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現場拍賣
宋時書帶來的這套翡翠雕刻作品,讓人歎為觀止,無話可說。
從料子選擇上,種水優秀,顏色陽綠,連小船都是冰飄綠花,雕工更是優秀,挑不出任何毛病,從巧思上,翡翠的一整塊料子算不上多特殊,切割出來是不規則長方形的不要太多,可能被這麼構思利用,你能說不厲害,隨便一個人都能做到嗎?
他還並不是切割的很瑣碎,硬把碎料都填用上,而是切割時用了極大技巧,不以直線,而是用曲線,對於邊緣的雕刻多用了磨的手法,拚起來並不是完全沒有縫隙,但這些縫隙並不影響人們看出這是一整塊料子。
還有作品呈現出來的情感表達。
這套作品有一種強烈的思念和懷念感,外行人可能看不出來,可能隻是覺得看它一眼,就勾起了頗多遐想,想回家,想和家人團圓,想和朋友玩耍,情緒激蕩,內行人卻明白,如果不是作品引起了大家強烈的共鳴,就不可能出現這種幾乎蕩氣回腸的表現。
雕刻師在製作這個作品時,一定也有澎湃洶湧的情感,用穩穩的手,和漂亮的工藝,傳達給了大家。
觀看節目直播的觀眾們已經刷瘋了,認識宋時書,欣賞過或者買過他作品的人,更加坐不住,方夫人周太太顏芷顏堯堯已經開始催進度,到底什麼時候能賣啊,她們要買!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啊!
直播鏡頭外,一直在現場陪伴宋時書,又沒讓宋時書知道的關格,已經遮掩不住眸底的熾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宋時書,仿佛時光在此凝停,如果現場沒有彆人,他一定會忍不住過去擁抱他的寶貝。
喧鬨的機場候機大廳,正在觀看直播的樓蒙蒙抹了下眼睛。
“真有你的,小罐牛逼!你怎麼知道我馬上要回來……哼,你應該不知道,肯定是想我了,本來打算給你留個言的,算了,你等著哥哥給你整個超大驚喜!”
場內場外,大家情緒不同,討論不同,但大都心情洶湧澎湃,情感在這個瞬間如浪潮奔湧,根本控製不住。
見證官民王鴻業鼓掌:“真是不錯的作品,請問是不是所有像你這麼年輕的雕刻師,都能雕的這麼優秀出色?”
這話如果是普通外行人來說,並不違和,是一種誇獎語態,但內行人這麼調侃,就稍稍有些微妙,像是在質疑,為什麼你一個年輕人,能雕出這麼出色的作品?
而且之前節目組在宣傳時,放出的照片剪影,也引來了大批討論量,很多人都在質疑宋時書的年齡,珠寶行業並不是隨便一個普通人就能了解並擅長的,尤其雕刻行業,更需深耕,一個技巧成熟,有自己風格,能得到市場和行業大部分人都認可程度的雕刻師,絕非幾年能做到,十年十幾年甚至都不可以,這一行是需要熬的,或者說,是需要漫長時間的紮根,默默無聞的階段,一個年紀輕輕,看起來剛畢業的年輕人,他憑什麼?
再狠一點,這作品真是你的作品嗎?
“應該……也行?”
宋時書仍然沒緊張,純澈眼神看向攝像機:“如果像我一樣兩歲就開始拿刻刀的話?”
兩歲?
現場一片嘩然。
宋時書微笑:“我爺爺是一個翡翠雕刻師,他認為興趣是最大的老師,我小時候想玩,他從來不因為覺得太危險而攔著,誰知後來卻越來越嚴格,在我表達出想要做這一行的時候, 彆的什麼都行,偏偏學藝,容不得半點馬虎和敷衍,我早年練手的作品,他甚至不允許往外賣,說還差得遠。”
所以雖然他年紀輕輕,卻已經入行二十年?練的還是童子功,從開蒙到成長,這麼多年,怎麼會沒自己的理解,技術不成熟?況且他看起來就是有天賦,還肯努力的那種人。
至於為什麼市麵上作品鮮見,不怎麼出名,大多數人不知道,還不是因為對自己要求高,作品但凡一點不滿意,都不會往外放!
王鴻業有些尷尬,轉過頭去,問冷農:“冷影帝對這個‘緣分’的解讀,還滿意嗎?”
冷宵看著展示台上的作品,圓月,倒影,小船,友人……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千裡共嬋娟啊。
他眼神幽深,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更難過了。”
“曾經這麼美好的東西,不小心失去,再也沒辦法擁有,”他單手捂臉,遮住眼睛,“再美好的月亮,都隻能千裡外共賞,沒法再見麵,我都要哭了。”
話音隱約哽咽,像是難過極了,又像是演出來的。
畢竟影帝,這方麵技巧不要太嫻熟。
——哥哥果然有傷心事!是不是被誰傷了!
——我猜還是演我們。
——可是他都哭了啊!
直播間彈幕精彩紛呈,一邊哭一邊抖機靈吵嘴吃瓜,那叫一個熱鬨。
節目錄製現場也短暫混亂了一下,因為這套作品展示時,效果過於震撼,所有工作人員都有短暫停頓,銜接上出現了一點點問題,外行可能不太察覺得到,節目組自己心裡明白。
一般這種時候,製作人時妍歌反應最快,經常立刻插手控場,以保證節目錄製不出現任何意外,但這一次,她也怔住了,怔住的時間還有點長,看著這套‘水調歌頭’,久久沒有回神,還是康導最先醒神,雷厲風行的控了場。
終於回過神時,時妍歌閉了閉眼,壓下眼底濕意,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才能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台上的安嘉茂感覺到了危險,他不想輸,也不認為自己的作品能輸,可有些人比他還能賣情懷,這場優劣勢稍稍有點明顯……他看向王鴻業。
王鴻業本來不怎麼想說話,再說就有點太明顯,可現在好像不能不說。
他想了想,狀似隨意的和宋時書聊天:“很了不起的年輕人,正好,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一下年輕人,爭取思維向年輕人靠攏,不要被時代拋棄……小宋啊,你說說,鑽石寶石和翡翠,哪個更好?”
這話連普通觀眾都覺得味不對了,你一個行業前輩,這麼為難年輕人?
你想讓他答什麼?答鑽石和寶石好,那它的翡翠行業算什麼?你讓他答翡翠,那這個節目本市的珠寶品類多了,他豈不是得罪了一大圈人?
宋時書還是沒有緊張,很快給出了答案:“我認為,兩者都可以擁有。”
“就比如我國有八大菜係,各地方還有地方小吃,酸甜苦辣什麼都有;就比如女生出門,櫃子裡有一大堆衣服,可以自主選擇穿裙子還是穿褲子,長裙還是短裙長褲還是短褲,飾品為什麼就不能有豐富性?”
“不管鑽石寶石還是翡翠,都有自己獨特的特點,喜歡就可以嘗試體驗,沒有誰比誰更好,隻有在自己的喜好裡, 有更優先的選擇偏好。”
——哇說的好!
——小哥哥厲害啊,才思敏捷,誰都欺負不了!
——但也不是狡辯,很有道理啊,讓你天天隻吃同一道菜,隻穿同一種衣服,隻選同一樣飾品,你不膩嗎?
——就是可以都擁有啊!它們風格上又不會打架。
王鴻業視線犀利:“那你有沒有想過,普通人可能沒有辦法擁有這麼多?如果隻能選擇一種,一件呢?”
宋時書眼神認真:“那就為你的喜歡買單。每一樣珠寶都有自己的標價,但是價格和價值,並非一種東西,如果你很喜歡一樣東西,它相對來說比其它品類便宜,但它能給予你的體驗完全不同,更讓你有愉悅幸福感,那它對你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市場風向莫測,漲跌難料,為你自己的喜歡買單,永遠都不算虧。”
王鴻業:……
這小孩他似乎對付不了,他不能再丟人。
正好,攝像機後麵,製作人時妍歌已經舉了牌子,提醒流程改變,接下來安排如此,請他念出來。
他當然立刻轉換話題:“好了,現在我們的嘉賓珠寶展示已全部完成,接下來我們進行下一個特彆環節,現場拍賣!”
把牌子上的話念完,他才感覺有點不大對勁,這場雖然都還不錯,安嘉茂一定不會最後一名,可想要超過宋時書,似乎有一點點難,這輪他似乎不應該接?
台上安嘉茂和其他嘉賓一樣,適當驚訝了一下,之後鼓掌,笑容仍然優雅,似乎完全沒有不自信的樣子,隻有他心裡明白,他是否有忌憚,忌憚了多少。
——我靠現場拍賣啊!
——我又可以了!
——打起來打起來!
——我倒要看看,某些人吹的跟花似的,到底有多厲害!
這就是時妍歌之前想到的應對策略。
場上嘉賓有人迫不及待表現,營銷沒問題,但是營銷過度,影響了節目方向,製作人和導演都不會允許,如果他們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可以想象節目錄製之後,有些話題罵戰一定會被掀起,而且越走越偏,到時輿論升級,可能節目組也控製不了了,不如就在現在,讓大家用實力說話!
拍賣環節,其實也不算新增,前幾期上過節目的嘉賓,在作品展示之後,後續都會有拍賣過程,拍賣並不在節目錄製的直播間進行,都是在之後的線下,效果還不錯,隻是沒有大肆宣傳,帶來的熱度有限,這一次直接提到現場,其實也是有風險的,但……為什麼不試試?
安嘉茂視線不著痕跡的,掠過場上攝像機之後的工作人員——屬於他公司的團隊。
助理胡珊給他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輕輕點了點頭,告訴他,請他放心,大家已經在努力應對,且結果還不錯,稍後也不會放棄……
安總的能量不可小覷,有人很看重很喜歡他,肯定會願意幫忙,甚至付出點小代價。
節目組做出了決定,規則也很快放出來,請的是業界頗負盛名的崔氏拍賣行,由其老板崔燁親自操辦,做的是一個小型線上拍賣場,所有客人身份後台可查,但為隱私考慮,客人身份不會展示到前台,現場和直播間的觀眾,隻能看到他們被處理過的頭像和名字,但為了節目效果考慮,會適當放出一些信息,比如年齡,行業……
所有程序合法合規,拍賣行在現場和後台都有請公人員監督整個過程,保證整個拍賣過程公正透明。
——哇這個我愛看!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吹牛!
——我不管,我是外行人不懂,但哪個價格更厲害,哪個就是實至名歸,本場的VIP!
宋時書平時的雕刻直播間粉絲群都炸了。
——靠靠靠緊張死我了!雖然我知道小罐很好,作品誰也比不上,奈何彆人陰啊!
——我們小罐不能被欺負,群裡有沒有大佬打進去,求告辭情況啊!
——大佬表示,忙的很,正在接入線上拍賣,馬上要盯價格了,群裡可能消息來不及回複,我出價不能被卡住啊啊啊啊!
——靠靠靠,靠你了!大佬加油!錢不夠我可以湊!
——加我一個!
——還有我!
——我!
一切準備就緒,不可能再挽回,王鴻業看向場中三人:“你們誰先來?”
“我吧,”鄧剛毅老師站了出來,笑嗬嗬的,情緒明顯沒有被影響,大大方方走出來,“這幾年很多寶石市場大漲,碧璽就還好,我們的確有很特殊的特點,並不比彆人輸,奈何市場風向誰都把握不了啊,來來,大家看看我這塊牌子,夠亮夠閃夠透還夠大,沒有一點雜裂,還是西瓜哦,喜歡的不要錯過!”
