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城市的璀璨奪去了本屬於夜空的光彩。
孟寒舟手抄口袋,立在陽台上,俯視車流霓虹湧動。
孟寒舟的住處正好位於廣電和省人醫的中間,夏夜能見度很高,在陽台上望出去,左邊是省人醫的住院大樓,右邊是流光溢彩的廣電大廈。
他剛洗完澡,換了身寬鬆的t恤,雙手搭在陽台欄杆上,盯著廣電大廈樓頂閃爍的紅點。
同事在車上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無非是家庭條件如何、收入如何一類的現實問題,下車後繼續在微信上吊著他。
其實就是手裡信息有限,想從他嘴裡套出點什麼。
同事的消息不斷彈出。
【你的基本情況,我照實說?】
【你現在是單身吧……沒錯吧?】
【我到底要怎麼回?你給個準話。】
【算了,看你沒興趣,那我說你不是單身好了。】
……
孟寒舟麵無表情,盯著手機良久,才回複,讓同事反向偵查,弄清楚那邊到底是什麼人。
同事隻是八卦,不成想給自己攬了額外的任務,後悔自己大嘴:【人家讓我保密,我都告訴你了,你彆這麼坑我。】
他麵無表情地回複:【隨便。】
同事發來一個“ok”之後,手機沒有再亮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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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前,顧南嘉躺在床上跟丁茹視頻,直播省人醫那邊傳來的消息。
像素不高的攝像頭下照出她素顏的麵龐,純潔乾淨。
丁茹誇她那顆痣真會長,不過分媚,也不過分幼態,美得恰到好處。
顧南嘉把關於美貌的誇讚全盤收下,對著手機憨笑了幾聲。
“把你那傻樣收一收!”丁茹邊泡腳邊問,“誒,你是怎麼看上那個孟醫生的?”
顧南嘉想了想:“crush,你懂嗎?”
很神奇的感覺,青春期以後就沒有過了!
丁茹搖頭,露出無欲無求的眼神:“不懂,我這顆心已經不會為愛情跳動了。”
逗得顧南嘉哈哈大笑。
丁茹跟老公是愛情長跑選手,從大一軍訓對上眼之後再也沒分開過,畢業就結了婚,如今已經是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
“對了,徐天一回國了你知道嗎?”
一個久遠得都快忘記的名字突然蹦出來,顧南嘉一個蹙眉:“不知道。”
“他朋友圈發了啊。”
顧南嘉早就屏蔽了,根本看不到,再說了:“他回國關我什麼事?”
“你倆還沒互刪好友吧,找他比你曲裡拐彎打聽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醫生成功率要高……”
“行了行了。”顧南嘉趕緊收住話題,“你表姐那邊有消息了麼?”
丁茹這才拾起正題。
據得到零碎的消息,孟寒舟二十八,天蠍座,名校畢業,家裡不得了,好像是做實業的,他不做醫生,可能就要回去繼承家產了。
“哦。”前麵兩條,她知道,後麵幾條,她覺得在情理之中,他舉手投足間足以自證。
作為家裡坐擁一堆拆遷房的土大款女兒,顧南嘉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
她關心的是彆的。
丁茹說,孟寒舟感情狀況成謎。
人不是機器,一段話經幾道轉述,總會有些變味。
話傳到顧南嘉這裡,就成了孟寒舟很神秘,醫院沒人知道他的感情生活,甚至有人懷疑他取向不明。
“取向不明?”顧南嘉被雷到了。
“真實情況誰知道呢。”
“你表姐的同學靠不靠譜啊……”
“拋開他車裡有毛絨玩偶不說,再拋開他取向到底如何不說,我們就說點實際的。醫生都沒假期,挺辛苦的,像咱們一樣朝九晚五,基本不可能。”丁茹分析得頭頭是道,“你不坐班,每天睡到自然醒,他又每天不著家,戀愛談得跟有時差似的,你覺得有意思嗎?”
顧南嘉心裡失望,按照這個作息,他大概率不聽她的節目,害得她最近直播的時候都瞎矜持,放不開。
道理她都懂,可是……誰crush的時候能想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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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過山車急轉直下。
顧南嘉和丁茹的閨蜜夜話正進行得火熱,突然被一通電話打斷,父親顧久光讓她回家一趟。
她把手機貼近眼睛,再三確認現在的時間,已經臨近十二點。
獨自出來住後,她基本沒接過家裡的電話,家裡人多,有事都在家庭群裡說了。
電話裡父親語氣嚴肅,一下子清走了她的懶散睡意。
顧南嘉心裡隱隱不安,一邊不斷腦補家裡人出事的各種場麵,一邊又呸呸呸克製自己彆瞎想。
她有輛二手高爾夫,是大哥換下來的,平時上班路太堵,她幾乎不開。這會兒小車車派上了用場,她一腳油門下去,在沉睡的城市中疾馳。
每每遇十萬火急的事,總會生出臨時無數攔截乾擾,一路上隻有她一輛小白車在飛奔,卻正正好每個紅燈都不肯放行。
惶惶到了家,顧南嘉和弟弟顧北辰在電梯口遇上,進門發現大哥和父母已經在沙發上坐著。
寂靜的深夜,一家五口久違地圍坐在一起,聽父親轉達母親在體檢時查出了問題。
屋裡靜得不像話。
“昨天去醫院做了檢查,可能是甲狀腺癌。”
消息一出,五雷轟頂。
三個兒女同時抬頭,眼裡是同樣的不可置信。
癌症,聽起來好遙遠。
顧南嘉問:“怎麼沒早說?”
“本來以為沒多大的問題,就沒跟你們說。”
她又問:“在哪個醫院查的?”
付文娟答:“四院。”
就在家門口,方便。
顧久光說,想去省人醫進一步檢查治療,畢竟是全省最好的醫院,不是四院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