
“他們不用高考,但是付出的一點不比我們普通人少。”裴頌敲了下她的頭,“怎麼了,羨慕?”
程北茉搖搖頭,說就是突然想到快高三了,還是有點心慌。畢竟高考是全省一起,她在八中是學霸,在全省也不知道是什麼水平。
“確實,八中的進度已經落後一中一大截了。一中提前了期末考試的時間,考完就要開始第一輪複習了,我們學校可能要到下學期開學後才開始。”
程北茉有點沒想到:“差這麼多。”
“瘸子能和博爾特比嗎?”
程北茉被他噎得咽了下口水,心想你現在不也在瘸子堆裡。
“不過你不用擔心。”裴頌掃了她一眼,輕飄飄地說,“跟著我,相信我就好了。”-
京江的春天短暫,時間也過得很快。
轉眼,已經到六月了。
六月一日那天,發生了很多大事。
那天是兒童節,是程北茉的生日,還是高三年級的畢業典禮。
破天荒的,程北茉跟陳韻吉和朱倩茹一起翹了自習課,跑到教學樓樓頂,看高三的畢業典禮。
一周以後,他們都要坐在高考的考場上。
而她們,就要搬進高三的教學樓了。
朱倩茹覺得稀奇:“天哪,我們做了什麼,居然帶著茉茉翹課了。”
程北茉說:“自習課而已,翹了就翹了,反正老閆不在。”
陳韻吉拍了拍她:“我們有這種想法很正常,但你有這種想法很危險。”
程北茉無所謂地笑了下。
朱倩茹很理解:“壽星最大壽星最大,你今天想做什麼我們都陪你。”
這一屆高三的學生代表上台演講,陳韻吉突然說:“感覺大帥比開學典禮演講好像還在昨天,居然已經快一年了。”
“是啊,時間過得好快。我們也要高三了。”朱倩茹附和她。
陳韻吉前一秒還拄著下巴傷感,下一秒就開始招呼她們打賭:“你們猜猜看,今年八中能有幾個能上一本線的。誰猜的數字最接近,就請吃飯怎麼樣?我先來,我猜二百個。”
“我們學校好可憐。聽說一中的一本率在95%以上。他們一個年級有一千七百多人呢,你們算算這個人數。”朱倩茹卻還是低落,“我現在的成績,肯定連三本都考不上。”
程北茉安慰她:“還有一年時間努力呢。”
“我媽說,要是實在考不上,就留學去。”
陳韻吉抬眉:“張弛不是也出國?這樣你們倆就能一起了。”
“算了吧。”朱倩茹撇了撇嘴,苦笑道,“他出國上的學校跟我上的能一樣嗎?我家沒他家那麼有錢,如果留學也是去便宜的國家。”
陳韻吉天真地問:“他不能跟你去一個國家嗎?”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憑什麼跟我去一個國家。再說了,人家有條件去好國家上好學校,不去才是傻子呢。”
不知怎麼的,程北茉突然想到了裴頌。
裴頌在表白那天,曾經問過她,如果他有機會出國,她會不會希望他去。
他是在試探她嗎?
陳韻吉看朱倩茹情緒不太對,趕緊引開話題:“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比賽怎麼樣。”-
六月一日,還是全市高中籃球聯賽季軍賽的日子。
一中在四分之一決賽上贏了交大附中,卻在半決賽上爆冷輸給了二中。
八中在半決賽上中斷了一路狂飆的戰績,最終和一中競爭季軍的獎杯。
季軍賽和冠軍賽都有市裡的電視台在現場報道,為了控製現場,都提前安排好了一中和八中高一的學生當觀眾,其他人一律不能到現場觀看。
最後一場比賽,昔日隊友變對手,氛圍挺輕鬆的。大家見了裴頌,都開玩笑說他是不是穿錯隊服了。
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兄弟,裴頌也不跟他們客氣,調侃了句:“看來沒我就是不行。”
張弛和老薑等一中校隊的本來都特彆熟悉裴頌的打法,誰知道裴頌今年變了路子,打法特彆野。
最終,八中贏下了這場比賽,捧走了季軍獎杯。
比賽後,張弛渾身都被汗浸濕了,筋疲力儘地躺在場邊。
裴頌過去踢了他一腳:“起來。”
張弛沒說話,也沒動,像塊爛泥一樣癱著。
裴頌問了句:“我跟你說的卷子,帶了麼。”
“書包裡,自己拿。”
裴頌從他包裡拿了卷子,裝進自己書包,轉過身來催他:“走不走。”
“狗,你怎麼回事,進化成野狗了?打得這麼凶?”
