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顧緋猗一手拿書,另一隻手卻不安分,一直在摩挲謝長生的脊背,又用手指一寸寸量謝長生的腰。
更何況,中間有幾頁都被顧緋猗撕去了,整個故事聽在耳中,更是斷斷續續。
謝長生對此的評價是瞎子拉琴——瞎扯老半天。
他搖頭:“比微積分都難懂,不聽了。”
顧緋猗應了一聲,放下手中話本。
謝長生想站起身,可顧緋猗的手卻還摟在他腰上。
每當謝長生腿上用力想要起來的時候,顧緋猗的手臂也跟著用力,把謝長生牢牢按在腿上。
謝長生扭頭看他,顧緋猗也在望著他。
“小殿下為何總急著離開?”
他一手挽著謝長生的發,把頭埋在謝長生的頸窩裡。
他把之前親手戴在謝長生脖子上的項圈,其中一顆掛墜的紅寶石含在嘴裡,牙齒與其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半晌後,顧緋猗終於玩夠了那顆寶石。
他吐出那顆已然變得濕漉漉的紅寶石,笑著的聲音從謝長生頸窩裡傳出:“咱家還想再和小殿下親近一會。”-
接下來幾日,因為要籌備正月十五的元宵宴,謝長生都隻有晚上才能見到顧緋猗。
顧緋猗雖不在,謝長生卻不自在。
顧緋猗大有徹底搬到毓秀宮來和謝長生一同住的意思。
不光每晚留宿,衣物也大都塞在了謝長生的衣櫃裡,更是把一些收集來的名家字畫都掛在了毓秀宮的牆上。
也因此,謝長生和歲歲都開始掉毛了。
正月十五當日,宮內一片燈火通明。
老皇帝舉辦家宴,皇子公主、妃嬪們再次齊聚一堂。
老皇帝精神很好,摟著一個又是謝長生從未見過的美人,正臉貼著臉調笑。
顧緋猗仍立在老皇帝側後方的黑暗中,似笑非笑地勾著唇角,目光掃過場上的每個人。
最終他的目光定在謝長生身上。
見謝長生朝他擺了擺手,算作打招呼,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這邊,謝長生握著自己掉下來的幾根頭發,哭喪著臉看向坐在身旁的謝澄鏡:“大哥哥我要禿了!把你頭發給我!給我!”
謝澄鏡:“……”
他剛想笑,卻喉嚨一癢,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謝長生忙一邊給他拍背,一邊把自己掉下來的
頭發往謝澄鏡頭上插:“大哥哥,我的頭發給你,都給你。”
謝澄鏡咳得更厲害了。
謝鶴妙實在看不下去,抽搐著嘴角把謝長生拉開:“小傻子,快彆逗大哥了。”
他給謝澄鏡遞了水,又揮手示意謝澄鏡的侍女上前給他拍背。
好半天後謝澄鏡終於止住咳嗽。
老皇帝的聲音從上首傳來:“大好的日子,太子慣會讓人不舒服。”
謝澄鏡因咳嗽而變得紅潤的麵頰驀地蒼白下來。
他忙起身對眾人道歉,又對老皇帝道:“兒臣知錯。”
老皇帝卻鼓起眼睛,瞪著謝澄鏡。
瞪完了謝澄鏡,又瞪謝長生。
心裡隻覺得窩火。
老皇帝年輕時也曾征戰四方,擊退流寇,收服小國。
他自認是一代梟雄,卻偏偏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讓人煩躁。
一個病秧子,一個瘸子,還有一個最疼愛的小兒子,竟變成癡兒。
許是近來身體好了不少,老皇帝竟有了一些管教兒子的心情。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著三人方向怒道:“看看你們的混賬樣子!”
話音落下,妃嬪公主,連帶著宮人侍衛慌亂地跪了一地。
謝澄鏡與謝鶴妙亦跪下,兩人還沒忘一人一手扯著謝長生,也把他拉到地上跪下。
老皇帝站起身,剛要再說些什麼,謝長生卻直接仰躺在地上哭起來。
他一邊大哭一邊嘟嘟囔囔說一些含糊的話,老皇帝仔細聽了聽,隻覺得怎麼聽怎麼像曾經那讓他生生暈過去的四個字——
“我是嫩爹。”
老皇帝勃然大怒,看著那張與阿蘭相似的臉竟再也生不起柔情的感覺。
他指著謝長生剛要說話,抬起的手臂卻被人生生按了下去。
“陛下。”
顧緋猗湊近老皇帝,低聲說了什麼。
老皇帝一怔:“真的?緋猗,你沒騙朕?”
顧緋猗點頭。
老皇帝臉上露出狂喜表情,接著,他竟轉身就走。
顧緋猗笑著睨了謝長生一眼,也跟著走了。
隻餘下跪著的眾人麵麵相覷,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半晌後終於才終於得知,原是徐常在有孕,太醫說可能是皇子,老皇帝這才匆忙去探望了。
謝澄鏡和謝鶴妙聞言,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二人對視一眼,卻又都不由自主露出了一個相似的苦笑出來。
謝澄鏡笑著,卻慌忙用帕子捂住嘴,抿出一口鮮紅的血出來。
“大哥,”謝鶴妙見狀皺了皺眉,問他:“你這身體……”
謝澄鏡擺擺手:“沒事的。”
他身體打從娘胎裡出來時就弱,現下卻是已經好了太多了。
太醫告訴他,要想長命,最好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操心。
但,怎麼可能呢?
謝澄鏡笑著回頭,伸出手擦了擦謝長生臉上的眼淚,把他拉回座位坐下,又抬高聲音招呼
眾人:“諸位,元宵要涼了,先吃些元宵吧。”-
謝長生回毓秀宮時已是深夜。
顧緋猗還沒回來。
難得的一人時光,謝長生跪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裡裹成一個球。
腦海裡一遍遍過著今晚的事情。
很顯然,老皇帝已經不再寵愛他了。
看他瞪向自己的眼神,謝長生甚至覺得,老皇帝都想衝過來扇自己巴掌。
可為謝澄鏡出一口氣,他不後悔。
就是有點後怕。
不過緩緩就好了。
謝長生兀自在被子裡發抖了一會,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
靴子輕輕踏在地麵上的聲音,一下一下,十分有規律。
謝長生放空了眼神,從被窩裡探頭出去看。
來人果然是顧緋猗。
屋裡沒有燃燈,隻有雪光和月光透過窗紙,帶來一些微弱的光亮。
顧緋猗走過來,笑著伸手取下一縷橫過謝長生臉頰的發:“怎麼又鑽被子裡去了?不悶麼?”
謝長生眨眨眼,對顧緋猗嗬嗬傻笑起來。
“笑什麼?”
