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笑了下,他抱起宋時書,往樓下走,至於樓蒙……
他叫來服務生,代送。
這間餐廳他不但熟悉,還是股東之一,找個員工幫忙送一下人,並不是問題。
宋時書醉了,但醉的沒有那麼厲害,認得出人,乖乖給抱,在身體靠近的一瞬間,關格肌肉緊繃,試圖稍稍放開些,離遠些時,他還不滿意,摟住了關格脖子——
“我不是你的愛人嗎?”他可委屈了,“為什麼不想抱我?”
關格聲音微啞:“沒有不想……是我的錯。”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6 章 你彆怕,我就親一下下
宋時書並不知道自己大膽了很多,就是覺得紳士今天很沉默,太沉默了,都不說話的。
好在他還記得,車在動的時候,不能打擾司機。
他就沒動關格,隻是不停問問題,比如:“你剛剛為什麼不看我?是我臉上沾到米飯了嗎?”
關格:……
不是不看,是不敢看,怕看多了,忍不住。
“這裡的米飯很好吃,有點甜,不能浪費,我就多吃了點。”
宋時書認真的解釋自己,又看關格:“你今天晚上吃米飯了嗎?米飯好吃嗎?”
關格:“加班太久……”
宋時書:“那你吃了嗎?不吃會不會餓?”
關格:“……不如家裡的好吃。”
“家裡的米飯的確也很好吃,”宋時書有點糾結,“如果是選料子,有主題方向,我能立刻知道怎麼選,可是家裡的米飯香,我剛剛吃到的米飯甜,是香一點更好,還是甜一點更好呢?”
關格很耐心:“選不出來的話,就每天都嘗嘗看?比如中午吃這裡的,晚上吃家裡的。”
宋時書拳砸掌心,驚喜又佩服的看向關格:“你好聰明!這樣一定能選出來!”
關格很難不被可愛到。
正好前方紅燈,他踩了刹車,側身看宋時書,右手沒忍住,緩緩往前,摸了下對方的臉。
有點突然,宋時書躲了下:“怎麼了?”
“臉上有飯粒,”關格視線溫柔,“不想被我拿掉嗎?”
“那要的。”
宋時書湊過來。
關格動作不慢,因為紅燈的時間很短,但寶貝的皮膚太光滑,太讓人愛不釋手……久了,他怕就放不開了。
他的手很快伸了回來。
“飯粒在哪,給我看看?”
宋時書臉色嚴肅,好像非常不能允許這樣的失誤,發生在自己身上。
關格就順勢摸了下自己的嘴。
宋時書一臉震驚:“你——把它吃了?”
綠燈亮了,關格很自然的啟動車子:“不是說今天的米飯很好吃?我也想嘗嘗。”
“哦,原來是這樣,”宋時書就笑了,眼神期待的看著他,“怎麼樣,我是不是沒有說話,是不是很甜,很好吃?”
“嗯……很甜。”
紳士開著車,行駛在漫長寂寥的道路上,但他的心並不寂寥,也並不覺得孤單。
爺爺說的沒錯,載著愛人回家的路,就是這樣的美妙。
可能是真的沒太醉,宋時書精神的不得了,除了膽子大,走路偶爾不那麼直外,話還非常多,和平時安靜的樣子很不一樣。
在車上,就和關格不停聊天,還特彆會挑錯,不允許關格回避,但凡某個問題得不到答案,就會嚴肅看向他,說我們不是結了婚的夫妻嗎,你不是我的愛人嗎,為什麼不說話。
每逢這個時候,關格就忍不住心情澎湃,想讓寶貝再多說一些,就說這種平時清醒時不會說的,充滿占有欲的話,又不想寶貝不開心,回話時心情就有些糾結。
但是宋時書不管,他現在情商不僅僅是零那麼簡單,基本是負數了,辨彆彆人情緒什麼的,抱歉,不會。
回到了小房子,他也仍然活潑在線,和小房子,小玫瑰,小貓咪打招呼。
“你好呀, 小房子,我回來啦!”
“你好呀,小玫瑰,我回來啦!”
“你好呀,小貓咪,我回來啦!”
宋時書接住熱情跳過來的小貓咪,和它蹭蹭貼貼,一大一小兩腦袋貼在一起,兩對圓溜溜的眼睛對視,畫麵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關格有些嫉妒,想要抱走小貓咪。
小貓咪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主人不能不認,它還是乖乖順從了。
宋時書卻不滿意了。
他搶過小貓咪,認真指著關格:“不行,他是我的愛人,你不能和他貼,隻能和我玩!”
“喵?”小貓咪沒懂,歪了歪圓腦袋。
關格忍了一路,到現在終於忍不住,噗的笑出聲,笑得非常大,胸膛都鼓動的那種。
宋時書眨眨眼:“怎,怎麼了?”
“沒什麼,你說的很對,”關格摸了摸他的頭,“在這坐一下,和小貓咪玩一會兒,我去煮點醒酒茶。”
“醒酒……對,我今天喝了酒,”宋時書叮囑關格,“你也要喝一點醒酒茶。”
完全忘了今天在他麵前,他眼睜睜看著醉倒趴桌子的發小樓蒙。
提都沒提。
關格不要太開心,煮醒酒茶動作都輕快了幾分。
然而宋時書並沒有乖乖坐在沙發上玩,他今天不是普通的宋時書,是要和小貓咪一起探險的小夥伴!趁著關格沒注意,他跟著輕手輕腳,踱著貓步的小貓點,找到了儲物間。
也根本不記得,這是談結婚條約時,關格提過的,不建議他打開的房間。
說這裡是放置雜物的儲物間,東西很雜亂,很久沒有收拾,灰塵很大,不太方便進來。
宋時書推開門,根本沒去留意東西雜不雜亂,灰塵多不多,他一眼就認出了玻璃櫃子裡放置的翡翠作品。
“咦……這不是我雕刻的小鹿和小烏龜嗎?直播間裡,賣給誰了來著……”
他腦子有點迷糊,酒勁在這一刻似乎發揮到最大,是真的有點看不清楚東西,也記不住事了,微閉了眼,身體往一邊斜,牆,牆在哪裡……
關格撈住他腰身:“小心。”
宋時書看著他,很久,眼瞳才慢慢動了下,反應有點慢:“你是……誰來著?”
關格知道,這是真的醉了。
“你老公。”
關格把他打橫抱起,帶離儲物室。
他親口對宋時書說過,這個房間,最好不要進,但他並沒有真的在這個房間落鎖,說不上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是希望宋時書發現他的秘密,還是不希望?
宋時書非常有教養,太乖太禮貌,從來沒有一次嘗試過推開這道門,好奇彆人的秘密,給足了自己的尊重。
關格說不出來是失望,還是沒失望。
“什麼老公……”宋時書掙紮,“你瞎說!”
關格把他抱的更緊:“你喝醉了。”
“我才沒醉!我從來不喝酒的!”
寶貝放開就要跑,關格沒辦法,隻能牢牢的,抱了宋時書好一會兒,等著醒酒湯煮好,晾的涼一點,喂給他喝。
宋時書好像也的確口渴了,並沒有拒絕。
可能關家祖傳醒酒湯效果就是這麼絕,宋時書喝完,眼神清明了一些,雖然還是迷糊,但不像剛剛, 說什麼話都不承認,乾什麼都要掙紮了,還認識關格。
“關先生……你好帥啊。”
他認真的誇獎關格,眼底都是對方倒影。
關格抱著他的手發緊:“那你喜歡嗎?”
宋時書認真點頭:“喜歡的。”
關格:“那為什麼不吻我?”
宋時書震驚:“可以嗎!”
原來看到帥哥就可以親的嗎!
關格眼眸深邃:“我們是夫妻。”
宋時書恍然大悟,才想起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那你乖乖的,給我親一下。”
關格喉頭滾動:“嗯。”
宋時書有點坐不起來,乾脆伸手,拽住他領帶,一點點往自己的方向帶:“你彆害怕,我就親一下……”
關格感覺對方手裡牽的不是領帶,而是他的心。
靛藍色絲緞在纖長手指間纏繞,完全拋棄了自己的形狀,不自禁的想要迎合對方,纖長手指都沒用力,它就迫不及待送上自己,生怕手指是在猶豫,下一刻改變注意。
寶貝的唇很軟,很乖,真的隻是輕輕碰了一下,非常守諾,且有禮貌。
關格感覺自己的心臟要爆炸了。
他微微後退了些。
是擔心宋時書繼續,還是擔心宋時書不繼續,他自己都有點分不清。
宋時書舔了舔唇。
眼前的人很帥,自己也親到了,他心滿意足。就是這個味道……好像有點甜,對方吃什麼了?
可能是晚上那一頓飯味道太好,品酒品的有點慣性,他就很想嘗嘗關格的味道,不要對方說,就要自己嘗出來。
“你不準躲。”
宋時書再次拽住了關格的領帶,把他往麵前拉:“乖一點,我再親一下,就一下……”
關格閉了閉眼,聲音微啞:“寶貝……你確定?”
宋時書:“你說什麼?”
不知道是真聽不見,還是裝聽不見,總之,拽著關格領帶的手沒放開。
柔軟的唇再一次覆上來時,轟的一聲,關格聽到了自己血液在血管裡奔湧的聲音。
他扣住宋時書的手,單手解開領帶,把它扔出去,引著宋時書的手環繞到他頸後,兩個人親密依偎,再沒有任何阻隔。
“寶貝……”
反客為主的吻,來勢洶洶,攻城掠地,一點淺嘗輒止都不允許,像關久了的猛獸終於開閘,要將獵物吞噬入腹,所有溫順的表象,紳士的優雅,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占有欲。
他聞到了玫瑰的芬芳,分不清來自前庭,還是麵前這個人。
他不想停,他停不下來。
他骨子裡,本來就不是個守規矩的人。
但是宋時書睡著了。
搭在自己後頸上的手緩緩落下,麵前人閉著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呼吸卻漸漸均勻……
關格懲罰性的,輕輕咬了下寶貝唇角,把人放開。
寶貝已經睡著,他卻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緊繃的像拉滿的弓弦,沒有辦法向目標攻擊。
關格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冰水,一口氣喝完,也沒有撲熄身上的燥熱。
可寶貝不能睡在沙發上。
他抱起宋時書,送回臥室,仍然給他擦了手臉,在床頭櫃上放了裝好溫水的保溫杯……這一次,他給宋時書換了衣服。柔軟的睡衣,讓他能睡得舒服些。
做好一切,關格蹲在床前,看了宋時書很久,關燈關門,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隔壁彆墅裡,樓蒙也早被送了回來,員工拿錢辦事,照顧的很周到,樓蒙一直都沒有醒過,不僅沒有醒,還做著各種美夢,夢裡是和小罐老爺子在一起的那段時光,不要太美!
夢裡有壞人在覬覦小罐,老爺子倒是挺樂嗬,欣慰小罐交到了新朋友,一老一小一個模樣,都傻乎乎的,樓蒙卻知道這世道男人也很壞的,孤身奮戰,各種圍追堵截,愣是沒讓對方占一點便宜!
好個厲害的樓萌萌!
哼,有他在,沒有人能占小罐便宜!
宋時書醒來時,有點迷糊,大腦有一段時間的遲鈍,很難處理外部信息。
昨晚……好像喝醉了?
醉了,又沒完全醉,有些事情能想起來,記得很清楚,但也有空白的部分,小小斷了個片?忘記了什麼,他不知道,也沒辦法評判,單是記得的東西,就已經很糟糕了!
他記得和樓蒙喝酒,樓蒙醉了,他打了關格電話,關格去接了他們,他喝完酒之後,膽子很大,完全沒有邊界感,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要求關格抱他,不準關格不理他,還說關格很帥,要親人家。
他當時非常不滿關格的沉默,認為關格不尊重這段婚姻,跟自己的伴侶見什麼外,親一下不是很正常,完全就沒思考過,這段婚姻的基石根本就不是感情,他過界了,過大界了啊!
