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隻有一張用來手術的病床,傷患躺在上麵,被扒得差不多全l裸,軀乾和大腿有兩條不規整的深縱猙獰傷口。
血肉模糊,十分凶險,像是被猛獸撕扯了一番。
傷口處留有咒靈的殘穢,如同扭動的複眼蛆蟲,正在紮根吸吮血肉,痛得主人破口大罵。
換成普通人可能早就堅持不住。
咒靈致使人像是得了某種無法緩解的劇毒,非咒力不可消除,普通人要麼已經中毒休克,要麼失血過多而死。
千禾杳認出殘穢的來源,證實猜測,又從那堆破布上認出標誌,確認該男人來自禦三家的禪院後,已經陷入自疑。
她無法理解為什麼是眼前這一幕。
為什麼是禪院家的人。
明明,明明她要對付的是加茂家的人!
夜蛾正道推門觀望片刻,有些擔憂:“硝子,情況怎麼樣?”他想問自己的學生一個人是否能勝任,又怕問出來,讓患者更不信任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將染血的衣服剪掉,扔在一旁,說:“如果他不多動,也不亂喊亂叫,很快就能解決。”
傷患忍著被大家圍觀的羞恥,見夜蛾正道從櫃子裡找來捆綁帶,正要幫忙固定他,稍微忌憚不再吵嚷。
然而下一秒立刻破功,他用力拍開家入硝子的手,痛得大叫,接連罵了一連串臟話。又用鄙夷瞪視家入硝子,問她到底會不會治療。
“你是笨蛋嗎,麻醉,給我先上麻醉!!”
夜餓正道握緊拳頭,臉色陰沉。
家入硝子口上說著抱歉,語氣卻沒什麼誠意:“我說怎麼忘記了。”
她將手縮回來,在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拖延下,不緊不慢地消除完傷口處的殘穢,磨蹭地拿來藥瓶和針筒。
旁觀的兩人都看得膽戰心驚。
千禾杳定神,靠近夜蛾正道,小聲告訴他是禦三家的人。
夜蛾正道順著她的手指,發現撕碎布料上的部分刺繡——正是禪院家的家徽。
見他想要說些什麼,千禾杳補充說:“硝子有分寸。”
傷患還有功夫罵人,顯然精神狀態生龍活虎,看著嚇人,並不緊急。
夜蛾正道緊繃著的神情放鬆下來。
其實他看得出家入硝子的遊刃有餘,隻是剛才為了灰原雄的事情傷神,又為家入硝子操心,關心則亂了。
隔壁觀察室還有兩個待診傷患。
守候一旁的藤原良看到千禾杳提推門而入,原本慘白的臉上浮現出得救般的紅暈,顧不得夜餓正道也在,忙過來彙報。
禪院家的炳在轄區圍剿一級咒靈時,碰到了逃竄過來的特級咒靈。
千禾杳心中一跳,耐心等他講完,措辭問道:“逃竄的特級咒靈?總不可能是主動碰上術師吧?”
“是的,據說是個罕見的移動類型,現在已經被五條同學祓除。”藤原良不疑有他,跟千禾杳小聲報告,“原本他們要求學校派人過去,上報到總監部,他們決定派直升飛機緊急接人回來。”
夜蛾正道默默聽他們說話,更關心其他,說:“硝子和他們發生過什麼糾紛嗎?”
家入硝子平日裡不和人爭執,顯得無所欲求,其實很有主見和脾氣,可沒這麼明顯過。
藤原良立刻意識到夜蛾正道要為自家學生找場子,朝千禾杳投向求助的目光。
沒想到千禾杳無視。
藤原良硬著頭皮,尷尬地介紹隔壁的正是炳分隊隊長,說:“家入同學要先檢查這兩個昏迷傷患,被那位先生攔住,要求先得到治療。”
“那個……兩位之間,可能產生了一點沒來得及溝通的小矛盾……”他的聲音在夜蛾正道的注視下,越來越低,“不過很快就解決了這個小問題。”
千禾杳挑眉看藤原良,真是人才。
把對方毫不留情麵的訓斥和罵人美化得輕描淡寫。
也不愧是禪院,換做其他人,誰敢得罪救人的醫生。
夜蛾正道點點頭,似乎又聯想到什麼,扶著額,頭疼地說:“等等,那個特級咒靈是悟負責的?”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五條悟不小心放跑了咒靈,才導致——
“不不不,您誤會了。”
藤原良連忙解釋:“逃竄的特級咒靈是冥小姐負責的。還真是多虧了五條同學及時趕到,不然死的人更多。”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