顧緋猗伸手,他應是剛在盥室沐浴過,指尖上還帶著一些濕氣,揉了揉謝長生的耳垂。
又道:“小殿下,往裡麵去些。”
謝長生往裡麵挪了挪,顧緋猗便在外側躺下。
他伸長手臂,讓謝長生枕著他的胳膊,一邊無意識地把謝長生的頭發繞到手指上,一邊閉上眼,準備入睡。
謝長生卻有些睡不著。
他翻來覆去了一會,顧緋猗問:“小殿下睡不著?”
謝長生“啊”了一聲。
“今天,老頭,生氣了。”他呆呆道:“好凶。”
顧緋猗睜開眼。
他借著月光看謝長生的臉,那張絕色容顏的表情仍是呆滯的,卻憑空生出一些惶惶。
許是他第一次見到老皇帝這樣動怒,到底還是嚇到了。
顧緋猗心底某處稍微軟了些,他坐起身,把謝長生摟在懷裡,一下下拍他的後背。
“小殿下不必害怕。”
他將謝長生的耳垂含到口中,用舌撥弄著,直到那耳垂變得滾燙,懷裡人的身體也開始微微發抖,這才終於鬆口。
“小殿下想怎麼鬨,就怎麼鬨。”
他在謝長生耳邊笑道:“有咱家在,誰都傷不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一座老房子緩緩燃燒了起來
\火/\火/\火/\火/\火/\火/
第 47 章 唇舌
翌日,老皇帝傳來口諭,要謝長生去養心殿麵聖。
想到元宵宴上老皇帝的發怒,謝長生有些發怵。
來傳話的太監卻笑道:“掌印說,小殿下隻管過來便是。”
想到昨晚顧緋猗的話,謝長生的心便又放了回去。
他一路走一路玩,把隨行的宮人們累得夠嗆後,總算是抵達了養心殿。
老皇帝像往常那樣,懶洋洋地靠在榻上,一手美酒一手美人。
而顧緋猗也坐在他側麵的老位置上,正在替老皇帝批著奏折。
見謝長生來,顧緋猗抬頭看了一眼,又噙著笑低下了頭。
而老皇帝並沒再發怒,反而和顏悅色的。
“長生,”老皇帝不斷用手撫摸著懷裡那名女子的腹部,像是在把玩什麼手把件一樣。
他溫聲問謝長生:“把你貼身的裡衣脫下來。”
謝長生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抬起雙手,呈交叉式地抱在胸前:“我不。”
老皇帝哄道:“長生,聽話。”
謝長生裝作沒聽到似的,突然抬腳跺跺地麵:“這個地板可真地板。”
又昂頭看看天:“這個天花板可真天花板。”
老皇帝:“……”
顧緋猗雖未抬頭,唇角的笑容卻加深了一些。
謝長生原地轉了兩圈,嘴裡念叨著“我是秦始皇”,轉過身就要往外走。
老皇帝心裡頓時升上一股火。
他想怒喝一聲叫住,卻想起來顧緋猗的叮囑,隻有又把怒氣壓了回去:“長生,長生。”
謝長生仍舊甩著手往外走。
老皇帝終於忍不住,用力一拍桌子:“你給朕站住!”
顧緋猗放下手中毛筆,淡笑起身:“陛下息怒,咱家去勸一下小殿下。”
老皇帝陰沉著臉點了點頭。
顧緋猗便跟在了謝長生身後出去。
他找到謝長生時,謝長生正蹲在一片空地前,用手指頭戳雪玩。
顧緋猗輕嘖一聲,把謝長生拽起來,用手帕仔細擦去謝長生手上的汙水,又叫人拿了袖爐來。
謝長生擺手:“不冷。”
顧緋猗拉過謝長生的手,把那袖爐放在謝長生的掌心,大手包裹住謝長生的手,逼得他十指合攏,不容拒絕道:“好好捂著。”
頓了頓,顧緋猗道:“小殿下隨咱家來。”
謝長生跟在他後麵走了一會,才知道他們要去的是顧緋猗的住處。
即便顧緋猗已經很久沒住這裡,但仍有兩個小太監替他看著門。
推門進去後,謝長生才發現這裡的東西確實看起來比之前少了些。
想來是全被顧緋猗帶到了毓秀宮去。
顧緋猗伸手捏捏謝長生下巴:“去。把裡衣脫了。”
謝長生沒想到兜了一圈,顧緋猗說的也還是這件事。
他扯扯自己的領子,好奇了:“要這個,乾嘛?你們沒有自己的衣服嗎?”
聽到謝長生的疑問
,顧緋猗臉上卻劃過一抹玩味的笑。
今天早些時候,他找了個道士進宮。
他讓道士告訴老皇帝,謝長生變成癡兒,實則是有魂魄離體,落在了徐常在胎中。
若想皇子安好,謝長生也必須安好。
且還時不時需謝長生貼身用品加入丹中,方能保胎。
那道士說得玄乎其玄,引經據典,老皇帝立即信了。
這才有了方才這一遭。
至於究竟是不是,
究竟徐常在肚子裡究竟有沒有孩子……
嗬。
收回思緒,顧緋猗對謝長生笑道:“給陛下煉保胎丹用的。”
謝長生“噢”了一聲,但神情還是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聽懂了沒有。
“彆發呆了,快去。”顧緋猗伸手將謝長生一縷頭發彆到耳後:“還是說……要咱家幫小殿下脫?”
“不用了,這點小事我還是自己來吧,你要是閒著的話能不能去證明一下勾股定理?”
顧緋猗:“……”
謝長生繞到屏風後脫下裡衣,交到了顧緋猗手裡。
顧緋猗伸手整理了一下謝長生穿地亂七八糟的衣服,謝長生道:“我要去很忙很忙很忙地和歲歲玩了,再見!”
目送著謝長生走遠後,顧緋猗垂眸,目光落在手中握著的謝長生裡衣上。
他挑了挑眉,將那裡衣湊到鼻尖。
梅香。
是因用了他送去的發膏香薰。
可和他身上的白梅冷香又有不同。
許是因經常翻著肚皮和歲歲一起躺在地上曬太陽,又平添了一絲陽光的味道。
顧緋猗將那裡衣收入櫃中,又取了件新的拿在手中,朝養心殿走去-
因徐常在很有可能懷了皇子,又有王美人流產事情在先。
老皇帝相當緊張徐常在。
他一連數日都歇在這位徐常在的屋子裡,又安排了許多身手好的太監在旁看守。
就連平時最愛的宴會都沒什麼心情舉辦了。
謝長生倒是樂得清閒,但要說唯一不好的,那就是顧緋猗也閒了下來,整日待在毓秀宮裡。
謝長生覺得自己就像好不容易上了一周的學,想在周末放鬆一下玩個遊戲,卻發現今天父母也休息的可憐學生一樣。
他摟著歲歲窩在離顧緋猗有些距離的角落:“歲歲,我們今天來學一個著名的單詞,它叫abandn。”
歲歲眨巴著黑亮的眼睛望著謝長生,歪了歪頭。
謝長生頓時喜歡得不行。
他捏著歲歲的狗爪子,朝它許諾:“等春天到了,我就帶你去玩泥巴!我們玩南邊的泥巴,玩北麵的泥巴,玩禦花園的泥巴,玩大哥哥二哥哥府上的泥巴……”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謝長生回頭看了一眼顧緋猗。
他正在站在桌前執筆抄經,沒有看謝長生,嘴角卻含著一抹淡笑。
謝長生複又扭回頭去。
他繼續對歲歲道:“到時
候,我們捏泥人!我們捏一條腿的人,兩條腿的人,三條腿的人,四條腿的人,五條腿的人……”
身後,顧緋猗又笑一聲。
謝長生再扭過頭看他一眼。
顧緋猗這回抬眸看過來了,他很是惡人先告狀地問謝長生:“小殿下為何總看咱家?”