大家很喜歡這位老師,這塊牌子也的確很大,非常顯眼,屬於那種帶出去就會吸引眼球的存在,本身料子選擇的確夠透夠大無雜,瓜線還非常明顯,實屬難得,再加上老師的雕工非常討喜,意境美極了,拍出的價格不算低,近千萬,鄧老師表示非常滿意。
既然他先開的頭,那接下來,就延續作品展示的次序,安嘉茂排第二。
他本身作品設計不錯,場外工作團隊也有運作,價格當然不會低,大家就看到現場大屏幕上投射出來的拍賣競價,跟價的頭像一個個跳出,爭先恐後,價格瞬間拉高,非常熱鬨,有位頂著兔子頭像的P先生,反饋極為熱情,一副不管多少錢都會買下的樣子……
場內場外,氣氛很快緊張了起來。
一對雙胞胎出現在節目錄製後台,姐姐穿著紅色裙子,站在大屏幕前,指著上麵p先生的名字,目光冷靜:“為什麼不能屏蔽掉他,我難道不是小姐嗎?”
弟弟跟著挺胸:“我!少爺!”
正是崔燁的龍鳳胎孩子,崔孟熙和崔孟晗。
拍賣行經理哪敢惹這兩位小祖宗,拿出手帕擦汗:“咱們拍賣行做生意,最講究公平公正,程度一旦啟動,先生都不能插手乾預……不過少爺小姐放心,小宋先生作品非常出色,一定不會輸。”
崔孟晗繃著小臉,神情凝重,拉拉拉姐姐的手:“姐……”
他現在病情一點點恢複,心扉重新打開,不過因為很久沒說話,有些不那麼流利,經常蹦單字,但他也不擔心,和姐姐都說正常,他會恢複,可是時書哥哥……不能輸。
崔孟熙摸了摸弟弟的頭:“沒事,我們再看看。”
頂著兔子頭像的p先生,就是Payson,能被公司派來做市場總監,運營整個子品牌,嗅覺怎麼可能不敏感,他太知道現在是什麼局勢了。
首先是兩個國產品牌在競爭,那肯定競爭越激烈越好,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嘛,正好方便了他日後計劃,還有麼……自從前一段時間閒下來,他又重新開始追求安嘉茂,安嘉茂反應並不熱烈,不接受也不拒絕,看樣子好像沒懂,但是他知道,安嘉茂一定懂,這個人就是故意吊著他。
他並不反對這種情趣,成為情人前的曖昧,也是愛情裡最有趣的一環,那現在安嘉茂有求於他,他有機會反轉局勢,站到更高階的地方,為什麼不趁機行動?
拍賣大屏幕上,兔子頭像的p先生跟拍了一個價格——
五千八百零六十六萬。
有零有整,這在拍賣場上,是一個並不容易出現的數字,這種高階拍賣場,大多數人舉牌跟價,都會直接加整數,這個零頭……是怎麼回事?
彆人不懂,安嘉茂不要太懂,這是Payson曾經和他談過的一項合作,合作最終彙算,就是這個數字,當時Payson向他求愛,問他答不答應,隻要答應,後續會有無窮好處雲雲。
他當時並沒有答應。
現在Payson故意打出這個價格,就是再重提當時的建議——你要不要答應我的追求?
答應,後續好處無窮,不答應,可就沒有以後了。
Payson話音提的隱密,除了經曆過的當事人安嘉茂,彆人不會知道,他並沒有吝嗇,的確給了機會和誠意,但也的確趁虛而入,故意打劫——
不想丟人的話,就答應。
時間緊急,已經找不到另外一個新機會了。
安嘉茂沒說話,大屏幕上的價格滾動就慢了下來,漸漸有停止的趨勢,兔子頭像的p先生也沒有繼續出價。
再一次,鏡頭給到他時,他微微一笑,略略頜首,優雅極了。
看起來就想感謝競拍嘉賓對他設計作品的喜愛,實則鏡頭前的Payson,已經得到了他的允準信號,他答應了!
Payson當然更不會顧忌,不管彆人誰叫價都會跟,到最後,沒人跟還自己加了報價,最終這套祖母綠作品拍價上了億!
——牛批!這就是安總的實力!
——某些不長眼的粉絲看到沒有,還有誰能比,還有誰!
——過億啊!這是普通人能拿得出來的錢嗎!得是多喜歡才會買!
——安總值得!
現場氣氛更加熱烈。
有心人更擔心宋時書了,這局好像是個資本局啊,小罐你可千萬彆輸!輸……了,我們也愛你,大家眼裡都有更優秀的作品,都知道心之所向!
節目錄製現場,鄧剛毅有些意外,頓了片刻,才帶頭鼓掌,說年輕人不錯,王鴻業鼓掌鼓的更大聲,說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冷宵也鼓了掌,漫不經心,笑容不過眼底,他沒說話,但表達出的什麼意思,也沒有人敢去品。
後台,崔孟熙和拍賣行經理商量——
“我不乾擾家裡生意,參加競拍出價,也不可以嗎?”她纖細手指指向宋時書的作品,“我喜歡這個月亮和小船,有朋友,有團圓,就和我們家一樣,我想要它,不行嗎?”
拍賣行經理繼續擦汗:“可是現在端口已經關閉,沒有辦法再加,而且小姐您……未成年人沒有銀行卡,沒有資金存儲途徑,不方便轉賬。”
崔孟晗就不乾了:“爸爸,給!”
他們的爸爸很大方的!
拍賣行經理:“可是先生正在忙碌, 沒有辦法及時趕過來為少爺和小姐付款……”
弟弟氣的不行,姐姐垂眉思索,很快拉過弟弟,在他耳邊說悄悄話:“沒關係,我們可以這樣……”
宋時書的作品很快開始拍賣。
競價的人也很多,氣氛熱烈,大家叫價非常積極,節奏非常快,生怕晚一秒被彆人搶走了,到了大幾千萬仍然沒什麼人退,因為這套作品光是料子本身,就真的值這麼多錢了!
隻看那個鐲子,就不想錯過,圓牌鐲心料不是滿綠,但這樣的成色和種水,很難遇,再加上小船和人物的雕刻,還有團圓的寓意,誰會不喜歡?
拍賣價格眼看過了億,還在往個追加。
叫價的人有些罵罵咧咧咬牙切齒,撐住了不想讓給彆人,有些人手指顫抖額角出汗,一堆牲口,怎麼就不能給我讓個機會!
人群裡,唯有關格慢條斯理,一點都不急。
寶貝在他眼前,競價牌在他手裡,不管誰加,他都跟叫就是了,寶貝的作品好幾回他都沒得到……這回,總該輪到他了。
張風濰一看那個頂著小陶罐頭像,不緊不慢出價,但始終沒停的頭像,就知道是誰,信息發過來——你又來?
關格手速很快,切換軟件非常流利,卡都不帶卡的:我買我老婆的作品,有意見?
——可是他做的時候,你不就在看?現在又要買回去……
關格:也是。
接著又一條:我有錢任性,不可以?
接著就不回了,不管張風濰怎麼轟炸,都沒得到回應。
這場競拍可謂空前絕後,大家咬的都很緊,到最後塵埃落定時,成交價非常大,直逼兩億。
也是到現在,關格看著大屏幕上出現的小陶罐圖像,放到了頂上,加了個金色小王冠係統標識,才滿意了,打開聊天軟件,慢條斯理給張風濰發信息——
早點完事,還能早點接老婆過七夕。
你這種沒老婆的人,懂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2 章 我們要親密一點
翡翠作品‘水調歌頭’的最終成交價,震驚了現場和直播間。
——靠,我單知道好東西貴,沒想到這麼貴!
——就該姓宋的小哥哥贏!安總的祖母綠雖然也不錯,但並沒有給我很激蕩震撼的感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安總那邊有營銷號下場哦。
——MS請了托?
——姓宋的才請了托吧!什麼檔次的翡翠,能賣出近2億?沒人給他頂,他能到?那個買主你們沒看到嗎,從始至終一直在跟,誰出價他都跟!
——樓上來搞笑的吧,彆人參加拍賣會,就是來買東西的,看到喜歡的東西不出價,乾瞪眼嗎?
——嗬,到底誰請了托,心知肚明。
節目直播間裡,吃瓜和撕逼齊飛,某個小罐的粉絲群,熱鬨的像在過年。
——不錯不錯,這個節目有點東西,雖然沒偏袒咱們小罐,但也沒有對彆的資本低頭!
——導演和製作人應該還行?不過最帥的就是咱們小罐了,嗚嗚嗚老母親流下欣慰的淚水,沒想到我崽這麼出色啊!
——同上,我單知道小罐雕刻厲害,沒想到顏值也這麼頂!站在舞台中間的樣子可可愛愛,迷死誰了!
——還有競價拍下‘水調歌頭’的大佬,頂著個小陶罐頭像幾個意思?他是不是知道我們小罐是誰?
——驚!莫非是群裡的人!
——還有,彆的競價嘉賓給的都是行業信息,這個人給的是年齡誒,又不是相親,大佬給年齡乾什麼?
——細思極恐,大佬該不會真看上小罐,準備相親了吧!
——如果小罐不介意男人……我也可以!
——隻有我在檸檬樹下嚼著檸檬果嗎?你們看這組‘水調歌頭’,鐲子不潤不亮嗎?萬家燈火的圓牌不美不好看嗎?小船上的人竟然在賞月對詩誒,你們不想擁有嗎?我也想要嚶嚶嚶
——哈哈哈兄弟姐妹們,快彆聊了,趕緊去微博吃瓜!
大家轉赴戰場,在微博上掛了好幾條熱搜,宋時書和安嘉茂自然有一席之地,引發討論熱度無數,節目組名字也高高在,很少有哪個節目能看出這個陣仗,幾乎屠版。
而掛在最高位的,是一條‘可是他都哭了誒’的熱搜,來自影帝冷宵。
他本人就是流量密碼,一旦出現,就會引來大家極大的討論熱情,這次更是,有人截了直播間冷宵前麵做哽咽狀的視頻,做成鬼畜風格,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笑點被瘋狂攻擊。
——影帝你到底乾了什麼!
——震驚!頂流影帝被花樣少年弄哭,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我覺得他好可憐,可是他都哭了誒。
——我想問他有沒有傷心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可是他都哭了誒。
——總感覺下一刻,影帝會移開手掌,給我們表演一段教科書一般,生動的‘我哭了,我裝的’。
——黑曆史保存了,以後影帝再翻牌cue我,陰陽怪氣諷刺,我就上這段!
大家留言積極極了,刷的眼花繚亂,看都看不過來。
好好一個走演技,不怎麼參加綜藝或活動的高冷……不能說高冷,但冷宵本人與大眾的確是有距離感的,他的家世出身,他說話時根本藏不住的驕傲感,還有隨便懟人的放肆感,都讓他這個人被高高架在天上,有點不接地氣,可是今天,竟然被調侃成了樂子人。
以前大家也不是沒調侃過,但幅度不敢太大,怕被他本人翻牌嘲諷,今天嘛,所有人都在調侃,怕什麼,就不信他翻牌子能翻得過來!有本事變身八爪魚!
場外一片熱鬨,觀眾們瘋狂橫跳,各大軟件刷的不亦樂乎,直播間也沒放下。
這一期的節目錄製還沒有結束,每個珠寶展示嘉賓的作品都已經拍賣結束,現場臉色肯定各不一樣,精彩紛呈。
鄧剛毅本就心寬,並不覺得自己的碧璽虧了,丟了麵子,他對成交價很滿意,認為這次參加節目也是不虛此行,整個人狀態就比較祥和,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宋時書作品賣出了高價,要說不高興也不可能,唇角微微上揚,笑出小梨渦,開心止都止不住。
安嘉茂就不一樣了,常年在外行走,優雅謙遜貴公子的形象打造多年,再不高興,也不會上臉失禮,他看起來優雅微笑,從容的很,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然而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發現他臉上的笑很僵,站姿也不怎麼自然。
他不可能不在意。
見證官王鴻業感覺有些尷尬,再繼續下去,至少應該要對本次作品拍賣最高價的宋時書表達鼓勵,恭喜他的成就,那場子上某些人的臉色就更……
又擔心影帝冷宵說話不留情麵,乾脆就不做再多聊天引導,直接進行下一個環節,說一些立場合適的話,對觀眾的感謝,對節目組的展望,然後宣布這一期節目到此結束。
和前幾期節目一樣,一組嘉賓要參加三次節目錄製,第一次是作品展示,第二次,則和古代文明遺留有關,這個環節不是機密,之前幾期都有,這一組也一樣,公布主題為:修複。
我國曆史源遠流長,有很多文物在傳承中毀損,十分可惜,當然,節目組不會拿來真正的文物讓大家施為,卻約好了時間,嘉賓們可以過去觀察,做到心裡有數,然後另選材料,做設計作品,爭取複原文物最初的樣子。
因為嘉賓本身推薦和擅長品類不同,也不需要各自選擇,節目組直接幫他們選好了,這一回,比的是硬技術。
這一次給到大家準備的時間不長,新一期直播時間隨節目組適當調整,王鴻業表示,大家都要好好加油,不要被比下去哦。
節目錄製結束,直播間關閉,宋時書和大家告彆,回到後台,就遇到了崔燁。
“恭喜,作品再次賣出了高價,” 崔燁過來和他握手,“線上拍賣流程雖然比線下更為簡單快速,但款項移轉會受更多監管,需要一定的時間,待處理完,我會親自通知你。”
宋時書微微笑著,並沒有拒絕這份好意:“謝謝,那就勞您幫忙了。”
“爸爸!”
