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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幾位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和太子、二殿下近來也關係不錯,互相送送禮物,聊幾句天。

哦,還有謝長生。

想到謝長生,最先浮現在方綾腦海裡的是謝長生的眼睛。

微微下垂著的眼角,不再盛氣淩人,混沌而無光。

說亂七八糟的瘋話時會微微睜大些,被逗笑時則會眯起,發出輕輕的笑聲。

現在的謝長生比他養的那隻慫狗還要乖。

倒也不是乖巧的那種“乖”。

而是……而是……

方綾正努力想著要怎麼形容,卻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方綾!”

方綾下意識伸手去腰間摸刀,卻摸了個空。

回頭看見是一位自小和自己相熟的世子,魏亦。

魏家同他們方家一樣,仍在朝中觀察局勢。

方綾有時也會和魏亦互通一下情報。

他不知什麼時候打馬來到方綾旁邊:“我剛去看了,你剛射中的那隻鹿,雄的,角有這——麼大!送我唄?我做成掛件,肯定氣派!”

方綾哦了一聲,頭腦還沉浸在剛剛的思緒中:“乖。”

“乖?誰?我?還是鹿?”

魏亦愣了一下,伸手在方綾眼前揮了揮:“好兄弟,彆嚇唬我。”

方綾回過神,自知失言,拍開魏亦在眼前亂晃的手,回道:“不送。”

“小氣!”魏亦嘖了一聲:“那你要自己留著?你可以讓你姐姐把鹿頭風乾,整個擺起來,也好看。”

“你也彆惦記我姐姐了。”

方綾道:“我要送給彆人。”

魏亦好奇:“誰?”

一旁其他人縱馬經過,順耳聽去了兩人的對話。

卻是忍不住勾起嘴角,心中暗道若要送女孩禮品,不送綾羅綢緞、金銀玉器,怎麼偏要送這鮮血淋漓的鹿角。

沒想到方小侯爺和魏小世子,兩人都是俊俏少年,竟連討人歡心都不會,湊在一處,互相給對方當狗頭軍師。

方綾卻不知道旁人正在笑話自己,他回想了一下剛剛魏亦比劃的鹿角的大小,抿了抿唇:“……小殿下。”

念出“小殿下”三字時,方綾的聲音放輕了一些。

音調也帶了一些不自然的彆扭。

謝長生那雙眼又浮現在方綾眼前。

方綾突然想到了詞來形容現在的謝長生。

不是乖巧,而是軟和。

像在太陽下曬了很久的毛的小動物。

軟和。

讓人忍不住想揉一把似的。

方綾隻覺自己心臟漏跳了幾下,一陣兵荒馬亂後,他意識到了什麼。

他對謝長生……

好像……產生了點……

不是那麼清白的心意。

魏亦倒沒發現方綾的異常,也沒多想。

他點了點頭,正要邀請方綾和他一起往山裡更深的地方打獵,卻見方綾突然哀嚎一聲,猛地用手拍了一下額頭。

魏亦嚇了一跳:“啊?!”

“沒事!”方綾道:“覺得自己實在混賬,我在譴責我自己的良心!”

魏亦迷茫地抓了抓頭腦勺-

二月初九。

距離老皇帝生日還有七天。

謝長生收到方綾托人送來的東西。

他把那沉甸甸的盒子打開,看清裡麵的東西後,隻覺魂飛魄散。

竟是一隻雙眼散發著詭異的光的鹿頭。

但很快謝長生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個標本。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鹿角,又把歲歲抱起來,讓它聞聞味道。

顧緋猗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他看著那一人一狗湊在盒子旁往裡麵張望的樣子,隻覺有趣。

謝長生招呼他:“好大一顆頭,你來看看麼?”

顧緋猗隨意往盒子裡瞧了一眼,隻道:“方小侯爺當真在意小殿下,走哪裡都不忘給小殿下帶點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走,坐到窗下美人榻:“上次是佛珠,這次是鹿頭,不知道下次又要送什麼?”

謝長生道:“這麼會出題,不如下次高考題你來出。”

顧緋猗:“……”

他斜斜靠在旁邊軟墊上,招呼謝長生:“過來。”

謝長生把歲歲放回到地上,又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鹿角,這才朝著顧緋猗走過去。

等謝長生走近後,顧緋猗拽著他的手臂,把他拉到懷裡。

謝長生左腿跪在榻上,右腿支在地上,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落在顧緋猗身上。

任由顧緋猗摟了一會,謝長生突然“啊”了一聲。

顧緋猗問:“怎麼?”

謝長生伸手,比劃了一下:“白天的你。”

這段時間顧緋猗因要籌備老皇帝的生辰宴,大多數時間早出晚歸,偶爾還因太忙,直接歇在他原來的住處裡。

乍一看見日光下的顧緋猗,謝長生反而生出一些新鮮感。

顧緋猗嗯了一聲:“忙得差不多了。”

說著話,他摟在謝長生腰上的手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沿著他脊柱撫摸起來。

謝長生想了想,把下巴支在了顧緋猗肩膀上。

這樣的姿勢,謝長生便能坐得更舒服些。

且,這段時間,因

顧緋猗許下的“絕對會讓小殿下活過今年”,和“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小殿下”的承諾。

謝長生不得不承認。

顧緋猗雖是個流氓,但也確實,讓他的心稍微放回了肚子裡一些。

正出神地想著,卻突然覺得自己的耳尖被什麼柔軟的東西含住了。

謝長生嚇了一跳,忙要起身,卻被顧緋猗按住後頸。

“躲什麼?”

顧緋猗的唇沿著謝長生的耳,來到側頰,又含住謝長生喉結咬弄。

他柔軟的聲音從貼的謝長生很近的地方傳出:“雖說青天白日裡,和小殿下親來咬去,實在有辱斯文。更何況還開著窗,若是被旁人瞧去,咱家的清白可就沒有了,但……”

他的唇上移,輾轉覆在謝長生唇上,每說幾個字,就要用牙齒輕咬謝長生的下唇。

“但……若是咱家不應了小殿下難能主動的親近,豈不是太對不起小殿下了?”

謝長生暈乎乎地拽著顧緋猗的前襟,慢半拍的繞明白了顧緋猗話裡的意思。

他感慨著顧緋猗的無恥,努力後仰了頭,告訴顧緋猗:“你像拚多多似的。”

——讓人每天不是想和你拚了,就是想砍你一刀。

顧緋猗問:“何意?”