就這樣關格都沒把他扔出去,還任他胡鬨,哪個紳士能有這麼好脾氣!
“爺爺……我都乾了些什麼蠢事……”
宋時書不想麵對,撈起被子蒙住了頭。
“嗡——”
手機震動。
他伸出一隻手去拿,拿完迅速縮回被子,然後就看到了熱鬨的班級群,所有人都在感謝他的酒,說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自己竟然能如此享受,回家一說,家裡人都不信,有些酒貴,貴在產量少,而他們昨天喝的那些,就是小眾中的極品,要品味門路金錢缺一不可,才會有機會拿到的東西。
酒……
什麼酒?他請人喝酒了?
一個通話窗口突然彈出,宋時書看到了關格的名字,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想要扔開手機,忘了自己頭都蒙在被子裡,根本沒有空間,手指沒控製好,接通了。
“醒了?”
紳士聲音一如既往,溫柔又優雅:“時間有點晚,早餐不太合適,我想準備一頓早午飯,你有沒有想吃的?”
想吃的……
宋時書莫名其妙就想到了昨天的米飯,就‘米飯好吃’這個傻話題,他因為醉酒腦子短路,和關格顛來倒去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浪費時間,且沒有任何意義。
他知道關格是真的想給他做飯,沒彆的意思,因為這些天都是如此,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彆的意思,彆人是不是在提醒他這件蠢事,是不是在調侃他,嘲笑他……
完蛋,一頓酒不但讓自己做出蠢事,連腦子都蠢了。
不能這樣。
宋時書咬了咬唇,心一橫:“對不起!”
關格似乎有些意外:“嗯?”
話都開了頭,繼續好像也沒什麼難的,宋時書頭蒙在被子裡, 聲音有些甕甕的:“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好像對你……做了些不禮貌的事。”
他想裝斷片,全忘了,可那樣就不用道歉,因為不知道嘛,但他明明知道,卻不道歉,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關格:“不禮貌……的事?”
宋時書更加心虛:“就是……我好像親了你……”
“隻記得這個?”
“我還……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嗎!”宋時書有點頭疼,難道除了親關格,他還乾了彆的?
看來有些過於刺激的事,寶貝忘了。
畢竟那時就快要睡著了。
關格站在冰箱前選食材,很遺憾現在看不到寶貝表情,一定很可愛,但讓愛人安心,是一個伴侶最應該做到的事。
“並沒有,”紳士大度極了,“酒精會催發人的幻想,你大概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小貓咪,要說冒犯,湯圓都比你厲害,且死不認賬,從不羞恥。”
宋時書心間一暖:“那我該要和它好好學學……”
關格果然是個好人,這樣都沒有生氣,還幫他找理由,給他台階下。
“那什麼,”宋時書想到剛剛的信息,“那我有沒有和你說其它的事?”
關格:“其它的事?”
宋時書:“我昨天去參加同學聚會了,大家說我請了酒,可是我並沒有印象……”
“哦,酒是我送的,”關格語調輕鬆,似乎不覺得這是個什麼值得說的事,“也是湊巧,你們聚會的那家餐廳,當時正好也有彆人去用餐,李律師,你懂的。”
宋時書恍然大悟:“你爺爺請的那個律師?他本來就在觀察評估我們的婚姻情況,昨天又正好和我偶遇,肯定要趁機看一看,伴侶在單獨外出時,另一個人的表現也很重要……”
他單獨參加同學聚會,關格做為他的結婚對象,財大氣粗,送點酒,給他長麵子,似乎是理所當然,很能理解的事?
“可他悄悄觀察我們的婚姻狀況,為什麼要通知你?”
宋時書歪頭,難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按兵不動,觀察關格是不是動,才能正確評估嗎?
關格穩極了:“他當然沒有告訴我,是和他吃飯的人,當時發了條朋友圈,我正好看到,才有機會彌補。”
宋時書這次是覺得自己應該是幸運了一把:“還好咱們沒露餡。”
“嗯,”關格適時轉變話題,“要起床了嗎?我現在開始,早午飯三十分鐘好。”
“好我馬上來!”
宋時書立刻精神百倍,掀開被子,起床。
關格放下手機,唇角弧度愉悅。
當然不是李律師,根本沒有什麼李律師,昨天湊巧經過那裡的,是張風濰,張風濰那麼關注好奇他的婚姻狀態,看到宋時書,一定會跟他說。
寶貝現在隻是適應了小房子裡他的存在,和他相處越來越自然,但仍然認為自己是單身個體,有什麼事都不會記得和他說,他當然要想辦法推進,加深兩個人的鏈接感,讓寶貝更多的適應,並且以後慢慢養成有事第一個找他的習慣。
當然,從今天開始,他也會多出一個行為,向寶貝報告自己的行程。
宋時書快速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下樓。
婚姻雖然是關格提的,但他是自己慎重考慮過,點頭答應的,
有想要得到的東西,關格人好,總是照顧他,他卻不能當做理所當然,不會做飯,至少過去幫幫忙,彆讓關格一個人做所有的事。
“我來洗菜!” 宋時書見關格拿著透水小菜籃,跳過去就搶了過來,“我從小就幫爺爺洗菜,最擅長這個了!”
關格看著朝氣蓬勃的寶貝,勾唇一笑:“好。”
宋時書快速低頭,盯著籃子裡的菜。
不知道為什麼,臉好像有些熱。
昨天晚上的事,不是已經說開了?他行為是因為酒精影響,關格紳士沒有計較,一切就和往常一樣,生活並沒有任何不同,可現在站在這裡,站在關格旁邊,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似乎能想起昨夜對方靠近時的體溫,溫熱,微燙,比他高一些,肌肉也特彆緊繃,抱起來有些硬……
他不該想這些的!
關格:“怎麼了?怎麼不動?”
宋時書這才發現水流了半天了,菜葉子都要被衝沒了,他還說自己會洗菜?
“抱歉,走神了。”
宋時書手忙腳亂的關了水龍頭,發現袖子打濕了點,蹭著往上撈,又是一愣。
他昨天穿的……並不是這件衣服。
“你昨晚……幫我換衣服了?”他耳根更紅,聲音微微有些抖。
關格卻一如往常,做飯的手優雅又快速,行雲流水,富有令人愉悅的節奏感:“一身酒味,擔心你睡不好……唔,你很介意?”
“當然不介意!”
宋時書聲音很大。
彆人根本沒把這件事當回事,自己非要介意,豈不是格局太小?又不是羞答答的小姑娘,都是男人,幫個忙,換個衣服怎麼了?樓萌萌以前喝醉,他也一邊嫌棄,一邊幫過這種忙啊!
“我今天下午有兩個會,傍晚有新商務洽談,可能不能及時回來,你想吃什麼,需不需要我幫你安排?”
關格適時轉掉敏感話題,開始報備行程計劃。
宋時書:“那我跟萌萌吃,你忙你的,不用想著我。”
關格:“我吃完飯可能就要出去……”
宋時書點了點頭:“那我吃完飯看看萌萌醒了沒,他昨晚說,幫我找到料子了,快的話今早就能到,要是料子到了,我就開始進行雕刻工作,晚上可能會加班……唔,可能會吵到你。”
“我回來也不代表馬上要睡,”關格在鍋灶升騰的煙火氣裡,絲毫不減風度,“大概會是十一點左右?算不上深夜,但也不早,你想吃宵夜嗎?我給你帶。”
宋時書:“真的?”
他有點小興奮。
爺爺在時,會盯著他,不準他玩雕刻到太晚,因為要長身體,爺爺不在的時候,樓蒙會盯著他,不準加班太晚,擔心他會生病,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晚上乾活都要偷偷的,不能叫身邊人知道,中間渴了餓了,也都是自己忍著,沒辦法出來吃。
後來他長大了,成年了,這種情況好了很多,但久而久之的習慣卻改不了,自己一個人時,不會想起填肚子,樓蒙在這件事上就表現的很糾結,有時會心疼他,給他點東西,有時會嚴厲的命令他不準多乾活,一旦發現他加班,就催他回去休息。
關格大概是唯一一個,看他加班也會縱著他的人。
“點什麼都可以?”他看著關格,眼睛亮亮的。
關格微笑:“什麼都可以。但——好的身體是工作的本錢,加班可以晚,但要適當,如果我不可以被打擾,那你,當然也一樣。”
宋時書心裡溫暖。
這大概是唯一一個,連管他,乾涉他作息都這麼溫柔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7 章 你偷關總的飯菜養我?
關格走後,宋時書打樓蒙電話,對方沒接。
他看著外麵過於灼熱的陽光,猶豫了一瞬,還是沒走出去。
雖然兩個小房子挨得很近,但他仍然不想走,太熱了。
萌萌還沒起床……
宋時書唯一的良心,是悄悄把關格給他做的,早午飯的剩菜留了起來,沒照關格說的扔掉,一會兒讓萌萌自己熱著吃。
他知道樓蒙的酒量深淺,昨晚應該的確是喝醉了,但並不是爛醉狀態,問題不大,主要是昨天之前的忙碌,加上沒有休息的奔波,這人現在一定非常缺覺,他就沒打擾,在料子到手前,百無聊賴,打開了自己的直播間。
又是突如其來的直播,無預告,無通知,直接開播。
——麻麻鴨,讓我康康是誰在偷偷開直播!
——失蹤人口回歸!
——橋豆麻袋,我馬上去搖人!
宋時書連打個招呼的時間都沒有,彈幕一窩蜂的刮過,又失蹤,然後,直播間人數噌噌上漲,來了很多人。
——小罐小罐,你看到節目組新放出的花絮了嗎,是你的你的!
宋時書還真不知道,立刻切換手機屏幕,去了節目組的微博。
果然,新增一條花絮,是他在構思製作‘水調歌頭’的過程,剪輯的效果非常好,他絮絮叨叨對著攝像頭說話的過程,竟然沒怎麼剪,都放出來了。
包括他吐槽節目組,說不給主題,還想把陶玉成扣在家裡‘威逼利誘’,不交待就當場改名陶可愛的話,都播出來了。
——哈哈哈哈誰說我們小罐沒梗的,這段不好笑嗎!
——陶可愛哈哈哈,我跟你們說,這位主可是扛攝像機的猛漢子!
——我不信!除非——陶可愛你在哪裡,給我們康康!小罐誇你可愛誒!
——瞧瞧咱們小罐這風度,對節目組充滿憐愛,不像某些人,一出現就是腥風血雨,隻管自己牛不牛逼,哪裡顧得上彆人好不好!
——嗬嗬噠,我倒要看看這個直播間有多少韭菜,明明賣價那麼高,普通人根本買不起,卻把自己標榜的那麼可憐,讓粉絲們心疼,主播你良心不會痛的嗎?
——還黑我們安總,至少我們安總就是良心企業,有責任心,真正的熱愛這一行,也的的確確做出了成績,你單憑一張嘴賣賣情懷,就能贏整個市場?怕不是在做夢吧!強捧遭天譴!
——哦豁,竟然帶上大名下場了,你們家粉絲是真的敢啊!怎麼,放出來前,沒給你們上上課?多少錢一條啊,帶帶我唄!
宋時書了然,看來直播間漲的粉,也並不都是真的粉,還有黑粉。
也有搞不清情況的,跟著人流就進來了,說小哥哥聲音很熟,好像是某個大熱節目,還感歎直播間怎麼這麼亂,催宋時書,快點露臉解釋的。
——是什麼寶藏直播間,我怎麼才發現!
——求求崽露個臉吧,節目組直播根本沒有回放,等剪輯正片上平台,不知道要等多久,孩子要饞死了啊?!
——新粉姐妹們乖,彆鬨哈,小罐直播從來不露臉的。
——哇原來主播還叫小罐嗎,好可愛!
宋時書做直播的事,並沒有想瞞著所有人,他不露臉,是因為雕刻這項工作大部分在手上完成,用不著臉,他想播的是雕刻過程,
並不是臉,他的初心是想讓大家更多的認識翡翠,而不是自己本身。
他並沒有想刻意隱藏,彆人通過蛛絲馬跡找過來,確認是他,也無可厚非。
“謝謝大家的關注,我會繼續努力。”他話語真誠。
——那你倒是說說看,要怎麼努力,節目組的風聲,倒是不小心說漏一兩句呀!
