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垣青借著元思梁和元思豐搭上,得以參與到瑞遠從國外引進的一項關於血液細胞檢測器械研發項目裡,而元思豐顯然很疼元思梁這個妹妹,明明是瑞遠集團穩賺不賠的項目,盛康卻投了不少資金,占了大頭。
如今兩家鬨崩,對於瑞遠來說,暫停延後一個項目的開發沒什麼問題,隻要元思豐找到更賺錢的項目代替,那董事會對他自然沒什麼話可說,畢竟偌大一個集團,每年暫停一兩個項目是正常的,不是每個項目研究都能成功、也都能賺到錢。
而元思豐這個被稱為商業鬼才的董事長一定能讓公司賺到錢,能讓董事股東賺到錢。
可是這個項目對盛康、對孟垣青就不一樣了,那是他投入大量資金,是他給董事會千保證萬保證才從其他項目調的資金,裡麵還有和銀行借的款,如今項目停了,盛康那百億資金不僅打了水漂,孟垣青董事長生涯也到頭了。
孟垣青為了不讓元家將延後項目,帶著孟懸上元家求原諒,元思梁卻沒出現,兩人在元家待了小半天之後,元思豐才出來和他們父子倆“協商”。
“元家和孟垣青這倒是好大一出戲,出軌二十幾年,孩子都有兩個了,孟垣青也真是夠狠的,現在元思梁抑鬱了,元思豐不把孟垣青撕了才怪。”
“孟垣青是怎麼管理這麼大一個集團的,孰輕孰重分不清,如果這次的事他處理不好,一旦離婚,盛康麵臨的損失可以讓他直接回家養老了。”
一個圈子裡不管什麼事都傳得快,大家也都紛紛等著開好戲,一旦元思梁和孟垣青鬨翻,盛康也就不複之前地位,對他們來說,不失為一件好事。
孟懸也在圈裡出了個名,不幫受害的親媽,反倒是站在父親那邊勸解她不要離婚,雖然說站在公司利益方麵他這麼做沒什麼問題,但是站在親人身份上,他就顯得太沒良心了。
元思粱有多愛這個孩子、花了多少心思在他身上,圈子裡那些太太、同齡人都是有目共睹,如今親媽還在醫院療養呢,他就大義滅親了。
怎麼不讓人寒心。
元思豐顯然也對他失望至極,讓人將父子倆趕出元家。
事後元思豐也找到老爺子,傳達元思梁想離婚的想法,老爺子愧對元思梁,讓孟庭幫忙處理。
孟庭把孟垣青不想離婚,上元家求原諒的消息傳給國外那女人,果不其然又是一場鬨劇。
那女人謀劃這麼久,特意讓元思梁發現她的存在,顯然是忍不下去了,不想再當情婦,知道孟垣青不想離婚,她怎麼可能同意,匆匆帶著孩子回國。
她原想找孟垣青商量,卻不想剛落地就被元思豐請去,幾個律師一同清算這些年孟垣青為她花的錢、置辦的產業、公司、股份等等。
最後孟垣青和元思梁不僅離婚了,而且孟垣青所持有的盛康集團百分之二十五股份劃分百分之十給元思梁,至於手中持有其餘股份,等孟垣青退休時,將全部交給孟懸,
其他各種財產也做了分割,連他給情婦和那對兒女花的錢也被元家一點一點查出來,要求歸還屬於元思梁那部分,
情婦沒想到自己回個國,不僅錢財沒了,孟垣青對她也是冷眼相待。
而孟垣青的妥協,得以保留更多股份和項目繼續研發,盛康也沒受到重創。
孟垣青離婚,情婦表麵吃虧,私生子公司也沒了,然而不到兩年,孟垣青就和她結婚,私生子進了盛康。
孟懸在父母離婚過程中傷透元思梁的心,也讓元家對他很不滿,和他漸漸疏遠。
私生子能力和孟懸相差不大,但身後有一個會吹枕頭風的媽。孟懸節節敗退、潰不成軍,可惜這個時候元思梁接手元家國外部分產業,去了澳大利亞,沒人管他了。
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隻發展到孟垣青和元思梁離婚,情婦帶著兩個孩子去香港生活。