謝長生放空雙眼,伸手拍拍顧緋猗:“誇你實惠親民呢。”-

天氣愈發暖了。

謝長生每日走走、捏捏泥人、偶爾和謝澄鏡、謝鶴妙、方綾團建一下,很快便到了老皇帝生辰當日。

天還沒亮,謝長生便被陽蘿從床上拉了起來。

他暈乎乎地穿上自己那件藍色繡滿龍紋蟒紋的朝服,又戴上朝冠。

陽蘿仔細端詳著謝長生,確保他衣衫整齊、看不出一絲紕漏後,又道:“小殿下,今日可千萬彆亂講話,彆亂跑亂爬,也彆亂笑亂哭。”

和顧緋猗昨天交代他的倒是差不多。

謝長生應了一聲:“你知道了,你知道了。”

陽蘿更發愁了:“小殿下,是‘我知道了’才對……”

等到謝長生乘著軟轎來到皇宮大殿時,許多人已經到了。

謝長生抬眼掃了一圈,沒找到謝澄鏡,倒是找到了謝鶴妙和方綾。

方綾先看見了謝長生,神色閃過一抹不自在,張了張口正要抬手和謝長生打招呼,謝長生卻豎起食指在他麵前比了個噓。

方綾便放下了手。

謝長生悄無聲息地走到謝鶴妙身後,伸手蒙住謝鶴妙的眼睛:“二哥哥,我是大哥哥,猜猜我是誰。”

謝鶴妙先是一怔,繼而扯下謝長生的手,一邊大笑一邊揉謝長生的頭:“你啊你啊,小傻子!”

方綾唇角也帶了幾分笑意,他問謝長生:“給你的鹿頭,收到了嗎?”

謝長生點頭:“收到了,歲歲很喜歡,敏感肌也能用,未付款,期待下次發貨。”

方綾:“……”

他看著胡言亂語的謝長生,腦海裡竟閃過可愛二字,不由又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混賬。

三人湊在一處又說了會話後,謝澄鏡來了。

謝澄鏡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是因前段時間天驟冷,他著了涼,好在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謝長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袖爐遞到謝澄鏡手裡:“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大哥哥收好。”

謝鶴妙嘖嘖:“我剛剛打了個噴嚏,也沒見小傻子把這個給我,還是大哥麵子大。”

謝澄鏡對謝長生笑:“多謝。”

頓了頓,他又想起什麼:“對了,還有另一事要向三弟道謝。”

“你上次教我的育種之術,我找了些人問詢,有好幾人都說可行。”

謝長生卻沒在聽,不知從哪裡又摸出一隻小巧的三臂七足的泥人,正偷偷往謝鶴妙袖子裡揣。

又等了一會後,老皇帝來了。

他緩緩步上高台,走向龍椅。

顧緋猗穿著暗紅蟒袍,像影子一樣,跟在老皇帝身側。

待老皇帝在龍椅上坐下後,顧緋猗才上前一步。

他慢悠悠地說了些慶祝老皇帝生辰一類的話,又充當了禮官,叫群臣叩首。

群臣高呼著萬歲叩拜。

謝長生不願拜老皇帝,歪歪扭扭地往地上一趴,等彆人拜完了再跟著爬起來。

一抬頭,卻看到顧緋猗正望著自己。

和謝長生目光對上後,顧緋猗麵上笑意加大了些,突然抬手,用食指沿著自己的唇描了一圈。

作者有話要說

瀟灑走來

甩出加更

瀟灑走掉

第 57 章 奴性

謝長生被顧緋猗這麼大膽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就不怕被其他人看見?

哦,也對。

若是其他人看見,也不會覺得顧緋猗這抹唇的動作是在對他比劃。

說不定會覺得,是掌印大人嘴唇被蚊子咬了,撓癢癢的姿勢都這麼瀟灑。

謝長生心裡胡思亂想著,甚至心跳都因顧緋猗這動作都快了一小拍,但麵上仍掛著呆滯的神情。

顧緋猗瞥著謝長生發紅的耳尖,又笑一笑,為老皇帝斟上一杯美酒。

老皇帝高高舉起酒杯,群臣再次叩拜起來,高呼萬歲。

又有禮官上前,再誦祝福之詞。

等這繁雜的儀式過了,壽宴才真正開始。

樂師奏樂,舞姬跳舞。

宮人們忙忙碌碌地添菜添酒。

文武百官、宗室、彆國使者紛紛獻上祝福,各種名貴禮物像流水一樣送上來。

老皇帝左側坐著皇後、小腹已微微鼓起的徐美人,右手摟著一個新得的美人,一口酒一口肉的吃著。

他越聽旁人的恭維心情越好,用力親了一口懷裡美人:“今天,不到天亮,誰都彆想給朕回去!”

謝長生其實早在宴席開始的第一秒就想走了。

但若是他逃走,把謝澄鏡、謝鶴妙留在這裡的話,又有些不厚道。

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在這裡陪二人待一會。

謝鶴妙取了隻新筷子,用筷子尖兒沾了點酒,遞到謝長生唇邊:“小傻子,嘗嘗麼?這可是好東西。”

謝澄鏡立刻皺眉:“二弟!”

謝鶴妙收回筷子:“畫冊也不讓小傻子看,酒也不讓小傻子沾,多沒意思啊。”

他又解下腰間煙管,遞到謝長生麵前:“嘗嘗麼?”

謝長生認出這是自己送謝鶴妙的那個煙管,但又微有不同——

煙管上的鶴形刻痕加深了一些,被描上了金邊,煙管整體也變得潤了一些。

見自己送的禮物被這麼用心對待,謝長生有些感動。

他抽抽鼻尖,伸手摸摸煙管:“我助你嫁入豪門,也不要太多回報,十本不被口口的,葷素搭配,發我郵箱即可。”

謝鶴妙:“……”

說的什麼這是?

他嗬嗬笑著又把煙管往謝長生那邊遞了遞,剛想再逗逗謝長生,卻見謝澄鏡擰眉看著自己。

那目光倒真像個大哥在看讓自己頭疼的弟弟。

謝鶴妙之前倒是從不怕謝澄鏡的,每每遇到謝澄鏡,還能陰陽怪氣地嗆他兩聲,故意叫幾聲“太子殿下”膈應他。

但自從謝長生撞到頭以後,他一和謝澄鏡嗆聲,謝長生就哭。

謝鶴妙是真怕了謝長生那哭聲。

吵得人耳朵痛,還久久停不下來。

為了這個理由,謝鶴妙隻好和謝澄鏡好好說了兩句話。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謝澄鏡雖有學識,卻是個軟包子。

這不,不光簡單因為他說了幾句好話,就原諒了謝鶴妙,還開始總有事沒事往他王府送治腿疼的藥;

若是搜羅到了什麼偏方,也配好了藥,一起送過來。

傻,真真忒傻。

這老大和老三,一個大傻,一個小傻。

也不知道誰才傻得更冒煙一點。

謝鶴妙兀自想著,謝長生的聲音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聽到謝長生興高采烈的聲音:“大哥哥,二哥哥睜著眼睛睡著了!我們把他盤子裡的菜都吃了,身上的銀子都拿了,頭發都拔了,再在二哥哥臉上畫畫吧!”

謝鶴妙:“…………”

他反手一煙管毫不客氣地砸在謝長生頭上:“小傻子,你是真不客氣啊!”