——前麵好多嘉賓都在節目組直播過了,什麼時候輪到你單獨直播,是準備過程中就有的,不是現場節目錄製的那種直播哦。
——下一期的節目主題我們倒是看到了,但節目組打了碼,沒告訴我們你們各自看的是哪種曆史文物,心癢死了,小罐能不能簡單說說?
涉及到節目,大家問題就多了,聊興很濃,那些亂七八糟的挑釁就都壓了下去。
宋時書本來也是空閒的時候和大家聊聊,沒準備做雕刻工作,狀態很放鬆:“不小心說漏嘴……不行,陶可愛會找過來追殺我。”
“節目組什麼時候安排我的單獨直播……還不清楚,目前來說我的工作量大且忙,不太方便,節目組如果要來對接,我大概也會拒絕,不過後期應該有吧,大家稍安勿躁,等一等?”
“下一期的作品,有想法了,但還沒來得及雕刻……”
——為什麼忽略我的問題為什麼忽略我的問題為什麼忽略我的問題!
——自己有直播間,還上了節目,分明就是想紅,為什麼不讓說,為什麼不回應!
——主播裝看不見嗎!
同樣的話刷屏,一看就是帶節奏。
宋時書之前是真沒看見,他也並不覺得這算個問題。
“酒香也怕巷子深,傳統工藝需要被關注,我用這樣的方式表現,當然是希望更多的人認識翡翠,我並不覺得羞恥。”
他慢條斯理,話音緩慢:“還是在你們心裡,所有走到你們視野裡的人,都是想紅,都是可恥的?”
——哈哈哈噎死了吧!有本事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走到大眾視野麵前的,又不是我們小罐一個,你們正主不也是?所以你們正主也可恥嘍?
——在罵人之前,好好罵一罵你自己家吧!
——小罐彆理他們,我們好好聊天,是不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還是要忙,沒辦法在這裡直播了?
“嗯,最近的確要忙一些……”
宋時書微微笑著,拉回直播間氣氛,和粉絲們淺淺聊著天,除了暴漲的粉絲量,氣氛和以往一樣,和諧極了。
直播時間不太久,大概半個小時,門鈴響了,宋時書就關了直播,下樓開門,果然,樓蒙醒了,隨意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趿拉著拖鞋過來了。
“小罐,走,哥帶你去吃飯。”
“不用,我吃過了。”
宋時書打開冰箱,把收好的剩菜拿出來:“給你留的。”
“看起來不錯——”
樓蒙酒一醒就餓了,都不用宋時書說,自己端著去微波爐打熱,埋頭乾飯,然後發現不隻是看起來不錯,吃起來居然也不錯:“關大總裁這手也可以啊!”
吃完才後知後覺,想到一個問題,直直看向宋時書:“所以你偷關總的飯菜養我?”
宋時書:……
好不好說的那麼難聽。
樓蒙按了按並不存在淚水的眼角:“我好感動嗚嗚嗚。”
宋時書:……
“料子呢?”
“我醒來就打電話問過, 說是半個小時送到,給的是你這的地址,”他說著話看了眼手機,“應該差不多了?”
他話音剛落,門鈴再次響起,果然,是料子到了。
宋時書打開包裝盒,看到裡麵的料子,眼底滿是亮光:“可以啊樓萌萌!這料子絕了!”
樓蒙雙手架在胸前,下巴高抬,恨不得尾巴翹天上去:“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但凡你小罐需要的,我哪回沒給你搞到?”
“謝了兄弟。”
幾乎是一瞬間,宋時書被靈感淹沒,根本顧不得跟小夥伴表演兄弟情,直接抱著料子往樓上去:“碗刷了地拖了你就可以走了,把門帶上,這幾天沒事彆找我!”
樓蒙:……
他這戲都還沒演完呢。
算了,小罐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獨守空房’的日子,他早就習慣了,崽大不由哥啊,沒辦法,自己慣大的崽,還能怎麼著,繼續慣著唄。
樓蒙吹著口哨,慢悠悠的洗碗,拖地,把各處收拾乾淨,收拾的差不多,差點連自己的拖鞋底一塊刷刷時,才猛然定住,這是關格的房子啊,他多什麼事!
打掃屋子,獻殷勤這種事,不應該是這位大總裁乾的事嗎!人連飯都做了!
不行,他得走了。
樓蒙故意把沙發上的抱枕掀亂,才走出去,帶上了門。
小罐忙這一陣也好,正好他的拍賣行要在B市開張立足,有太多事要做,顧不上這邊,小罐忙起來六親不認的,關格就算想表現,也沒有機會不是?
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這把他必贏!
他並不知道,關格已經另辟蹊徑,以自己報備行程為誘餌,讓宋時書也養成這個習慣,甚至還會主動問關格今天都要去哪裡,大概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回家。
關格積極工作加班,開創不少業績的同時,也沒有忘了宋時書這邊,時不時就投喂好吃的,用各種不讓人反感的方法勸宋時書休息,宋時書非常受用,還問過關格意見,說想把那些好吃的分樓蒙一份,關格也沒有不高興,還特意叮囑宋時書,說最好不要跟樓蒙說,問過他同意。
宋時書知道,樓蒙和關格不知怎麼回事,關係有點不對頭,如果他說給樓蒙投喂吃的,特意問過了關格同意,樓蒙那性格,肯定‘不稀罕嗟來之食’,可他初心是關心小夥伴,而且沒空陪,心裡多少有點小愧疚。
他不知道樓蒙最終知道了會彆扭,關格肯定是知道的,但關格故意不說,樓蒙直到知道以後,才憤憤在背地裡罵了關格半小時。
心機狗心機狗心機狗!
彆以為他‘吃人嘴短’,他要讓關格知道,他跟他杠上了,絕不會放過他!
這狗絕逼對小罐有見不得人的心思!
小罐傻乎乎,成天心裡除了雕刻隻有雕刻,根本不會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跟他說了,他也不會過心,隻能靠他這個好朋友頂上壓力了!
樓蒙對關格的觀感有些複雜,討厭是一定的,所有看起來特彆有心眼,且非常強大,試圖打亂他們生活節奏的人,他都會警惕,可小罐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感情上的體驗,他也心疼,他都還有懵懂暗戀的小時光呢,談個戀愛挺好的,他希望小罐幸福,他必須得看清楚,這個假紳士到底是居心叵測,還是值得托付!
兩個人你有來招,我有去招,在宋時書看不到的暗處,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手,彼此心知肚明,卻相當有默契的都不掀開,不教宋時書知道,一旦宋時書出現,兩個人就都比較克製,除了陰陽怪氣一點,看上去沒什麼讓人擔心的大矛盾。
就是一邊工作,一邊加班,一邊‘勾心鬥角’,太忙太忙了,生活節奏飛快,一不小心,就到了新一期節目的錄製當天。
節目組開啟直播,把宋時書接走,樓蒙和關格送他出門,車子消失在視野後,兩個人收起笑,明明遠處路上空無一物,他們仍然沒舍得收回視線。
“這兩天網上聲音有些烏煙瘴氣啊,”樓蒙話音不怎麼客氣,“你這麼‘紳士貼心’,怎麼就不管管?”
關格神情淡淡:“你不也沒動。”
樓蒙:“因為小罐不用,小罐向來以實力打一切!”
關格:“所以了,他不需要。”
實力為王的時候,其它一切都不重要,所有的挑釁打壓,最後都會變成自打自臉,他倒是希望這群蒼蠅手段高點,好讓他有點發揮空間,結果還是高看他們了。
節目直播開啟,一如既往吸引來了大批粉絲。
——哇鄧老師鄧老師鄧老師!老帥今天穿唐裝?帥的帥的!
——安總安總安總!珠寶品牌創始人,國內市場風向標,安總最帥不解釋!
——看看這個小罐!青春逼人,純澈通透,麻麻愛你愛你!
——看看這個冷影帝!高貴的氣質裡隱含一絲沙雕,高級著裝品味下蓋住的是一顆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心,愛我你怕了嗎!
——看看這個王……噫,這個王鴻業怎麼又來了?
彈幕裡陰陽怪氣,都是對他的不滿。
說他故意打壓引導,欺負新人宋時書,怎麼這麼大的臉這回還來,還有人不停肯定,說沒錯,都是這個人的錯,就是因為他一個勁的引導,才讓大家對安嘉茂印象都不好了……
說節目本來就不是競爭機製,大家可以共同發展,求同存異,安嘉茂本人也沒有展現出攻擊性,結果就鬨的好像他故意欺負新人似的……
——安總前幾天在直播裡委婉道歉了,可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還不是被彆人連累的!
——安總還說新人不容易,如果宋時書有誤會,他希望能有機會聊一聊,不想新人有心結。
——可見搞藝術的人心都是純粹的,想法臟的都是那群商人!
——因為自己有賣貨方向,就針對性捧或打,實在可恨!
類似言論,這些天就沒少過,新一期節目正式舞台錄製前,王鴻業不是沒看到,生意也受了些影響,好在他並不算公眾人物,這點影響有限,隻要風頭過去,他就能重新起勢,甚至在業界因為這次的風浪,而廣為人知,挖掘更多的機會。
節目開始,他能明顯感覺到給自己的鏡頭越來越少,也並不在意,他又不是吃這碗飯的。
王鴻業視線掠過舞台上的三個人,最後在安嘉茂身上停留。
聰明人布局,向來懂得見好就收,局勢不利,當然要壯士斷腕,再好的合作觸及到自身利益,犧牲的總會是彆人,而不是自己,現在,他就是那個‘腕’。
有些事, 也不是不能還擊,他在圈子裡混這麼久,也不是白混的,但最近聽說安嘉茂和Payson關係特彆好……暫時還是算了。
海外市場對他利好,不可能放棄,有些人就不能得罪。
不過人生還長,生意場潮起潮落,一時的得失沒必要那麼計較,不如走著瞧嘍,Payson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浪子過情場,片葉不沾身,過後就會忘的,等浪潮退去,咱們再看看,到底誰得了機會,誰要倒大黴。
開場舞台效果過後,王鴻業見鏡頭終於轉過來,放鬆極了:“我們今天的主題有點特殊,要重現我們古代文物的感覺,我個人對此特彆期待,冷影帝呢,有沒有什麼感想,最期待誰的作品?”
冷宵拇指摸著下巴,有些漫不經心:“感覺……如果我不說最期待翡翠,你肯定馬上引我聊這個。”
所有人:……
——哈哈哈這個影帝的嘴有點東西!
——會說你就多說點!
——噎死這個姓王的!
彈幕上一片哈哈哈,看熱鬨不嫌事大。
但所有人都沒發現,王鴻業其實並沒有生氣,所有事情都有導向,解鈴也該找係鈴人,他很拎的清。
冷宵嘖一聲:“行吧,我還挺期待這個翡翠作品的,節目組還算乖,開始學做人,前兩天放出了題目,大家都看到了,那款翡翠灰撲撲的,我很好奇,我們的年輕設計師宋時書,怎麼讓它變得好看起來?可彆跟我說古老的物件就是灰撲撲,就是醜醜的,我可不信。”
王鴻業:“那今天要不翡翠先來?”
他視線看往舞台,明顯在征求三個珠寶介紹嘉賓的同意。
安嘉茂看看左右,率先發言,笑容優雅:“我倒是沒問題,但好像對鄧老師沒那麼尊重。”
鄧剛毅不太懂互聯網,什麼新生的直播行業更是不理解,但人老成精,閱曆沉澱,早就看出最近這些烏煙瘴氣的氛圍怎麼來的,不就是在針對宋時書,打壓宋時書?
把這個行業所有優秀的年輕人都踩下去,能顯出來的,不就隻有剩下的那一個?