“是你先笑,我再看你的。”
謝長生使勁搖頭:“不想和你們這些不知道聲音能在空氣中傳播的人說話了。”
顧緋猗:“……”
看顧緋猗揉著太陽穴無奈的模樣,謝長生被逗笑,嗬嗬笑出聲。
顧緋猗睨他一眼。
見謝長生開心,他的心情也大好似的,放下筆坐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話本,拍拍自己膝蓋:“小殿下,過來。”
似是覺得有趣,顧緋猗這幾日每天都要給謝長生念那些買來的話本。
等謝長生坐好,他便繼續著昨日停下的地方念。
謝長生卻開始打起了哈欠。
顧緋猗捏著謝長生指上的白玉戒:“困了?不聽了?”
“聽不懂。”謝長生道:“全被你撕了,聽不懂。”
顧緋猗笑起來:“坊間話本,就算買了淨本,亦會有許多淫詞豔賦混入其中。咱家想著,小殿下連沐浴都不讓旁人伺候,更何況看到這些?”
“卻沒想,反倒成了咱家的不是了。”
顧緋猗頓了頓,又問:“小殿下想知道撕下去的幾頁寫了什麼?”
他薄唇湊近謝長生耳邊:“酒後,小姐與書生依偎纏綿,衣衫褪去,回眸含情,唇相湊,舌相弄,喘息落汗。”
“寫得好。”謝長生滿臉正氣淩然,給他鼓掌:“賜名海棠居士,獎勵去海棠當寫手。”
顧緋猗:“……”
總覺得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他含住謝長生耳垂,又去揉謝長生的另一隻耳。
卻仍覺不夠。
他吐出謝長生的耳,喉結幾番滾動,啞聲叫謝長生。
“小殿下。”
顧緋猗問:“小殿下,想不想也嘗嘗唇舌相弄的滋味?”
謝長生頓時從頭紅到了腳。
他努力維持住自己正氣淩然的表情:“……我不對食!”
顧緋猗卻問:“為何?”
“因為……因為我很忙。”
顧緋猗問:“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們都是男的。”
“還有呢?”
謝長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還有,你們不是總說我傻嗎?”
顧緋猗聞言,卻彎起唇:“小殿下怎麼會傻呢?”
他道:“咱家可是從未見過比小殿下還機靈的人了。”
謝長生心中一驚。
他看向顧緋猗,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發現了自己的偽裝,或是隻是在說好聽的話,哄自己。
可顧緋猗的眼中卻隻有染著情/欲的淡淡笑意。
謝長生張了張口,又道:“還有,還有……”
話剛起了個頭,顧緋猗卻豎起食指,抵在謝長生唇邊。
“噓。小殿下的借口太多了。”
似是為了止住謝長生的話似的,抵在謝長生唇邊的那根手指彎起,鑽入謝長生的口腔,與他的舌糾纏著。
顧緋猗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軟觸感,卻突然記起一件事。
他好像,很久沒有聽到謝長生叫他主子了。
但他現在卻不怎麼想聽了。
抽/出手指,顧緋猗按住謝長生後頸,取而代之地將唇貼了上去。
唇瓣相接,謝長生隻覺得腦海裡有人在放鞭炮似的,劈裡啪啦地炸開。
他後退著,可顧緋猗卻又追上來,靈活的舌纏住他的,愈發用力,像是要把謝長生吞吃入腹一樣的蠻橫。
許是因為缺氧,謝長生隻覺半邊身子都像是觸電一樣軟了。
他不知這吻到底持續了多久,結束時眼前都是黑的,有氣無力地把下巴支在顧緋猗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顧緋猗一邊聽著謝長生的喘,一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問他:“滋味如何?”
顧緋猗的聲音比起平時更柔軟了一些,也更啞了一些:“小殿下放心……咱家會好好伺候小殿下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8 章 輕軟的,甜蜜的
好半天後謝長生才緩過來。
他把額頭抵在顧緋猗肩膀上,聽著耳朵裡還未緩過來的心跳聲,呆呆看著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攥皺的顧緋猗的衣袖。
謝長生鬆開手,感受著顧緋猗扶在自己背上的手,眨眨眼。
說實話,謝長生對這個吻並不感到意外。
近日顧緋猗對他實在太過親昵。
他確實早有預感。
許是因為提前做了心理準備。
又許是因為顧緋猗“誰都傷不了你”的許諾。
總之,這個吻沒有謝長生想象中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顧緋猗的聲音從謝長生頭頂傳來,打斷他思緒:“緩過來一些了嗎,小殿下?”
“根據《工傷保險條例》,工傷職工最長可以休息二十四個月。”(注①)
謝長生吸口氣:“我申請停薪留職。”
顧緋猗:“……”
見謝長生又像往常那樣說著他聽不懂的話,顧緋猗輕嗬出聲。
他饒有興致地追問謝長生:“何意?”
謝長生卻不答了。
他抬袖胡亂擦了擦嘴,從顧緋猗腿上站起身,又縮回牆角和歲歲去玩。
顧緋猗看著謝長生團成一條團的身影,抬手用指尖描畫著自己的唇瓣。
謝長生唇瓣的觸感仍留在他唇上。
輕軟的,甜蜜的。
他本隻是想嘗一下謝長生口中滋味,可唇舌相碰時,卻突然想到那一晚,謝長生帶笑的清明眼。
便控製不住地用力起來,舌糾纏著謝長生的舌,手用力地錮著謝長生的腰,讓他緊緊貼在自己胸膛上。
隻恨不能將謝長生拆吃入腹。
他仔細回味著方才的吻,回味著與謝長生唇舌纏繞的滋味,目光如蛇似的,一遍遍描畫著謝長生的背影。
直到謝長生感受到那灼熱的目光,轉過頭來看他,卻露出訝異的目光。
“血!”謝長生睜大眼:“顧緋猗,你在吐血!”
顧緋猗恍然回神。
他伸手去摸自己唇角,舌尖後知後覺傳來疼痛的感覺,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生生將舌尖咬破。
“不過是舌尖破了。”
顧緋猗擦去自己嘴角鮮血,又把那染了血的玉白手指舉起,問謝長生:“小殿下可要嘗嘗麼?”