兩個長相一點都不像的小孩跑了過來,拉住了崔燁的手,一男一女,說話聲音清脆的是小姑娘,眉眼漂亮極了,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穿著紅裙子,個子比小男孩高出很多,小男孩沒說話,乖乖跟著姐姐,但是看到宋時書,眼睛亮亮的,很有精神的樣子。
崔燁:“早就想給你介紹了,我兒子崔孟晗你認識,這個小姑娘,是我找回來的女兒,叫崔孟熙——來,跟宋哥哥問好。”
“宋哥哥好!”小姑娘好奇的看著宋時書,眼睛彎彎,笑的可甜,“謝謝你幫我弟弟。”
宋時書有點沒反應過來。
龍鳳胎長得不像,他能理解,好像很多龍鳳胎都不如同性彆的雙胞胎長的像,可是姐姐比弟弟個頭高的是不是有點……
崔燁摸了摸兒子的頭:“小晗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又遇到了這些事……發育比較慢,看起來10歲,其實12了。”
宋時書恍然大悟,男孩因病個子不高,女孩又剛好到了發育期抽條的時候,身高差距就有點明顯了。
小姑娘很護弟弟:“弟弟隻是長得慢了一點,醫生說沒關係,他還小,不影響,隻要這兩年營養給上,以後個子會長高,不會比爸爸差,我會盯著他好好吃飯的。”
“那可太好了,小男子漢,要加油哦,”宋時書蹲下來,捏了捏小男孩的手,見他略害羞的低了頭,看向崔燁,“應該也要勤去醫院做檢查?”
崔燁:“嗯,醫生給了建議,目前來說沒有特彆需要治療的地方,隻平時飲食要上心,多運動,狀態會慢慢恢複,小孩子身體可塑性很強,不過確實,要經常去醫院檢查。”
“哥哥……累了?”
小男孩擔心的摸了摸宋時書額頭,猶豫的看向姐姐:“不,打擾,走?”
小姑娘就拉著弟弟退後,有禮貌的道彆:“哥哥參加節目辛苦了,今天好棒好帥,本來想幫忙,結果完全幫不上,以後我還會帶弟弟來看哥哥的,哥哥加油啊!”
宋時書微笑著和雙胞胎告彆:“你們也要好好加油,好好長身體。”
小男孩找到姐姐後,之前的倔強執拗幾乎消失不見,情緒上臉,很容易被解讀,宋時書知道他很善良,現在過得也很好,這個小姑娘,他稍微有點看不透,小小年紀,說話就很玲瓏,表情總是得體,不知道遇到多少人間冷暖,才練就了這些本事,希望她未來一帆風順,時時能感覺到親情的美好,再也不會擔心憂慮。
走出後台的門,一束火熱的紅玫瑰握在紳士手裡,在無聲的空間綻放。
絲絲縷縷的玫瑰香氣,纏繞著杏仁的微苦和雪鬆的清冽,瞬間縈繞鼻腔,好像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後台,而是那個種著小玫瑰花叢的房子前。
宋時書:“關……你來接我?”
修長手指握著玫瑰,遞到寶貝手裡,紳士靠近兩步,笑容優雅得體:“我來問宋先生兌現承諾。”
“承諾?”
又一個承諾?他什麼時候許下的?
“七夕,”關格看著宋時書,眼神專注到,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宋先生可以和我一起過嗎?”
宋時書微怔,玫瑰花都差點沒接住。
關格垂眸,片刻後,微微一笑:“嚇到你了?其實是工作忙完,正好路過,順便來接你。”
原來是這樣。
宋時書接過花:“我們住在一起,隻要你回家,今天就是會一起過的。”
關格唇角微微翹起,眸色微深:“我的車在那邊。”
兩個人在一起時,氣氛總是很安靜,最初宋時書會因為不熟悉,而感覺到尷尬,後來見麵多了,習慣了關格的存在,就能隨意些,關格很會聊天,日常可以聊,見到的趣事可以分享,更深點的話題,比如商業知識,或者某些藝術哲學探討,他們都能聊,不想說話的時候,各自做各自的事, 氣氛也很和諧,偶爾甚至會忘記了彼此的存在,不經意回眸,看到對方,總會覺得心間溫暖。
今天是七夕,到處都布置了節日氛圍,宋時書看了一路景致,浪漫的,綺麗的,熱鬨的,什麼樣的都有。
“還真是過節啊,很熱鬨的樣子。”
“要不要玩一下?”
正好看到大屏幕上掛著的商業街廣告,聽到關格的建議,宋時書就點了點頭:“好啊。”
他今天其實並不是特彆累,做節目最累的時候,是雕刻作品的那一段時間,今天就還好,而且完成一場‘戰鬥’,好像也應該適當放鬆一下?
他怕他回去,會立刻進行下一次作品的嘗試。
進取不是不好,是……人有時候需要短暫停下來。
兩個成年男人說在商業街玩,其實也沒什麼能玩的,總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沉迷各種小遊戲,套圈打氣球抓娃娃……宋時書都不怎麼感興趣。
關格暗道可惜,屢次不著痕跡引誘不成,隻能暫時帶著宋時書逛街,就這麼閒逛。
好在風景還可以,紅塵嘈雜,很有煙火氣,宋時書少有出門感受,還挺喜歡的。
“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飯?”關格適時提醒。
宋時書下意識摸了下肚子:“好啊。”
關格順利將人拐到提前訂好的餐廳。
餐廳位於鬨市區,位置取靜,樓層很高,往外視野開闊,可見人影萬千,可見燈火闌珊,往裡包間幽靜,暗香浮動,可以隨意淺談,可以閒適放鬆。
餐廳菜色非常精致,主廚也具有難得的手藝,宋時書對這裡不熟,將點菜權全權交給關格,關格顯然特彆擅長這件事,點過的菜每一道上桌,宋時書都會忍不住哇一聲。
真的是色香味俱全,再美好的享受也不過如此了!
關格:“想喝什麼酒?”
“酒就不必了?”
宋時書解釋:“不是不想和你喝酒,是酒這個東西,多多少少對藝術生命不好,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就耳提麵命,告訴我不許碰酒,多少同行因為飲酒過量,身體體力經不住耗——我們雕刻一件作品,需要坐很久的麼,體力不好就坐不住,而且年紀大一點,手很容易抖。”
“爺爺也不是完全不允許我喝,人在微醺時的狀態很微妙,偶爾感受一下,和平時的自己碰撞,可能會有新的想法靈感,但不可以過量,不可以培養出對酒的饞和依賴,四個月吧,四個月可以喝一次……”
“今天有點累,回去後我想好好睡一覺,不想宿醉頭疼,所以我們改天好不好?”
宋時書看著關格,眼睛乾淨漂亮,認真極了:“今年我好像隻碰過一次酒,也差不多可以了,我們的屋頂天台就不錯,我喜歡那裡,改天在那裡喝好不好?”
關格怎麼可能說的出不好兩個字,‘我們的屋頂天台’,寶貝已經把那裡當家,把他拉到了家人這邊。
“差點忘了戴這個。”
宋時書翻口袋,拿出戒指,戴到左手中指。
這是關格用來求婚的戒指,一對的,淺淺麻花扭在一起,像有情人纏綿的人生,關格自己現在就戴著。
“做節目時不方便,剛才竟然也沒想起來……”
宋時書看看自己的戒指,再看看關格的,一對戒指在光線下微微閃耀, 氣氛難得的,浮現出一點點曖昧,就像今天的節日一樣。
七夕,國人的情人節。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你今天這麼……是不是我們需要營業了?”
他們這段婚姻關係的存續,起因是關格需要這種關係,來獲得一份本就該屬於他的遺產,會有人對他們的婚姻情況進行觀察和評估,他們是否‘恩愛’,直接決定著這個計劃的成功與失敗。
今天可是七夕,甜蜜的情侶要過節,新鮮結婚的小夫妻也要有儀式感的!
宋時書非常克製的,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的包間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設計思路,包間並不是全部封閉,有珠簾門和小窗口,營造出錯落景致和氛圍感,也因此,路過的人隻要留意,就很容易能看到裡麵的人——哪怕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他微側身,湊到關格耳邊:“我們是不是需要親密一點?”
關格怔住。
宋時書誠懇道歉:“對不起,我都忘了今天是七夕,李律師都知道我們已經結婚,肯定會查的吧?”
他就說怎麼關格出現的那麼意外,專門帶了玫瑰花去接他。
紳士沒好意思直言,他竟然也沒聽出來,沒給麵子,實在是……好在紳士脾氣好,並沒有計較,而是用了另一種方式轉回,潤物細無聲的,帶他來了這裡。
這個男人真的好體貼。
那他肯定要配合,不就是彆人會觀察他們是否親密嗎?來!他和關格現在已經算很熟的朋友了,怕什麼?
其實並沒有。
關格都快忘了自己編製的這個謊言,當然它將來一定會有用處,他不會浪費,但既然寶貝主動靠近,當然……
他果斷握住宋時書的手,拉到自己身邊,同樣湊到對方耳邊,輕聲道:“再近些,我怕他看不清。”
宋時書哪知道紳士的心眼子,乖乖的坐到關格身邊,近到幾乎擁抱的距離。
這個瞬間,他感覺到了對方臉上,或者肩頸間皮膚的溫度,有些熱燙,不是灼人的那種,但能讓他明顯感覺到,他和關格不一樣,這個男人不但總是渾身迸發著強烈的荷爾蒙,連體溫都要比他高些。
雖然沒有貼上,但在彆人視角裡……他們大約在接吻?
感覺時間保持夠了,宋時書退後,對椅子的預判位置出了錯,沒坐穩,下意識伸手,撐了下關格左胸。
什麼話都不說,好像不太好?
宋時書就對剛才這一段進行點評:“關總很會麼,我都要心跳加速了。”
關格不動聲色:“也還好你的手沒在我胸前放太久,不然會感受到我起伏過快的心跳。”
宋時書忍不住笑出聲:“菜都上桌了,我們就不要商業互誇了?”
在他眼裡,關格是在回應他的調侃,還故作深沉,裝出段位很高的樣子,調節氣氛,緩解尷尬。
關格眼眸微垂,隱秘的歡愉與苦澀交織,卻更願在此刻沉淪,享受得之不易的親密。
“也不知道誰拍了我的翡翠作品,有沒有覺得價格太高……”
宋時書並沒有換位置,包間那麼大,他就坐在關格身邊的位置,甚至膝蓋挨著關格的膝蓋,以便‘查驗的李律師’更加深刻感受到他們的親密,一邊吃飯,一邊隨意聊著天。
關格伸手,給他夾略遠的菜:“作品價格高還不好?”