他其實對台上這兩個人都不熟悉,本沒什麼特殊的好惡,但宋時書的雕工和巧思是他認可的,那天在休息室聊天也是言之有物,眼神也很乾淨,沒什麼壞心思,這樣的年輕人初出茅廬,還是彆被行業內一些惡習嚇到了的好。
行業內本也沒那麼多可惡的人。
而且本來好東西,也是要壓軸,才能更顯氣氛嘛。
但他不能這麼說,話要圓融:“當然得我老頭子先來,我看小宋敢有意見。”
一邊說著話,他還一邊笑眯眯,看了宋時書一眼。
中國話就是這麼博大精深,有些話看似在誇,你就是覺得不對勁,有些話看起來是打壓,實則是長輩調侃的親近感,不是排斥,是保護。
宋時書明白,微笑領情:“不敢不敢,老師您先,我很期待碧璽。”
鄧剛毅就抱著小盒子走向了舞台中央:“上一期節目我就說了,碧璽界的帶貨女王,慈禧太後她老人家,還真就巧了,這回節目組給我的題目,就是西瓜料,新墓出土的文物蓮花枕。”
他打開盒子,一拿出裡麵的東西,現場就哇了一聲,也太好看了吧!
“這是一塊瓜線分明, 顏色豔透的紅綠瓜料,現在在找這麼大又清澈的料子,基本找不著了,複原原本出土文物很有難度,我已經心力展現,大家湊合看看吧。”
料子清澈明亮,將碧璽的西瓜特點展現的淋漓儘致,雕刻線條流暢清晰,蓮花栩栩如生,和圖片上損毀的文物比起來,能明顯看出來像它,如果文物出土時未經破壞,能夠好好保留,一定就是現在的樣子!
——哇好漂亮!原來它本身應該是這樣子的!
——彆的不說,那位老佛爺是懂點審美的,碧璽西瓜絕了!
“是不是很好看?”鄧剛毅解釋,“現在應該能看到,雕刻的紋路比較簡單,用了大量回紋,圖案不如現在的潮流新銳複雜,可是很耐看,你可能看第一眼不怎麼喜歡,但應該不會覺得難看,看久之後,反而會覺得它很耐看,我們老輩子留下的的東西大都是這種氣質——嗯,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嘛。”
鄧剛毅老師的作品,引來了滿場掌聲,大家都很喜歡,表示開了眼界。
我們對於傳承文化中的東西是有敬畏和自豪感的,但有些時候也難免覺得這些東西灰撲撲,不太懂得怎麼欣賞它們的美,現在有了這個對比,大家眼前仿佛能浮現出它原本的模樣,的確很震撼!
“好,那麼接下來,我們看大屏幕——”
儘管被討厭,王鴻業也兢兢業業cue流程,帶領大家看下一個作品主題:“這是早年出土文物,一套女人頭麵,包括鳳簪,項鏈,手鐲……我們有請安嘉茂!”
安嘉茂本來就臉長得不錯,氣質也優雅,今天在穿搭上更為用心,走出來氣質沒誰了,很帥。
“這是一套皇後適配的飾品。”
他打開了自己的盒子。
一整套飾品,用了大量的珍珠和紅藍寶石,鑲嵌工藝細致講究,打開就閃耀了大家的眼睛,大屏幕上略顯暗淡的顏色,在他手裡煥然一新,黃金加白金的鑲嵌交錯,紅藍寶石的顏色對比,莊重又明亮,是一種明豔大氣又端莊的美。
“我對傳統文化一直都很熱愛,對古老的龍鳳元素也非常喜歡,這道題目後,問史學教授討教後,知道這套飾品是皇後才配享用的東西,材質選用了量黃金,寶石……”
“那時候寶石很昂貴,切割難度也很大,我們可以看原照片,顏色並不是頂級,質地略有粗糙,為了使它更閃亮,觀賞性更高,我用的不是999足金,以18k金提升亮度,堅硬度,寶石選擇上更為純粹……這是古代風華絕代皇後的東西,一國之母,燦爛華麗,美人芳華,萬眾傾倒。”
安嘉茂微笑:“傳統文化在我眼裡,曆久彌新,是所有我們現代人豐富的靈感來源,它的美,遠比你想象的更震撼,理解它們,熱愛它們,就是忠於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8 章 佛觀天下
安嘉茂話說的很漂亮,大家也的確看到了這套作品的美,華麗閃耀,非常給麵子的鼓掌。
他話中重點,大家也意會到了,說來說去就是熱愛傳承,真心的熱愛和弘揚,加了自己的理解和創新。
可他的創新,並不是基於原本文物特點,和現在流行,自身風格碰撞出來的新火花,而僅僅是選用材料的改變,比如把原本的黃金變成18k,美其名曰更閃耀,增加堅固度,把原本質量沒有那麼頂級的寶石,換成頂級寶石,仍然是讓作品看起來更閃耀,更華麗……
他的作品很美,毋庸置疑,但美則美矣,和大屏幕上殘缺的文物,看上去根本就是兩個作品。
這一期節目主題是複原,節目組想看到的,想給觀眾呈現的,是我們文物本身在時光沉澱,數代傳承裡,自己的美,而不是更閃耀。
大屏幕上的文物有點舊,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它工藝老,有點暗,但它雖然沒有曆久彌新,讓你眼前一亮的感覺,可歲月賦予沉澱的靜婉感覺也是獨一無二的。
皇後的確是國母,是國家的另一種溫婉象征,她想要的可能並不是特彆閃耀,讓所有人都看到她,她甚至也不是全國最美的美人,風華絕代,她代表的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寄托了很多美好的願景,她在和皇上參加各種大典儀式時,祈求的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看得出來安嘉茂很努力,在為自己打造翻身點,今天的表現也的確很謙虛,沒有一點優越感,有些人可能會被他騙到,有些人卻不會。
想法這種東西,見仁見智麼。
“相信不用我說,現場熱烈的反饋就已經知道這套作品有多優秀了,”王鴻業還真沒多說,誰叫他被‘壯士斷腕’了呢,他還不伺候了,“冷影帝覺得如何?”
上一期節目明目張膽的鐵粉,甚至‘舔狗’,突然不幫忙說話了,誇獎都很敷衍……場麵一時尷尬。
——哇噻,放著讓我噴,這是掰了嗎!
——王鴻業你倒是裝一裝啊,直接這麼搞,大家豈不是都知道,你上一期節目被收買了!
——牛的牛的,還真敢這麼乾啊!
冷宵卻看了眼宋時書:“我好像記得前兩天,安總親口說,想和同節目嘉賓宋時書……道歉來著?”
安嘉茂:……
輿論立人設話術而已,這也問?
彆人不會這麼沒眼色,但冷宵敢,且全無顧忌,不怕得罪任何人。
安嘉茂也表現的十分優雅謙和,從容看向宋時書:“我也要感謝節目組給我這個機會,和你說一聲抱歉,良好的競爭環境才能造就行業生機勃勃,我很喜歡和年輕人接觸,也從未想過打壓任何人,其實一見麵我就很欣賞宋先生,誰知流言紛紛,我倒不方便主動上前和你交朋友了,怎麼都覺得用心叵測的樣子。”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又轉向鏡頭:“還請觀眾朋友們不要誤會,宋時書是個非常有才華,很優秀的年輕翡翠雕刻師,我很喜歡他的作品,我本人和他是同行,但也不算針尖對麥芒的競爭關係,真沒網上說的那麼嚇人,大家也給我個機會,讓我和小朋友交流交流感情好不好?”
——好!安總果然大氣!
——說起來人家安總也沒做錯過什麼事吧,就是被彆人連累,搞的不好處。
——多大點事,
值得這麼搬上台麵,逼著人現場道歉。
——也就是安總,心太寬,要是我,肯定不乾。
錄製大廳門側,樓蒙渾身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瞪向關格:“這你都不管,你都坐得住?”
關格坐在角落的沙發,雙腿交疊,優雅極了,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場與鬆弛感,是某些故作優雅紳士的人完全比不了的,他淡淡看了樓蒙一眼,語重心長:“你要相信小罐。”
樓蒙滿頭臟辮都快炸起來了:“我會不相信小罐?開玩笑,我可是跟小罐一起長大的,他多少本是我最清楚,這個姓安的就是個繡花枕頭,還覺得自己多厲害呢,根本打不過小罐!”
關格:“所以,你急什麼?”
樓蒙:“你——”
關格示意他噤聲:“看。”
一席頗得好感的話說完,安嘉茂再次看向宋時書:“事非我所為,形勢也非我所願,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交朋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不得不說,這個畫麵礙眼極了。
樓蒙忍不住擺出地鐵老人手機臉,看了眼關格,發現對方優雅的臉也有點維持不住,這才開心了點。
好你個安嘉茂,我記住了!和你那表弟肖飛文一樣,你們家就沒好人!
宋時書也很惡心,但人情世故,他不是不懂,以前是懶得演,現在,場內場外這麼多觀眾,不給安嘉茂麵子,也得給節目組留點顏麵。
他笑得非常開朗,眼神乾淨又真誠:“我雖然年輕,也被爺爺好好教導過,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網上那些不實言論,我當然也不會信,安先生的一些話,我也很讚同。”
安嘉茂:“哦?哪句?”
“我說,”冷宵突然敲了敲桌子,表達被忽視的不滿,“節目組請你們展示作品,觀眾們嗷嗷待哺呢,你們怎麼還聊起來了?”
——影帝你是人嗎?我們這才看到精彩處啊!
——我想看他們對峙!到底是商業互捧還是陰陽怪氣,這裡絕逼很精彩啊!
安嘉茂卻已經非常紳士的伸手,邀請宋時書往前:“請。”
他自己則退到剛才,自己坐的位置。
宋時書順勢走到舞台中央,微笑看了一眼現場:“其實上一次節目錄之後,我看到了一些評論,批評節目組的價值取向,也點名某個作品賣的太貴,說我們懸浮,拜金,不接地氣,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範疇,我想這一期,節目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了解一樣東西,學習有關它的知識,並不是錯,我們正視一些東西的價值,尊重源遠流長的文化,看它們在曆史長河中的發展,記錄並欣賞,不是唯價格論,不是拜金,我們隻是想讓大家知道,這些東西的來處,怎麼理解它們的出現,怎麼欣賞,又該要傳承什麼。”
——沒錯沒錯,方法不重要,我們要的是結果啊,重點是傳承,是有人知道,想要了解和繼承,以後年輕人也同樣有這個想法!
——這怎麼就不是正視曆史尊敬曆史了,就是正確看待了,不帶功利心的了解了,認識了,才是真正的尊敬和正視曆史吧。
——弘揚我國源遠流長,彆的國家沒有的傳承,怎麼就不正能量了?三觀不正誰說的?
——彆人我不管,彆的事我也不知道,僅代表我自己,是從這個節目,從宋時書的翡翠作品認識翡翠,喜歡翡翠的,最近還搜了很多古代翡翠作品,就是感興趣了,就是喜歡了,就是想和彆人分享了,怎麼了!
——快快,小罐作品呢?快點拿出來給我康康,我是急急國王!
宋時書打開盒子,拿出自己的翡翠雕刻作品。
“節目組聯係到展館,費了很大力氣周旋合作,挑選幾樣有特色的出土文物讓我們複原,不是什麼故意拋出來的噱頭,初心隻是想讓大家看看,這些文物最初,最真實的樣子。在那個時代,大家都喜歡什麼,向往什麼,願景裡最美好的模樣是什麼,他們眼裡的美,和我們今天世俗流行的美,是否有共同之處,哪裡在改變,變成了什麼樣子……”
“這是我按照文物樣子,自己理解複原的作品——佛觀天下。”
大屏幕上,先一步放上了原本文物的照片,損毀非常嚴重,肉眼看原本大小應該有成年人手掌那麼大,但隻剩下小半截,不知道在什麼糟糕環境下度過歲月,顏色被侵染的很嚴重,有些部分就算仔細看,也看不出紋路。
有些人甚至懷疑,節目組是不是在故意刁難宋時書。
比如給鄧剛毅老師選的,是很明顯的碧璽西瓜料,看的出大概雛形,猜的出缺少的部分,給安嘉茂選的,直接就是一套頭麵,鳳簪項鏈手鐲不要太明顯,就算有的地方有損毀,看不清圖案,比對其他兩樣東西,很容易能夠得出結論,知道是什麼樣子。
可給宋時書的這個,大概隻能看得出這是一個翡翠作品,中間有綠,翠□□滴,但也僅僅是中間,旁邊圖案也非常複雜,看上去有景有人物,人物圖像並不清晰,看不出來有幾個,甚至分不清上半身還是下半身,衣服是裙子還是褲子,是男還是女……這要讓人怎麼複原,怎麼猜圖案?