一場鬨劇轟轟烈烈,等平息下來時,《餘音繞梁》已經走到冠軍PK賽了。
這時,陸驚嶼和楊娜因為簽約撕破臉,宋絮不願妥協也讓節目組很惱火,節目組卻不能直接淘汰兩人,隻能在兩人淘汰賽時的話筒、耳返、剪輯方麵動點手,所以節目播出時,觀眾隻看到他們兩人水平逐漸下滑,而其他選手越來越優秀。
【怎麼感覺PK賽後宋絮和陸驚嶼表現越來越差了。】
【是啊,和其他學員比起來,他們兩個水平下滑太多,不會是飄了吧?】
【陸驚嶼下半年個人行程安排太滿,這段時間可能忙著練琴吧,畢竟他也不走唱歌這條路】
【那為什麼參加比賽,果然跨界有壁,求求他以後就安心拉琴吧】
【聽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剩下學員隻有陸驚嶼和宋絮沒和築夢未來簽約,兩人被節目組針對了】
【哇靠,要是這樣的話,也說得通了,節目就要結束了,等過段時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就知道了】
這一晚冠軍PK賽,陸驚嶼話筒半途失聲,伴奏也出現問題,節目播出後,節目組工作人員在某社交軟件上暗示說設備一切都好,是陸驚嶼個人問題,
這下可捅著馬蜂窩了,孟庭原本就氣,陸驚嶼安慰好久,才不想和節目組鬨,這下直接爆發,和節目組撕得天昏地暗。
最後節目組出來道歉,說是員工個人情緒問題,已經處理員工了,陸驚嶼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學員,期待以後合作巴拉巴拉的官方話。
孟庭發了個微笑表情包之後,就沒再理過節目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家來日方長。
而這一季《餘音繞梁》前五名全是築夢未來的人,
第一名是時望,
時望拿著冠軍的獎杯,既興奮又難堪,尤其是餘光瞥到台下鼓掌的陸驚嶼和宋絮時,仿佛有火在燒他似的,全身都在發燙,
他還是沒完全適應這個圈子的規則,所以覺得羞愧。
論實力,他知道這個冠軍來得名不符實。
陸驚嶼和宋絮都沒和築夢未來簽約,但是前期表現太優秀了,節目有一半收視率是靠他們撐起來的,所以節目組不敢輕易把他們淘汰,隻能暗中使一些小手段,而其中,他的經紀人也出力了。
徐成明做事從不避諱時望,甚至有時候還會詢問時望的意見,然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等他選擇。
如果時望的選擇他滿意,那時望就得到一個讚揚的眼神,如果他不滿意,那他就會用冰冷嘲諷的目光掃視時望,那赤luoluo的目光,將時望掩蓋自己的那塊遮羞布無情扯開,直麵這殘酷現實。
徐成明是個高效率也要求高收益的人,隻要能火,不管手段多麼不堪,他都能使得出來,
時望被他帶著去參加了不少酒局,見識到了不少如果平平凡凡,那他這輩子都見不到的場麵,
見識過浮華,他不能退出,
在這裡待了短短不到兩個月,他已經適應大部分規則,徐成明捆綁他和陸驚嶼營銷時,他默認了,這一默認,他的人生就偏向另一條路。
炒CP、做人設、搞營銷、蹭流量,一係列操作下來,節目後期,他成了最火的那個,可是,握著這沉甸甸的獎杯時,時望心底卻有些空洞。
有些人堅持自己,所以被圈子排擠,而有的人放棄底線,成了贏家。
這就是這個圈子的生存規則,時望安慰自己,他選擇的路沒有錯。
陸驚嶼有後路,所以不害怕,宋絮不適合這個圈子,早點離開也是好的。