“謝謝,”宋時書乖乖吃菜,“當然好,我能多賺些,但我更希望對方喜歡這套作品,不會之後後悔,感覺浪費錢。”
關格:“他會喜歡。”
沒有酒,隻是聊天品菜,一頓飯吃的很快,氣氛也很輕鬆,窗外夜色深深,是時候回家了。
乘坐電梯下樓,兩個人一起經過長長的燈光走廊,小小的燈光閃爍,布滿整個頭頂,像一片星空,柱燈打出不同顏色,更添浪漫氣質,他們好像從時光深處走來的旅人。
“好浪漫啊……”
宋時書看向關格:“謝謝。”
關格:“嗯?”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很難得邂逅,欣賞這個瞬間,我的朋友說……”
宋時書頓了下:“我是不是沒怎麼跟你提起過這個朋友?他叫樓蒙,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過於喜歡操心,但是人很好,總建議我出去玩,特彆擔心我天天雕刻,在家裡悶出病來,我其實不是不懂得感受世間好的東西,就是……有點懶得出門,現在想想,偶爾走走也很好。”
眼前人笑容乖巧,眼睛很亮,像盛著一捧純澈湖水,讓人忍不住心動。
關格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
“誒——”
宋時書突然發聲,關格警惕,還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發現了,再一看並不是,宋時書看著遠處的人,突然挽住了他的胳膊,湊過來輕聲說:“你看那個,是不是李律師?他好像偷偷看我們這邊,看了好久。”
“快,”他不但挽住了關格的胳膊,還急急提醒他,“你還空著那隻手乾什麼,摟我的腰啊!”
關格:……
“冒犯了。”
他清咳一聲,把宋時書攬進懷裡,很近很近的那種。
不信摟了腰,還用身體把人遮的嚴嚴實實,阻隔了彆人覬覦寶貝的目光。
“看不太清,但好像是?”
當然,機會也不能浪費。
他甚至舉一反三,把這個晚上利用的淋漓儘致,一邊和宋時書說,作為伴侶,在七夕這麼重要的節日,不為愛人置辦點東西有點不像話,至少不像G集團總裁能乾出來的事,提議給宋時書買衣服配飾,滿足了打扮自己寶貝的願望。
一邊又十萬火急發信息給損友張風濰,請他跟蹤他們,要適時表現的,不那麼專業。
張風濰不知道這是在玩哪出,怎麼問關格都不說,好奇的不行,真就跑過來跟蹤了,然後就發現……這狗在把他當刀使!
他‘跟蹤不專業’一次,宋時書就和關格更親密一點,摟摟抱抱還親親,還是人家主動!這關格心裡還不得美瘋了?
原來叫他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每個男人甜蜜戀愛的背後,都有好兄弟被迫眼瞎,踹翻的狗糧!
回去的路上,宋時書睡著了,車停好都沒醒。
關格輕輕給他解下安全帶,把人抱起,悄無聲息的走回自己的小房子。
月亮已經鑽進了雲裡……你也已經鑽進我懷裡。
可為什麼,還覺得不夠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3 章 你竟敢偷偷背著我結婚
“喵——”
小貓咪聽到人類的聲音,從埋伏的角落竄出來,親親熱熱的要給予它的信仰一跳。
“噓——”
關格製止了小貓咪,壓低聲音:“寶貝睡著了,不要叫。”
小貓咪緊急刹車,歪了歪圓腦袋,本來想跳到宋時書身上,又擔心主人力氣不夠,摔了漂亮哥哥,非常糾結的繞著關格腳踝邊轉。
“安靜一點,他明天會陪你玩。”
關格把宋時書送回房間,非常無情的把小貓咪關在了門外,他自己則用熱水打濕毛巾,給宋時書擦了臉和手,至於身上的衣服……
糾結了片刻,本想給宋時書脫掉,又想還不是時候,提醒自己不能著急。
真的幫了這個忙,恐怕受不住,脫離了控製的,會是自己。
寶貝今天是真的累了,這麼折騰都沒醒,關格給他蓋上被子,看了睡顏好一會兒,腳下像生了根,一動不動,就是舍不得走。
想吻他。
寶貝睡得這麼香,肯定不會被發現。
身隨心動,關格微微傾身,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幾乎感受到宋時書體溫的時候,宋時書突然翻了個身。
關格瞬間退開。
等了片刻,宋時書並沒有醒來,真就是翻了個身,呼吸仍然勻速,平緩,睡得很香。
關格笑了聲,握起宋時書的手,輕輕親吻了下他的手背:“好夢,我的寶貝。”
之後離開,悄無聲息關上門,回到自己房間洗了個冷水澡,又加了一通班,直到消磨完所有躁熱,才上床休息。
七夕佳節,有些人過得滿足甜蜜,也有一些人,過得並不是那麼舒心。
節目錄製結束後,安嘉茂並沒有回家或公司,而是應約,去了一家會所,到時,Payson已經到了,點好了玫瑰和紅酒,正在等他。
“你終於來了,法國私人酒莊釀製的紅酒,我還沒品,卻已聞到了香味,和玫瑰一樣芬芳,你來嘗嘗?”
Payson非常熱情的站起來迎接,上前為他脫西裝。
安嘉茂似乎沒察覺他的意圖,先一步自己脫了,掛在門口衣架,微笑走來:“玫瑰芬芳?”
“可能是葡萄品種選擇,口味很特殊,”Payson並沒有介意對方的疏淡,“嘗嘗?”
安嘉茂:“好啊。”
人到了,菜很快跟著上齊,房間內燈光璀璨,暗香浮動。
兩個人緩緩品著紅酒,氣氛祥的聊天,一個溫潤謙遜,一個優雅開朗,像在較勁似的,一個比一個更像紳士,聊天的內容也是,基本沒什麼日常,也並沒有觸及生意場,而是藝術與美,哲學與探索。
漫長的一頓飯吃完,好像聊了非常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聊。
飯吃完了,總不能這麼走。
Payson不可能這麼放過安嘉茂,漫不經心轉著紅酒杯:“安先生前方的承諾,確定不兌現?”
終於不裝了。
安嘉茂沉默。
今天為什麼會吃這頓飯,Payson在說什麼,雙方心知肚明。他並不想直接得罪Payson,這個人是海外富豪家的公子,擁有大批的資源和資本,惹了他,後續會很麻煩。
有些人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能做敵人的。
可是…
…就算那個短暫的交易彼此心知肚明, 也不是沒有操作的空間。
“你的確付出了,可是,”他看向Payson,“我贏了嗎?”
線上拍賣會,他的作品標價,並沒有碾壓宋時書,而是被宋時書碾壓了。
“哦Honey,太貪心可不好,”Payson微笑著傾身,看著安嘉茂,笑得意味深長,“你要的是我幫忙,是不想太丟人,而不是保證贏吧?”
“你也知道你贏不了——珠寶這一行,拍品被展示的那一刻,就是一鳴驚人的時候,你比不過彆人,又不想太難看,才找的我,不是嗎?”
安嘉茂再次沉默。
Payson手中紅酒杯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至少我的拍價,讓所有人明白,你安嘉茂,是有真本事的,並不便宜,如果沒有我——你應該知道你的作品會拍出怎樣的價格?”
安嘉茂知道,幾千萬,中規中矩,是他平時的價位,但遠遠比不上宋時書,確實更丟人。
“如果沒有我,你現在恐怕正焦頭爛額的和市場公關部開會,想怎麼挽回這一波損失,但是你知道的,Honey,珠寶講究的是昂貴,講究的是格調,你的價格一旦低下來,可就再也上不去了。”
Payson走到安嘉茂身邊,抬起他的下巴,親吻他的臉,他的唇。
安嘉茂身體微微緊繃,卻並沒有拒絕。
Payson很滿意,享受著懷裡人的乖巧,手順勢下移,唇也越來越過分,想要咬開安嘉茂襯衫的扣子……
他要做的,當然不是要開襯衫扣子那麼簡單。
安嘉茂抵住了他的胸口,將他推開。
“不行哦,我隻答應了給你個機會,和你相處試試,並不是現在做什麼都可以——”
安嘉茂慵懶的坐在椅子上,絲毫不顧忌敞開的襯衫,露出的鎖骨,曖昧的痕跡,連親吻後急促的呼吸,都散發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魅力:“如果你想不起來你之前求愛的話語,我可以複述給你聽。”
沒有哪個男人在這種被拒絕的時刻心情會好,Payson也是。
但他也並沒有很意外,反而笑得十分愉悅。
“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乖,和你們國人一樣小氣,不過……”
他伸手點了點安嘉茂的唇:“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多,我可以拿幾億來陪你玩,情趣這種東西,我們紳士很歡迎,可你要是過於沒眼色——億惠品牌怎麼沒的,你應該清楚。”
安嘉茂當然知道,和他的美雅一樣,珠寶市場上並非一潭死水,總有新晉設計師品牌跳出來,然而蛋糕就那麼大,有人來分,自己得到的就少,國外資本最喜歡做這種事,把其它競品擠的沒地方站,活不下去了,蛋糕份額不就還是自己的?
億惠,就是活生生被整垮的例子。
他的美雅,在夾縫中生活就不容易,一旦大的資本品牌下場針對,根本頂不住。
“今晚是你們國家的浪漫情人節,你累了,我允你休息,Bye,Mysweethoney。”
Payson索了一個送彆吻,乾脆瀟灑的離開。
唯剩包間裡的安嘉茂,燈光之下,眸色晦暗不明。
……
整個七夕夜晚走完,來到了清晨,錯過了節日的樓蒙才風塵仆仆,一路滄桑的從機場打車,到小罐很早之前就給了的,遠香汀蘭彆墅區的新地址。
因為這裡完全沒來過,他甚至有點迷路,在司機表示豪華彆墅區他的車不方便進到裡麵時,大方說沒關係,自己推著行李箱,一路狂飆,揣著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走錯路了。
但他仍然很堅強,並沒有打電話給宋時書,既然想好了是驚喜,就要驚喜到最後一刻!
等他氣喘籲籲,終於找對彆墅小房子,並按照小時候的習慣,熟練的在窗戶欄杆卡著的,巧妙又不高的位置找到鑰匙後,悄悄打開門,小心翼翼把行李箱放在玄關,輕手輕腳往樓上走——
“哈!怎麼樣小罐,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快看看誰來了!”
“嘿!我倒要看看,太陽曬屁股了,是誰還沒起床!”
“當當當當——你蒙哥駕到,還不速速起床迎接!”
因為是第一次來這裡,樓蒙並不知道宋時書住哪間房,雖然之前有視頻過,但這個房子有點大,他並不確定是哪個房間,非常後悔怎麼沒問清楚,但是現在,必然不能打破‘驚喜歸來’設計,他每推開一個房間門,就會大聲通知自己的到來,極度想看到宋時書意外驚喜,甚至感動到落淚的樣子。
哪怕推完四個房間,都沒找到人,他也沒有氣餒,繼續一間間推!
可把二樓走完,他已經累了,漫長的回家準備,加飛行旅途,加推著行李箱氣喘籲籲迷路,再加上爬樓推門高聲喊,他已經沒力氣了。
“小罐啊……祖宗!你到底睡哪個房間!”
爬樓梯上三樓,他推門的力氣已經很敷衍了,聲音更敷衍:“祖宗,崽,來迎接你的驚喜……”
幾乎開完所有房間門,到最後一間時,他有種不祥的預感,該不會這間……也沒有吧?
打開門,果然沒有。
整個彆墅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他的小罐呢?他那麼大一個活祖宗呢!
他又從樓上跑下來,仔細一觀察,才發現這棟房子有點不對勁,不是沒有任何東西,有一定的私人物品,他能看得出來是小罐風格,房子裡甚至有一間非常特彆的房間,設計裝飾朋克,機車,還有淺藍色的小動物抱枕,一看就是為他準備的,小罐知道他喜歡這些。
可是小罐人呢?根本沒有臥室,或者說臥室太乾淨了,連床單都沒鋪,更可怕的是,這麼大個房子,竟然沒有工作間!
沒有工作間……那小罐的作品是在哪裡完成的?
一瞬間,許多可怕的念頭縈繞心頭,樓蒙掏手機的手都在抖。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感覺通話接通的過程這麼漫長,簡直像等了一萬年。
“喂……萌萌?”
