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顧南嘉忙不迭地點頭。
大哥顧錫東說省人醫的號不好掛。
顧久光說:“我跟你媽從昨天到今天搶了兩天,搶了個普通號,明天早上先去看看情況。”
“好了,就這事,快去睡吧。”付文娟看一家人臉色沉重,鬆了鬆表情。
難得三個兒女都在家過夜,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隻是回房間時,每個人腳步都不輕鬆。
深夜,顧南嘉窩在榻榻米上,一遍一遍搜索甲狀腺癌,又一遍一遍地打開手機,祈禱醫院能在半夜放出新的專家號。
事情自然沒有如她所願。
母親是早期還是晚期,要如何治療,現在還一概不知。
半夜去洗手間時,她在客廳碰見了出來抽煙的弟弟,還有在沙發發呆的付文娟。
付文娟知道他們都沒睡,開玩笑說彆愁眉苦臉的,又不是明天就死掉了。
顧北辰發了一通無名火,回了房間,顧南嘉靜靜站著,平日的伶牙俐齒在此刻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不由地想到了孟寒舟。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他幫忙。
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就算渣,也還沒渣到她身上。再說了,一切還都隻是她和丁茹的猜想。
看在見過幾次麵,吃過一頓飯的份上,總不會駁她的麵子。
……可他們並沒有任何聯係方式。而且第二天是周四,孟寒舟應該不在醫院。
好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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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嘉一夜沒合眼,第二天一早五點多,一家人一起拖著疲憊的身子到了醫院門口。
大清早省人醫門口的確擁擠,卻不熱鬨,一眼望過去,沒有一張笑臉。
見此番場景,她借口買早餐,跑到醫院停車場哭了一會。
那種無力感確實隻有落在自己身上時才懂。
一家人在診室等候區坐了許久,遲遲看不到電子屏上顯示的名字,拿過手機一看,才發現父母選錯了時間,選在了一周後。
付文娟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顧錫東和顧北辰都出去打電話想辦法了。顧南嘉胸口實在壓抑,打算出去透透氣。
走出診室,一抬眼,就看到孟寒舟靠在走廊的牆邊,幽幽朝她望過來。
好像提前知道些什麼似的。
孟寒舟邁著兩條長腿朝她直直走過來,玉樹臨風。
兩人碰麵,他什麼都沒說,虛攬著她到了個沒人的角落。
站定,他遞給她一張紙片。
顧南嘉疑惑打開,上麵是一張專家的排號信息。
“掃上麵的二維碼,拿阿姨的身份證實名驗證一下。”孟寒舟指著上麵的項目跟她交代,“這個是加的號,前麵病人看完之後才能進去,要等的時間比較久,可以嗎?”
顧南嘉匆忙點頭。
“門診的檢查十二點就停了,住院部一點前還能做,你們到時候動作快點,去住院部做檢查,應該能趕上。”
孟寒舟交代得很清晰。
以醫生姿態出現的孟寒舟真的很迷人,穩重又靠譜,讓她忍不住生出依賴的心態來。
顧南嘉震驚:“專家號不是沒有了嗎?”
孟寒舟握拳在唇邊,清了清嗓:“我去老師那裡要的。”
顧南嘉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媽……”
孟寒舟平靜道:“看到你家人了,讓門診護士去問了一下情況。”
她回想,剛才確實有護士過來詢問。
“你認識我家人?”
“在派出所不是見過麼?”
“對哦……”
他記性真好。
其實不是的,是早晨上班時,他在停車場看到她抹眼淚了。
顧南嘉癟著嘴:“謝謝你……”
她的聲音還是好聽的,隻是沒有活力了。
“應該的。”孟寒舟微微點頭,“檢查做了之後才知道是否確診,彆胡思亂想。”
可她忍不住……
“甲狀腺癌早中期預後很好。”他在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水,遞了一瓶給顧南嘉。
顧南嘉不敢說出“萬一是晚期”這樣的話,隻木木地點了點頭。
孟寒舟像是看穿她在想什麼:“晚期有耳鼻喉相關症狀,呼吸困難或吞咽困難,總之有明顯症狀。阿姨現在沒什麼明顯症狀,所以……”
她懂了,心情明顯有好轉。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問:“你今天不是不坐診麼?”
他愣了愣,驚訝她竟然記得這個,回答也慢了一拍:“不坐診,但人得在。”
顧南嘉想起丁茹有關醫生工作時間的話,喃喃道:“這樣啊。”
“你先去,趕緊讓阿姨認證一下。”孟寒舟補充道,“我基本都在醫院,有需要幫忙的,直接找我。”
顧南嘉:“麻煩你了。”
“沒什麼。”孟寒舟清了清嗓,掏出手機,“好像還沒有你的聯係方式。”
顧南嘉愣了一下。
“方便給嗎?”他頗為紳士地詢問。
顧南嘉報出一串數字。
他撥了個電話過去,顧南嘉手機震了兩下。
“微信也是這個號。”他指了指手機。
兩人分開之際,孟寒舟的手本想落在她肩上拍一拍,卻在掠過她頭頂時刹住。
修長的手覆上去,輕揉了兩下,聲音溫暖而篤定:“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