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棍棒(1 / 2)

死亦何歡 沙與茉 5178 字 1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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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記事起,母親給我的印象特征之一,就是——暴力。

說到此處,我才意識到母親沒有孩子時和暴力根本扯不上關係,甚至讓我對她的悲慘遭遇產生了憐憫之心。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斤斤計較,太記仇,太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看的過於嚴重了。甚至想看在她吃了不少苦頭的份上,加在我們身上的諸多不公正傷害,要不就算了。可一想到我們姐妹三的遭遇,又瞬間同情不起來。

母親的一生似乎都在爭吵。沒結婚之前和外婆吵,結婚後和奶奶父親吵,奶奶去世後和二媽吵,搬家以後和我們吵……

和我們之間暫時還不能稱之為爭吵。我們不敢和母親吵,隻有母親罵我們的份。

自從母親有了我們姐妹三,棍棒就變成了她的標配。

住在老屋的那段時光,大概是我人生中相對幸福的時光。父母忙於工作,沒時間管我們,我每天和村子裡的小夥伴玩,有很多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隻是母親回家之後,通常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姐暴揍一頓。這個場景出現過無數次,以至於我印象中母親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人。

打大姐的原因我記不太清了。

有時候是家務沒做好,有時候是姐妹三拌嘴,甚至有時候我和二姐拌嘴,大姐護著我,也會招來母親的一頓毒打。

那時候我也挺混蛋的,大姐作為姐姐維護最小的妹妹,讓二姐讓著我點,不說有多正確,最起碼無可厚非,母親冤枉她,以為大姐欺負二姐,不聽大姐分辨就狠狠揍了大姐。我躲在旁邊不敢分辨,還慶幸母親打得不是我。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大姐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光。家務全部她做,混棒挨的最多。直到小學畢業,得到城裡一個當老師的遠親點撥,父親將她送到城裡讀初中,大姐才卸掉了身上的家務重擔。

當時,暑假結束,臨近開學。父親還沒有安排大姐去哪裡上學,這個親戚無意間得知,怒斥父親鑽錢眼子裡去了,整天就知道乾活,孩子的學業都被耽誤了。

在這個親戚的幫助下,大姐上了城裡排名第二的初中——一中。

從那之後,家裡就偏執地重視大姐的學業,將所有的家務放在了二姐的肩上。挨打最多的人也從大姐變成了二姐。

以前農村的家務可不像現在這麼簡單。衣服有洗衣機,掃地有掃地機,煮飯還有電飯鍋……農村所有的家務都沒有機器替代,全部依靠雙手。

二姐每天早晨五六點就被母親叫醒,要把家裡的地掃一遍,家具擦一遍。

晚上放學回家要給雞鴨鵝準備飼料。飼料不是家禽廠裡那樣買來就可以直接投食的,而是把田裡不要的青菜切碎和糠攪拌在一起。這是一個大工程,有時候還會切傷自己。最嚴重的一次,我看到二姐的半個指甲蓋都被切掉,她哭的稀裡嘩啦,隨便包紮一下又繼續做這些家務。

喂完雞鴨鵝之後要準備一大家子日常用的熱水。那時,農村是沒有自來水的,水要從手壓井裡麵一下一下打出來,再經過砂石過濾,才能拿來使用。每天她要打滿整整一缸水以供家庭日常所需。

之後再在鍋灶上生火,一邊燒水,一邊做晚飯,一家人吃完後刷鍋洗碗的也是她。

這是繁瑣而又辛苦的大工程。並且多做就會多錯,有時候打碎一個碗啦,有時候晚飯做的遲啦,有時候家務做的不合母親心意啦……

挨打就成了她的家常便飯,手腕粗的木棍被打斷都是常有的事。

母親的棍棒和斥責是無常的,沒有一個可以遵循的準則,有時候我和二姐玩鬨,笑的很開心,母親一句嗬斥:笑得跟癡呆一樣乾什麼?

我們瞬間就收住了笑容。

有母親在的地方,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事,時常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至於打我們的理由,大多不是因為我們犯了什麼錯,需要被糾正,常常隻是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瑣事。打碎一個茶杯,打碎一個雞蛋,或者隻要出現在她麵前就會被各種找茬,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換來一頓罰不當罪的斥責和毒打。

記得十歲左右,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見到母親就躲起來,隻要她出現,我就躲到彆的地方。不過我猜想她也不會反思自己的孩子為什麼總是躲著她,甚至都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孩子在躲著她。

我甚至還將母親的‘罪行’寫在日記裡。

不過後來沒有堅持。

但即使沒有記錄,從小到大讓我印象深刻的暴力還是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數不勝數。

父親也會和母親經常吵架,隻是忙於工作,不常出現在母親對子女的暴力交涉中。

家裡有母親在的地方,就總是充斥著暴力、斥責和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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