宋時書還沒睡醒,說話帶著鼻音。
樓蒙蹲在房子客廳到樓梯的地板上,聲音陰測測:“你、在、哪!”
“我不就在……”
宋時書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萌萌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還聽起來像在爆炸邊緣似的,難道……
“你回來了?”
他立刻掀開被子下床開門,衝下樓,然後就看到了正圍著圍裙,在廚房做飯的關格。
樓蒙的聲音在電話裡顯的有點遠:“我回來了,所以小罐,你、在、哪!”
宋時書:……
“這事吧,說來話長。”
樓蒙:“那就長話短說。”
宋時書:“我在隔壁。”
樓蒙在這個瞬間,和他的名字一樣,懵了:“隔壁?你什麼時候又租了一棟彆墅?”
宋時書:“……不是租的。”
“那是——”
“總之你先過來,我給你開門。”
掛掉電話,宋時書先跟關格打招呼,快速跟他說明事實:“我的那個發小朋友,昨天跟你提過的,記不記得?”
關格雖然沒聽到通話內容,但從寶貝反應,也能立刻猜到一些東西:“嗯,你唯一的朋友,樓蒙,和你一起長大,人很好,你們感情親如兄弟,互相不會隱瞞任何事。”
“就是這樣,”宋時書有點忐忑,怪不好意思的,“我和你的事,我也並沒有想瞞著他,準備挑個時間好好跟他說說的,可他突然回來了,也沒提前說,好像想給我個驚喜,那今天就……”
關格微笑,拿著鍋鏟的手優雅極了:“沒關係,你去開門,迎接客人進來,我們好好招待。”
“可是……”宋時書有點頭疼,樓萌萌有時候有點軸,他擔心發生什麼意外,可門鈴已經響了起來,兩個房子距離不遠,樓蒙走過來很快,他隻能先跑去開門,“總之今天麻煩你了,請你多擔待,如果樓萌萌有失禮的地方,我先跟你道個歉!”
門一開,看到宋時書身上皺巴巴的衣服,聞到順著門口飄出來的飯菜香味,明顯有人在廚房勞動的聲音……
樓蒙額角青筋跳了起來:“小罐你怎麼回事?自己家不回住鄰居家……怎麼衣服還皺巴巴的?”
襯衫,褲子,皺成一團,明顯是昨天的衣服,根本就沒換,還有這剛起床的狀態,他不要太熟悉,這是連衣服都沒脫就睡了?
他走近宋時書,都忘了先抱一抱好兄弟,而是滿低氣壓的壓低聲音,“外麵壞人有多少,你知不知道!”
就不怕把彆人把你給賣了!
宋時書:……
你倒是讓我插句嘴啊!
“小罐,客人到了嗎?”裡麵成熟男人的聲音傳出來,音色溫柔優雅,紳士極了,“快請進來坐。”
樓蒙卻聽出了一種主人般的炫耀感,好像這個人跟他家小祖宗關係更近似的。
“這人是誰?”他盯著宋時書。
宋時書撫額:“他叫關格,你先跟我進來。”
“正好早飯時間,小罐經常提起你,還從未有機會見過,你陪小罐吃點?”關格做飯技術爐火純青,本來就準備的差不多,現在剛好上桌,分量竟然也不少。
樓蒙想拒絕:“不——”
宋時書按住了他:“關格做飯很好吃,你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沒吃飯,一起嘗嘗。”
樓蒙本來是不肯受嗟來之食的,尤其這個叫關格的男人很奇怪,出現的時間地點很奇怪,言語表現的風格氣質也很奇怪,可小罐從來不是個傻瓜,小時候他被彆人騙八回糖,小罐都不會被人騙一回……
而且這早飯也太香,太豐盛了!
在關格又上了兩道快手菜的時候,他咕咕響的肚子已經為他做了決定,先吃再說!
反正他現在人已經到這了,可以寸步不離盯著不靠譜的小祖宗!
宋時書暫時放心,給二人做介紹:“他叫關格,你認識了,關格,這是我的朋友,叫樓蒙,高樓大廈的樓,天蒙蒙亮的蒙,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關格一如既往落落大方,是一個做紳士的樣子,連笑容都優雅得體,讓人沒有辦法不生好感:“樓蒙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這是一個年齡和宋時書差不多的年輕人,個子比宋時書高些,長得也壯些,沒有那麼瘦,但在普通人裡,也有些偏瘦,臉很帥氣,和宋時書的溫暖清澈,隱有乖巧感的氣質不一樣,他衣著有些前衛,留著頭發,梳著臟辮,看起來有些銳利,不像好說話的人。
至於宋時書說的‘愛操心,愛照顧人’,關格並沒有看到。
這很有可能是一個外冷心熱的人。
樓蒙當然不能給小罐丟臉,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自己人絕對不能跌份,在門口和小罐怎樣表情互動,誰都管不著,可到了陌生人麵前,他還是很能裝的:“原來是關先生,你好,我們小罐看樣子是受你照顧了,多謝。”
關格:“小罐很好,我也從他這裡得到了很多,他已經謝過,不必客氣。”
宋時書有些意外,端著碗看向關格,眼神裡內容不要太明顯——
你怎麼也知道小罐這個名字?
關格在樓蒙看不到的角度,輕輕晃了下自己的手機。
手機……手機直播?
宋時書立刻明白,關格看過他的直播間,不是這次的節目組,是平時自己雕刻直播的那個,那裡粉絲們都管他叫小罐,關格如果去過,就會知道這個名字。
至於關格為什麼會知道直播間……好像是他在結婚的時候自己親口說過。
樓蒙仍然在奇怪宋時書怎麼想的:“你昨天不是參加節目組的錄製直播?應該下午就結束了,你怎麼突然賴到鄰居家了,不認識路?該不會喝酒了吧!”
他湊近宋時書,聞了兩下,並沒有聞到酒味:“也不像啊。”
宋時書:“你先吃飯,吃完再說。”
樓蒙正在夾菜:“現在說不一樣?”
說完,恐怕彆說這頓,你下頓都吃不下了。
宋時書:“那我想吃完再說。”
樓蒙:……
“行吧。”
這位祖宗打小身體不好,吃飯就是得注意,說話多,吃的不順了,嗆著了怎麼辦?咳嗽多難受。
一頓飯算是安靜,又氣氛詭異的吃完了。
關格收拾桌子,沒讓兩個人幫忙,隻是看向宋時書的視線,有一瞬間的凝沉。
宋時書衝他笑了下,讓他放心,之後也並沒有拉著樓蒙上樓,找私密空間單聊,就坐在客廳角落的落地窗前,看到全景前庭小玫瑰的位置,淺聲言語,把最近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樓蒙神情從驚訝錯愕,到怒氣衝頂,坐什麼坐,直接站了起來:“好啊小罐,你出息了,竟然敢背著我偷偷結婚!你要是告訴我這個小房子是老爺子生前惦記的,我難道不會幫忙想辦法?你怎麼就不跟我說清楚,老爺子隻是你的爺爺,不是我的嗎!”
他眼睛都紅了,委屈的不行。
和小罐認識時,他不是孤兒,但父母家人並不常在身邊,跟孤兒差不多,十歲上成了徹底的孤兒,因為他一直和小罐形影不離,睡覺都要一屋,不知道蹭過老爺子多少頓飯,老爺子乾脆連他一起養了,他從小到大的記憶裡, 除了小罐,就是老爺子,那也是他爺爺,他也想實現他遺願的!
“什麼小房子?”關格正好收拾完,端著一壺茶過來。
樓蒙瞬間警覺,眯了眼:“你該不會是知道這件事,故意用房子套小罐吧?”
他總感覺這個人不太好對付,絕對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麼優雅無害。
宋時書拽下樓蒙:“你瞎說什麼,關格根本不知道爺爺的事。”
他看向關格,目光中攜著歉意,為朋友的無禮。
關格:“認識小罐之前,我並不知道老爺子,婚後小罐提過不少次,提起老爺子,提起你,我才知道你們是小罐生命裡最重要的存在,也想過有時間一定去看看老爺子,不過我的確不知道小房子的事,原來小罐……答應跟我結婚,難道是為了這個?”
他眼神瞬間落寞,彆人看不出來,相處這麼多天,算是熟悉的宋時書能感覺得到,莫名有些心虛,更加抱歉了。
這段婚姻,紳士有紳士的理由,他自己有也沒什麼關係,但紳士和盤托出,什麼都不瞞,他卻藏的死死,好像有點不厚道。
宋時書小小看了樓蒙一眼,早知道關門私聊了,他隻是希望兩個人不要有隔閡,能光明正大的來往,誰知道好像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樓蒙:……
感覺更不對勁了,這姓關的是不是在賣慘?趁火打劫?
“沒關係,能幫到小罐,是我的榮幸……那你們應該會對這個房子的來曆感興趣?”
紳士很快整理好情緒,落落大方,這氣度,沒誰能比的了。
宋時書和樓蒙齊齊一怔:“可以嗎?”
“遺憾的是,我也並不知道太多,”關格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眼神誠懇,“這個房子很有些曆史,早年是一個建築世家的老爺子帶著子孫打造,想要傳留給後輩,但很快遭遇動蕩年代,幾度轉手,我爺爺年少時,曾經借住過一段時間,後來時局穩定,公司日漸壯大,他離不開B市,又不想住在太吵的地方,就想起了這個小房子,花錢買下,去世前,轉到了我名下。”
“我爺爺本來隻是自己住這裡,圖個安靜,後來有一段時間,市場風潮搶地囤地,他不想被人打擾,就把附近的地都買了下來,之後總不能荒廢,市區文明風貌建設,也不允許這麼一大塊空地不成樣子……這才有了遠香汀蘭彆墅區。”
也就是說,不僅這個小房子,整個彆墅區都是關家的?
樓蒙看著關格的臉,突然和印象裡一個人對上了號,他沒見過那位G集團的關總,但因為其它場合,圈子相交,好像看到這個人的側影,認真看,還真挺像的。
他開始質疑自己的懷疑。
如果真是這個人,有什麼理由騙小罐呢?
這個人站在資本頂端,呼風喚雨,想要什麼沒有,圖小罐什麼?小罐雕刻翡翠技術好,可翡翠對普通人家來說,消費有點困難,這個人想買就能隨便買,不會有任何壓力……
這麼大一個總裁,每天不知道多少大事要管,竟然在早上這麼黃金的時間,這麼照顧小罐,給他做飯,給他洗碗,還順便把小罐的朋友一起照顧了,被針對也沒有不高興,不希望小罐有半點尷尬……
而且好像也沒什麼壞心,真有壞心,小罐能穿著昨天皺巴巴的衣服起床?這個人明顯沒有動小罐。
不是吃人嘴短,但好像這個人,還真不是什麼壞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4 章 還得是我
窗外驕陽似火,小玫瑰熱情綻放,房間內溫度適宜,空調新風恰到好處,這是一個再美妙不過的上午。
樓蒙卻沒心思享受,快速整理了下得到的信息,很久緩不過神。
所以……小罐和麵前這位G集團總裁關格,是契約結婚,兩個人沒有任何實質的關係,到約定時間就會離婚,關格得到爺爺遺囑,小罐得到這個自己爺爺生前曾經念叨過無數遍的小房子,大家都有想要的東西,不存在誰坑誰?
因為這段婚姻關係重大,可能事關G集團內幕機密,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律師監督和評判,評估婚姻的真實性,小罐就不能搬離這裡,必須得同和關格住在小房子,關格本人也行止有度,並沒有欺負過小罐……
大家氣氛祥和,和諧共處。
豪門世家裡的門道,不要太多,樓蒙明白,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但是——
嗬,誰還不是個男人了?會不知道男人心臟起來多狗?但凡關格對小罐有心思,套路千層來,小罐這種心思純粹的人怎麼招架得住?