“我錯了,我錯了。”謝長生立刻認錯:“罰我一頓隻能吃三碗飯。”

謝鶴妙:“……”

謝澄鏡笑著搖頭。

三人湊在一起說話,時間便過去的很快。

很快到了午時,日頭高懸。

老皇帝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疲態。

他不自覺歪倒了身子,斜斜歪歪地靠在龍椅上,讓美人嘴對嘴地喂他吃葡萄提神。

饒是如此,老皇帝也越來越困了。

暮色將至時,老皇帝坐在龍椅上打了準備回養心殿睡覺的心思已是越來越明顯。

隻是想到自己早些時候還豪情萬丈地說過“不至天明,誰也彆想回去”,又覺得有些抹不開麵子,隻有撐著眼皮強撐著。

正煩躁間,卻見身側暗紅人影上前。

“陛下。”

顧緋猗笑著喚他:“朝中許多文臣身體遠不如陛下康健,方才咱家看到幾位大人睡著,頭都撞在桌上。陛下寬厚體恤,既然歌畢舞罷,日落西山,不若明日再續。”

老皇帝絲毫沒覺得顧緋猗是在幫他找台階下,反而覺得這話是說到他心坎上了。

他回味著顧緋猗剛剛說的“陛下身體康健”幾字,又想起自己最近身體確是越來越好,更覺得暢快。

他開心一揚手:“賜酒,散宴!”

宮人們立刻遊走起來為下麵眾臣杯中滿上酒水。

因是為老皇帝慶祝用的酒,謝長生也有份。

眾人舉杯歡慶,謝長生本想把自己的酒倒在謝鶴妙杯中,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謝鶴妙已經把酒杯伸過來:“這麼多酒,你喝了不得爛醉?來,二哥幫你喝。”

這話無異於家裡小孩正準備收拾房間時,家長告訴他:“你去擦擦地。”

又好比正準備寫作業時,家長說:“你快去把作業寫了。”

謝長生立刻叛逆了。

他把杯中酒一飲而儘,吐了吐舌頭:“好辣。”

謝鶴妙噗嗤笑出聲:“噢,酒量不錯,就是不知等下會不會醉。”

謝長生大學時和社團出去聚餐,聚了幾次下來,確實發現自己酒量不行,也就是半瓶多一點啤酒的量。

但也算不上一杯倒就是了。

隻不過昨天睡得晚,今天起得早,酒勁上湧後,謝長生開始犯困。

那種困很強烈。

硬要打比方的話,就是通宵一晚上打排位,狠狠輸了一夜,還被隊友罵了之後,第二天去早八卻發現第一節課是高數課一樣。

回毓秀宮的轎子上,謝長生東倒西歪,人在前麵走,魂在後麵追地睡了一路。

等到了毓秀宮,謝長生才終於被陽蘿叫起來。

他坐在桌邊想喝口茶,卻不知怎麼又迷糊地睡著了-

顧緋猗從老皇帝那來到毓秀宮後,看到的就是謝長生坐在桌邊,手撐著額頭睡著的樣子。

顧緋猗沒立即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用眼描繪著謝長生。

謝長生許多衣服,卻很少穿藍色。

這朝服朝冠一戴上,倒是比平時多出許多挺拔的少年英氣。

顧緋猗看了一會,走上前,拔掉謝長生固定朝冠用的玉簪,幫他把頭發放了下來,又幫謝長生把朝服脫了下來。

他疊衣服的時候,謝長生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到顧緋猗,對他招了招手。

顧緋猗道一邊疊衣服,一邊對謝長生道:“去床上睡。”

謝長生卻搖頭:“還沒洗臉刷牙。”

顧緋猗道:“那便快去。”

謝長生卻坐在原地不肯動。

顧緋猗催促了他兩次,謝長生隻道:“彆急,我在以你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移動,很快我就會站起來了。”

實則,顧緋猗知道謝長生是趁機又打了個瞌睡。

顧緋猗看著謝長生懶洋洋的樣子隻覺無奈,頗有一腳踹在謝長生屁股上的衝動。

但深吸口氣,到底去拿了洗漱用具。

他捏開謝長生的嘴,把沾了牙粉的齒木探到謝長生口中,幫他淨了齒後,又趁著謝長生漱口時,浸濕棉巾,幫謝長生擦了臉。

奴性。

顧緋猗心裡罵自己。

謝長生洗漱完,仍懶洋洋地癱在椅子裡。

有人喝酒變瘋,有人喝酒貪歡。

怎麼偏偏謝長生喝了口酒,倒長出一身懶骨頭?

顧緋猗嘖了一聲,伸腳踢了謝長生鞋尖:“小殿下真要在這椅子上睡一晚上?難道還要咱家把小殿下抱到床上去不成?”

誰知謝長生真的點頭:“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同意了。”

顧緋猗沉著臉看謝長生。

但看謝長生東倒西歪的樣子,到底還是彎下腰,把手伸到謝長生腿彎處,把他抱起來,放在旁邊床上。

還順手幫謝長生脫了鞋襪,蓋好了被。

奴性。

顧緋猗又罵自己。

他扯開謝長生前襟,在他胸口留了幾個印子,這才終於暢快。

睡覺時,顧緋猗照例躺在外側。

他把謝長生摟到懷裡,卻沒什麼睡意。

顧緋猗便拿了本書看,時不時低頭親一下謝長生唇。

到後來,書也不看了,借著從窗紙透進屋的月光去看謝長生的臉。

真是人生得好,穿什麼都好看。

今日謝長生穿著那身朝服的樣子,清爽利落,實在讓人看不夠。

之前他怎麼沒發現謝長生生得這麼對他胃口?

不不,倒也不能這麼說。

顧緋猗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分彆抵在謝長生唇角,微微向下用力。

幫謝長生做了個苦相的表情。

又將雙指抵在謝長生外側眼睛,把他眼角向下抹。

這樣看起來倒是醜了些。

顧緋猗又想象了下謝長生若是臉上留疤,或是直接將這一張豔氣漂亮的臉換成一張平凡的臉的樣子。

半晌後,顧緋猗悠悠回神。

他不甚明顯的喉結微微滾動了幾下,目光落在謝長生熟睡的臉上。

顧緋猗伸手拍謝長生的臉:“小殿下,起來。”

謝長生被他叫了幾遭,頭重腳輕地睜開了眼。

他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串顧緋猗聽不懂的嘟囔,又問顧緋猗:“你不睡覺,是想和彆人錯峰睡覺嗎?”