謝長生擰著眉,背過身去。
半晌後從他那邊傳來低低一聲“流氓”。
顧緋猗麵上笑容更大,將那染血的手指湊到唇邊吮著-
過了正月,天暖起來,宮裡便要準備新後的冊封禮。
顧緋猗又忙了起來。
他一連好七八日都隻來得及抽空來喂謝長生吃口飯,便又匆匆走了。
自那次吻後,他再沒親吻過謝長生。
這倒是讓謝長生鬆了口氣。
這天謝長生正領著歲歲在宮裡遛彎,突然收到謝澄鏡傳來的消息。
他詢問謝鶴妙與謝長生要不要與他一起出門踏青。
謝長生閒得無聊,自然欣然同意。
他摟著歲歲赴約,卻沒想到謝澄鏡口中的踏青竟是爬山。
古代的山沒有纜車,路也並不好走。
台階時大時小,一會平緩一會陡峭。
更彆提有的地方不光沒有台階,還有未化開的滑溜溜的冰。
謝長生和歲歲,一人一狗,剛到半山腰就體力用儘,氣喘籲籲。
謝鶴妙分明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直在用力揉腿,卻還是笑謝長生:“小傻子,你好弱。”
謝長生擺著手,說話如風箱:“我……呼哧……我不認同……呼哧……你的觀點……呼哧……因為強和弱……是具有相對性的……呼哧……相對論曾說……”
他累得實在是說不下去了,軟綿綿地倒在地上,使勁大喘氣。
一隻手伸到謝長生麵前。
謝長生抬眸,看到方綾——
按謝鶴妙的說法,他接到謝澄鏡的消息的時候,方綾正巧在他王府做客,便也順帶著把人捎帶過來了。
方綾問謝長生:“用我拉你起來麼?”
謝長生搖了搖頭,把歲歲遞到方綾手上。
這會他的氣總算是喘勻了一些:“……你帶著它吧。”
方綾拖著歲歲的肚皮,掂了掂:“不是說它母親能獨自獵熊?怎麼你這隻都胖成球了?”
謝長生和歲歲一起用控訴的眼神看著他。
方綾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將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一下。
等四人終於來到山頂,才發現這裡有一座涼亭,上麵早已被人放好了點心與微微冒著熱氣的熱茶。
謝長生趴在桌上休息了好半天,嬌弱的脆皮男大生才終於緩緩恢複了體力。
謝鶴妙咬著煙管,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壺酒來,自斟自飲著。
謝長生被嗆得咳嗽兩下,抱著歲歲躲到謝澄鏡身邊。
謝澄鏡今日精神很好,心情亦不錯。
他臉上一直帶著笑,見謝長生過來,伸手招呼他:“三弟,來。”
說著他走下涼亭台階,往附近竹林走去。
謝長生好奇地跟在謝澄鏡後麵:“去做什麼?”
謝澄鏡含笑不答。
身後,謝鶴妙與方綾,以及隨行的侍從也都跟了上來。
謝澄鏡對侍從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停住腳步後,帶著三人往竹林深處走。
謝長生看著吞雲吐霧的謝鶴妙,嘴裡念念有詞:“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山上一把火,獄長愛上我。”
謝鶴妙:“……”
“你就不能盼你二哥點好?”謝鶴妙衝謝長生皺了皺鼻子,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將煙熄了。
又走了一會後,謝澄鏡終於停下腳步。
他手指向前方:“看。”
順著謝澄鏡手指向前瞧去,謝長生竟看到了一小片田。
田壟挖的很深,四周覆蓋著厚厚一層積雪。
“這是大哥你的田?”
謝鶴妙麵露驚訝,回頭看了一眼謝澄鏡,見謝澄鏡點頭,謝鶴妙又問:“這是要種什麼?”
謝長生搶答了一段報菜名:“我知道,種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鬆花小肚兒……”(注②)
其餘三人:“……”
方綾無奈地看了謝長生一眼,問謝澄鏡:“這應是水稻吧?”
謝澄鏡點點頭。
他站在田裡,彎下腰,用手輕輕撫摸著地麵上的積雪。
“我叫人開墾了這小片農田,引了山泉水來,恰好能種水稻。”
“但說來慚愧,”謝鶴妙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分明查了許多書、問了不少人,去年的產量卻比普通農戶種植還要少上一些。”
“不過,”謝澄鏡又道:“我已留了好種,今年收成也許會不錯。”
謝澄鏡緩緩站起身,笑著看向身後三人:“若能五穀蕃熟,穰穰滿家。若百姓安居樂業,天下盛平……豈不是美事一樁?”
謝鶴妙垂眸。
直到這會兒,他才明白過來謝澄鏡把眾人,尤其是他叫來登山的意思。
許是謝澄鏡知道了他已和西胡國之間的事情,才特意把他叫來,說了這些話。
正思忖著要如何回答,謝長生卻插話進來,打破了這片沉默。
他給謝澄鏡鼓著掌:“大哥哥你要努力種田啊,爭取畝產一千萬噸!”
“這麼多?”
謝澄鏡的眼因吃驚而微微睜大,他愣了半晌,極難得的和謝長生開了句玩笑:“三弟,我是你大哥,不是什麼會變戲法的幻人。”
謝長生突然想到一句話——
“大哥給你當樣子,你把大哥當祥子。”
謝長生噗嗤一聲自己把自己逗笑,不由分說往謝澄鏡後背上撲。
謝澄鏡接住大笑不停的謝長生,也跟著笑起來。
說笑一會後,四人又沿著原路返回涼亭。
侍從已為他們備好了午膳——除了謝澄鏡準備的食物糕點外,還有幾尾從山上現釣上的大魚,被架在炭火上烤。
這魚新鮮,就是刺多。
謝長生呸不明白刺,索性把魚放在一旁,一回頭看到謝鶴妙眼神放空,驚奇道:“二哥哥在睜眼睡覺!”
謝鶴妙:“……”
“我隻是在想事情。”謝鶴妙道:“要說發呆,大哥才是在發呆。”
謝長生轉頭一看,果然見到謝澄鏡雙眼放空,正無意識地用筷子擺弄魚骨。
他扯扯謝澄鏡的衣袖:“大哥哥?”
謝澄鏡恍然回神,歉意道:“抱歉,隻是在想我的水稻。”
謝長生眨了眨眼。
“哎,”
方綾用生硬的語調叫謝長生:“魚,剝好了,趁熱吃。”
謝長生低頭,見自己盤裡堆滿了細小的魚肉瓣。
竟是方綾不知道什麼時候幫他把魚刺分了出來。
謝長生怔了怔,問方綾:“你真好,你是想當我爸爸媽媽嗎?”
方綾:“…………”
他額頭青筋跳了一跳:“……你這呆子!亂講什麼?”