要是關格千帆心思圖的是人……
樓蒙渾身緊繃,仿佛能聽到耳邊響起戰鼓。
但他說服不了小罐,一時間難以找到合適的理由,而且小房子太重要太重要,小罐做下的決定,向來不會改,他如果強硬表示要帶小罐走,最後……一定隻有自己受傷的世界會達成。
這個小罐吃軟不吃硬的。
儘管內心無比糾結,樓蒙還是瞬間做了決定,反正外麵的事已經處理完了,旁邊那棟彆墅不是租期還有很久嗎,他乾脆住過去不走了,每天早中晚三回過來敲門看小罐,關格敢不讓他來!
但凡姓關的乾擾他們倆的友誼,拉了臉,煩了,你看小罐向著誰!
他可不能掉進彆人的坑,現在鬨起來,讓對方得好處,他得打出自己的優勢,小罐和誰最好,最離不開誰?不高興的時候折騰誰,開心了和誰分享,沒事時小小惡作劇衝誰來?那必然是他樓萌萌啊!
他們是發小,是最了解彼此,參與過彼此生命二十多年的人,從小到大沒分開過,架一起打,飯一起吃,覺都一起睡的!
想好了,樓蒙再沒展現出自己的惡意,滿懷熱情與歉意的和關格握手:“對不住對不住,你看這初次見麵,就失禮了不是?為了給小罐一個驚喜,我連著忙了好幾天,昨晚一宿沒睡,飛機上下來腦子不清楚,看到小罐忍不住擔心,聽到這種事又沒法不震驚,我最不想給小罐丟人了,本來也不是毛毛躁躁的人,今天是真有點急了,您有容乃大,體諒體諒?”
關格抬眼,哦,換招數了。
不過沒關係。
“這裡是小罐的家,樓先生是小罐的朋友,體諒什麼的談不上,樓先生平時和小罐怎麼來往,以後也一如既往,不必拘束。”
樓蒙挑眉:“那我不客氣了?”
關格微笑:“若你能自如,讓小罐住的開心,我還要感謝你。”
“那我先看看茶……”
樓蒙起身,一頭小臟辮劃出飄逸弧度,還真不客氣的在客廳溜達了起來,一邊看儲物櫃冰箱,一邊點評——
“茶種類不少,小罐喜歡的不多啊,怎麼就一個蒙頂甘露?雲南老果樹茶沒有?這水果也不行,怎麼淨是西瓜葡萄,來點陽山水蜜桃啊,軟軟白白嫩嫩水分多的那種, 汁水甜蜜,小罐吃完飯都能啃兩個,還有冰箱這麼大,怎麼沒買點榴蓮,小罐也……算了,榴蓮味大,你們大總裁怕是不喜歡,還是我來吧……”
從茶到水果到食材,樓蒙挑挑揀揀,所到之處,都是毛病。
還非常注意用詞語氣,笑眯眯說的,完全不像較真挑毛病,純粹是作為宋時書朋友,忍不住的關心。
關格不但沒攔著,反而一副受教的樣子:“哦,原來他喜歡這個……這種也喜歡?他小時候抱著桃子啃的樣子,一定很可愛。”
他還轉頭看向宋時書:“不是說了,有喜歡或討厭的東西都要跟我說,不必害羞?”
宋時書:……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哪裡害羞了,就是初初住進彆人的地方,總不好太打擾,也是自己最近太忙,隻要有時間,他也會好好照顧自己,想吃的東西自己會買好嗎!
關格看著樓蒙,眼神誠懇極了:“多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樓蒙感覺有點不對勁,下意識止住:“沒關係,反正以後我就住隔壁,有什麼不知道的,都可以問我。”
關格從善如流:“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小罐的事,會多來打擾請教——謝謝你幫我。”
紳士笑容優雅,得體極了,樓蒙更感覺不對勁,好像……自己話說多了?對麵這男人完全不在意被挑毛病,好像還順杆爬,交給了他什麼任務,如果以後對方來問關於小罐的事,他要是不說,反倒顯得小氣,說話不算數了?
樓蒙深吸一口氣。
到底是大集團總裁,段位高啊!
樓蒙提醒自己不要大意,有些人表麵裝的純良無害,實則往外掏的都是心眼子。
他坐回沙發,開始聊彆的話題,比如曾經過往,關格沒參與過,不知道的,他和小罐的年少時光,看到關格終於沒話說了,他不要太有優越感。
但這個話題也沒有進行很久,因為被小罐看穿,很快帶開了。
小罐還眼神提醒的看了他幾次,看向關格的眼神更溫柔,像在安慰這個男人受到的冷遇。
關格仍然一副沒關係的樣子,‘強忍著’委屈,‘堅強’的朝小罐笑,說很榮幸能聽到這些過往。
心機狗!
樓蒙暗自咬牙,這能是什麼老實人會乾出的事!
關格狀態越來越舒展,越來越優雅,內心非常愉悅,寶貝越關心他,越時時查看他的狀態,他越歡迎樓蒙的到來——
謝謝你,把小罐推向我。
樓蒙也看出了勢頭,感覺自己匆匆過來,沒什麼準備,發揮的不好,得想點彆的辦法。
不管關格動沒動不該動的心思,他都應該努力,適當拉開這個人和小罐的距離,其它的,等看清楚再說。
眼底一轉,樓蒙有了主意,看向宋時書:“昨天的節目直播,我看了,你下一期要準備的作品,設計雕刻肯定沒問題,但是料子好像有點難度,要不要我陪你看看?”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宋時書打開手機,看節目組提供的約定時間,分彆在今天和後天,再往後也有,但製作時間上可能來不及。
樓蒙湊過去看,也看到了時間:“那要不就今天唄,早點看完我也早點準備,爭取讓你明天就能開始雕刻。”
“那我上樓換個衣服?”宋時書迅速決定,話說出來的同時人已經往樓上跑,“你等我一下!”
“行你慢慢來,有一天的時間呢,咱們不著急。”
目送宋時書身影消失,樓蒙和關格對峙,客廳氣氛瞬間安靜到緊繃,前者挑眉間的得意儘顯——
怎麼樣?還得是我!
小罐最離不了的就是我就是我!
關格一如既往,優雅從容:“謝謝你能來陪小罐,正好我工作也忙,能陪他的時間太少,辛苦你了。”
樓蒙:……
你就嘴上能吧。
他冷笑一聲,非常有皮笑肉不笑的味道:“那我也回去換身衣服,馬上來接小罐,關總儘管忙您的正事,我保證,小罐這一整天都不會打擾你。”
關格目送樓蒙離開,臉上的笑才收了起來,雙手交握,食指指尖一下一下,敲打著左手手背。
他的確沒生氣,但也的確發現,這是個機會。
那要怎麼抓住呢……
讓寶貝離自己更近。
宋時書換完衣服,才想起來一件事,給樓蒙發消息:你不是說昨晚一夜沒睡?要不你彆去了,先睡覺,我自己看就行,拍照片給你參考。
——騙你的。本來是想演個可憐,讓你好好心疼一下,順便請我吃頓大餐,誰知……
——總之我其實沒那麼忙,飛機上也睡過了,現在讓我睡,我反倒睡不著,你們這次的主題是複原,料子多重要你自己知道,不親眼看看,光憑照片,感覺可是差了好多的。
宋時書想了想剛才樓蒙的狀態,還挺精神,就沒再堅持:好。
正如樓蒙了解他,他也了解樓蒙,樓蒙狀態好不好,需不需要休息,他看的出來,一起出去沒什麼,他可以隨時中斷,強迫樓蒙回來睡覺。
兩個人動作都很迅速,很快和關格告彆,去了市中心的展館。
這一期節目的主題是複原,每位嘉賓對應一件展館文物,這個文物可能出土時就不完整,經曆歲月侵蝕,不複最初的模樣,參加節目的嘉賓並不是專業修複師,文物也不可能允準他人在本體上進行修補操作,他們要做的是,看清楚這件不完整的文物,在心裡腦海裡勾勒出它原本的樣子,然後自己找材料想辦法,做出一個具有高相似度,高還原度的作品,從另一個角度,讓大家認識古代珠寶作品。
宋時書是翡翠方向,節目組選了一件翡翠雕刻件,出土時就損毀大半,可能是因早期盜墓所毀,現在留下的,隻有一小半殘餘。
翡翠硬度雖然高,但也不是不能摔碎,且因長久侵蝕,裂紋處也沒法保持乾淨,出土時就感覺恢複灰撲撲的,你能看到它保存完善的那一小部分中間,有很漂亮的翠色,但摔斷過的地方,就很遺憾了,雕刻痕跡什麼的,大部分看不太清楚。
展館很安靜,宋時書看的非常仔細,前後左右,從各個角度估量它的大小,可能雕刻的圖案,使用的技法。
樓蒙也在看,越看越不滿意:“這節目組是不是坑人了點,讓你們做還原,至少拿點像樣的東西啊,就這,是人是景都看不出來,怎麼還原?”
宋時書:“唔……試試看吧。”
樓蒙和宋時書不一樣,沒前前後後理解那些雕刻線條,而是認真看料子:“既然要做還原,料子就得差不多,種水還能看出一點
,這怕是個富貴人家出土的玩意兒,還不錯,不過這種大小形狀就有點奇怪了……不太好找哇,我得想想。”
小罐說試試,肯定不是試試這麼簡單,他看到小罐眼底的熱烈,知道這事跑不了,那他肯定不能拖後腿,必須得幫得上忙啊!
樓蒙這次看,看的更認真了,看著看著,突然感覺好像也不是不行……
“小罐你在這等著,好好看,多琢磨琢磨,我出去打幾個電話。”
“嗯。”
兩個人分開忙碌,一個在現場安靜地看,感受雕刻件的每一個筆觸,想象它最初的樣子,一個在館外休閒區不停的打電話,確認自己想到的那塊料子是否正確,現在在哪裡,遠不遠,能不能很快拿回來。
樓蒙這裡率先有了進展,走進館內找宋時書:“我找到一塊還不錯的料子,應該挺適合,時間有點緊,我現在親自去取,你稍後自己回家,可以嗎?”
不是不想陪好朋友,他回來這麼急為的是什麼,可料子一旦不順,一定會耽誤宋時書的時間,到時不眠不休雕刻,對身體損傷很大,他寧願少一點此刻的陪伴,也不想宋時書生病。
“好……”
宋時書正在查看手機裡新增信息,心裡快速算了下:“你需要多久?如果來得及,晚上一起吃飯?”
他有什麼事都不會瞞樓蒙,看消息時也沒避著,樓蒙立刻看到了:“同學聚會?你這結束了就過去?”他算了一下自己的時間,“晚飯我不知道趕不趕得上,你自己先墊點,不用管我,我這忙完就去接你——一起喝兩杯?”
宋時書:“好啊。”
兩個人都是行事乾脆的人,很快分開,各自忙碌。
宋時書在展廳呆了很久,他帶了紙筆,每次有想法,都會記錄下來,驗證不對的也立刻擦去,改變線條,隨著時間漸漸流逝,他心裡慢慢也有了想法……
離開展館時,將近下午四點,正好同學聚會的地點離這裡並不遠,他甩了甩越僵硬的胳膊,掃了一輛單車,騎車過去。
他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已經有不少同學到了,坐在一起聊天,聊畢業完的心情,新工作的狀態,以及各種八卦,而宋時書參加的珠寶節目現在熱度正高,不可能不被提及。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這都是被黑的第多少回了……你們看,這條營銷號說,宋時書的作品價格過高,並不親民,暗示安嘉茂才是真正熱愛這個行業,有責任心的人,這拉踩是不是過於明顯了?”