大家還沒為宋時書操夠心,就看到了他的雕刻作品,他還真的行!
原來這件文物本身,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嗎!
這是一件非常典型的立體圓雕作品,整體大小和成年人手掌差不多,形狀類似橢圓,上窄下寬,厚度並不均勻,視覺效果上麵最薄,越往下越厚,原石看得出來,過渡並不均勻,並不是個緩緩的平滑的斜麵,很有凹凸感,但突出的部分料子表現還不錯,細糯有光,嫩嫩的陽綠色,極富有生機感,宋時書並沒有切掉料子,而是順著這些天然的凹凸和紋理,巧妙去掉雜質和不好的地方,精細雕工以展現翡翠原本的美為基準,雕刻出了一件成品。
一眼看去,作品極具有層次感,不管在哪個方向看,橫縱斜,它都分為好幾層,每一麵每一層,雕刻的都是不同的東西,比如有農人耕種,有婦人蠶織,有孩童牧牛,有農家煙火,有漁歌唱晚,有深山訪友,有高山流水遇知音……
景物和層次從低到高,不一而同,從喧鬨的紅塵到寧靜的山間,時間感也隨之漸漸挪移,從晨起的魚肚白,到深夜的月西斜,整件作品的最高處,是一尊坐佛,麵目安詳,垂眸看著下方紅塵。
現場安靜了很久。
倒不是說這個作品過於耀眼,吸人眼球,一眼震撼,而是這個作品很神奇,它展現出來的景物雕刻,營造出來的氛圍,就是能吸引你一直看,想要看清楚每個景象是什麼樣子的,鏈接感在哪裡,為什麼可以這麼巧妙……
我們看到非常生動,能引人共鳴的作品時,常常會誇有靈氣,那是一種很特殊的靈動感,如果說之前其它作品曾經讓現場觀眾感受過靈動二字,那這件作品,真的是靈動加倍。
它的動感表現太強了。
你好像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水是流動的,能看到遊魚,岸上漁夫拋鉤的方向很準,隻要入水,必有收獲;能看到牛是在慵懶往前走,偶爾轉頭看看牧童,牧童淘氣的摘了把葉子吹,下一刻好像要騎到牛身上;農夫甩了甩額角的汗,臉上表情是滿意且充滿期待的;理蠶織完布的婦人正在喊孩子歸家;深山訪友的中年人前麵山梯遙遙,但其實並不遠,繞過一個彎道就要到達;高山流水知音合奏的兩個人忘了時間,圓月當空也不肯離開……
所有人物,和場景都是有互動的。
所有人物,都是有表情,有情緒表達的。
你很輕易就能理解到,這些人在乾什麼,是收獲的期待和滿足,是無憂無慮的放鬆和悠閒,是憂慮前路亦或喜得知己……畫麵裡的這些人,並不是每個人都歡心愉悅,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愁苦憂慮,他們好像離我們很近,我們身邊就有很多類似這樣的普通人。
可能出身不一樣,經曆不一樣,對世界的理解,對生活的看法都不一樣,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過日子的方式,每個人都為了每個人的願景打拚,千千萬萬個不同的人,千千萬萬個我們,最終組成了——這萬丈紅塵。
彈幕終於動了。
——嘶,我說我怎麼越看越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雖然景致人物呈現完全不同,但你們看看,像不像在看清明上河圖的感覺?長街市井,人間百態,不一樣的時代和地點,一樣的人們和生活!
——我不懂,但我感覺很鮮活,明明是雕刻出來的人物,我卻感覺每個人都好像會動,我是農村長大的孩子,那個釣魚和種地,是我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
——也沒看出哪個人物雕刻的特彆漂亮,美若天仙,沉魚落雁什麼的,可就是覺得還挺有性格的?
——比如小孩子圓圓的腦袋圓圓的眼睛超可愛,紮著頭巾的女人單手叉腰叫孩子好像很潑辣,耕田的父親憨厚勤勞……唔,好像就隻有這個坐佛什麼表情都沒有,什麼情緒都沒表達?
——呃我跟樓上感覺不同誒,我覺得這尊佛情緒好像是最複雜的?他好像在開心,好像在悲憫,替父母擔心孩子這麼晚了不回家,替訪友的人愁山路,替高山流水的人擔憂時間,但好像又很愉悅,感受到了人間家庭的溫暖,乘興而來與友小聚的期盼,知己難得,內心滿足的撫慰……
——就好像是看著天下事,理解天下事,因天下事而憂樂,又為其釋然,曆經千山萬水,見過滄海桑田,歸於最原始的平和和見證。
——你們看他的眼睛!好像看向所有方向誒,換一個方向,感覺他也在看這裡!
——咦?他的眼睛不是閉著的嗎!
——睜著的!
——閉著的!
萬萬沒想到,彈幕突然熱鬨,為這個打了起來。
冷宵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我可以走近點看嗎?”
宋時書:“當然。”
冷宵走上中央展台,自己走路轉換角度,果然,視野比攝像機拍的更為清晰。
“原本以為是節目組的燈光效果,沒想到是雕刻本身的線條明暗對比效果,我曾經聽說,好的雕刻師可以做到在不同角度下,作品人物的表情動作不同,自己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家裡老人說類似技巧出神入化,需要極高的技術和非常久的練習,以及精準的構圖和眼光,現在很難見,沒想到我還真有這眼福。”
——所以我是不是沒理解錯,這尊佛的眼睛可以說是睜著的,也可以說是閉著的?
——不同角度感覺不同?
——靠,沒彆的,一句牛批送給宋時書!
宋時書:“嗯,用了一些組合雕刻手法,特意營造線條的比例,深淺,不同角度的光線照上去,都會有不同的明暗效果,其實也不算很複雜,練多了就會發現巧妙之處,我非常推薦行內人也來試試。”
“即便如此,也很傳神。”
冷宵仔細看過雕刻件上的所有人物:“看上去並不是每個人都做的那麼精致那麼美,比如頭發絲,鞋尖都精細,但就是很傳神,很靈動,我不理解。”
宋時書微笑:“我們行業有一句話,說人物看開臉,冷先生應該知道?”
冷宵點頭:“但凡人物件,都會說這句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其實和畫畫一樣,所謂開臉,指的並不是呈現出來的人物有多麼美,多麼好看,而是線條是否靈動,是否傳神,”既然說到開臉兩個字,宋時書順便就做了小知識科普,“線條的勾勒最能體現人物人性格表情,所以五官尤為重要,尤其眼睛,是一個人精氣神的來源,是氣質彰顯的基石,我們雕刻人物,追求的並不是人物有多美多精致,而是作品呈現的時候,能讓人一眼看到人物本身的氣質,一定不能是死板的,要是個生動的,你感覺甚至能說上幾句話的人。”
“原來是這樣。”
冷宵看完作品,沒有回到座位上,而是站在這個作品麵前,看著它背後的大屏幕,上麵放著作比對的文物。
文物損毀嚴重隻有一半,但僅僅下半邊看起來分散,感覺沒重點的人物景象,和宋時書的作品高度重合,甚至可以在大腦中想象,如果文物並沒有經過損毀,它上半部分的雕刻,一定有一個這樣的佛。
宋時書是怎麼想出來的呢?明明文物上的佛全部損毀,根本沒一點殘餘做參考。
可這個雕刻件,它頂端必然是一個佛,如果不是佛,什麼能將這樣看起來鬆散的人物形象結合,讓其富有獨特的表達寓意?好像不管什麼放在上麵,都差點意思。
“淩煙功臣少顏色,將軍下筆開生麵。”
冷宵笑道:“剛好你聊到畫畫,我突然就想起了唐代詩聖杜甫的這首詩,淩煙閣功臣畫象年久褪顏色,曹將軍揮筆重畫彆開生麵……重新賦予一樣事物的美好,讓世人得見,小宋老師的雕刻,很妙啊。”
曆史中的典故,現在的見證,有些東西好像離我們很遠,有些東西卻一直都在重複閃現,我們卻沒有發現和珍惜。
“你怎麼想到的呢?”
模糊的人物景象,根本看不到的佛,怎麼把這些聯係到一起呢?
宋時書看著大屏幕上的文物:“大概是情感共鳴?我不知道這件文物的雕刻師是誰,他的名字可能早已淹沒在曆史裡,但我能感受到作為雕刻師,他對自己作品澎湃的熱愛和情感,我自己在觀賞感受這件文物時,大腦裡忍不住構架整個作品的畫麵,我會想我雕刻這些人物景象,是想表達什麼,如果我是那個雕刻師,在做完這些人物景象後,會想找怎樣的題材統一和諧整個畫麵……”
“如果是我,它就會是現在這樣子。”
所以不用看,不用為難,文物少了很關鍵的板塊也沒關係,同為雕刻師,很多通感畫麵,想表達的東西,是相似的。
——麻麻啊,這也太厲害了吧!
——這才是傳承!不是什麼珍貴的珠寶,是精神的碰撞!
——可是這個作品看起來很複雜誒,這兩期節目錄製時間相隔又不太長,好像還沒有半個月,真的可以完成嗎?
冷宵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我們節目組好像為難人了,你是不是加班了很久?累不累?”
累肯定是累的。
宋時書捏了捏指尖,他現在手指都還在疼,為了這個作品,他又開始了偷偷加班的過程,並為此和關格樓蒙鬥智鬥勇,但他很享受。
他猜節目組大概也不知道,這件文物很複雜,想要複原非常累,並沒有想給他這麼大工作量,他也猶豫過,要不要偷個懶,少做一點,但發現不行,按照文物的輪廓,情感表達分析,它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既然想到了,就不能敷衍。
“它值得。”
宋時書微笑,看向鏡頭:“我很喜歡它,也希望你們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9 章 你會記得我
新一期的主題,文物複原,節目組希望能通過珠寶介紹嘉賓的手,還原一些古代器物飾品的美,讓大家知道,珠寶的選擇和佩戴曆史源遠流長,早在古代就有自己獨到的眼光,每個時代人們追求的可能不太一樣,但對美的欣賞,都是充滿熱忱的。
嘉賓們誰的作品更加貼合,不要太明顯。
有些話宋時書在對峙安嘉茂時沒直接說,他也不需要說出來,現場和直播間的人們都懂——
你那些所謂傳承的話,說的非常漂亮,我很認可,我也做到了,你呢?
隻是說的漂亮而已嘛?
——嗷年輕小哥哥殺瘋了!他怎麼可以這麼帥!
——小罐嗷嗷你是我的神!
——不想理那些亂七八糟的烏煙瘴氣,隻說這件作品,絕了啊啊啊!我好喜歡!
宋時書的粉絲揚眉吐氣,像在過年,安嘉茂這邊,提前安排的水軍都不知道怎麼吹了,隻能吹作品華麗閃耀有氣派……這種氣氛實在不適合碰瓷對罵。
明亮的燈光外,樓蒙得瑟的都要抖腿了:“嘖嘖,真是可憐,小安啊小安,你說你參加這個節目乾什麼,非得跟我們小罐碰上,這不是找罪受嗎?”
他目光看向安嘉茂,眼神憐憫極了。
“撞上就撞上,大家各憑實力,良性競爭,跟小罐比,敗了也榮耀,沒人會說什麼,非要搞些亂七八糟的手段,可不就搞的自己更難看了?”