謝長生忙撿起幾根身上歲歲掉的狗毛塞給方綾:“不生氣,給你這個,回家種在地裡,春天能長出好多歲歲。”
方綾:“……”
他是徹底沒脾氣了。
夕陽落下後,溫度漸漸轉涼。
謝鶴妙要去酒樓,方綾要回家。
謝澄鏡送著謝長生回宮。
馬車上,謝澄鏡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謝長生問他:“大哥哥,還在想水稻?”
謝澄鏡應了一聲。
謝長生猶豫了一下。
他笑嘻嘻地告訴謝澄鏡:“漂亮的人和漂亮的人有可能會生出漂亮孩子,漂亮的稻子和另一種漂亮的稻子說不定也會生出漂亮的稻子,大哥哥,你覺得呢?”
謝澄鏡先是一怔,繼而眼睛一亮。
半晌後卻搖頭道:“似乎可行,但我對糧食了解的還是太少,需找有經驗的人問詢。”
他鄭重對謝長生道謝:“多謝。”
謝長生微微側身,避開謝澄鏡的禮。
他嗬嗬笑:“彆謝我,謝袁爺爺。”-
馬車一路回了皇宮。
和謝澄鏡道彆後,謝長生往毓秀宮走。
因他不在,宮中並未燃燈。
寢宮一片黑。
謝長生走進門,剛想叫陽蘿點燈,卻聞到一股白梅冷香。
一隻冰涼的手從後麵攬住謝長生的腰,使勁一用力,謝長生便撞在一片結實而冰冷的胸膛上。
謝長生昂起頭,果然看到了顧緋猗。
他剛想問問顧緋猗為什麼一個人黑燈瞎火地站在這裡,顧緋猗卻一摟著謝長生的腰,逼他用力靠在自己身上;
另一隻手則拖著謝長生的下巴,帶著力道,不讓他能低頭。
接著,顧緋猗低下頭去,猝不及防地含住謝長生唇瓣。
他舔咬著謝長生的唇舌,掠奪著謝長生的每一絲呼吸;
拖著謝長生下巴的手,分出一根手指去蹭謝長生的喉結。
直到謝長生胸膛劇烈起伏,身體徹底軟在他懷裡,顧緋猗才終於停下這個親吻。
他意猶未儘地用舌尖舔去謝長生唇上水漬,湊近謝長生耳邊,一邊輕輕吹氣,一邊問他——
“為何小殿下吃了旁人的魚肉,滋味還是這般甜?”
作者有話要說
喜報,我加更啦!
注①:出自《工傷保險條例》
注②:出自《報菜名》感謝在2024-02-1711:44:01~2024-02-1800:59: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 49 章 “咱家有人了。”
“什麼甜的酸的?你是不是沒吃晚飯,餓了?”
謝長生低聲嘟囔了一句,用袖子擦了擦嘴,把那令人不自在的觸感擦拭下去後,低頭從顧緋猗懷裡鑽出來。
顧緋猗鬆開手,狹長的眸沉沉看著謝長生。雖嘴角帶著笑,但那笑意卻未抵眼底。
他道:“真是不乖。”
他拍拍謝長生的後腰,命令道:“去漱口,什麼時候把那魚味都洗淨了再來說話。”
謝長生舉一反三:“那不漱口是不是就能不說話了?”
顧緋猗:“……”
謝長生又舉一反四:“那要是每天都吃魚,每天都能不說話了?”
顧緋猗:“…………”
顧緋猗似笑非笑地看著謝長生:“你想得倒美,小畜生。”
他叫來宮人點燃了燈火,送來了飯菜。
他夾起一塊萵筍遞到謝長生唇邊,謝長生就著他的筷子吃了,卻站起來:“我去躺一下。”
因跟謝澄鏡爬了一整天的山,這會兒一閒下來,隻覺得渾身都酸痛,腿腳也脹得厲害。
在顧緋猗暗藏威脅的眸光中,謝長生硬著頭皮,知錯不改地把歲歲抱到了床上。
謝長生本是想放鬆一下腰腿,但摟著歲歲,把臉貼在它毛茸茸的肚皮裡,也開始打起了瞌睡。
他迷迷糊糊地聽到一些細小的動靜,正似夢似醒間,卻突然覺得雙腳一暖。
謝長生猛地醒了,他發蒙地坐起來,低頭一看,才見自己的鞋襪不知什麼時候已被脫去,顧緋猗坐在矮凳上,將袖子挽至手肘,正用一方潔白的布巾墊著自己的腳,將腳放入熱水盆中。
從謝長生的角度,隻能看到顧緋猗高挺的鼻梁,和濃密像是扇子一樣遮住他狹長眸子的睫毛。
顧緋猗隔著布巾,用骨節按摩謝長生腳底:“走了那麼久的路,不按揉一下,容易腿酸。”
謝長生縮了縮腳:“我自己來。”
顧緋猗卻握住謝長生腳踝,笑道:“彆亂動,小殿下。”
顧緋猗一向對打理謝長生有種說不出的熱衷,這次也不例外。
他細致地幫謝長生在熱水中按揉著腳底,直到那盆熱水微微變冷,又拿了乾布擦淨謝長生足上水珠。
分明已經結束了,可他仍不叫謝長生縮回足。
他把謝長生的腳放在他膝蓋上,又把謝長生的腳踝圈在掌心中,微微用力的握著。
顧緋猗抬眸,問謝長生:“小殿下喜歡金子麼?咱家打一副金鏈條,把小殿下拴起來好不好?”
謝長生:“……”
“不好。”他搖頭,一本正經的表情:“你栓我,我的腿會栓栓的,心情也會栓栓的,還會長出血栓。啊,實在是太不健康了。”
聽著謝長生絮絮叨叨地說著話,顧緋猗兀自思索著——
不乖的小寵總要去和彆人親近。
他這個做主子的又要如何對待?
他有些想把謝長生關在不見光的房間裡,拴住脖子、手腳。
叫他從此以後隻能見到,聽到,感覺到他一個人。
可腦海裡又浮現出謝長生甩著袖子,邁著晃悠悠的步子到處亂走的樣子。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那樣的謝長生更生動些。
呼出一口悶在胸腔中的濁氣,顧緋猗看著眼前的潔白小腿,扯起謝長生褲腳,將唇印了上去。
他吮啃著謝長生的小腿,留下一串梅花一樣的紅色吻痕。
謝長生縮也縮不回去,隻覺得小腿又癢,身體也開始跟著發軟。
他輕顫著吸了口氣,苦中作樂地給顧緋猗鼓掌:“你好像那個吸塵器成精,賜你稱號‘蟥阿螞’。”
顧緋猗:“…………”
他又氣又好笑地在謝長生腿上留了個不深不淺的牙印。
謝長生疼得吸氣,惱怒地朝他咧了咧嘴。
顧緋猗卻笑了一笑,將手背抵在謝長生唇上:“小殿下生氣了?要咬麼?”