顧緋猗不答,隻是按著謝長生的後腦,把他拉近自己。

他狹長的眸似笑非笑地眯著,在幽暗的房間中閃爍著點點光彩。

“小殿下。”

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下唇:“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8 章 雖不喜黏糊的觸感

謝長生看了一會顧緋猗,又把眼睛閉上了。

他道:“感謝你的盛情邀請,但我就不去了,我鍋裡還燉著肉呢,等下還要去接我的小孫女從幼兒園回來……”

顧緋猗:“……”

他竟一時間不知道謝長生是醒了在說胡話,還是睡著在說夢話。

顧緋猗便盯了謝長生一會。

見他雖閉上了眼,但濃密的睫毛卻微微抖動著。

顧緋猗便知道他並未睡著。

他笑道:“是咱家方才沒把話說明白,咱家是要小殿下主動吻一次咱家。”

說著,顧緋猗伸出雙手,托著謝長生將他拽起、靠在自己胸膛上,又捏著謝長生的下巴,把他的臉轉了個方向,又喚謝長生:“小殿下。”

謝長生再睜開眼,看到自己和顧緋猗的臉不過就是一片柳葉間的距離。

顧緋猗用鼻尖蹭蹭謝長生的鼻尖,又微微歪頭,將兩人的鼻梁錯開。

顧緋猗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謝長生嘟囔了一句:“那你還怪會助人為樂的。”

顧緋猗但笑不語。

謝長生也不知道顧緋猗怎麼了,大半夜的不睡覺,非要和他討個親。

並且大有他不同意,就要和他僵持一晚上的架勢。

謝長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突然吸了口氣,一探頭,在顧緋猗嘴上啃了一口。

發出響亮的“啵”的一聲。

雲層飄過月亮,屋內也跟著先暗再明。月光一寸寸重新爬上顧緋猗謫仙一般的麵龐,他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被謝長生吻過的唇,輕嗬出聲。

見他笑,謝長生紅著臉往枕頭上倒,卻又被顧緋猗拽住了。

他道:“咱家平時可不是這麼教小殿下的。重來。”

謝長生問他:“你們螞蟥還要發展下線啊?”

顧緋猗:“……”

他就勾著唇角笑,不論謝長生再說什麼都不開口,大掌牢牢按在謝長生後背上,隻要謝長生想往枕頭上倒,他就會把人扶正。

謝長生告訴他:“我要是高三的時候遇到你就好了。”

——這監督力度,實在是強得可怕。

顧緋猗仍不答,隻是點點自己下唇。

謝長生咬了咬牙,湊上前。

他把唇碰在顧緋猗的薄唇上,用力貼了貼,又探出舌尖,生澀地舔了舔。

這倒是和顧緋猗預想的差不多。

但卻又差了很多。

他本想著,等謝長生吻過他後,他便放謝長生去睡覺。

可現在他喉頭緊縮,隻覺得親吻不夠。

他按住謝長生後腦,反客為主地吻回去。

他的舌尖不知什麼時候又滲出血來,他不講道理地把血全都蹭在謝長生上顎,感覺到懷裡的人輕輕抖了一下。

光是親吻也還不夠,顧緋猗將手順著謝長生褻衣下擺探了進去。

沿著謝長生的腰線至胸口慢慢觸碰著。

肌膚相貼著,顧緋猗這才覺得心裡那股燥意減輕了些。

他舔掉謝長生唇上水漬,偏頭將謝長生耳垂含進口中,細細地咬著。

正打算放謝長生去睡覺,卻感覺謝長生猛地哆嗦了一下,又慌亂伸手推他。

顧緋猗意識到什麼,鬆開謝長生,目光下移。

他視線在某處定了一會,接著,他喉間溢出低低的,愉悅的笑聲。

謝長生大羞,雙手去捂顧緋猗的眼睛,卻被顧緋猗拉住手腕。

他輕輕咬了咬謝長生指尖:“道法自然,小殿下無需害羞。”

他唇角的笑容愈發愉悅了。

頓了頓,顧緋猗又問謝長生:“小殿下,要咱家幫忙嗎?”

謝長生心裡害羞得恨不得讓歲歲原地刨坑把自己埋起來,但臉上的表情堅定卻像是要原地入黨:“謝謝你,好心人,不用了,好心人。”

顧緋猗拖長聲音“哦”了一聲。

他往上靠了靠,讓自己的身體坐得更直,又把謝長生抱到自己腰上坐著。

他親親謝長生唇瓣:“那小殿下自己來,咱家不幫。”

謝長生:“……”

“不了,不了。”

這一折騰,謝長生隻覺得自己身上更熱了。

但他哪肯同意,嘴裡亂七八糟地說著話:“主乾成分主謂賓,枝葉成分定狀補!定語必居主賓前,謂前為狀謂後補!銳角三角函數值都是正值!sin30°等於s60°!”(注①)

這邊謝長生說著,顧緋猗帶著謝長生的手緩緩向下。

他把手掌覆蓋在謝長生的手上,帶著他慢慢移動起來。

分明是自己的手,自己的身體。

可許是因為顧緋猗那微涼的大掌就包裹在他手外,竟讓謝長生憑空生出了許多陌生的感覺。

他隻覺得身體愈發熱,愈發軟了。

連拒絕的話都再也說不出來,他嗅著顧緋猗身上的白梅冷香,被帶著陷入那片深邃的海。

良久後,謝長生無意識地咬住顧緋猗肩膀處的衣服,發著抖悶哼。

顧緋猗扳著謝長生的下巴,緊緊盯著他的表情。

等謝長生緊蹙的眉尖放鬆下來,顧緋猗也從喉嚨裡深深呼了口氣出來。

他把下巴墊在謝長生頭頂,笑著拍他的背,讚道:“乖孩子。”

謝長生徹底沒了力氣,他拿了手帕把謝長生擦乾淨,又下床去換衣服。

換好衣服洗手的時候,顧緋猗對謝長生道:“咱家雖不喜黏糊的觸感,但很樂意下次再幫小殿下排憂解難,若有下次,小殿下隻管儘情吩咐咱家。”

謝長生把頭悶在被子裡打呼嚕裝睡,聽到從顧緋猗那邊傳來一聲輕笑-

因老皇帝壽辰,文武百官休沐三天。

但隔日,老皇帝再次大辦了宴席。

這要是放在現代,就是周六日非要拉著員工團建的老板。

謝長生也沒急著去,和歲歲玩了一早上,等肚子餓了以後才去露了個麵,把宴席當成自助餐。

見謝長生大搖大擺地姍姍來遲,眾臣都向他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一路走來,謝長生聽到還有人仗著他傻聽不懂,嘀咕——

“每天樂樂嗬嗬、瘋瘋癲癲的……倒也自在,若我也變成癡兒就好了。”

“改了從前那副樣子後,小殿下還真是越看越討喜。”

“就是……就是那位好像不喜了,我聽說呀,陛下有次還對小殿下發了脾氣……”

“掌印倒是喜歡了。日日留宿毓秀宮,說要陪小殿下說話,……上次我遠遠聽到小殿下在喊什麼……什麼‘重力的計算方法’,就覺得如同天書,頭腦也隱隱作痛。也不知道掌印和個癡兒怎麼有那麼多話說?”