彆以為他不知道,這姓安的手段都使在背後了,黑人拉踩有一手,不知道造了小罐多少謠:“你說他圖什麼呢?”
關格沒說話。
節目錄製舞台燈光很亮,他和樓蒙坐在偏僻角落,很容易看到舞台上的人,舞台上的人卻不容易看到他們,宋時書就沒留意到他們的存在,安嘉茂卻視線精準的捕捉到了他,不止一次的看過來,眼神隱晦又熾熱。
為什麼參加這次節目,安嘉茂自己都有點忘了,他有很多野心,想要擴大事業版圖,想要做大做強,想要站到頂峰,被所有人看到,想要被喜歡,被誇讚,被追捧……
可是為什麼越用力,手裡握的東西越少?
他想要的,好像一個都沒有得到。
他眼裡一直都沒有宋時書,就算這個人有巧奪天工的技術又如何,一個人的道路成長,成就體係,並不是光有技術就行的,就算偶爾一件作品輸了,他其實也並沒有很難過,隻要不太丟人就行,可所有人都喜歡宋時書,連關格也……
他看到肖飛文發來的照片時還不信,現在看到關格親自到現場等待宋時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關格竟然來真的!
G集團總裁,談過不知道多少上億的項目,經曆過不知道多少彆人不懂,甚至一輩子都踏入不了的激烈商戰,心思詭譎,城府極深,這樣的一個人,竟然真的喜歡宋時書?
和一個一眼看到底天真的不行的新人來真的,都不願意和他來場假的!
安嘉茂微闔眸,深深呼吸。
他提醒自己沒關係,前麵的路還長。宋時書對關格並沒有那麼在意,顯然沒有動情,那彆人就還有機會,產品設計輸了,不也是有虐粉這條路?輿論向來是可以操縱的,他有非常不錯的公關團隊,後續有辦法挽回。
就比如之前和G集團下‘翠茵’打擂台,不也是這樣一紅一黑的組合拳打出來,‘美雅’才越來越出名,市場份額占比更大的?
品牌其實不怕被人罵,就怕不被人知道。
你總會看到我的……
再睜眼,安嘉茂看向關格,微微一笑。
你總會記住我的。
錄製舞台上,冷宵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感覺這兩天下來,宋時書還算會說話,就問了句:“有關大家討論翡翠價貴的事,你怎麼看?”
——哇不愧是你!什麼都敢問!
——這話讓彆人怎麼答,尷尬了吧!
——不要欺負我們小哥哥啊!
宋時書還真沒有尷尬,笑容溫潤,落落大方:“很多人談翡翠色變,是因為不了解,翡翠其實是一個價格區間非常大的品類,從幾百到上億,每個價位你都能找到對應的貨品,行家眼裡,貴有貴的道理,卻不一定對你來說是好東西,便宜也不一定代表貨次,有些特殊表現的小件,儘管賣不出高價,也會被行家推崇收藏,普通人也買得起。”
“選擇翡翠飾品,我的推薦仍然是兩個字,眼緣。買你喜歡的方向,買你喜歡的感覺,你如果喜歡冰冰透透,就可以不去追求價高的綠貨,你喜歡顏色生機勃勃的滿綠,透不透沒那麼在意,就可以不去追求高冰種玻璃種,你喜歡晴水藍水紅翡黃翡多過翠色,那它們對你來說就是最好的,價格更高的綠貨給你,你可能都不會經常佩戴……”
他話音娓娓,詳細講述不同的品類不同的特點,在行家眼裡為什麼會貴,為什麼平時你覺得不理解不好看的貨,會賣的貴,如果你自己選擇,可以怎麼看。
而這裡麵最為關鍵的,還有一點,是儘量找可靠些,源頭些的供貨商,東西過兩道手和過八道手,價格可是完全不同的。
這些話,他的粉絲很有體會。
——小罐平時練手的那些小玩意就都不貴!就是可惜都搶不到……
——便宜有時候是個頭小,有時候是有瑕疵,有時候是顏色不那麼均勻,但雕刻師就是解決這些的啊,他們一過手,去瑕增光,表現好的地方更優秀,最後就是又好看又不貴呀!
——小罐好像還挺喜歡這種料子的,就是不那麼貴,但是很有特點,成品出來感覺美妙極了!小罐就該把自己的作品在這裡擺一擺,我就不信年輕人真不會欣賞!
——幾百的彆想了,想搶也搶不著好看的,花個一千塊兩千塊,一個金項鏈都買不到的價格,挑個漂亮的喜歡的精致翡翠雕刻件,我不知道彆人怎麼想,但我完全接受得了。
——又不是天天買,給自己選個有眼緣,一看就很喜歡的翡翠件戴著玩,有什麼不好?等有錢了,再說有錢時的,進階有進階的玩法嘛。
彆說直播間裡的觀眾,現場節目組很多工作人員都是第一次知道,翡翠的價格區間竟然這麼大,選擇這麼多,並不是便宜的都是假的,貴的都是好的……
好像還真買得起?
學點知識,多看看,好像也能選到不錯的,看起來很漂亮的翡翠?
宋時書:“身為一個雕刻師,我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翡翠雕刻件,看到從古到今淵遠流長的傳承技藝,翡翠這兩年價格的確有些高,但也不算所有人都買不起,它是一種很特殊的珠寶,我更希望大家看到的,並不是它的收藏價值,回去藏在家裡等著它升值,時時因為市價波動而焦慮, 我希望大家因真心喜歡而結緣,讓它天天陪著你,經曆生活大大小小驚喜或沮喪的事,它會因為你的喜歡更加潤潤有光,曆久彌新,你也因為它的陪伴,在一個人的時候,不覺得那麼孤單。”
“每一個物件的誕生,都是因為有人喜歡,或許這世間,就是有一樣東西是為你而來,如果有幸相遇——是我的話,我會好好珍惜。”
話音落,引來全場掌聲。
冷宵鼓完掌,歎了口氣:“怎麼辦,我好像更難過了。”
——哈哈哈你一遇上小哥哥就難過,小哥哥倒了八輩子黴!
——小哥哥彆理他,他戲癮又來了!
王鴻業是懂點接梗的:“為什麼難過?”
冷宵一臉嚴肅:“為我誕生的那個物件呢?它是不是嫌棄我,一直沒找來,不想讓我珍惜。”
——哈哈哈那必然啊!直男癌晚期患者冷影帝,扶人紳士手都直接架腋窩了,懂什麼珍惜!
——你都沒學會呢,寶貝當然不會來!
——要不你試試盤盤我,沒準我就是你的寶貝呢?
——噫樓上翻牌警告!
——不怕被罵就浪起來!
宋時書微笑:“或許它早已在你身邊,隻是沒有提醒你。”
冷宵一怔,眉睫微垂,聲音低下來:“是嗎……”
他看起來有幾分落寞,像是想起了什麼,但因為在這個舞台上表演次數太多,大家都不覺得他玩真的,一定是演的,騙人上當呢,也就沒有人太過追問,彈幕一大片都是在調侃。
“好了,這一期節目展示,到這裡也是尾聲了,節目致力展現珠寶的美,帶領大家認識和了解珠寶,本期表現最佳的嘉賓,相信大家心裡都有自己的答案,節目直播錄製的結束,並不代表節目的結束,新一期節目會在重新剪輯之後上傳平台,很多采訪及製作過程會被補充,大家一定不要錯過。”
王鴻業和冷宵一起,對節目進行總結,和嘉賓重新對話後,為這期節目畫上句號,並公開下一次節目錄製主題——
“現場選一個人,且在不告訴他(她)的情況下,為他(她)準備一個作品,到時由他(她)本人為你的作品打分。”
節目規則很溫和,第一名沒有獎勵,最後一名也沒有懲罰,但大概……沒誰想丟人,爭還是要爭一下的。
這是一個定製作品選題,定製作品,想要獲得顧客的喜歡,必然要了解顧客,比如性格和喜好,經曆和向往,你什麼事受到挫折難以忘懷,對什麼人寄予了怎樣的情感和期盼。
但補充規則是,所有珠寶介紹嘉賓,從這一刻開始,不許和節目組任何人靠近。
也就是說,不準交流,就靠這兩期錄製節目的觀察和體會。
這在簽合同時是沒有任何提醒的,對於嘉賓們來說,難度非常大。
王鴻業:“因為下一期錄製是整個節目錄製的收官,所以給你們的時間非常豐沛,是不是很開心?”
場上一片安靜。
開心不起來。
王鴻業隻是儘職儘責活躍氣氛,最後宣布:“這一期節目錄製之後沒有拍賣環節,因為主題特殊,所有嘉賓的設計作品會和文物一起進入展館,做對比展示,具體時間稍後會和嘉賓商討簽訂合約,所以大家也不要擔心看不到,展覽館會在節假日免費開放,歡迎大家去看!”
——哇我要去我要去!剛剛還在遺憾,這麼漂亮的翡翠雕刻件我肯定買不起,再也沒機會看到,沒想到節目組就給了機會!以後誰再說節目組不行我跟他急!
——透過鏡頭看就已經有這麼美,難以想象肉眼看會是什麼樣的,我也想體驗影帝轉著翡翠比較光影效果看佛睜眼還是閉眼!我也要去看!
——什麼時候搞好,明天能看到嗎!
彈幕十分熱鬨,都在說要去看,大部分提到翡翠,小部分提到碧璽西瓜,相比較的話,安嘉茂作品被提及的最少。
樓蒙看著手機,都快笑出聲了:“哦豁,我們安總這下豈不是更尷尬了?”
凡事最怕比較,不比,你還能說你自己優秀,一比,被所有人都比下去,臉往哪兒放?
“我本來對他很不滿意,想著哪天套個麻袋揍一頓,現在看他這麼可憐,我有點下不去手了怎麼辦?”
關格沒理他,直播彈幕也沒有在關注,看著時間差不多,拿起座位旁早早準備好的花,越過人海,走向從舞台上下來的宋時書同:“恭喜。”
宋時書接過小玫瑰,滿眼都是笑意:“謝謝。”
樓蒙手機還沒放下,就看到坐在旁邊的人沒了,一邊暗罵心機狗,一邊小跑過去。
跟優雅紳士不同,樓蒙梳著臟辮,可太沒有包袱了,躥過去越過關格,就抱住了宋時書:“我家小罐好厲害!這是跟誰學的這麼帥!”
一邊抱著人,一邊衝關格挑眉,炫耀加挑釁,你走的快有什麼用,還不是連個抱抱都沒有!
關格卻並沒有不滿意。
寶貝接過玫瑰花時,開心和激動是非常明顯的,腳步也往前了一點,看起來有點像情緒控製不住,要抱他一下,隻是陡然停住,且在樓蒙過來時,情感宣泄有了目標,抱住了樓蒙。
寶貝不抱自己……為什麼?
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
隻有什麼都不想,什麼雜念都沒有,才會氣氛到了,想抱就抱。
可惜,有些人不懂。
“累不累?想吃什麼?”關格微笑看著宋時書。
宋時書看看關格,又看了看樓蒙:“一起嗎?”
他這話問的稍微有點沒底氣,因為這兩個人氣氛總是不對付,不知道願不願意坐下來一起吃飯。
關格:“一起。”
樓蒙不可能讓關格專美於前,勾著宋時書的肩,輕輕彈了下他腦門:“想什麼呢,當然一起吃,都一起來接你了。”
“那我們吃好吃的!”
宋時書聲音很大,笑的開心極了。
有一起長大的發小,有認識不久,卻像一起過了很久,默契非常的紳士朋友,在這個還算是成功的時刻為他慶祝,陪伴他,他是真的很高興。
樓蒙理直氣壯:“吃!讓關總選餐廳,關總點菜!今天就給他個機會做東,咱們吃窮了他!”
宋時書看了眼關格,拽一下樓蒙提醒:“想吃窮他,好像有點難……”
“人還不能有個夢想怎麼的?一頓吃不窮,就吃一輩子嘛。”
樓蒙犀利視線看向關格,真對小罐打什麼主意的話,就要接受隨之而來的麻煩,他這個發小可不是好對付的!