相比台上繁華熱鬨,台下相對寂寥,陸驚嶼禮貌擁抱宋絮,替她遮住鏡頭,在無人看到的角落,宋絮紅了眼,陸驚嶼神情冷漠。
“走吧,”
節目組搞得太難看,錄製結束,陸驚嶼逮著孟庭,強行將人帶離。
陸驚嶼不想和節目多糾纏,他開學了,又要練琴,又要準備演出,太忙了,而今晚他情緒也不太好,不想看見,也不想聽見有關這個節目的什麼消息。
說他清高也好,說他倔強也罷,他隻是覺得音樂不該被玷汙,要不然誰來堅持創作,音樂比賽也不該是這樣的,黑幕太多,哪裡來的赤誠之心。
是他小看這個節目了。
在這個冠軍夜,陸驚嶼和宋絮的微博格外沉默,而築夢未來一下艾特了好多位學員,恭喜他們成為自己公司的簽約藝人,希望未來一起逐夢。
一切真相大白,卻沒有掀起太大水花,隻有陸驚嶼和宋絮粉絲知道,他們喜歡的人不是不優秀,隻是不想妥協。
之後宋絮出國留學,在國外打拚,再次聽到她名字時,是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
她為某部獲得奧斯卡提名電影唱的歌獲得最佳原創音樂獎,她被邀請出席,之後她的名字在國內傳開,網友把她的音樂之路梳理一遍,才發現曾經她參加過《餘音繞梁》比賽,而且受到不公平對待,而那時,這檔節目早就已經消失在大眾記憶中了。
黑幕太多、學員塌房、導師塌房、出過人命,許多來過這個節目的學員導師工作人員一起揭發,節目被查,連著後麵築夢未來,燦爛也一並被連根拔除。
而這其中,孟庭出了不少力。
而那時陸驚嶼也早就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沒有糾葛,除了偶爾會和“時望”這個名字捆綁在一起、被迫營銷外。
可惜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營銷搞多了,也會反噬。
陸驚嶼的粉絲平時很沉默,有演出就買票去聽,有條件有時間就追著他全世界跑,
但“時望”這個名字太討厭了,隻要陸驚嶼有什麼活動,或者有什麼消息,那必少不了他的名字,於是陸驚嶼粉絲怒了,紛紛發力,把他過往曆史給扒了出來。
第26章 第 26 章
陸驚嶼開學, 孟庭上班,兩個人每日相處時間減少,但生活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陸驚嶼已經大二了, 可以不用住校,孟庭房子離他學校挺近,很方便。
早上孟庭上班, 順便將男朋友送去學校,晚上下班, 順便去接男朋友。
“驚嶼, 怎麼樣,什麼時候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男友,從網上看了那麼多消息,搞得我也好奇得要死。”
“放假前大家都一樣孤家寡人, 怎麼短短幾個月,你人生大事就解決了。”
開學已經近兩個月, 陸驚嶼的室友才陸續回來, 大家都是學音樂的, 除了上課,很多時候都在參加比賽, 去培訓、或者受邀出國演出, 在學校的時間反倒不多。
這不, 四個人一見麵, 就聊起他陸驚嶼最近情況。
雖然陸驚嶼甩了張照片之後就了無音訊, 但狗仔不是吃素的, 小區進不去,那就蹲守外麵, 經過一段時間的堅守,還真拍到不少照片,有磕CP的,有不理解的,也有謾罵的,但是自從《餘音繞梁》節目錄完後,陸驚嶼就從公眾眼中消失,回到學校專心上課,對網上各種言論再沒回複過。
“遇到對的人,那不得抓緊點,你以為像你啊,還搞純愛,小心翼翼暗戀著。”秦聲無情嘲笑,
