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收攏心神,召寺人巽進來,“你去看看,今年的梅花開得如何了?”
寺人巽領命,恭敬地退下了。
李斯意味深長地看了秦王政一眼,道:“君上,關於桑山主何去何從,臣有一策,不知可行否。”
“說來寡人聽聽。”
“自古以來,各國之邦交,常以‘結秦晉’為手段。桑山主才貌皆備,若是君上能迎她入後宮,倒不失為一段佳話。”
他話音還未落,秦王政已經皺著眉頭打斷,“不可!”
李斯略頓了頓,“臣思慮欠妥,桑山主是天上的蒼鷹,此舉倒是成了戲辱。隻是,若是想要將桑山主留在鹹陽城,需得一個明麵上能服眾的理由。桑山主於秦有功,封爵封官,倒也是合情合理。”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了下來。秦國百年以來,無論文臣還是武將,從未有過女子的身影。
秦王政攏了攏袍袖,知他心中所想,“桑語以女子之身,因功授官,從此以後不就有了先例嗎?愛卿所憂之事,不足為憂。”
李斯聞言笑道:“原來君上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秦王政將手邊的一卷竹簡遞給了李斯。李斯接過一看,是一份尚未完成的王詔。
李斯思忖片刻,擱下竹簡,“太卜丞,君上以為然否?”
秦王政想了想,拈筆沾墨,在竹簡的空白處寫下了“太卜丞”三字。
秦國設有太祝、太史、太卜等官,皆為奉常的屬官。奉常掌宗廟祭祀禮儀,太卜的職責則是為君王進行卜筮。這個官職,重要又不重要。在事關大局的國事之中,顯得無足輕重。然而這是個敬神不信神的年代,“太卜”被視為與神對話的存在,因此顯得神秘而又神聖。
俟墨跡乾儘,秦王政將竹簡卷了,用紅色的布條係好,隨手擱在桌案上。
李斯問了個重要的問題,“桑山主若是不願,如何?”
“不能用,那就應當殺掉。”
秦王政眼眸未抬。
李斯也不再多語。
秦王政又遞給李斯另一卷竹簡,不同的是,這份竹簡之上並無一字。
“這是?”
“由你來起草詔書,再命人送去給蒙老將軍。”秦王政說著站起身來,走回輿圖前,手指指向“衛國”的位置,“聯軍將被瓦解,秦,何不乘勝追擊?向東進攻,一舉拿下濮陽,至此便可兵臨大梁。”
這是他思考了一夜的想法。
李斯隨著秦王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兵戈廝殺。良久,他搖頭歎了口氣,“君上之計劃,利於東出。然,秦魏大戰於大梁之際,趙國可能會順勢坐收漁翁之利,將黃河以北的魏地儘收囊中。”
秦王政的確一時忽視了這些。他凝神想了片刻,“卿所言極是。不如這樣,將衛君遷徙至野王,將濮陽並入東郡,以保魏之河內。寡人覺得,秦國東出,首要是滅韓。若要滅韓,必先攻滅趙國,以防它趁機生事。至於魏國,倒是不必著急,可徐徐圖之。”
李斯斂容拱手,“君上未冠之年,便有如此謀略,秦之大幸也,天下之大幸也。”
秦王政輕笑,“卿不必如此謬讚,擬詔書吧。”
“諾!”李斯走回案邊坐下,挽袖濡墨,提筆,又擱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