關格已經在低頭看手機,
選擇安排:“今天想熱鬨一點嗎?火鍋怎麼樣?”
“哇沒想到啊, 大總裁也這麼接地氣,可以涮火鍋,我以為您隻□□致西餐呢。”樓蒙陰陽怪氣。
宋時書輕輕擰了把他胳膊內側的肉:“他炒的菜你又不是沒吃過。”
什麼叫隻有西餐,人家中餐西餐都做得很好好嗎!
三人聊天氣氛熱鬨輕鬆,不管是陰陽怪氣,還是表達和宋時書的親密感,都渾然一體,沒有彆人能插得進去。
宋時書參加這個節目,其實得到了很好的曝光機會,大家認識翡翠的同時,也認識了他,節目背後的機會,商業品牌的合作,都會紛至遝來,就像這一期直播結束,場外已經有品牌合作方找了過來……
但他興趣好像並不大,都婉拒了,仿佛這一刻,和朋友分享共度就是最值得,也最開心的事。
他並沒有想要這些東西,隻是安靜認真的雕刻自己的作品,做著初心裡想要做的堅持,從未渴望過引來這麼大轟動,也並不在意所有人在認識翡翠,肯定翡翠的同時,會喜歡他。
可這一切,是彆人願意賭上一切也想得到的東西。
人群之外,肖飛文壓低了棒球帽的帽沿。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自己會走到這裡,會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的在無人處這一切發生。
拋卻本身喜惡,他好像更能看到宋時書的優秀,這個人並不是不在乎自己,宋時書很在乎自己,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研究思考作品,怎麼能表達的更好,更豐富,其它的都是外物,可偏偏這些外物,因為宋時書本人的出色,更加熱情的向他走來。
肖飛文以前總是不太能理解作品的情感表達,作品的確是藝術,需要情感表達,但好像也沒必要那麼較真,因為普羅大眾也根本看不出來,很多時候他自己其實也是在硬撐,強行解釋,並沒有得到太多認可,更加覺得這個東西不重要,但現在,他好像有點懂了。
麵向大眾售賣推廣的珠寶作品,怎麼可以看不大眾呢?
你以為彆人不懂的時候,彆人早已拋棄了你,尋找到其它共鳴的方向。
肖飛文也沒有忽略安嘉茂的的視線。
有些嫉妒是藏不住的,安嘉茂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足夠優雅隨和,但看向宋時書和關格的目光裡,像燃燒著憤怒的火,總有一天會衝出來。
肖飛文關注宋時書,也知道宋時書搬進了關格的房子,原來根本不需要他那一年的租期,人家想住在哪裡,都可以憑自己能力做到。
換到以前,他可能會大罵宋時書有心機,果然巴上了大總裁,現在卻覺得,這兩個人還挺配的。
就是要像宋時書這樣的人,才配遇到這麼多的追捧和喜歡……活該你路走得寬,成功一輩子!
轉身離開時,肖飛文突然想到,什麼時候開始,他再沒想起學長邊逸了呢?
他和宋時書針對的最初,就是因為這位學長。
他迷戀學長的容貌,性格,難以言說,又讓人拒絕不了的氣質,可能真的是喜歡嗎?大約不是,隻是一時的情愫寄托,不喜歡他的人,他好像也沒那麼執著想到得到,或許,針對宋時書,僅僅是想要針對。
走出門口,扔掉棒球帽,也扔掉了那些根本不需要,不重要的執念,整個人好像都輕了幾分。
他掏出手機,打個電話:“媽媽……我可以出國深造嗎?我想出國,多看看,多學學。”
電話對麵靜了一瞬,似乎完全沒想到這個方向,但很快就答應了:“當然可以,你年紀還這麼小,成長空間還很大,你爸爸之前還在擔心,希望你的藝術生命能長一些……想去就去,放心大膽的去,家裡情況雖然最近很糟糕,但你爸爸這麼多年憑自己努力掙下的東西也不少,就算公司破產,我們也有自如的空間,你想去哪裡,有喜歡的設計師了嗎?Y國怎麼樣,咱們家在那裡買過房子……”
肖飛文聲音微暗:“……好。”
成長,往往就在一瞬之間,在你不確定的前路。
……
安嘉茂沒有看到肖飛文,他也沒有時間。
節目結束後,宋時書是自己不太想理紛至遝來的機會和商業合作,他卻不能不打起精神麵對,因為他還有自己的品牌‘美雅’,如果自己表現卓越也就算了,底下人出麵就好,偏偏他表現的沒有那麼完美,自然就得親自出麵,努力爭取。
彆人享受勝利的時候,他在忙碌,彆人在吃飯的時候,他滴水未進,彆人興儘而歸,回家休息的時候,他才餓著肚子,開車回家。
時間已經很晚,母親還沒回來,父親一個人拿著小剪刀,在庭外修剪花枝,不怎麼明亮的燈光和過於清脆的剪刀聲音,都讓這個夜晚變的更加寂冷。
“回來了。”安父聲音平淡。
安嘉茂也沒什麼表情:“嗯。”
安父:“這次機會,你沒有把握住。”
安嘉茂:“遇到了算是可敬的對手。”
“對手沒有可敬不可敬,隻有攔不攔路。”
安父看著修剪完畢,形狀整齊完美的盆景:“打不過,體麵的結束吧。”
“我……”
安嘉茂想說什麼,卻沒有繼續:“是。”
安父頜首,背著手進屋:“難得回來,去看看你姑姑吧。”
安嘉茂眼眸垂下:“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0 章 你活該成功
安家住的是一個老宅子,離城市中心不遠,喧鬨中取靜,占地很大,中式仿古建築風格,是老一輩傳下來的房子,目前有市無價,是很多人都很想擁有的存在。
但是這個家裡,卻並不像外人想的那麼花團錦簇,幸福洋溢。
安嘉茂走過漫長的青石小路,來到背後很遠的獨棟小房子,按了門鈴,知道沒人會理,自己推開門,上到二樓,找到在窗前坐著的姑姑。
姑姑年紀很大了,頭發發白,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跡,但是坐姿很優雅,永遠板板正正,姑姑也不愛說話,日常一向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從不理會彆人在乾什麼。
“姑姑,你最近還好嗎?我來看你了。”
安嘉茂蹲在椅子前,拉過姑姑的手,貼上自己的臉:“我很想你。”
姑姑隻是垂眸看了一眼他,然後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繼續看向窗外,沒理他,似乎也沒聽到他餓的咕咕叫的肚子。
好像他這個人,都不如她手腕上帶的翡翠鐲子更讓她感興趣。
看,靜如死水的生活,一如既往,沒有任何新意。
這個家永遠都是這樣,有一個永遠不著家,不知道在哪裡玩的母親;明明沒生什麼大病,完全有自我意識,卻裝作不認識所有家人的姑姑;掌握著公司動向,天天上班工作,心狠手辣,卻實則沒有辦法從姑姑手裡拿到大量股份,永遠在打工爸爸……
這就是他的家。
這也是他為什麼,努力往外走的原因。
他開創自己的獨立品牌,在商界汲汲營營,就是想要一個不為任何人左右,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個東西會給他陪伴,給他溫暖,給他對成功的渴求和滿足……
這次參加節目的結果,他當然不滿意,他不想輸給任何人。
但其實也還好,從這樣的家裡長大,他並不像外界想象的那麼傲慢,過剛易折,接受不了任何挫折,從小到大,他不能左右,不能拒絕,不能把握的事太多太多,他要做一個乖小孩,一個出色的小孩,但並不是他想做,是家長們都在逼他這麼做。
世間有才華的人不知凡幾,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最頂端的那一個,比他有才華的有的是,他走到這一步,靠的還真就不是才華,一個人如果隻擁有才華,才活不下去。
“天色很晚了,姑姑好好休息,我有時間再來陪你。”
他拿了一個薄批肩過來,幫姑姑批在身上,轉身告辭,輕手輕腳的離開。
回到客廳,他沒有看到父親,大概是回書房了。
廚房阿姨已經下班了,胃裡餓的生疼,他走到冰箱前,懶得給自己做飯,看看冷藏室有什麼東西,直接吃了。
一邊吃,一邊複盤今天的經曆。
整個節目,他有些意外宋時書的天賦,但更為意外的,是宋時書和關格之間的氣氛。從開創‘美雅’品牌開始,他就一直仰望著關格,想要這個人看到他,執念越來越瘋狂,奢戀入骨,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隻知道,不想放棄這個人。
那宋時書,就必須是他要解決的。
他打電話給肖飛文:“你說的不錯,宋時書這個人的確很有問題,品位不好,本人也不怎麼樣,他近來有沒有欺負過你?有什麼委屈,和表哥說說,表哥現在就在家裡,你要不要過——”
肖飛文:“沒空。”
安嘉茂非常意外, 好像沒聽清對方的聲音:“你說什麼?”
肖飛文的聲音很遠,有點空:“我說沒空,家裡一團糟,被折騰的很慘,我爸爸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媽媽情緒也不怎麼好,我沒心思出去,也沒錢亂花。”
“大人的事大人會管,哪裡用到你操心了?”安嘉茂聲音溫柔,伴著幾分寵溺的笑意,“你還是小孩子,隻要負責開心就行,你開心了,你媽媽也會開心,沒錢我借你,咱們這樣的人家,什麼時候用得著為錢發愁,我又什麼時候虧過你?過來我家,我等你。”
肖飛文:“我覺得你之前說過我的話也對,我長大了,不該再任性,太晚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我不去。”
他乾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才發現自己捏著手機的手指緊的發白。
自從上次被宋時書點醒,他再害怕,再不敢相信,也沒辦法不去回看觀察安嘉茂的作品,一個個回看,一樣樣回想,擔心的事情砸實,這就是真實發生過的。
安嘉茂不但從他身上‘榨取靈感’,最後變成自己的東西,也分彆從彆的人身上獲得這些東西,最後變成自己的作品。
那些年輕人和他一樣,並沒有發現這個過程,還以為自己被前輩看中,被前輩認可,信心大增,捏著拳頭對自己說努力。
怪不得安嘉茂喜歡和年輕人玩,說年輕設計師是行業的生命,其實年輕設計師是他的生命吧。
年紀大有閱曆的設計師沒那麼好騙,年輕人多方便不是?
肖飛文很想揭露安嘉茂的行為,但是不行,安嘉茂太會操作這種潛移默化的事,根本沒有留下什麼證據,他如果衝動揭露,迎來的一定是安嘉茂更為巧妙的話術反駁,彆人不會信在業界沒有名氣,才剛剛畢業的一個新人,會更支持創作有獨立品牌,在市場上有一席之地的安嘉茂。
到時除了自己嘴上爽一把,能有什麼好處?
還會招來更多的麻煩……家裡已經這麼亂了,他幫不上爸爸的忙,至少彆帶來新麻煩。
等機會吧。
被欺負的不隻是自己一個,總有機會。
肖飛文鬆開發疼的手,突然想起了宋時書。
這一次同在一個節目錄製,宋時書和安嘉茂是競爭對手,可他並不覺得宋時書對他點透這件事,是想利用他揭穿安嘉茂,換了任何一個人,他都會考慮這種可能性,但宋時書肯定不是。
這麼多次經曆過來,他雖然不喜歡宋時書,但對宋時書風格還算有點了解,不管遇到什麼挑戰,什麼競爭,宋時書都不會逃避,會認真接下來,全力以赴,用儘所有實力去麵對,從來不會搞亂七八糟的手段,就算彆人搞了,隻要對宋時書本人和翡翠雕刻沒有什麼太大影響,他甚至都不會在意。
宋時書點醒他,隻是想讓他明白,並不是想拉他對付安嘉茂……宋時書想要贏一個人,從來都是憑實力。
肖飛文嘴唇緊抿。
被宋時書肯定,他內心有些雀躍,可他還是不喜歡這種雀躍,還是不喜歡宋時書。
誰會喜歡一個欺負過自己的人呢?