謝長生四處張望了一下,找到方綾,朝方綾走過去。

方綾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愕,他站起身,就著褲腿擦了擦掌心,等謝長生靠近。

卻見謝長生遠遠地朝他扔了個橘子過來。

方綾抬手接住,謝長生朝他擺了擺手,轉身朝著前方自己座位走去。

方綾盯著謝長生背影看了一會,突然抬手猛敲了一下自己額頭。

“臭小子,你最近不對勁。”

方綾的母親,沈竹,亦是武將之女。

年輕時隨方綾的父親、方老侯爺上過幾次戰場,殺敵起來比老侯爺還勇猛。

就算現在年齡大了,做了當家主母,沈竹依舊是年輕時那彪悍的性子。

她皺眉看著方綾,問:“臭小子,你最近怎麼了?一驚一乍的,要不下次娘去寺裡時,你也跟著去,讓大師幫你驅個邪?”

方綾搖頭:“不用。”

他坐回自己座位上,低頭看謝長生送自己的那顆橘子。

青色的外皮,看著都酸。

沈竹問:“你吃麼?”

方綾道:“不吃。”

“你姐慣愛吃酸的。”沈竹道:“等回去後你給你姐帶去。”

“不給。”方綾道:“我自己留著。”

沈竹擰眉看著兒子。

他問方綾:“你不吃,你留著做什麼?”

方綾卻不說話了。

沈竹:“……”

要不,她下次真的帶方綾去廟裡,驅驅邪吧?-

這邊,謝長生一路跑到謝澄鏡與謝鶴妙身旁,一屁股坐下後,有些氣喘。

謝澄鏡遞了杯茶給他:“三弟,潤潤喉。”

謝長生接過來一口氣喝乾。

謝鶴妙的身體坐成一個高難度的歪歪扭扭的姿勢,他借著這個姿勢給謝長生鼓掌:“好!有氣吞山河的氣質!”

說著,謝鶴妙又想起來什麼,問謝長生:“小傻子,你昨天沒喝醉吧?”

回想起昨夜,謝長生嘴裡的茶一下全都噴了出來。

謝澄鏡忙給他拍了拍背,謝澄鏡狐疑地看著他:“怎麼了?不會是昨晚耍酒瘋了吧?”

謝長生漲紅著臉,看了一眼老皇帝身側那暗紅身影,隻想錯開話題。

他舞爪張牙:“困了可以吃飯!餓了可以睡覺!渴了

可以吃飯!你們就記住,彆管記住什麼,你就記住!”

謝澄鏡:“……”

謝鶴妙:“……”

謝澄鏡笑了下,剛想說什麼,卻見台上舞姬突然停下動作。

一個粉裙女子懷抱一隻琵琶,嫋嫋婷婷地走上前來。

這女子梳著發髻,應是後宮中哪位嬪妃,樣貌比起老皇帝宮中其他美人,隻能說是平平。

可當她彈起琵琶,用吳儂軟語唱起了歌時,隻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老皇帝坐在上首,隻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唱酥了。

他想了半天,盯著台下那位獻唱的妃子,隻覺得眼熟,卻記不起來是誰。

正要問,卻聽顧緋猗道:“是前年進宮的洛常在,其父是揚州縣丞相。”

冬日時這位洛大人弄丟了朝廷銀糧,前些日子東窗事發,麵臨牢獄之災。

這位洛常在在宮裡從不爭搶,現下也隻能為了父親,在百官麵前為昏君獻唱。

老皇帝盯著洛常在的眼越來越亮,隻道:“今晚朕就要她侍寢!”

顧緋猗笑笑:“是。”

等洛常在唱完了歌,老皇帝對她伸手:“來朕這。”

洛常在一笑,走上前去,坐在了老皇帝身側。

老皇帝和她聊了聊天,見洛常在雖樣貌平平,卻身材嬌小、聲音動聽、皮膚水嫩,讚道:“江南出美人啊。”

這話說完,老皇帝卻是自己提醒了自己——

若是他去江南,是否也能找到一個絕色美人?

比顧緋猗的那位絕色美人還要更絕色的!

“緋猗,緋猗!”

老皇帝抬高聲音,叫顧緋猗:“朕要南巡!下江南!”

顧緋猗笑道:“好,咱家就這安排。”

老皇帝想著自己的江南美人,最愛的宴會都開不下去了。

匆匆叫停了壽宴,宮裡上下的人全都開始收拾忙碌起來,準備著隨老皇帝南巡要帶的東西。

謝長生、謝澄鏡與謝鶴妙三人也從宴會撤了下來。

謝鶴妙轉著手中煙管:“父皇還真是……”

謝澄鏡睜大眼睛看他:“二弟!”

在謝澄鏡的注視下,謝鶴妙把“能折騰”三個字咽了回去。

隻是謝澄鏡管住了一個,卻忘了管另一個。

謝長生在旁側替謝鶴妙補充道:“人老事多!”

謝澄鏡:“…………”

謝鶴妙也嚇了一跳,連忙來捂謝長生的嘴:“噓噓噓!小傻子!你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謝長生拉下謝鶴妙的手,卻道:“我說的是‘人老實,咄!’怎麼了?”

謝澄鏡:“……”

謝鶴妙:“……”

兩人看著謝長生,均出了一後背的冷汗,謝鶴妙忙轉移話題:“剛才都還沒吃飽,宴就散了。再續一頓吧,清祁路新開了一家酒樓,味道不錯。”

謝澄鏡搖了搖頭,正要拒絕,卻聽謝鶴妙道:“大哥你是太子,應是要留在京城監國,處理國政。說不準我

們有一個兩個月都見不到了。”

聽他這麼說,謝澄鏡便答應下來。

謝長生自然也沒有什麼不答應的理由,隻是出宮前,他提出要把歲歲帶上。

謝鶴妙道:“去吧,小傻子,好久沒看到你那傻狗,二哥倒是也有點想了。”

謝長生便回宮去取歲歲。

他每次出宮,陽蘿都很緊張,跟著謝長生囑咐了一路“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之類的話。

謝長生“嗯嗯嗯”地應著,但陽蘿看他一臉茫然的表情,辨認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懂沒有。

等回了毓秀宮,謝長生把歲歲從它的窩裡挖出來,怕謝澄鏡和謝鶴妙等急了,又匆匆往外走。

剛出門,卻撞上一人。

一股白梅香湧入謝長生的鼻腔。

謝長生抬頭,看到顧緋猗。

顧緋猗伸手扶住謝長生手臂,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拇指慢慢蹭著謝長生的衣服,隔著布料,謝長生能感覺到顧緋猗手指上涼涼的溫度。

陽蘿見狀,紅了臉,立刻帶著宮人走遠退下。

顧緋猗問:“小殿下,這是要和太子和二殿下出去?”

“不是,”謝長生說:“我要和大哥哥和二哥哥出去,你說的那兩個人我不認識。”

顧緋猗:“……”

他笑著含了一下自己食指指尖,又把手指按在謝長生唇瓣上,道:“咱家和小殿下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摘抄自輔導書

掌印要見家(哥)長(哥)了-

第 59 章 學無止境啊朋友們

謝長生眨眨眼,問顧緋猗:“你,和誰,一起去?”