裴頌修長的腿隨意地晃了兩下:“對付你們,不得出點新招?”
“看來你平時跟我打球還是有所保留了,太狗了你。”
“這都是我們隊員教我的,我們隊員也不是吃素的。”裴頌鬆散地靠在籃板下,灌了口水,語氣特彆欠揍,“你就說服不服吧。”
“不服!”張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有本事再來一場。”
“都輸了還嘴硬呢,認栽吧,承認沒有八中強沒什麼丟人的。”裴頌又伸出腳搡了張弛一下,“快起來,時間來不及了。”
張弛賊不滿,比賽輸了,還得被這條狗支配著。
“我告訴你,士可殺不可辱,你不能連我躺在這兒都管吧,你急著乾嘛去,過兒童節?你已經發育成熟了兄弟。”
裴頌把空礦泉水瓶扔過去,正打算上去揍他,老閆突然過來,急吼吼地把獎杯塞他懷裡,叫他去接受采訪。
“趕緊的,球衣先彆換,頭上的汗擦一擦。”
這是八中曆史上第一次捧起籃球聯賽的獎杯,儘管不是冠軍,學校領導還是覺得是件特彆光榮的事。
裴頌空出一隻手叉腰站著,懶洋洋的:“您接受采訪就行了,乾嘛要我啊。”
“你是校隊隊長,還代表學校形象,你不去誰去。”老閆和教導主任都催促著他,“一會兒把你這股吊兒郎當的勁兒收一收!”
“您找彆人吧,或者全程您自己上,我有事。”裴頌把獎杯塞回去,邊往後倒著走邊說,“您這頭發不能白植,總得在鏡頭麵前多晃一會吧。”
“你!”老閆被他氣得下意識摸了下頭頂,“你能有什麼事?”
裴頌聳了下肩:“還真是大事。”-
裴頌往外走的時候,杜楊也跟著一起去了。
張弛不明所以,趕緊起身,也跟了上去:“你們倆乾嘛啊?上電視的機會都不要了?”
杜楊說:“今天是茉茉生日。”
張弛一拍腦門。
前幾天他還提醒裴頌要給程北茉準備禮物,真到了這一天,他隻記得比賽了,反而忘記了。
男生們從體校趕回八中。八中高一高二都沒有晚自習,他們三個到的時候,教學樓已經空了。
瞅見他們的人影,陳韻吉和朱倩茹招手催促:“你們快點,蛋糕都快化了。”
陳韻吉和朱倩茹定了個精致的冰淇淋蛋糕,早上就送來了。
跟保安周旋了半天,才拿進來。
這蛋糕撐不到放學,她們又趁老閆不在,在老閆辦公室的小冰箱裡放了大半天。
“燈關一下!”陳韻吉喊了一聲。
啪地一聲,教室陷入黑暗。
朱倩茹小心翼翼地點了蠟燭,她擔心蠟燭的溫度把蛋糕烘化掉。
教室角落裡變成暖融融的橘色,忽明忽暗,搖曳的燭光倒映在程北茉澄澈的眸子裡。
“茉茉,把眼睛閉上,許願。”大家都催促她。
程北茉卻沒急著閉眼,反而仰臉問裴頌:“比賽結果怎麼樣?”
裴頌笑得特彆乾淨,淡淡說了句:“贏了。”
張弛故意捏著嗓子說話:“小茉莉,明明我們三個人都打比賽了,你乾嘛隻問狗啊……”
然後他就被其他幾個人吼了:“讓茉茉先許願!”
