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中規中矩,每一步都符合世俗的期待。
他父親是一名人民教師,母親是個生意人。他和他的妻子從小就是上下樓的鄰居,青梅竹馬,初中就開始談起了戀愛。高中吵過一次架,分手過一段時間,妻子和彆人談起了戀愛。他每天像一個忠犬一樣放學就守在妻子的教學樓門前等她。很多同學還來勸他放棄。
當時的他皮膚白,長得帥氣,是很多女生傾慕的對象,隻是他不知道。初中他和他妻子還沒有明麵上在一起的時候,就有很多女生給他寫情書,托付和他家住在一起的妻子把情書交給他,結果都被他妻子攔截了。
他說這是他妻子婚後告訴他,他一點都不知情。後來兩人和好,他大學之後考研,妻子從醫,畢業後就實習了,兩人經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異地生活,等到畢業兩人就結婚了,然後妻子一個接一個的懷孕,生了兩個女兒。
每一步似乎都順理成章,但他說總有一種被命運推著往前走的感覺,他想慢一點,卻稀裡糊塗就到了下一步,猛然回頭,自己年紀輕輕,就已經把成家立業的人物全部完成了。
中間兩人也並非一帆風順,他妻子生孩子有段時間可能產後抑鬱,脾氣暴躁,還對他動過手,他一度忍無可忍,鬨到了離婚的地步。兩人去了民政局,因為一個月冷靜期,最後也沒離成,就這樣不溫不火地過著。
因為工作原因,21年到南京掛職一年,因此才有了我們這一段緣分。他說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他有生之年,除了他的妻子,沒有碰過其他女人。
他說他的單位不乏有很多人,家裡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並且以此為榮,很多人都說他結婚太倉促,都還沒來得及多談幾次戀愛,實在可惜。他對此嗤之以鼻。
當時的我根本不在乎他的婚姻狀況,他的為人處世,隻要他給錢就行了。不過我是相信他的話的。
我說:看得出來,不然第一次也不會編出喝了酒怕出意外,需要一個人照顧這樣拙劣的理由,沒有碰我也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但是人的底線是可以慢慢打破的,第二次你就突破了。
他笑笑沒否定,說:不過那次我確實喝的有點多,很難受。
我也像聊家常一樣把我的經曆告訴了他。我現在的狀態已經不像之前,滿是憤怒、壓抑、痛苦地傾訴,而是像說一件過去很久早就已經放下的事情,雲淡風輕。
我平靜地訴說,我的原生家庭,我的情感經曆,以及我從事的工作。
那天,我們一起在外麵吃了晚飯,回到賓館他趴在床上,他背對著我,我沒有察覺任何異常。
直到他轉身的刹那,我看到一個錚錚鐵漢,雙眼泛淚,眼眶通紅,心疼到無以複加,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說:我很後悔去了解你了,我很心疼你,你應該值得更好的人生。
他用‘心疼’二字表達他對我的感受,著實讓我又喜又悲。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會心疼我,而不是嫌棄我!」
這是我和老吳分手的時候,含淚說的最後一句話。
說完以後,我就意識到這話的多餘。因為愛、忠誠、信任、心疼等這些高級情感除非發自內心,有就是有,無就是無,我再怎麼要求都是求不來的。
‘要求’這種東西隻能約束自身,要求不了他人,他不心疼我,我就是把心掏出來給他看,也祈求不到他的憐憫。
我愣在原地,很久都不知道該笑該哭還是該安慰。
一個堅強了很久的人,最怕的就是有一個人突然之間的安慰和理解,就像一個久在黑暗中的人,突然照進一束光。
他沒有見過光亮,本就可以習慣這黑暗,承受這煎熬。
可是有了這束光,便更加真切地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