他是學小提琴的,提著琴盒穿梭校園,本來像是一位溫柔優雅的學長,可是他的穿著相比還在象牙塔裡大學生來說,又過於成熟。
薄荷綠真絲襯衣解開兩粒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脖子上鬆鬆垮垮係著old money經典淺藍印花絲巾,臉上掛著魅惑眾生的笑,對來來往往對他投以好奇目光的人都投以禮貌微笑,一舉一動如同一位浪蕩情場的花花公子,惹得一眾男女紅了臉,推推拉拉快步離開。
“和你一樣,三天換一個對象,渣得天崩地裂、人儘皆知,小心哪天遭天譴。”許迎陽嗤笑一聲,對秦聲濫情的行為很是瞧不上,嘀嘀咕咕開始批判,
秦聲一直笑著等他說完,才像是忍受不了他嘮叨的似的,舉手投降,“是是是,我們許公子最是深情,你的暗戀一定會有始有終。”
秦聲在許迎陽麵前伏低做小慣了,兩人旁若無人一個罵一個哄,丁青玉夾在兩人中間,給另一側的陸驚嶼丟了個無奈眼神,陸驚嶼暗示他慢一步,讓秦聲和許迎陽先走,
“嗬。”許迎陽最看不慣秦聲這副永遠刻在臉上的溫柔笑意和看石頭都深情的眼神,冷笑一聲,扭開頭,不理他。
秦聲捏了捏耳垂,無奈一笑,目光落在許迎陽身上,浮光輾轉,淺影跳躍,那腔深情的感覺,倒也不負許迎陽說他看石頭都深情的眼睛,
丁青玉從兩個人中間離開後,悄悄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許迎陽和秦聲從大一開學沒一周就互相看不順眼,時不時就要叮彼此幾句,
以前這兩人拌嘴時他和陸驚嶼勸解過,一次兩次,三四次,後來陸驚嶼不管了,丁青玉偶爾勸解,最後將兩人火力引到他身上,他成了罪人!之後他就學會了在許迎陽和秦聲拌嘴時保持沉默。
這兩人TM的是吵架嗎?不知道還以為調情呢,丁青玉翻白眼。
“周五下午你們有事沒?沒什麼事去孟庭那聚一下。”
陸驚嶼等他們兩人鬨完,才詢問。
“這周五,”秦聲猶豫一下,許迎陽像是狗逮著骨頭似的,開始冷嘲熱諷,“不會要去赴哪個小情人的約吧,沒事,驚嶼都說了,‘朋友’相聚,你不來也行,”
“你TM……沒良心的,”秦秦斜看許迎陽,咬牙切齒、想揍人,但不能,隻能深呼吸,忽視許迎陽的話,扭頭望向陸驚嶼,“可以,不過我可能要晚到一會,你把地址發微信上,我自己過去就行。”
“OK。”
晚上,
陸驚嶼把朋友要過來玩的事和孟庭說,
“你也將趙英薛他們喊來,大家一起聚聚,”陸驚嶼收好琴譜,坐到孟庭後麵,真皮沙發隨著他的動作下陷,孟庭往後仰了一下,坐到他懷裡。
“朋友聚會,幾個人?”孟庭放下平板,轉過頭和陸驚嶼麵對麵交流。
“不多,”陸驚嶼答,孟庭放下心,就聽到他又道,“不到十個。”
“多少?!”孟庭錯愕,他這個社交小達人能真心稱得上朋友的也不過寥寥六七人,而冷淡得不像是有朋友這種生物的陸驚嶼竟然有這麼多朋友,這不合理!
“怎麼了?有八個,三個室友,除了丁青玉你都見過,然後Ariana、Lili、Barton,蘇青……他們巡演到了中海站,剛好有時間。”
“人有點多,而且他們不方便在外麵出現,我就想著來家裡聚,約廚師上門收拾就行。”陸驚嶼五指插入孟庭頭發,一點一點將他早上收拾好的頭發揉亂,揉著揉著,揪出三縷頭發,開始編辮子,沒一會,孟庭頭發上就多了幾條小辮子。
家裡露台很大,不管做什麼都很方便,他們幾個都不算低調,容易遇到熟人。
“沒事,是我小看你了。”想起陸驚嶼微信裡上千聯係人,孟庭突然覺得相比起來,陸驚嶼朋友確實很少得可憐!