謝長生:“……”
他很懷疑顧緋猗就是想讓自己咬他,才來了這麼一出。
他不想讓顧緋猗爽到,推開他的手:“沒有那種愛好,謝謝。”
顧緋猗收回手。
“在這之前,咱家也不知道咱家的口欲有這麼重。”
顧緋猗整理著自己的衣袖,對謝長生溫和笑著,可說出來的話卻十分不正經:“想必是小殿下滋味太好。”
他一根手指抵著謝長生的喉結,一路下滑至謝長生小腹:“等有時間,咱家把這全印上梅花痕,好不好?”
謝長生聽得麵紅耳赤。
他想說什麼,可對上顧緋猗的眼,竟覺得他是一條餓了許久的蟒,正盯著一塊鮮活噴香的肉。
謝長生整個把自己鑽到被子裡,背過身去,不想理顧緋猗了-
正月一出,春暖花開。
禮部擇選吉日,為新後舉行了冊封儀式。
謝長生與謝澄鏡、謝鶴妙站在跪拜的百官前,看著新後穿著繁雜華貴的宮裝走過紅毯。
在典儀上,新後看起來頗有些強顏歡笑的味道。
謝長生表示能夠理解。
畢竟親姐姐就死在皇宮裡,要嫁的人也是個比自己年齡大了幾倍的老頭。
謝長生不免唏噓,心裡做了個小決定——
雖今天人來的齊全,且顧緋猗並沒有囑托他不能亂來。
但他還是決定不亂爬了。
謝澄鏡的感慨則表現得更明顯一些。
在新後經過的時候,也是微微閉目,麵露不忍。
再看謝鶴妙,他無意識地把玩著掛在腰上的碧玉煙管,臉上仍是懨懨笑意。
見謝長生看過來,他挑了挑眉,笑:“等下要不要和二哥哥去酒樓喝酒?”
謝長生搖搖頭:“我女兒打獵去了,孫子進京趕考,他們等下回村裡看我,我不能亂走。”
謝鶴妙怔了怔:“……啊?”
謝鶴妙看謝長生滿臉認真,竟不自覺把謝長生的話聽了進去,稍微一想才意識到原來謝長生又是在胡言亂
語。
謝鶴妙先是哭笑不得,繼而板起臉來故作嚴肅地逗謝長生:“小傻子,二哥手好癢,想借你的頭撓撓。”
謝長生猛地抱住頭。
謝澄鏡滿臉無奈:“二弟,三弟……不可打鬨。”
這邊話音剛落,前方響起樂聲。
新後隨著鼓點與鞭聲一路行至永和殿前,在老皇帝麵前停下腳步。
她看了一眼穿著深紅蟒袍,噙著淡笑站在後方的顧緋猗,將顫抖的手放入老皇帝掌心。
冊封儀式結束後,便是熱鬨的酒宴。
老皇帝雖不喜歡新後那寡淡的長相,但想起今日在那宮裝的襯托下,新後溫婉的模樣,也覺得心癢癢。
他連喝三杯被顧緋猗加了避子藥粉的酒,很快就變得醉醺醺的了。
老皇帝酒品糟糕,一醉起來,慣愛吹牛說胡亂。
他說著自己早年征戰有多驍勇,又一個勁地追問顧緋猗有無看上的女人。
顧緋猗聽得心煩,目光定在下方謝長生身上,用謝長生來解膩。
謝長生今日穿了不少。
除繁雜的禮服外,頸間還圍了一條圍脖。
因他昨日起了興致,抓著謝長生,在他頸上吮下了星星點點的紅痕。
看著包裹嚴實的謝長生,顧緋猗突然生出一層層剝掉謝長生衣服的衝動。
正想得入迷,顧緋猗的舌尖卻傳來痛感。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舌尖竟又被自己生生咬破。
顧緋猗輕笑一聲,抬手擦去唇角溢出的一抹血,突然有個宮人匆匆行至他身邊。
“掌印……皇後娘娘……娘娘要見您。”
顧緋猗認出說話這人是新後從家裡帶來的侍女。
可皇後找他,是為的什麼事?
顧緋猗又瞥了一眼謝長生。
“馮旺,把人看好。”
馮旺知道顧緋猗口中的“看好”包含了許多事項。
如保護謝長生的安危,如記下謝長生有無格外喜歡的菜式。
又如謝長生和誰說了話,對誰露出了笑。
馮旺應了一聲,顧緋猗這才轉身離開。
吳璃。
吳家的小女兒,當今的皇後。
她緊緊攥著鳳袍裙角,後知後覺地悔恨起來。
她後悔了。
她不想當皇後了。
她不想因為想見到顧緋猗,就當老皇帝的皇後了。
——吳璃兩年前進宮探望姐姐時,對顧緋猗一見鐘情。
當聽說自己要替姐姐成為皇後時,吳璃除悲傷外,竟還暗藏著一絲喜悅。
她為自己能離顧緋猗更近一些而感到滿足。
可這滿足在剛剛變成了恐懼。
她不想侍寢。
不想和老皇帝行夫妻之實!
吳璃抹去額上汗珠,聽到外麵傳來動靜。
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繡金紅袍、玉色係帶。
正是顧緋猗。
吳璃發呆地看著顧緋猗。
顧緋猗生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他有著謫仙下凡一樣的容貌,仿佛被山巔玉石精雕出的鋒利五官。
可多數時候,顧緋猗隻是行走在陰影裡,唇角總是含著一抹陰惻惻的笑,像一條伺機而動的蛇。
但沒人敢仔細端詳品味顧緋猗的容顏——世間萬民匍匐在皇權腳下,連皇上都不敢看,又怎麼敢抬頭去看顧緋猗那雙淺琥珀色,宛如蛇瞳的眼睛。
隨著顧緋猗的走近,吳璃聽到自己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顧緋猗看出吳璃表情中的癡戀,表情卻不變,隻是淡淡問:“娘娘有事找咱家?”
吳璃如夢初醒,豆大的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掌印!”
她抹去臉上淚水,一股腦地把在腦海裡排演了許多遍的話說了出來——
“掌印!本宮對你……本宮願意做你的人!隻要掌印願意,從此以後本宮隻伺候掌印,本宮什麼都……”
話還沒說完,顧緋猗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吳璃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你,你笑什麼?”
顧緋猗問她:“娘娘知道這些年,有多少人對咱家說過這些話麼?”
求權的,求勢的。
或是什麼都不圖,隻圖他的人的。
男男女女,不知有多少人提出要與他對食。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往他這裡送人。
這些年卻因知道他不喜,不敢冒犯,再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之前他都是怎麼拒絕的來著?
“不感興趣。”
“不需要。”
現在的他卻需要換一種說辭了。
顧緋猗回味著他的舌與謝長生的舌纏繞糾纏、互相吮吸的,令人著迷的感覺,不自覺地又將舌尖抿出了血腥味道。
他咽下口中鮮血,對問吳璃道:“咱家有人了。”
“有、有人?”吳璃心一涼,下意識道:“本宮不信!”