顧緋猗道:“咱家和小殿下一起去。”

他答完,卻聽謝長生又問:“我和誰一起去?去哪?等等,誰和誰要一起去,去做什麼?奇怪,歲歲怎麼在我懷裡?”

顧緋猗眉梢跳動了一下:“……”

上一瞬才講過,下一瞬就全忘了。

謝長生這忘性會不會太大了點?

但顧緋猗竟已有些習慣謝長生翻來覆去的發問。

他伸手擺正謝長生項圈上的長命鎖,又道:“小殿下,咱家,歲歲,一同去赴大殿下和二殿下的約。”

謝長生和歲歲一人一狗,用同樣呆滯的目光看著顧緋猗。

眼看著謝長生唇瓣動了動,像是又要發問,顧緋猗抬腿在謝長生小腿上輕踢了一下:“彆廢話了,走罷。”

謝長生:“……”

嘶,這死人。

他“噢”了一聲,轉頭往外走。

相顧無言地走了一半路程後,謝長生突然想到什麼。

“顧緋猗,”他問:“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去見大哥哥和二哥哥?”

——老皇帝去南巡的事情,他記得原書中確實有這麼一個情節。

但卻並不是因為有江南妃嬪獻唱,勾起了老皇帝的江南情。

原書中,就隻是更單純的突發奇想。

謝長生還記得原書中寫“顧緋猗匆匆忙碌起來,直至五更天都未得空喝一口水”。

但這會兒怎麼有空和他一起出宮玩了?

顧緋猗看了一眼謝長生,笑道:“小殿下不是給小侯爺送個橘子,就是和太子、二殿下一聊聊上大半天。”

“分明不久前小殿下才親口說過,在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方小侯爺和咱家中,更喜歡咱家。”

顧緋猗道:“咱家貼心,怕小殿下太久見不到咱家,又要大喊想咱家,便跟來了。”

謝長生:“……”

這麼會顛倒是非,怎麼不去顛勺呢?

他問顧緋猗:“你是不是看那麼多人陪我玩,吃醋了?”

顧緋猗揚了揚眉。

他看向謝長生,見他雖問了這樣的話,表情卻仍是一臉放空,讓人很難不懷疑謝長生隻是隨口一問,並不想聽到回答。

但……

分明沒幾天能留在宮裡,分明昨晚他才手握著手幫謝長生抒發了情/欲。

分明兩人唇糾舌纏,耳鬢廝磨,可一有旁人在,他隻能遠遠望著謝長生和彆人談笑。

連接看了兩日,顧緋猗隻覺得這滋味實在令人不爽。

他好像開始不滿足隻在私下和謝長生親昵了。

顧緋猗伸出手,用指背蹭了蹭謝長生臉頰,問謝長生:“吃醋?咱家若說是呢?”

謝長生道:“那你真是個小吃貨。”

顧緋猗:“……”-

等他們來到和謝澄鏡、謝鶴妙約定的地方。

兩位兄長見到謝長生和顧緋猗一起來的時候

,均是一愣。

謝長生為他們互相介紹。

先指著謝澄鏡和謝鶴妙道:“這是大哥哥和二哥哥。”

又指著歲歲和顧緋猗道:“歲歲們。”

眾人:“…………”

這和擺在明麵上罵顧緋猗是狗又有什麼區彆?

偏偏顧緋猗麵色如常,麵上似笑非笑的笑容還加大了些,完全瞧不出慍意。

謝澄鏡與謝鶴妙飛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警惕和不解——顧緋猗突然跟過來做什麼?

謝澄鏡問:“掌印怎麼過來了?”

“聽聞三位殿下要出宮小聚,”顧緋猗笑道:“小殿下頑皮,咱家從旁照看,也算是為小殿下做一回護衛。”

謝鶴妙笑道:“說什麼護衛不護衛,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個飯再說,走。”

謝澄鏡與謝鶴妙的馬車就等在宮門外。顧緋猗那輛暗色的馬車也適時被人趕來。

謝鶴妙問謝長生:“小傻子,你上次坐了大哥的馬車,這次該和二哥同坐了吧?”

謝長生剛想應,又支棱起耳朵等了一會。

見顧緋猗什麼都沒說,便道:“好啊!”

跟著謝鶴妙上了馬車後,謝鶴妙立刻歪歪扭扭地癱倒在座位上。

謝長生有樣學樣,也跟著歪歪扭扭地倒下來。

謝鶴妙看著謝長生,眯著眼睛忍不住笑,笑著笑著,又伸手在謝長生頭上揉了一把。

接著他問謝長生:“小傻子,那位掌印有沒有說他為什麼要跟來?”

謝長生道:“他好像說,想吃點酸的東西。”

“啊?”謝鶴妙一怔,擰著眉頭想了半天,又問謝長生:“小傻子,他最近夜夜留宿你那,你們都聊了什麼?”

謝長生已亂回:“聊打野能不能出聖杯。”

謝鶴妙又“啊?”了一聲,接著問了謝長生幾個問題。

等謝長生答過之後,謝鶴妙長長歎了口氣,放棄了想要從謝長生口中探聽到什麼消息的想法-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晃悠悠地抵達了謝鶴妙口中的酒樓。

小廝早已提前趕來,為四人開了一間雅間,酒樓的人也早已提前備好菜肴,四人一到,便由店家親自送上了酒菜。

謝澄鏡坐在主位,謝長生與謝鶴妙分彆坐在左右兩側,顧緋猗則坐下首。

席間,因謝澄鏡溫和,顧緋猗慣會洞察人心,氣氛倒沒有謝長生想象中那樣尷尬。

反而還挺和睦的。

隻不過聊的都是些謝長生不感興趣的話題,如風景、天氣、曆年收成之類。

謝長生左耳聽右耳漏,忙活著偷偷把桌上的肉夾給歲歲吃。

一人一狗吃得正歡,卻聽交談聲突然停住。

謝長生茫然抬頭,看到三人目光竟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謝鶴妙問謝長生:“你方才吃的是哪道菜?”

謝長生指給他瞧,謝鶴妙伸長筷子夾了一點,放入口中,卻搖頭:“也沒那麼好吃啊。”

他問謝澄鏡和顧緋猗:“

是單我一個覺得小傻子吃飯看得人格外有食欲,還是你們也都這麼覺得?”

謝澄鏡笑道:“三弟吃飯確實香甜。”

顧緋猗沒答,隻是笑著,垂眸給謝長生倒了杯茶水遞過去:“小殿下,潤潤喉嚨吧。”

謝長生伸手接過,顧緋猗卻沒立刻鬆手,反而用指尖在謝長生手背上摩挲了兩下,帶起一陣輕癢的觸感。

謝長生張了張唇,用儘全力把口中的“流氓”二字咽了下去。

不能罵。

顧緋猗會爽的。

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卻聽謝澄鏡的聲音:“掌印最近與三弟好像關係不錯。”

這話一出,饒是謝鶴妙看著謝澄鏡的眼神都有些訝異——

怎麼能就這麼直白地問出來?!