孟庭自歎不如。
“我朋友就五六個,沒那麼多,不過你朋友來玩,喊我朋友一起會不會不太好。”孟庭抬頭皺眉,頭頂翹著的幾根小辮子頓時一顛一顛的,陸驚嶼扭過頭避開孟庭目光,悄悄笑了會,才狀似清嗓子般咳了兩聲轉回頭。
“沒事,他們性格比較…外向,人越多越好。”陸驚嶼說起幾個朋友時語氣難得有些詭異,醞釀一會,才想出一個詞形容。
“那行,我給他們說一聲。”孟庭摸出手機噠噠噠打字,沒一會就群發完了,
“對了,還有點事,”陸驚嶼想起什麼,突然道,
“嗯,怎麼了?”孟庭抬眼望向陸驚嶼,這才發現兩人姿勢有些曖昧了。
陸驚嶼的手肘撐在沙發上,腦袋支在手掌上,滿臉倦色,孟庭半坐在他懷裡,兩人差點重疊在一起。
也就中央空調製冷強大,不然得熱死。
“我有幾個朋友是LGBT,所以……”陸驚嶼睜開眼睛,仔細觀察孟庭神態,怕他接受不了。
“你在想什麼,我之前在英國讀書的時候在一起玩的人什麼取向認知都有,不用擔心,趙英薛他們幾個就更不用擔心了,他們交的朋友還有泰國變性人呢。”孟庭斜睨陸驚嶼,覺得他大驚小怪,
陸驚嶼抱住孟庭深吸了口氣,像是擼貓似的,在他肩頸處蹭來蹭去,滿足歎息道,“好,到時候麻煩老公了,”
“彆騷,我還要看房子,”孟庭用手肘杵了下陸驚嶼,撿起沙發上的平板,繼續看中介發來的圖。
他和陸驚嶼同居,但現在的房子沒有琴房,雖然是一梯一戶,但隔音並沒有那麼好,樓下樓上可能會聽到陸驚嶼練琴的聲音,兩人商量後準備重新換套大些的獨棟彆墅,這些天中介陸陸續續發來一些圖,兩個人在挑房子。
“好,唔,給我抱抱恢複點元氣吧,”上了一天課,大學生陸驚嶼表示很難受,需要男朋友親親抱抱恢複元氣,舉高高就不用了,他倒是可以舉高高男朋友。
孟庭又放下平板,歎息一聲,扭頭拽過陸驚嶼的衣領,嘴上親,手上解扣子,沒一會,兩人就在沙發上滾作一團。
這番操作孟庭輕車就熟了,自從男朋友開學後,經常用自己還是破防脆弱大學生的借口從他這裡謀好處,如果不想受太多磋磨,還是自覺點好,這是孟庭多次總結出來的經驗。
周五下午陸驚嶼沒課,孟庭也沒去公司,兩個人早早就開始收拾布置露台了。
下午三點左右,陸陸續續就有人來了。
“你就是陸的男朋友啊,你好啊,你長得好漂亮。”
說話男生遞過來一個黑色長方體盒子,順便小心打量一下孟庭,看到他臉時笑意更盛了些,
男生皮膚很白,染著白金色頭發,眼睛是透明的藍色,穿著粉色毛衣,毛衣這裡破一個洞那裡破一個洞,下半身是修身牛仔褲,大腿處也破破爛爛的,露出一截白到發光的皮膚,
整個人像一個娃娃似的,夾著聲音說話,但不惹人討厭,孟庭都不敢大聲和他說話,怕驚嚇到他。
攬著他肩的男生有些魁梧,黑色襯衣把他上半身肌肉凸顯得更具有輪廓感,斜背著大概是男朋友的香奈兒新款香芋紫鏈條包,小心護著男友,客氣朝孟庭頷首點頭打招呼。
後麵來的男男女女都各有特點,孟庭一下午收到了香檳、香檳杯、自己手工製作的餐具、咖啡豆、鮮花水果無數。
“嘿,陸,好久不見啊,這是你戀人嗎?”最後來的是兩個女生,先是和陸驚嶼擁抱,然後望向孟庭,眼神亮晶晶的,給了他一個充滿香味的擁抱,孟庭僵硬著手虛空抱了抱兩個女生,目光遊離,不敢放在她們身上。
“好羞澀啊,真可愛,來法國玩的時候找我們喝酒啊,”兩個女生都是蜜色膚色,穿著短短緊身吊帶,低腰牛仔褲,漂亮又性感,不停誇孟庭身材好,長得帥,孟庭招架不住,求救的眼神投向陸驚嶼。
“madam,放過孟庭吧,用現在的話來說,他要碎了。”
孟庭其中一個朋友吳嵐端著杯淺金色香檳走過來,看見這場景,哈哈哈大笑,將兩個女生引過去一塊玩。
“他們都是學樂器的?”