顧緋猗冷了眸子。
“隨便娘娘怎麼想。”
他沉沉道:“咱家希望娘娘收了不該有的心思,專心伺候陛下。”
“倘若娘娘執意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他輕輕伸手,將身旁足有半人多高的花瓶推倒在地,精美的瓷瓶乍碎成一地殘片。
顧緋猗在瓷片碎裂的聲音中眯了眯眼。
不想再看吳璃反應,顧緋猗踩著碎片,轉身離開。
他回了宴會,謝長生卻已經不在了。
招來馮旺,才得知謝長生吃得累了,已提前回了毓秀宮。
顧緋猗站在老皇帝身側,腦海裡回想起吳璃那句不信。
這話倒是提點了顧緋猗。
顧緋猗想,他雖不需對旁人證明什麼,卻應該從謝長生那拿點什麼。
等宴席結束後,將老皇帝送去了皇後那,顧緋猗去了毓秀宮。
夜已深了,謝長生已睡下。
陽蘿守在外室正在打瞌睡,見顧緋猗來,無需他說什麼
,自覺退了下去。
顧緋猗先去盥室洗乾淨了身上酒味,才去了寢殿。
謝長生又把歲歲摟上了床。
見他來,歲歲立刻自覺地夾著耳朵尾巴,跳下了床,縮回到牆角自己的小窩裡。
謝長生懷裡一空,似是覺得冷了,下意識伸出手,在前麵摸索了兩下。
顧緋猗看他劃拉空氣,覺得有趣,又把他亂動的手捉在掌心。
按住謝長生手腕的同時,他低頭含住謝長生的唇。
睡夢中的謝長生牙關不像平日裡咬的那麼緊,他的舌輕易便鑽了進去。
他把自己的舌尖血全都蹭在謝長生上顎上。
謝長生呼吸愈發粗重,因呼吸不暢,麵頰也跟著漲紅。
又被吻了一會後,謝長生猛地坐起身,劇烈地深呼吸著。
他明顯還蒙著,看著顧緋猗,伸手摸摸自己濕漉漉的唇,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眼看著謝長生擰起眉頭,又羞又怒地揮舞著手臂:“顧緋猗,你……”
顧緋猗卻沒給謝長生說話的時間。
他脫掉鬆鬆垮垮披在身上的外袍,露出雪白褻衣。
又扯了扯褻衣領口,露出脖頸與小片胸膛。
趁著謝長生傻眼的工夫,顧緋猗按著謝長生的後腦,把謝長生溫熱的唇用力貼在自己肌膚上。
“小殿下”
顧緋猗的手指插入謝長生濃密的發中,輕輕摩挲著,語氣帶著些笑——
“給咱家吮幾個印子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長生:夠了!蟥阿螞!
第 50 章 蟥阿螞,收手吧
謝長生反應了一會。
明白過來顧緋猗的意思後,他搖了搖頭。
異常真誠地看向顧緋猗:“蟥阿螞,收手吧。”
顧緋猗:“……”
謝長生有心給顧緋猗講講吻痕其實具有危險性,但顧緋猗卻明顯不是一個有耐心聽講的人。
他坐在謝長生對麵,手帶著力度,按著謝長生的頭往下壓,讓謝長生的唇重新貼在自己皮膚上。
“快點。”顧緋猗道。
謝長生耳根傳來熱度。
他又抬了幾次頭,但都被顧緋猗重新按了回去。
“小殿下,聽話。”
顧緋猗催促道:“咱家明日要起早,不要耽誤咱家時間。”
謝長生仍不願妥協。
他守著自己已然岌岌可危的男德,又嘗試了很多種方法試圖勸說顧緋猗。
包括但不限於——
“要不我去給你抓倆蚊子吧?”
“歲歲嘴大,讓歲歲來。”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要不我給你嗑個頭吧嗚嗚嗚!”
“好兄弟,要不然我給你拔個火罐吧。”
顧緋猗:“……”
他被謝長生氣笑,想扯起嘴角,卻又笑不出來。
謝長生清淺的鼻息落在他皮膚上,帶起一陣柔柔的癢意。
他隻覺得剛剛被謝長生的唇沾過的皮膚竟開始發熱。
顧緋猗抬起謝長生下巴,反手捏住他臉頰。
謝長生像個荔枝似的,被捏開了口。
顧緋猗把手指和舌一起從那荔枝口探進去,胡亂攪著。
直到謝長生又呼吸不過來,這才放開。
他重新把謝長生的臉按在自己頸窩裡:“是這麼耗著,耗一晚上。還是給咱家吮幾個印子出來。小殿下自己選。”
謝長生緩緩深吸了一口氣。
以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啃在顧緋猗皮膚上。
被親吻,和主動去親吻彆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饒是謝長生心裡清楚,他與顧緋猗隻是各取所需。
可這一刻,顧緋猗用儘全力地圈著他,他用儘全力地咬著顧緋猗的皮膚。
竟也生出了一些他與顧緋猗抵死纏綿的錯覺。
謝長生在顧緋猗頸窩上足足啃出了四個紅印後,正要後退撤開,卻再次被顧緋猗按住後腦。
“再來點,小殿下。”
顧緋猗嫌不夠,拎著謝長生後腦的頭發,幫謝長生移動了一下位置。
這次是側頸。
顧緋猗不自覺闔眸,感受著謝長生柔軟的唇瓣停留在自己肌膚之上的觸感。
輕輕的吮吸力度,從頸部傳至全身,四肢,甚至指尖都跟著發麻起來。
顧緋猗愈發用力地扣著謝長生的後腦,把那烏黑的頭發纏繞在自己五指上。
再開口時,柔軟的聲線已完全啞了:“再用力點,小殿下。”
他按著謝長生在他兩側脖頸,鎖骨和胸膛上都留下了斑斑點點的紅痕後,終於心滿意足。
“呼……”
他沉沉從喉嚨裡呼出一口氣來,拍了拍謝長生後背,讚道:“……好孩子。”-
翌日,天還沒亮,顧緋猗便起來了。
他揉著謝長生的耳:“小殿下,咱家走了。”
謝長生還睡著,隨口應了一聲“您吉祥,您慢走”。
等聽到腳步聲遠去後,謝長生便把歲歲叫上了床,人也放鬆了手腳,四仰八叉地繼續睡。
他以為顧緋猗又會像之前那樣出去一整天,甚至好幾天。
可中午的時候顧緋猗就忙完了事情,又回了毓秀宮。
謝長生還在賴床,顧緋猗看得不爽,不由分說把謝長生拖了起來,幫他穿好衣服,又叫宮人送來了水,幫謝長生擦了手臉。
棉巾劃過謝長生略顯紅腫的雙唇時,顧緋猗目光看向桌上銅鏡。
鏡中,他的深紅蟒袍與側頸星星點點的的吻痕交相輝映。
想起剛剛那幾位大人震驚瞪大的老眼,顧緋猗就忍不住想勾唇。
那幾人是怎麼說的來著?