他雖清楚,謝澄鏡隻是因為擔心謝長生才問。

可現當下,朝臣為了“掌印究竟是否還準備扶太子殿下,還是準備扶小殿下”一事吵得不可開交。

謝澄鏡這話若是落在有心人耳中,保不齊會被怎樣揣測!

若是再傳到父皇耳中……

謝鶴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反觀桌上其餘三人一狗,均是神情自若,謝鶴妙不禁又琢磨起來:自己怎麼竟變成這種操心的性子?

實則謝鶴妙不知道的是,謝長生其實也有些緊張。

他雖知道顧緋猗不會將自己和他的事情當著旁人的麵說出來,可聽到謝澄鏡問的時候,還是覺得身體都有點緊繃了。

為防止被看出異樣,他忙又低頭喝了口茶。

卻聽顧緋猗道:“回太子殿下的話,咱家最近和小殿下的關係確實不錯。”

“小殿下性格可愛,講話亦有趣,總讓人忍不住親近。”

顧緋猗大方承認了,麵上的笑容也加深了些,又說道:“兩位殿下都不住宮裡,咱家和小殿下離得近,便總忍不住替二位殿下多照拂些。”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謝澄鏡點了點頭,謝鶴妙也鬆了口氣。

顧緋猗執筷為謝長生夾了塊萵筍:“小殿下彆隻吃肉,也吃些菜。”

謝長生“哦”了一聲,卻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輕輕蹭著自己的小腿。

是顧緋猗的鞋尖,正在若有若無地在他腿上摩挲著。

謝長生往回縮了縮腿,顧緋猗卻追上來。

他勾著謝長生的小腿,把他勾得離自己更近,又用膝蓋去蹭謝長生的腿彎。

“你……”

謝長生的話剛開了個頭,顧緋猗用膝蓋不輕不重地頂了一下謝長生腿根的軟肉,笑著看向謝長生:“小殿下不喜萵筍?”

他這一問,謝澄鏡與謝鶴妙也看向謝長生。

謝鶴妙奇怪地問:“小傻子,怎麼臉這麼紅?”

何止臉紅。

謝長生覺得自己現在肯定全身的皮膚都是紅的。

“問得好!”謝長生道:“花紅是因為花青素!天紅是因為瑞利散射!臉紅是因為毛細血管擴張!學無止境啊朋友們!你就學吧!”

謝澄鏡:“……”

謝鶴妙:“……”

顧緋猗則輕笑出了聲。

他又用膝蓋頂了頂謝長生腿根:“小殿下當真博學。”

謝長生好想放歲歲去咬他。

可歲歲比他還慫。

謝長生隻有紅著臉,往嘴裡塞了滿口的肉後起身,含糊道:“我吃飽了。”

說著便往牆角一蹲,開始用手指劃拉地上的灰玩。

他下桌後,另外三人似乎覺得沒意思,也很快吃好。

臨走時,顧緋猗先穿好自己的披風,又拿起謝長生的,朝他走去。

謝長生低下頭,讓顧緋猗把披風搭在自己背上,又昂起頭,讓顧緋猗在自己脖子上係帶子。

顧緋猗涼涼的指骨有意無意地擦過謝長生喉結。

等係好繩結後,謝澄鏡和謝鶴妙轉身朝外走。

顧緋猗回頭看了一眼,卻突然低下頭,吻上謝長生唇瓣。

他將謝長生下唇咬在齒間輕吮了一下,又叫謝長生的名字:“小殿下。”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偏偏語氣卻一本正經的:“小殿下說咱家身上有酒味?嗯……小殿下鼻子真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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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雖是殘缺之人

謝鶴妙回了王府,思忖著今日飯局上顧緋猗的一言一行,又想著謝長生從酒樓出來時,那莫名其妙又紅起來的臉。

正思索得入神,卻聽身後傳來沉沉腳步聲。

他猛地回頭,見到一人朝自己走。

那人右半張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到唇角的傷痕,本來長得就凶悍,再加上這傷,更是讓人隻看一眼就想避開目光。

“呼延遼。”

謝鶴妙緊皺著眉,他掃了一眼呼延遼被綁住的雙手上的繩結,沒有被解開的痕跡,又抬眼望向匆匆趕來的侍從。

謝鶴妙像侍從確認了呼延遼並沒出府,也並沒有和旁人交談過一句後,眉頭依舊沒有放鬆。

呼延遼此人,既能裝狠、趁你弱勢要你性命,也能為了活下去像狗一樣賣乖。

他將呼延遼關在偏院,可他又是跪地哀求、又是許諾重金,竟兩次讓看守他的侍衛將他放了出來。

為此,謝鶴妙不得不多去定製一條鐵鏈,隻等今天晚些鐵匠打造好送來。

這邊正想著,呼延遼卻猛地伸手,粗糙的大指要往謝鶴妙額頭點。

謝鶴妙踉蹌著後退一步,使勁拍開呼延遼的手。

發出了響亮的“啪”的一聲。

呼延遼也不在意,隻是露出諂媚的笑來,他軟聲問謝鶴妙:“二殿下,怎麼皺眉了?是我這條狗惹得您不開心了?”

謝鶴妙隻道:“滾回去。”

“我這條狗來,是想問二殿下一件事。”

呼延遼等了等,見謝鶴妙並沒有讓他閉嘴,便諂媚笑道:“二殿下要離京,那我這條狗怎麼辦?”

話音剛落,呼延遼猛地上前兩步,趁著謝鶴妙腿腳不利索,抓住謝鶴妙前襟。

謝鶴妙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給本王鬆開!”

一絲鮮血順著呼延遼的嘴角,在他麥色的皮膚上蔓延開來。

隻不過就算被打,他也仍沒鬆開謝鶴妙,反而更近地湊近謝鶴妙。

他磨牙道:“趁著他們都不在,我幫你乾掉太子!我說到做到!你大周的王土割給我們西胡國一塊!”

謝鶴妙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呼延遼臉上。

呼延遼抹了一把,眼裡隱約可見火光,但仍道:“二殿下,好主人,你自己知道這是多難得的機會!你現在不除太子,什麼時候除?!等他把刀子對著你的時候?!”

謝鶴妙無言地看著他,直到把呼延遼看得看得全身莫名其妙發抖起來,險些不能再扮乖,謝鶴妙卻笑了一下。

“荒謬。”謝鶴妙厭惡地看著呼延遼:“本王什麼時候準許你揣測本王心思了?”

呼延遼磨了一下後槽牙。

他很想問問謝鶴妙:你分明不甘自己的腿疾,妄想以殘登位,也分明一直在和他母親秘密傳信,現在又說什麼不想除掉太子?!

他不是厭惡謝澄鏡的嗎?!