張弛被嚇得一哆嗦,差點尿出來。但壽星最大,他還是憋回去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幾個人圍在程北茉身邊輕輕唱生日歌,程北茉雙手抵著下巴,認真許了個願,然後吹滅了蠟燭。
一片黑暗之中,她仍認得出裴頌的輪廓。
她能感覺到他的注視。
“茉茉生日快樂!”
陳韻吉不知從哪兒掏了個小巧的禮花槍出來,砰地一聲噴出好多星星點點的亮片和彩帶。
程北茉舔了舔嘴唇:“哇,好漂亮!不過那個……今天是我值日。”-
分了蛋糕,幾個人在教室裡邊打鬨邊吃。
程北茉看著淩亂的教室和這幾個人,心想這也許就是最好的時光了吧。
過了會,裴頌悄無聲息地坐在她身邊。
他清了清嗓,說:“程北茉,生日快樂。”
程北茉看他一眼,笑著說:“謝謝,也恭喜你拿獎杯。”
裴頌遞過來一遝卷子:“這是一中第一輪複習的模擬題。”
生日送卷子,真有他的。
足足有字典那麼厚,程北茉接過來,還挺沉的,跟磚頭似的。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蛋糕都不吃了,連著翻了好久,發現每科都有,內容很全。
印這麼多,估計又費錢又費時間。
裴頌饒有興致地盯著她,好像就等著她做反應似的。
她不大確定地說了聲謝謝。
“這不是生日禮物。”裴頌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禮物……”
程北茉趕緊打斷他:“不用送我禮物,這個已經很好了。應該挺難弄到的吧,還這麼多。”
“早知道你這麼容易滿足,就不買禮物了。”裴頌半開玩笑跟她說。
程北茉趕緊點了點頭。
“想什麼呢,我都買了。”裴頌朝外麵偏了偏頭,“走吧,去外麵。”
“乾嘛?”
“想隻給你一個人看。”
程北茉咬了下嘴唇,似乎在做思想鬥爭。
想了一會兒,她站起來跟他出去了。
程北茉跟在裴頌身後,心裡有點忐忑。
她特彆怕他掏出個什麼貴重的禮物來。
隻見裴頌從口袋掏出個小小的包裝盒,遞給她。
他跟她說:“打開吧。”
語氣難得的溫柔。
程北茉看他一眼,打開盒子,裡麵是個禦守。
“五一假期去靈隱寺請的。”裴頌說。
五一假期?他早就準備好這個禮物了。
靈隱寺……她聽說好像求姻緣挺靈的。
但她沒說出口。
“護身符嗎?”
“嗯。”裴頌肯定道,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那麼愛玩刺激,保平安。”
“裴頌。”她很認真地叫了他一聲,仰起臉望著他。
他的肩好像比之前寬了些,也不知跟這段時間打聯賽,運動量激增有沒有關係。
裴頌也認真盯著她,像隻溫柔的狗狗。
程北茉做了個深呼吸,說:“謝謝你的禮物,還有,你的表白我收到了,那天沒有給你回應,是因為有點懵,當時沒有想到你會說這些。”
裴頌笑了下,他當時也是臨時起意,事後還後悔太唐突,不夠正式。
沒想到時隔這麼久,還能收到她的正式回應。
青澀得可愛。
夏日的潮熱讓空氣裡充滿了黏膩和曖昧。
程北茉心跳地飛快:“你說得挺對的,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標,談戀愛確實挺分心的。所以高考後,我……要是還喜歡你,那時候……再在一起吧。”
那一天總會來的,不是嗎。
教室裡那四個瘋子還在瞎叫喚,襯得外麵格外安靜。
裴頌的眼睛沉得像教學樓上空的夜,黑漆漆的,卻閃著點點星光。
裴頌抑製住胸腔裡強烈的碰撞,觀察著程北茉的表情。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挺正常的,好像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她好像透露了點什麼。
如果那時還喜歡他……裴頌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他知道她應該對自己有點感覺。
但,她也喜歡他?
裴頌覺得自己要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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