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全本免費閱讀
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很多雙眼睛都看著沈時因,記者手上的攝像頭也對著她。
除了有些發抖之外,身處風暴中心的沈時因反倒相當鎮定。她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從她決定要與鐘琂,也就是自己的上司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是平等的關係。
即便是沈時因,她在剛工作那會兒也怎麼都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愛上領導,無非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理由,錢色交易、利益交換之類。
沈時因很想站起來反駁,大聲說她沒有,可她就是有。在非洲的無數個夜晚裡,她與鐘琂躲在外婆給她織的蚊帳裡,一次次地擁抱交融在一起,互相感受最原始的快樂。如果這算禁忌的話,那她早就犯過了。
沈時因緊緊攥著衣服下擺,牙齒也打起了戰。她看見好幾個安保人員衝了進來,與記者扭打在一起,場麵一度陷入混亂。但落在沈時因眼裡,這副畫麵變得很遠很模糊,她就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冷眼旁觀著這一切。這是一個人在無法承受的情況下,出於自我保護機製,輕輕地解離了。
除了沈時因,話題中心的另一個人也同樣茫然。鐘琂皺著眉,看著這出鬨劇的神情有些迷惑,像是想不起來這都是誰。
坐在旁邊的淩誌才不得不出言提醒:“那是趙廣生,前幾年去非洲工作過一段時間,後來你不喜歡,就把他調回了分公司。這個汪宇也一樣,你一通電話就把人發配去了巴基斯坦,前段時間在那邊修鐵路。”
鐘琂當然記得這是誰,他隻是覺得這組合很奇妙。兩個人都與鐘琂有過節,準確來說是與沈時因有過節,他們神奇地走到了一起結成同盟,大概說一句相見恨晚都不為過。
一旁的安保已經奪過了兩名記者手裡的拍攝設備,淩誌才揮了揮手說:“快把人趕出去,都怎麼進來的?”
“有兩個人是刷工牌進來的,後麵跟著的他們說是參會人員。”其中一個安保說。
記者已經被製服,在第一時間扭送了出去。趙廣生發絲微亂,在坐席間左右騰挪,一點沒有平時工作那虛弱懶散的樣子。就在幾個安保打算一擁而上之際,鐘琂突然開口:“既然來了,就把話說清楚再走。說一半留一半,臟水都讓你潑完了。”
這話正合趙廣生的意。周圍的安保一退,他連忙招手讓汪宇過來,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儼然一副壯烈英勇的姿態。
雖然已經提前商量好了,但汪宇到底是個畢業沒多久的小年輕,曾經還將鐘琂視作偶像,臉皮也沒趙廣生那麼厚。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往旁邊讓了讓,示意趙廣生來說。
鐘琂見狀哼笑一聲,“你們這組合叫什麼,父子組?都說無賴一般會成對出現,看來真是這樣。”
趙廣生早就急頭白臉,此刻被鐘琂一激,頭發都快立起來了。他看向會議室的眾人,朗聲說:“今天在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此舉實屬無奈,我和汪宇本分做事,但上頭的人濫用職權,處處給我們穿小鞋!如果隻有我一個人那還能說是巧合,可我們兩人都因為不小心得罪了這女的就被針對,你們說這世上還有王法嗎?這哪是什麼跨國大企業,我看就是鐘琂一個人在搞獨裁!”
沈時因和鐘琂看上去都出奇冷靜,這兩人的反應有些出乎趙廣生的預料,因此他言辭也激烈了些。說到最後,他還放起了狠話:“總而言之,如果公司內部不把這件事給我們解決了,那我就要把事情鬨大,發到網上去,告到國家去,讓你們都做不了人!”
趙廣生看上去是在背水一戰,不管是語調還是態度都像個備受欺淩的弱勢者。
鐘琂聽完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似乎總算弄懂了他的訴求,轉而問道:“你是不是在分公司混不下去了,所以跑過來鬨事?我們可以連線一下分公司的負責人,讓他說明一下情況。”
“誰說我混不下去了?就算有人要整我,那不也是你授意的麼,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沆瀣一氣!”趙廣生險些被他帶偏,猛地一振,忽然反應過來,放緩了口吻說:“不對,你彆把不相乾的事扯進來。總之你們就是有奸情,我申請調監控,把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最好都檢查一遍,誰知道你們會在什麼地方苟/合!”
鐘琂公事公辦地說:“我不同意調監控,所有涉及到員工隱私的都不行。”
趙廣生本來就沒指望真能調監控,他不過是借此來假意做出退讓,“既然這樣,那我問你,你利用職權打壓我和汪宇,這事跟沈時因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