“我們宋同學真是出息了……和人美雅珠寶的創始人一起參加節目,竟然也沒顯弱,落落大方,還又帥又養眼,競拍價格把所有人都壓了下去,他好厲害!這麼厲害的人,竟然被我們忽視了這麼多年?我不理解……”
“噓——小聲點!還不是因為肖……今天這位主也要來,大家說話小心點,彆叫人聽見了。”
“我倒是聽說一件事,我不是去了珠寶上遊供貨商那裡?聽說肖家最近出了點事,本來就不小,這兩天還……”
“肖家跟安家有綁定嘛,市場最無情了,安嘉茂到底因為節目掉了些逼格,旗下品牌產品很受影響,就……”
大家聊天很熱鬨,因為都是差不多專業,差不多工作的,很多內幕消息比外麵多,也保真,宋時書並不知道,但也沒有很意外,市場潮起潮落,本就難以拿捏,不過人群裡……
王耀和曾浩兩個人好像縮的有點遠,並沒有參與任何聊天。
或者說,他們不敢參與任何聊天。
這兩個人都是肖飛文的忠實擁躉,這個場合沒有任何表現,是被彆人拋棄了,還是自己放棄了,不再繼續這條路?
“哇大家快看,是誰來了!”
“嗷宋時書!大家熱烈歡迎!”
“帥哥快,坐中間坐中間,好久沒看到你了,最近過得怎麼樣,還好嗎?”
“真不會說話,什麼叫還好嗎,我們宋同學那當然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小日子美著呢!”
宋時書得到了貴賓待遇,所有人都在問候他。
上學的時候,宋時書並不會因為沒能交到更多同學朋友,感覺到失望和落寞,現在,也不會因為彆人過於捧場而驕傲膨脹,很有禮貌的回應所有人的話,並沒有因為誰更積極更顯眼,就高看兩分,也沒有因為誰話少,沒擠到麵前來,就忽略對方的存在。
一時間氣氛更好了。
肖飛文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看到了現場的熱鬨氣氛,現場的熱鬨氣氛也因為他的出現,瞬間冷下去,沒什麼人說話。
肖飛文眯了眼。
在過來之前他就決定了,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同學聚會,大家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沒必要強融,他也知道自己家的情況,想要保住一點顏麵,上學時他就是同學裡最驕傲的,畢業後也應該是。
他也猜過宋時書會不會來,會不會故意和他彆苗頭,仔細想了想認為不會,宋時書正在參加節目,下一期馬上如約而至,作品要加班加點製作,哪裡有時間?
誰知這人真來了,還不是要和他作對!
他還真是冤枉了宋時書,宋時書的確有點忙,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展品要再看,料子也要現找,他能看著展品找到靈感,料子卻不能立刻飛到眼前,拿起雕刻刀之前的這個時段,他還真有點時間。
而且他答應過班長奚詩宜,她隻要組織同學聚會,他就會來。
肖飛文幾次在宋時書手上吃虧,很難說不忌憚,但今天並不是作品比賽,他也仍然能站在頂端俯視他人,有一種欺負方法就很合適——勸酒。
同學聚會,怎麼少得了酒?大家早已經是成年人,又有學生時期的好勝心,不想丟麵子,就得嘗吧,隻要宋時書開始第一口,他就有信心,把他灌醉。
人醉了,怎麼欺負,還不是他定?
但大家上桌後,宋時書並沒有喝酒,一口都沒喝。
“怎麼不喝?這麼多人敬,你一個都不給麵子,是不是上了節目厲害了,瞧不起老同學了?”
肖飛文拉長聲音,話意諷刺:“你不給我也可以,在場這麼多人,一個都不理?今天可是第一次畢業後重聚,班長辛辛苦苦安排的,人女同學的麵子,你也不給?”
未料宋時書放好手機,直接問他:“你家生意,最近是不是不太好?”
肖飛文警惕:“你想乾什麼?”
宋時書:“有幾句話想和你私下說,還是——你更喜歡這裡?”
肖飛文眯了眼,站起來:“走,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
酒晚一點再喝也沒什麼關係,
反正他們還會回來。
他並不知道,他們二人走後,飯店的經理就過來了,送來了一箱高品質紅酒——
“宋先生因為身體原因,不宜飲酒,卻並不想掃同學們的興,今天這些酒,全部是宋先生友人所贈,還請大家不要客氣,儘情享用。”
同學們一看,眼睛都直了,這麼多酒!
有眼力好的,認出這是超貴的酒,很快拉住旁邊同學,控場氣氛:“廢話不多說,讓我們謝謝宋同學的慷慨,今天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大家又不是眼瞎,怎麼可能看不出肖飛文故意和宋時書作對,他們並不想做炮灰,什麼麵子不麵子,現在更感謝宋時書的酒,人麵子裡子都給到了,再不識趣,可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今日一場同學會,誰原本沒想爭,誰一頓操作把自己給比下去了,大家心裡都有數。
走到休閒角落,左右無人,肖飛文嘖了一聲:“有什麼話說吧。”
宋時書:“你喜歡珠寶設計嗎?”
“又是這個問題……”肖飛文暴躁,“你就沒點新花樣?”
宋時書:“我知道你喜歡,你的設計裡,有你的獨特表達,但比起設計本身,你好像更喜歡作品附加的收益,比如金錢,比如地位的提升……這些東西會消磨你的熱情,你的初心和靈氣會在一次次受挫後,慢慢變的普通,我覺得很可惜,想要提醒你,不要浪費自己的才華。”
肖飛文怔住。
他們……不是對手嗎?他討厭宋時書,宋時書也應該討厭他才對,站在對方的立場,自己就是一個欺負人的人,為什麼要肯定他的才華?
雖然他的確有。
他抬高下巴,渾身緊繃撤下些許:“看來你也知道,我不是不能贏你。”
宋時書:“我在珠寶節目錄製現場,看到了熟悉的東西,有點好奇。”
肖飛文不理解怎麼聊到了這裡:“好奇……什麼?”
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又沒有上節目。
宋時書定定看著他:“我在安嘉茂的作品裡,看到了豐富浪漫色彩的表達,那裡有你獨特的符號,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5 章 為什麼不想抱我
設計師的風格,是很私人的東西,它可能有些飄忽,讓本人都有些迷茫,一直在努力尋找,一直在努力抓住,經常懊惱為什麼自己沒有風格,是不是還太年輕,練習不夠,其實它早就存在,在你的成長經曆裡,在你讀過的書裡,共情過的故事裡,在你的認知構架裡。
它就和你的人一樣,獨一無二。
經驗豐富的設計師,看幾個同行作品,就會立刻了解這個同行的設計風格,給予建議或反饋;對某人特彆熟悉的設計師,不用多看,麵前呈現兩個不同作品時,他能清楚分辨哪件是這個人的作品。
作品的結構立意,元素選取,線條走向,情感表達,全都是個人風格的體現,什麼都看不出來,也不配說自己是設計師了。
同學四年,比賽競爭過不知道多少次,宋時書看過太多肖飛文的作品。
肖飛文是一個很單純,想法偏於純粹的人,可能也是因為太年輕,閱曆不夠,作品裡有一種獨特的天真和浪漫感,可能在有些人眼裡是缺點,但在宋時書看來,這也是很難得的優點。
這些東西大部分人都有過,大部分人年輕時都會經曆這樣一個階段,但大部分人都會慢慢拋棄掉,再也找不回。
他一直不避諱和肖飛文的競爭,對對方並沒有太過濃重的惡感,他理解對方的出身和成長過程,雖然不悅對方刻意針對的敵意,也會適當反擊,但在實力上,並不會完全否認肖飛文。
相反,安嘉茂的行為,更讓他惡心。
漫長的沉默裡,肖飛文領會到了他的提醒,一臉難以置信,眼底閃爍著慌亂:“你什麼意思……你不要瞎說!”
宋時書:“你在作品裡的浪漫表達,我不會認錯,你仔細回想一下,安嘉茂那套祖母綠的作品,在製作的過程中,包括構思設計,到動手鑲嵌,有沒有問過你的建議?”
肖飛文不想回答,不想被宋時書牽著鼻子走,這個信息太嚇人,讓他有點接受不了,可他沒有辦法不回想,大腦忍不住回閃過往一幕幕的瞬間……
問過的。
表哥在做這套作品時,提到了七夕,問到對浪漫愛情的看法,和他交流,他就說了纏繞感,對不同年紀的女孩子美的欣賞……
肖飛文沒說話,表情卻已經很明顯了。
宋時書:“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問你?”
“不……不可能的,”肖飛文瞳孔驟顫,“他那麼厲害……”
“對啊,他都那麼厲害了,為什麼還要問你?”
宋時書看到肖飛文的表情,就什麼都明白了:“是不是不隻這一次,其它時候,安嘉茂在設計作品時,也會請你到場‘交流’,話術有可能采用的是‘靈感碰撞’,找‘靈感’,大家一起聊出來的東西,當然不是你的東西,是他的靈感,他會讓你隨便說,暢所欲言,甚至會引你說更多沒有邊際,虛無縹緲,根本達不到的設計方向,如果作品製作完成,你覺得眼熟,懷疑的話,他就會說——你說的那些東西,漫無邊際,我都沒用。”
肖飛文大駭。
宋時書:“我們設計作品,是一個獨立的,私人的過程,在作品完成前,一般很少會邀請彆人觀看,安嘉茂邀請你,你可能會以為,這是不同人性格習慣,但你好好想一想,他是不是隻有一個類型方向的會邀請你聊,其它作品方向,全部不會讓你參與?你猜猜這是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彆的方向,他並不擅長,給不出什麼好的建議。
肖飛文不是個傻子,以前是沒往這個方向想,現在陡然醒悟,忍不住渾身顫抖。
“他在利用你。”
宋時書眼神清冽乾淨,像天邊的月光:“利用了你,卻並不珍惜你,對你本人的成就和你家庭的現狀,沒有半點回饋。”
肖飛文:“可他對我很好……和我關係一直都很好……”
宋時書:“我認為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他為什麼和你關係好?你該記得,從什麼時候起,他和你關係好起來的?”
又被說中了。
肖飛文想起了很多以往瞬間。他們家裡,一直都是爸爸支撐,爸爸一直在維係和安家的關係,通過很多生意上的來往賺錢,但親戚隻是親戚,沒什麼太濃的人情味,他記得小時候,經常吐槽安家的人太傲,瞧不上他們家,沒必要強融,對安嘉茂這個表哥也並不親近,安嘉茂沒有表示出對他厭惡,但從來沒有靠近過,更從來沒有帶他玩。
什麼時候起,他們突然近了?
好像上了初中,他突然展示出珠寶設計方向的才華,屢得家長老師表揚後。
從那個時候起,安嘉茂就對他特彆親切,和顏悅色,去哪兒玩都帶著他,而安嘉茂大他幾歲,那個時候已經在珠寶界嶄露頭角,讓初中生的他很崇拜,兩個人關係就越來越好了……
甚至一度,家裡和安家綁定更深,利益更深,就是因為他很喜歡這位表哥。
表哥對他特彆包容,經常給他塞零花錢,乾了壞事也幫他兜著,他以前隻覺得表哥太好,現在想……彆人未必不是在培養他的壞脾氣,方便使用拿捏?
宋時書:“我聽說你家最近生意不太好,安嘉茂和你關係這麼好,有沒有提過任何建議,或者幫任何忙?”
沒有,都沒有。
肖飛文絕望。
表哥上節目失利,非但投入的成本沒有賺回來,品牌口碑都跟著差了,公司不能爆雷,那就得將損失導向彆處,哪裡最方便呢,當然是綁定非常深的肖家。
肖家生意的確出了問題,但這個問題本就是安家甩來的,安嘉茂怎麼可能幫?他一句話都沒說。
怎麼就沒看出來呢?怎麼就那麼蠢呢?
肖飛文握拳的手隱隱顫抖,每一次安嘉茂請他到工作室,都會讓他對設計作品提建議,但隻是讓他說,說自己需要找靈感,並不會用他的想法,安嘉茂是個成熟的設計師,太懂得融合,太懂得怎麼隱晦的包裝,變成自己的東西,可那是他的建議他的想法啊,他怎麼就沒看出來!
那些作品……太多太多,都有他的影子,他最喜歡的設計思路最擅長的聯想方向……
安嘉茂的作品,有他習慣的方式,跟自己的表達偏好可以說是大相徑庭,但有些基礎東西是沒法變的,安嘉茂對作品添加了元素,升華了主題,但最核心的東西,想象力和理念,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想的!