“恭賀掌印喜得美人。”
顧緋猗盛起一勺粥,放在唇邊吹了吹,遞到謝長生口中:“美人,等下跟咱家去養心殿。”
養心殿是謝長生最不願去的地方。
沒有之一。
謝長生想也不想,拿出實在起不來想要逃課時的說辭:“不要,等一下我會肚子痛發燒咳嗽打噴嚏流鼻涕。”
顧緋猗:“……”
“等下才會發生的事,小殿下現在又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他又往謝長生口中喂一勺粥,語氣不容置喙:“小殿下必須去。”
必須去在老皇帝和徐美人麵前轉上一圈。
陪他好好地把這出糊弄老皇帝的戲演了-
等到了養心殿,才發現不止老皇帝和徐美人。
新後也在。
見謝長生來,老皇帝第一句話就是:“長生,把裡衣脫了。”
謝長生剛要拒絕,卻聽顧緋猗道:“咱家已經帶來了。”
一個小太監雙手捧著一個托盤上前,上麵整整齊齊地疊著一件褻衣。
謝長生剛想撲在地上哭嚎“我的衣服你走得怎麼這麼慘”,卻又在掃到衣袖處的金繡時收回了動作。
他嫌這件衣服的刺繡磨得慌,從未穿過。
早就不知道扔在哪裡去了。
也是難為顧緋猗還能從角落裡把這件衣服找出來。
老皇帝喜滋滋地接過衣服,蓋在了徐美人的小腹上。
顧緋猗坐回到老皇帝對麵他的座位上。
不等顧緋猗叫謝長生,謝長生已跟在他身後,坐在了顧緋猗身旁軟墊上。
顧緋猗一怔,滿意地彎起眉眼。
他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和謝長生能聽到的聲音問:“小殿下今日怎麼這麼聽話?不用咱家叫就坐過來了?”
謝長生覺得顧緋猗這問題純屬多餘。
他也學著顧緋猗的樣子壓
低聲音:“不坐這,我坐哪?難不成,坐老頭,懷裡呀?你傻啦?”
顧緋猗:“……”
他斜睨謝長生一眼,突然伸手,把大掌搭在謝長生腿上。
謝長生嚇了一跳,差點跳起來,腰上的寶石墜子撞到桌上,發出響亮的一聲。
老皇帝嚇了一跳:“怎麼了?”
他看不到桌下顧緋猗的動作,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神色滿是慌亂。
“無事,隻是磕碰。”
顧緋猗淡淡道。
老皇臉上的不安這才褪去。
新後吳璃看著顧緋猗,突然開口詢問:“掌印的脖子怎麼了?”
老皇帝聞言,再次看向顧緋猗。
他荒唐事做得多了,自然認得出顧緋猗脖子上的痕跡是什麼。
先是一驚,繼而把眼睛睜得老大:“緋猗,緋猗?!這是誰給你留下的?!”
顧緋猗伸手摸摸自己脖子,微涼的目光略過吳璃。
吳璃眼神顫動,慌亂地躲過顧緋猗的目光。
“你什麼時候背著朕有了女人?”
老皇帝沒發現身邊皇後的驚慌,對顧緋猗脖子上的吻痕又驚訝又好奇,追問不停:“是誰?宮裡的人還是宮外的人?相貌如何?今年多大?”
聽著老皇帝的聲聲追問,顧緋猗的眸光突然落在謝長生身上。
他盯著謝長生,道:“說起來,小殿下曾見過他一麵。”
謝長生:“……”
他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快死徹底了。
不等老皇帝追問自己,謝長生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知道!!是那個八十歲的沒牙老頭兒,是不是?”
顧緋猗:“…………”
他放在謝長生大腿上的手猛地用力捏緊,止住了謝長生的胡說。麵上卻仍是如沐春風的笑意:“小殿下忘了?是那位人人都稱讚絕色的美人。”
謝長生搖頭:“你說什麼?不好意思,剛剛聾了一下。”
顧緋猗輕笑出聲。
“絕色?”
老皇帝問:“緋猗,什麼時候帶過來給朕瞧瞧?”
看著老皇帝眼睛像是聞到了油味的老鼠似的,顧緋猗心底劃過濃濃厭惡。
麵上卻分毫不顯,隻是淡笑:“他隨親戚出門探親,等回來後一定帶來給陛下看。”
“好好。”老皇帝道:“屆時朕給緋猗賜婚!賜大婚!”
顧緋猗淡笑著起身道謝。
重新坐下後,顧緋猗拿起奏折。
安靜了一會後,老皇帝又鬨起來,他猛地摔碎手中酒杯:“朕不要喝這個,朕的葡萄酒呢?!”
吳璃道:“陛下息怒。可是您說過的掌印前些天送來的葡萄酒?”
聽到吳璃又叫了一次自己,顧緋猗再次抬頭看向她。
吳璃像是早就知道他會看過來,這回不再慌亂,反而挺直了脊背,回望著顧緋猗。
顧緋猗平靜地收回目光-
喝了酒後的老皇帝漸漸睡了過去。
躺在榻上發出響亮的鼾聲。
吳璃厭惡地坐的離老皇帝遠了一些,又盯著顧緋猗瞧,看到他抬手,玉白的手指捏著一本奏折,輕輕拍謝長生的臉,又給謝長生整理了一下衣襟。
吳璃總覺得不太對。她又回想起剛剛顧緋猗與謝長生說話時親昵姿態,又想到宮人們議論的掌印留宿毓秀宮的事情,心裡突然有了個不妙的猜測。
她對身旁侍女低語幾聲,那侍女便給顧緋猗帶了話去。
“本宮知道了,你的人是誰。”
顧緋猗聽了消息,看了一眼吳璃忐忑不安的眼,卻笑起來。
他問方才那小太監也要了一杯葡萄酒,將水晶杯湊到鼻尖聞了聞。
突然,他吐出緋紅舌尖,將一滴舌尖血落入那酒紅的酒液中。
叫醒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打起瞌睡的謝長生,顧緋猗將酒杯湊到謝長生唇邊,哄他喝了一口。
見著這一幕,吳璃已經徹底傻了。
她雖隻是想詐一詐顧緋猗,卻沒想到他竟承認得這麼痛快。
還……還敢在老皇帝眼皮底下做這種事!
吳璃隻覺心中,酸甜苦辣,種種滋味混合在一起,讓她眼眶發酸。
她匆匆站起身,回了慈寧宮。
回到寢宮,卻發現有一人站在房中。
是個麵無表情的男人。
吳璃記得他:“馮旺。”
“奴才是來幫掌印帶話的。”馮旺道:“掌印說,娘娘很聰明,也很機敏。”
“掌印說,他相信,娘娘這樣的伶俐人,下輩子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什……什麼意思?”吳璃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下……下輩子?”
“掌印說,他答應了小殿下,要好好護著他。”
熊熊火光從馮旺背後燃了起來。
馮旺從火場中心退了出去。
他“啊”了一聲,想起自己還漏了顧緋猗的一句話,忘了告訴吳璃——
“咱家可是要為小殿下……守貞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