孟庭靠著陸驚嶼小聲詢問,
“差不多,蘇青,也就是第一個誇你長得漂亮那個男生,他學的是傳統樂器箜篌,他男朋友是開馬術俱樂部,有機會我們可以去玩玩。”
“剛才兩位女生是戀人,Ariana中提琴演奏家,Bella是小提琴演奏家。”
陸驚嶼拉著孟庭轉一圈,大家互相認識一下,不出意外,這些人都是他們要相處好幾十年的人。
趙英薛自從被甩了之後,在孟庭刺激下,開始發奮圖強,他家是搞中高端豪華汽車品牌經營的,他找家裡要了家4S店,賣車去了。
現在正和陸驚嶼一個澳大利亞籍的女性朋友聊得正嗨,以趙英薛那塑料英語,也不知道兩人怎麼聊起來的。
聚餐當然要有美食,陸驚嶼和孟庭專門約了廚師來做食物,廚師幫他們處理好部分食材,他們自己在露台上搭建了烤架動手烤,其餘複雜的則是廚師們在廚房準備好送上來。
“陸,之前你說在獲得柴獎之前不談戀愛,你果然守信用,剛拿了獎,就找了個男朋友,還這麼帥氣。”
露台上擺了好幾張沙發、吊椅、躺椅、投影儀和幕布擺在一邊,大家吃著東西,喝著陸驚嶼朋友帶來的低酒精度香檳,聊得火熱。
“這叫一見鐘情,之前安德瑞和他表白的時候,他說他的愛人是大提琴,不知道安德瑞知道他談戀愛了,會不會哭泣。”
“安德瑞那家夥沒啥底線,他追求陸的時候還沒和Lucy分手呢。”
孟庭還以為這場聚會對他來說會相對枯燥,畢竟這些人不是搞音樂的,就是搞音樂的人的對象,他在陸驚嶼熏陶下略懂一點古典樂,但真的是略懂,和專業人肯定是不夠聊,沒想到大家聚在一起隻是說各種八卦和美食,並沒有聊音樂相關的。
陸驚嶼坐在沙發扶手上,他旁邊是孟庭,大家隨意聊天,但這裡好幾個朋友中文並不怎麼好,他們有時候聊急了就會切換到英文,孟庭幾個朋友性格幽默風趣,亂聊也聊得很嗨。
陸驚嶼叉了塊芒果喂孟庭,“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我之前以為你們在一起聊的都是音樂,什麼巴赫、波佩爾、費爾曼、馬友友之類的,沒想到大家這麼…嗯…隨意。”
孟庭咬了口芒果,見陸驚嶼把他吃剩下的半塊吃了,神情有有些赧然,他不太習慣在許多人麵前和陸驚嶼過分親密,但見帶著對象來的人比他們兩個還膩乎,也就放下心了。
坐在孟庭旁邊的女生聽到他的話,笑開了,大家紛紛投以好奇目光,女生解釋後,才知道孟庭對他們的印象這麼正經。
“那我們是不是要多聊聊這些,彆把孟對我們……嗯……什麼濾…濾鏡打碎了。”
大家笑成一團,雖然年紀不大,但這裡有些人在百度百科上都專門有資料采訪,都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流露出來的視頻嚴肅正經,沒想到私底下都很活潑外向。
“孟,你和陸什麼時候結婚啊,到時候我給你們婚禮伴奏。”
“好,我們組成一個樂隊,每個人一個節目,就當禮金了。”
“不行哦,他還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大家熟悉了,孟庭也就恢複本性,聳肩無奈說道。
“啊!哈哈哈,忘記了,二十二歲才能結婚對吧,”
太陽隱匿群山之後,晚霞染紅半邊天空,墨藍色天穹之下,寬闊的露台上,投影儀開著,放的是Taylor Swift的歌,歡快的談笑聲一陣又一陣,熾熱的煙火氣久久不散,
孟庭喝得有點多,懶散地靠著陸驚嶼的腿,陸驚嶼摸了摸他耳朵,有些燙,
“開心嗎?”