呼延遼深吸了一口氣,擠出更諂媚的笑:“好主人,那你……”

“你唯一的作用隻是本王和你母親談判的籌碼。”

謝鶴妙冷冰冰地打斷他:“彆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是想趁亂逃走。”

呼延遼笑:“怎麼會呢,好主人。主人生得這樣好看,我這條狗真是一天都不想離開主人。”

謝鶴妙聽著,把腰間的煙管取下,含在口中,又往呼延遼臉上噴了口濃煙。

接著,他招了招手,立刻有侍衛上前,將呼延遼按倒在地上。

“滾回你的狗窩去。”

這是呼延遼被人扭著胳膊,按著後腦,踉蹌著朝關押自己的偏院走時聽到的謝鶴妙的最後一句話。

他垂著頭,亂七八糟的頭發擋住了他的表情。

但呼延遼不敢放鬆,臉上仍帶著笑。

嘴裡卻把後槽牙磨得吱吱作響。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他要從這裡逃出去。

他要一刀捅在顧緋猗的心口。

至於謝鶴妙……

他不會讓他死得那麼輕易。

他要把他扛回西胡,像他對待自己一樣,像對待最下等的野狗一樣對待他。

哦,不止如此。

他還要謝鶴妙當他的女人。

日日夜夜在他身下承歡,叫他好主人。

一抹血紅泛上呼延遼雙眼,光是想象著謝鶴妙那張懨懨的臉,呼延遼就不自覺興奮起來-

回宮後,顧緋猗去見了老皇帝,謝長生則直接回了毓秀宮。

隨老皇帝南巡的名單已經擬出來了。

謝澄鏡果然要留在京城監國。

謝長生和謝鶴妙則要一起陪老皇帝南下。

謝長生覺得,其實老皇帝未必想要帶自己去,許是顧緋猗動用私權,將他加在了名單上。

但不管怎麼說,毓秀宮上下的人全都開始陽蘿的指揮下收拾起了東西。

雖說途徑的各個行宮都有補充,但陽蘿卻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決不能讓謝長生在路上遇到一點不舒服。

常用的東西,全都拿上,小殿下喜歡。

不常用的東西,也全都拿上,給小殿下備用。

常穿的衣服,全帶上,小殿下穿著舒服。

不常穿的衣服,也全帶上,萬一天冷天熱,或是小殿下想換口味呢?

謝長生在陽蘿身邊轉著圈圈,陽蘿笑道:“小殿下放心,保準讓小殿下在路上舒舒服服的。”

看著陽蘿的笑,謝長生點了點頭。

卻沒好意思告訴她,其實他是想問:還有三天才啟程,陽蘿卻好像把他所有的褻衣都收了起來,那他這幾天穿什麼……

當然,宮人們收拾東西,謝長生也沒閒著。

他用了一整天時間,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女媧屬性,捏了整整二十隻泥人。

又用了一整天時間和謝澄鏡玩。

他來到謝澄鏡的太子府,逗了他的孔雀,摸了謝他養在水缸裡的河魚後,又戀戀不舍地給了謝澄鏡一個結實的擁抱,和他道彆。

順便沒忘記把自己做的泥人又送了兩隻給他。

謝澄鏡哭笑不得地收下了。

他誇讚道:“三弟的手藝進步多了。往常看不出是貓還是狗,現下大哥已能認出來,這是一隻湯匙。”

謝長生告訴他:“其實這是長頸鹿。”

謝澄鏡:“……”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再再隔日,謝長生想到自己已經有兩天沒見到顧緋猗了。

想來這兩日顧緋猗已經忙得不行。

他溜了歲歲後,閒得無聊。

找人打聽了一下顧緋猗,得知他現在在原來的住處後,便找了過去。

替顧緋猗守門的人是馮旺。

他見謝長生來,先是對謝長生點了點頭,又張口,像是要說什麼似的。

謝長生等了等,馮旺卻搖了搖頭,自個兒把話又咽了下去。

謝長生推門進去後,才知道馮旺剛剛是想說什麼。

那句話應該是——掌印在洗澡。

屏風後,傳來輕輕的水聲,淺白的氤氳水汽緩緩上升著。

聽到腳步聲,水聲停了一瞬。

顧緋猗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小殿下?”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你好聰明,獎勵你一句獎勵。”

顧緋猗道:“過來。”

“不了不了,”謝長生道:“我出去等你。”

謝長生邊說,邊調轉腳步往外走,還貼心地幫顧緋猗把門帶上了。

一盞茶時間後,謝長生身後的房門傳來了動靜。

謝長生回頭,看到顧緋猗穿著雪白中衣,及腰的墨發未束,帶著濕氣垂在身後。

顧緋猗道:“小殿下,進來。”

謝長生應了一聲,站起身走到房間裡,顧緋猗一邊將房門合攏,邊問謝長生:“小殿下怎麼突然過來了?”

“來是e去是g!見麵你好說hell!”

謝長生道:“我來串門!”

顧緋猗走近謝長生,用指背蹭蹭謝長生臉頰:“幾日未見,小殿下是想咱家了?”

不等謝長生回答,顧緋猗又問:“既然小殿下想咱家,那為何剛剛要走呢?”

這問題問得謝長生有些奇怪。

他又為什麼一定要留下來?

謝長生呆滯的目光看向顧緋猗:“因為我……”

話還沒說完,卻被顧緋猗雙手握住腰,扛了起來。

謝長生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掙紮,卻又被放在了旁邊的書桌上坐下。

顧緋猗握著謝長生的手臂,帶謝長生圈住他的腰肢,又來吻謝長生。

他一改往日裡纏綿的親吻風格,用力汲取著謝長生口內的每一絲空氣,直到謝長生頭暈眼花,身子軟綿綿地往書桌上倒。

顧緋猗卻仍不肯放過謝長生,伏低身子,繼續用力吻他。

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謝長生臉頰上,偶爾因為顧緋猗激烈的吻被卷入謝長生口中,又被顧緋猗挑開。

謝長生隻覺得頭腦越發發暈,身體也好像在一條正在經曆風暴的小船裡似的。

為了穩住平衡,他無意識抬起一條腿掛在顧緋猗腰上,但很快反應過來,又趕緊放下了。

但這動作卻取悅了顧緋猗。

他終於鬆開謝長生。

等謝長生劇烈的呼吸平複了一些後,他伸手抹去謝長生唇角的水漬,緊盯著謝長生的眼,問謝長生:“小殿下,可是覺得咱家殘缺的身體太臟,汙了您的眼,才不願看?”

謝長生一怔。

他恍惚間明白了方才那用力的親吻的原因。

他搖了搖頭,解釋:“第一,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蕁……不對,串台了。”

他重新解釋道:“第一,我又不是搓澡師傅;第二,我不是變態;第三,……”

還要再說,卻被顧緋猗豎起食指擋在唇前。

“小殿下放心,”

顧緋猗把手伸到謝長生腿彎下,重新抬起他那條腿,帶著謝長生用腿蹭他的腰。

他的笑又變成了平日裡的模樣,淡淡淺淺,仿佛將一切事情都拿捏在掌心中:“咱家雖是殘缺之人,可咱家向小殿下保證,該讓小殿下享受的極樂,絕不會比旁人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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