宋時書不應該對他友好,他也不能喜歡宋時書。
以後最好都彆見麵了。
肖飛文恨恨把手機摔到床上,拿了睡衣,洗澡去了。
安嘉茂並不是今天晚上約不到肖飛文,接下來兩天,也約不到,肖飛文起初隻是說忙,不想見他,後來乾脆連電話都不接了,就算他說服父親,讓品牌動作稍微收一點,讓肖家好過一點,肖飛文都沒來見他。
這讓最後一期節目的珠寶設計作品很有難度。
不但設計作品有難度,本身事業也不怎麼順利。因為這次節目的進行,市場對珠寶行業迸發了極大的熱情,同行們個個過得都很滋潤,G集團下‘翠茵’品牌更是,因為宋時書在節目裡的出色表現,翡翠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翠茵’這條品牌線主推就是翡翠作品,當然獲得了最大的蛋糕。
‘翠茵’品牌運營官顏芷本身能力就很不錯,又很擅長抓機會,還和宋時書認識,小小一個同框采訪,借了宋時書東風,品牌售賣更加如火如荼,本沒打算搞饑餓營銷那一套,都被迫饑餓營銷了。
‘美雅’品牌銷售量並不是沒有增長,但是同行們都在漲,‘翠茵’漲的更多,他們就是輸了。
他刻意卡準時間,參加了一場行業峰會,這個峰會舉辦方很給力,請來了G集團總裁關格,他也一如既往,不著痕跡的過去打招呼,聊天。
他想探探關格的真實想法,對品牌,對情感,找話題其實不怎麼費力氣,大家算是同行,對今天的主題也感興趣,奈何彆人實在不想和他聊天,不管對品牌還是對情感,都沒有任何表露,唯一表露的,是對他的疏離。
“我的合作誠意,幾年前就和關總表達過,一直都沒有變,” 安嘉茂展示出自己最優雅的姿態和誠意,“我們的品牌合則兩利,分則共傷,關總應該明白。”
關格:“不需要。觀念不同,不必強融,安總自便。”
安嘉茂以為寒暄過後的落點,是一錘定音的機會,沒想到對方直接離開,一點麵子都沒給。
一如既往冷漠。
安嘉茂無法打聽G集團規劃布局,更不能確認對方的冷漠是因為集團計劃,還是因為僅僅不看好自己,但關格的鐵石心腸,他是深切領會到的了,也不知道宋時書到底為什麼,能讓關格另眼看待?
隻是因為翡翠?關格更喜歡翡翠?
他聽了父親的話,並沒有在節目組方便繼續做手腳,宋時書的粉絲群日漸壯大,他再搞那些小動作,反而會傷到自己,倒不如另辟蹊徑,還能顯得自己高尚。
他把大部分精力和預算都用在了自己的品牌運營方麵,效果很快就出來了,普羅大眾哪會懂那麼多珠寶,大部分都是不懂的,還不是得跟著營銷方向,人雲亦雲,跟著輿論走,他的‘美雅’本身就有知名度和客戶群,隻要他不攻擊彆人,一個就是往自己身上努力,輿論很容易扭轉,很多人開始為他說話,為他站台……
但這還不夠,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父親說體麵的結束,他答應了,節目錄製會體麵的結束,但他的品牌,一定要走的更遠!
節目帶來的機會和商業合作,個人能企及的高度,全部都是他想要的,但宋時書看起來卻並沒有太熱情,這讓他有點不爽,大家都在這個行業裡掙紮,憑什麼你就那麼清高?
他不會再用那些小打小鬨的手段,宋時書看起來也並沒有那麼好惹,但他也不會什麼都不做,至少不會讓宋時書舒舒服服地完成最後一件作品。
設計作品沒有靈感,他打了個電話給Payson。
“Honey,想我了?”Payson最近一段時間過的還不錯,G集團關格不知道在忙什麼,最近對珠寶市場沒有太大的動作,他們家的品牌自然運營環境極好,還賺了一大波,被家族誇獎並予以新的預算支持,對待彆人自然更有優越感,“終於想好了嗎?”
安嘉茂卻問他:“你覺得宋時書怎麼樣?”
Payson當然知道他們兩個同上一個節目,競爭的事:“自然比不上你,太年輕,太青澀,哪如盛開的花兒招人?外麵那些人都不懂……”
“不用說這些話哄我,”安嘉茂輕笑一聲,夜色掩映裡尾音像帶了小鉤子,通透又撩人,“我答應了你什麼,我自己知道,我的品牌推廣離不開你,你也比我更清楚,我遲早……會是你的,還是你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等?”
Payson透過話筒的呼吸聲都帶著熾熱:“既然你知道,何必浪費時間呢?我看今夜就不錯……”
安嘉茂:“什麼樣的夜晚你沒經曆過,難道就不想暢快淋漓的一場,有朝一日——我允許你在我身上為所欲為?”
“哦Honey,你又在打壞主意了,”Honey尾音揚起,“不過我很喜歡。”
安嘉茂:“我知道你對宋時書念念不忘,正好我對關格……哦,你不需要假裝吃醋,你和我一樣,都是喜歡在遊樂場享受的人,既然時光不能虛度,我們為什麼不能彼此成全,待到最後,一起享受勝利的果實?”
Payson:“你和我勾引他們,再狠狠甩了他們,最後我們在一起,就是勝利?”
“哦,你可以管它叫,雙贏。”
安嘉茂提醒:“情感遊戲通常連帶著利益走向,我想你明白。”
Payson:“你可彆想坑我,關格那個人,可不是誰都能靠近,都能擄獲的。”
安嘉茂:“所以我們也隻是試試,行不行看天意,願不願意,隨你嘍。”
Payson能被集□□到這裡做話事人,當然也是有野心的,關格就是這條路上最大的攔路虎,這個人很奇怪,寧願不賺錢,也總是在跟他們杠,想把他們擠出國內市場,但是怎麼可能呢?關格自己就玩金融,有資本,應當知道,資本但凡咬到一塊肥肉,都是不會願意鬆口的。
他不理解關格。
過往數年,雙方也一直在激烈廝殺,如果能有機會把關格搞掉,何樂而不為?
他知道安嘉茂有小心思,未必能搞得定關格,這個提議可能也是為了躲自己‘追求’的權宜之計,但是沒關係,他對自己的獵物,一向大方,等獵物被吃乾抹淨,嚼不出滋味時,他自有辦法回收曾經的慷慨。
一個小小的‘美雅’,連關格的新線品牌‘翠茵’都打不過,怎麼扛得住他這個龐大的外來資本?
試試,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
……
短暫的休息放鬆後,宋時書又開始了漫長的,對新作品構思設計到製作的過程。
很遺憾,他沒有任何靈感。
他的設計理念繼承了爺爺的想法,以人為本,每一件作品都會賦予情感表達,才會變得獨一無二,對某個人來說是特殊的,但是現在顧客並不確定,他要送給誰,給誰定製作品?
節目組還不準私下交談,這不是直接出難題嗎?
好在這次的準備時間很長,他有充足的時間思考,想不出來,乾脆放開一切,和樓蒙瘋了幾天,一半是玩,一半是一起工作,不是翡翠雕刻工作,是樓氏拍賣行的相關工作。
他們一起看作品,一起組織拍賣,一起順所有流程,最後複盤和收貨。
樓氏拍賣行始於他們的家鄉,這些年慢慢壯大,雖然是進駐B市的第一家,但也並沒有虛,氣勢十足。樓氏拍賣行的招牌就是小罐的作品,這次拍賣當然也少不了,樓蒙這裡,小罐作品多著呢。
樓蒙不但忙得不亦樂乎,成天霸占著宋時書,還趁機各種發照片朝關格得瑟,炫耀自己和宋時書的合照,炫耀自己收藏的宋時書作品……
他們一起長大,宋時書的作品,他不知道有多少!
——看!這幾牆都是小罐雕的!我都沒舍得往外賣!
關格看得很仔細,很久,才公司裡回了一句:所以,你們之前才那麼窮?
樓蒙:……可謂是一針見血了。
做翡翠這一行,還窮,還能是為什麼,因為壓的貨多啊!
宋時書努力雕刻,加班加點提升技術,參加比賽,提高作品賣價,樓蒙倒好,看一件喜歡一件,全部都是心頭好,都拿來收藏了,根本不往外賣,錢回不來……他們不窮誰窮?
樓蒙氣的按住宋時書撓他癢癢肉:“小罐你怎麼回事,怎麼連這種事情都跟他說!多丟麵!”
宋時書:……
你看看你這一身的氣質,咱倆在一塊的表現,還用得著說嗎?
關格沒等來回複,慢條斯理回了一張照片,正好是剛剛才拍賣出去,走完流程,到客戶手上的,宋時書的作品。
——我就不一樣了。
剩下的不用他說,樓蒙都能get到,你就算都買了,還是很有錢是不是!
可惡的資本家!
樓蒙很生氣,覺得超級沒麵子,拒絕和關格一塊玩,不說話,不一起吃飯,連麵都不想見。
宋時書就……隻能遺憾的揮彆發小,回去找關格了。
在一起玩了這麼久,有點膩了,他也的確應該要找靈感了,工作室在關格的小房子裡嘛。
樓蒙:……
萬萬沒想到會這樣!
他本想製止小罐,看好關格,奈何新的拍賣行開張後,工作非常非常忙,他根本沒有時間找小罐。
恰好不知怎的,關格之前的瘋狂忙碌狀態告一階段,反而清閒下來,邀請宋時書出門散步,放鬆心情並尋找靈感,宋時書答應了。
關格順便考慮,要不要再借一次‘李律師’的名頭……
其實應該明天再提出來玩的,今天有點晚了,晚飯都吃了,時間有限,能去的地方也有限,但很久沒有和寶貝單獨相處,他有點忍不住,兩個人最後去的,是一個麵積非常大,本市頗負盛名的公園。
這天的月亮很適合散步,宋時書心情也跟著開朗,非常放鬆:“你說最後一期的主題,適合什麼?前麵我聊過團圓,聊過紅塵萬千,最後這一期聊什麼,難不成聊離彆?可是離彆很傷感啊……”
他一邊走一邊說話,像是在對關格說,又像在自言自語:“中秋就要這麼過了,看看日曆都十月份了,唔,我們認識有這麼久了麼?時間過得好快啊……”
關格抬頭看著月亮:“嗯。”
宋時書:“等節目結束,天氣好像就要轉涼,再沒多久,就是元旦,然後就過年,想想離我們離婚,好像也不是很久了……”
關格腳步停住,看著他。
宋時書反應也很迅速:“抱歉。”
關格看著麵前人略紅的耳根:“為什麼道歉?”
宋時書:“這話……不太妥當。”
關格眼簾微垂:“為什麼覺得不太妥當?”
宋時書一怔。
對啊,這難道不是事實陳述嗎,為什麼會覺得不妥當?會覺得這樣的話說出來傷人……那是傷害對方,還是傷害自己?
他好像對這件事,過於在意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關格把離婚協議擺出來,他是不是會難過?
宋時書感覺自己的心情不對勁,關格的眼神也很不對勁,他心跳很快,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又有點拒絕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眼前不遠處,走過了兩個人的身影。
“咦?”他突然拉住關格,“你看那邊,是不是時妍歌和冷宵?”
不知道是想躲避此刻情緒,還是突然間有什麼想法爆棚,他拉著關格往那個方向走,想要靠近些,想要看清楚點什麼……
不想被突如其來的人潮衝散。
他拉著的是關格袖子,並不是關格的手,經不起這麼多外力。
“關格——”
宋時書回頭尋找,再看到關格身影時,發現他身邊站了一個人,是安嘉茂。
兩個人穿著相似,氣質相仿,流淌的銀色月光下,像兩個完美紳士,站在一起融洽極了。
“他們很般配,不是嗎?”
一道低沉優雅的聲音,伴著一個高大身影,走到自己身側:“聽說他們的合作案,一直都沒有定下,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旁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