他怎麼就沒看出來!
肖飛文再不敢相信,也沒法不相信。
如果這是真的,如果安嘉茂的邀請人名單裡,不隻自己一個,那安嘉茂這麼多年來拿的這麼多獎項,是怎麼來的?
“如果你不信,請收好情緒,一如既往的參與到安嘉茂下次的作品設計裡,我們可以看看下一輪的結果。”
宋時書眼眸安靜:“我想要提醒你的是,藝術生命很脆弱,不要讓它消失,失去熱情和初心贏不了,抄襲——更贏不了。”
肖飛文很不想承認自己的無能,但事實讓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被騙了,出門前媽媽故意遮掉的淚水,爸爸狠狠皺著眉,卻不得不給安嘉茂爸爸打電話的樣子……
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靈氣,他的成就,他的驕傲……不該是這樣的!
肖飛文並沒有回包間,彆說灌酒欺負人,他現在連炫耀張揚的心思都沒有了。
“剛剛那個是誰,怎麼這麼沒禮貌?”
樓蒙插著口袋,從背後走過來。
宋時書轉身:“你看到了?”
樓蒙:“早看見了,要不是看到他沒欺負你,是你在欺負人……我早來收拾他了。”
“他就是肖飛文,”宋時書也沒有回包間,低頭給班長發了個信息後,拉著樓蒙離開,“你吃飯了嗎?”
“原來他就是姓肖的,”樓蒙看向落寞離開,甚至有些顫抖的背影,眼神不善,“算他小子今天運氣好,不然揍死他。”
小罐心大,很少被惹急,他卻不慣著,但凡敢欺負他家小祖宗的,一個個都彆想好!
宋時書:……
他手上用力,拉著樓蒙進了電梯。
樓蒙挑眉:“怎麼,不信?”
“哪敢,咱們萌萌可是一拳超人。”宋時書敷衍誇誇。
樓蒙還是不爽:“小罐你記住啊,對彆人的仁慈是對自己的殘忍,咱們家跟姓肖的犯衝,爺爺的仇,你可彆忘了。”
“嗯嗯,都記得著呢,”宋時書當然不會忘,但他現在已經學會平常心對待,遇到機會時,當然不會錯過,沒有更多信息,就該要專注眼前的生活,不然的話,爺爺也不會高興,“問你呢,晚飯吃了沒有?”
樓蒙搖了搖頭:“還沒,你是不是也餓著呢?那咱找個館子,邊吃邊聊,也彆酒吧了。”
宋時書看著接對麵霓虹閃爍的酒吧,遲疑了片刻。
樓蒙立刻來勁:“酒吧烏煙瘴氣的,你不準去。”
宋時書:……
又不是沒一起去過。
從小到大,乾好事不好說,乾壞事,倆人彆說老二,他們都是一塊上的,不正經的酒吧的確有,但正經酒吧多了去了,哪兒那麼嚇人?
萌萌就是愛管他,春秋冬盯著他穿秋褲,夏天不好找理由,好不容易撞上一個,還不得好好發揮?還凶上了。
“行,聽你的。”
宋時書麵無表情,一起長大的發小,還能打死怎麼的?忍了吧。
而且酒吧也沒那麼安靜,還沒有飽腹的飯菜吃。
樓蒙見他聽話,受用極了,他就喜歡小罐乖乖的樣子,小時候要不是小罐長的乖,看起來溫溫順順沒脾氣,他也不會湊過來非要一起玩……
就是小罐總是身體不好,像一推就碎的瓷娃娃,他怎麼可以不護著點?
小罐對身體不上心,他不能對小罐的身體不上心,要是沒了他,小罐靠誰喲。
樓蒙‘舍我其誰’的歎了口氣,問:“附近你熟嗎,知不知道哪裡有好吃的餐廳?要不我開軟件來搜一下——”
宋時書突然想到:“該問問關格的, 他品味一向很好,總能找到味道好的餐廳。”
和關格一起吃飯,好像從來沒失望過,不管關格自己做的飯菜,從外麵打包的飯菜,還是關格看好餐廳,帶他過去品嘗的飯菜,都很不錯。
樓蒙心眼一轉:“那我問問他?”他晃了下手機,“今天加了他的聯係方式,還沒說過話呢。”
宋時書本想要不自己問,又一想,這兩個人今天才認識,是該多交流交流?關格是個紳士,溫柔體貼,最擅長不動聲色的照顧人,樓蒙就是表麵看起來有點凶,實則一顆心特彆柔軟,天天念叨他照顧他,從來都不會煩,也是個很溫柔的人……
這兩個人,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
今天屬實是意外,起因還是他的不誠懇,因為多多少少有點害羞,沒想好怎麼和樓蒙說,才引發了誤會。
宋時書放回手機:“好啊。”
“來,拍個照。”
樓蒙抬高左手手機,右手攬住宋時書的肩,轉了個方向,兩個人頭靠一塊:“笑——完美!”
他把照片發給了關格:小罐要和我喝兩杯,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因為家裡過於冷清,在公司加班的關格時刻關注著手機信息,但他等的那個頭像並沒有出現,反而新添加的聯係人裡,多了一條新消息。
打開是照片,兩個年輕人靠得很近,頭幾乎貼在一起,都在笑,笑的還很滿足親密,不管放鬆的肢體語言,還是沒什麼邊界感的距離,都說明了兩人的關係,該死的親密。
照片背景是一間酒吧,粉藍霓虹彩燈閃爍,不用看都知道,裡麵氣氛得有多熱鬨曖昧。
樓蒙和宋時書任何曖昧,兩個人就像兄弟,可進了酒吧,彆人的眼睛……可是管不住的。
這張照片簡直是在明目張膽的告知他:你要是不說點有用的話,我和小關要去這裡喝酒了哦。
說了可能也沒用,不一定會被采納。
關格沉了眼,修長手指迅速在手機上打字,截圖幾個地址,發給樓蒙:這幾家餐廳不錯,酒水不錯,佐酒小菜也很特彆。
他在一家餐廳地址旁邊打了星標,加了注解,但這一家價格有點高。
樓蒙看到這些話,不要太滿意,這男人他酸了啊!小罐不帶他,他一定難受了!故意發餐廳位置建議,一定不是看出來他們還沒吃飯,必然是不想讓他們去酒吧!
還專門標這家很貴,貴怎麼了,就你大總裁吃的起,彆人消費不起?瞧不起誰呢!
“就這家!”
樓蒙迅速做好決定,拉著宋時書去往這個餐廳,興奮極了:“今天我請客,誰都不要搶!”
“好。”
久彆重逢,宋時書也是真高興,見樓蒙沒再回複,就自己給關格回複了兩個字:謝謝。
關格溫柔的回了個不客氣,其實捏著手機的手指都有些發白。
寶貝都還沒和他喝過酒。
明明答應了他,這幾天不忙就和他小酌兩杯,要在天台上,還要看星星月亮,可月亮還沒圓,他就和彆人跑去喝酒了……
不過,某些人就是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他猜樓蒙一定會帶小罐去他標注的那間餐廳。
那就彆怪他不客氣了。
樓蒙今天是真高興,他終於回來了,又和小罐在一塊了。從小到大,他和小罐就沒怎麼分開過,出差但凡超過半個月,他就特彆想家,這回都兩個月了,怎麼可能不想小罐!
不過喝酒這件事,他比宋時書本人盯的都還緊,老爺子的話,他也記得比誰都清楚,小罐可以喝酒,但是頻率不能高,每次喝酒不能過量,他在外麵應酬,自己不會在意自己喝多少,但到了小罐麵前,從不會失了分寸,他不敬酒,也不讓小罐敬,兩個人就你一口我一口,就著菜小酌。
“你不知道這回緬甸公盤多刺激……”
“物流的單有點不好談,尤其國際物流,走海運的那種,跟國內不是一個路子……”
“崔氏拍賣行真給力,幫了我很多,我們第一間在B市的拍賣行,馬上就能開業……”
樓蒙聊著出差這麼久的收獲,中間遇到的,很多在電話裡不方便聊,現在卻可以暢所欲言的事,宋時書的作品的成熟度,熟客們看到的成長和期待,還有小時候過往,曾經一起打過的架,拔過草的小河邊,相伴走過的青春……
他們兩個隻要到一起,就有無窮的話聊,從沒有冷場的時候。
樓蒙很高興,宋時書也很高興,這些過往的時光,是他們生命的縮影,每一幀每一段,幾乎都有爺爺的參與……時光在流淌,但他們沒有變,也一直不會變。
真好。
樓蒙一邊高興,一邊轉著心眼,引著小罐說話,最近都有什麼高興的事,有什麼不高興的事,被誰欺負了,那個肖飛文是不是特彆不是個東西,還有其它……
比如和關格的來往,什麼時候認識的,多久了,有沒有矛盾。
宋時書未必看不出來,開始可能不知道,多說兩句話,立刻察覺到了,他知道,這是樓蒙在擔心他……
兩個人都太熟,彼此有什麼心眼,心知肚明,樓蒙其實也不怕小罐看穿,看穿就看穿,他就怕小罐不跟他說,以後不跟他親了。
宋時書就慢慢聊著自己的事,畢業發生的這一連串事,很多樓蒙都知道,因為平時電話視頻,宋時書就和樓蒙聊了,有些不知道的,宋時書也說了,和關格或是偶然或是意外的邂逅,自己的心情。
他和樓蒙一起長大,還真沒有什麼秘密想瞞著他,他們就是最親密的朋友。
所以了,還得是我!
關格怎麼比得上我!
天降永遠打不過竹馬!
樓蒙非常高興,不但高興,還很感動,小罐……是在慣著他,安他的心。
他們兩個,外麵熟悉的人看起來,好像是他在一直照顧小罐,其實小罐才是,一直在包容他,不管他囉嗦纏人,還是胡攪蠻纏,小罐都沒有真正生過氣,小罐知道他有很多不安全感,一直在陪著他,告訴他不要害怕,他再不會有任何失去,他的身後,永遠有他。
就是久彆重逢,又是回憶往昔,又是情感碰撞,樓蒙隻記得盯著小罐彆喝多,自己就有點迷糊,告訴小罐不能再繼續,要回家了的時候,出門買單,才感覺自己有點懵。
“不能支付……什麼意思?什麼叫不用買單,這頓我們白吃了?”
前台美女服務員笑容可甜:“關總是我們餐廳的終身VIP客戶,用餐一向簽單,剛來您二們過來,直接使用了他的包間,後台就簽單處理了他的賬款,您不必擔心,月底我們會和關總統一對接結算。”
樓蒙更懵了。
所以……他連付款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剛剛還因為關格提醒的那個‘貴’字,故意從招牌菜裡,挑貴的點的,這頓飯真的不便宜!
好個心機狗,等著在這玩他呢!
樓蒙氣的,回到包間,也跟小罐說不出話,見小罐還想偷偷嘗酒,一把搶過剩下的酒,一口悶了!
宋時書:……
這是跟誰生氣了?
樓蒙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酒量,這一輪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宋時書傻眼。
他知道自己沒喝多,但也確實有點微醺,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搬動這麼大一個樓蒙,想了想,還是決定求助關格,電話打過去——
紳士聲音一如既往溫柔:“怎麼了?飯吃完了嗎?”
宋時書聲音有點怪,有點抱歉:“吃完了,但是樓蒙好像喝醉了,我怕搬不動,你忙不忙?如果……”
“不忙,我現在過來。”
紳士電話掛的很快,好像就等著這一刻似的。
宋時書默默刷了會手機,覺得有些無聊,喝了口水,舔了舔唇,感覺這裡的酒很好喝,有種很特殊的,回味才能感覺到的甜。
如果這時有人製止,他肯定不會喝,會乖乖的,但誰叫唯一能製止他的樓蒙,醉了呢?
他叫了服務員進來,說想要再嘗嘗剛剛的酒,不要多,隻要一點點就行了。
服務員怎麼可能隻上一點點?最小最精致的包裝,也要二兩呢。
宋時書就……喝醉了。
關格過來,看到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