陸驚嶼俯身靠近他的耳朵小聲問道,孟庭腦子飄飄忽忽的,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陸驚嶼在問什麼。
“開心,”
孟庭勾起嘴角,陸驚嶼朋友很好,沒有聊他聽不懂的話題,也沒有表麵友善實則骨子裡都是高傲,他們都是真心祝福他和陸驚嶼的,就是著急了些。
“我覺得你們在普羅旺斯結婚最好,”
“荷蘭也不錯,順便登記,”
“法國,我的國家,那裡也可以登記!”
“土耳其、摩洛哥、克羅地亞、托斯卡納、阿姆斯特丹,這些都是很適合旅遊的,到時候搞個旅行婚禮,我們來一場巡演。”
“蘇和費不是準備明年結婚嗎?哎呀,又有機會請假了,”
大家似乎比兩人親人更操心一些,已經定好兩人要去哪裡登記,登記後去哪裡辦婚禮,蜜月旅。
“開心就好,我隻希望你一直開心,不管是什麼事,小事還是大事,重要或不重要都告訴我,彆一個人憋在心裡。”
陸驚嶼頭抵著孟庭頭,親了親他鼻尖,輕聲說。
“你知道了?”孟庭腦子轉了幾圈,抓住重點,睜開有些迷蒙的眼睛,努力保持清醒。
“我是你戀人,你情緒變化我都不知道,那怎麼當你老婆呢?”
不知道是誰切換了歌,歌曲節奏歡快,大家起身跳舞,
隻有兩個人坐在沙發後,在群星籠罩下,小聲聊天。
“謝謝你,還有……”孟庭睜大眼睛定定望著陸驚嶼,“我愛你,”
“我知道,我也愛你。”
十月中旬,夜風涼爽,歡快的音樂,熱鬨的朋友,心心相印的愛人,陸驚嶼握著孟庭的手,低低哼唱,
“I found a love for me~ ”
“Darling just dive right in and follow my lead~ ”[1]
……
孟庭笑了一下,靠著陸驚嶼肩膀假寐,幾分鐘後,陷入沉沉睡眠。
—end—
第27章 番外一
在陸驚嶼大二結束那個暑假, 他和孟庭準備去見彼此家長。
家長,這個詞在兩人在一起在一年多裡,經常出現在他們口中, 卻又模糊不清。
他們兩個都有意無意的避開談論各自家庭, 因此,陸驚嶼隻大概知道孟庭家裡有幾口人,其他就不知道了, 而孟庭隻知道陸驚嶼母親和外公,其他的也不知道。
推動兩人去見家長的原因呢, 歸於柳女士身上, 自從孟庭和孟垣丘吵了一架後就很少回家。
柳月詞知道他開了個公司,已經走上正軌,就經常打電話來詢問,後來孟庭告訴她, 自己下半年要出國,柳月詞就讓他和陸驚嶼回家吃飯。
孟庭一直避而不應, 他不想和家裡人產生嫌隙, 但也不想母親為難, 就一直推脫著,直到陸驚嶼發現他和柳月詞打電話。
就道兩人在出國前去家裡吃個飯, 見見家長也是應該的。
“見家長……嗎?”孟庭握著手機, 神情遲疑, 他一直沒告訴陸驚嶼自己回家出櫃了, 但父親不同意, 但兩人在一起這麼久, 陸驚嶼對他情緒感知力挺強的,估計早就知道了。
“其實, 我爸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他覺得我耽誤你的人生,耽誤你的前程。”
“嗯?”陸驚嶼詫異,“我們不是互相耽誤嗎?”
“互相促進好不好,”孟庭瞪陸驚嶼,“看看我現在事業蒸蒸日上,感情嶼一帆風順,學業也開始重啟,你簡直就是我人生的啟明星,什麼叫互相耽誤,當然我也沒耽誤你,你今年的兩場巡演我都安排得儘善儘美,聽眾還誇獎經紀公司了。”
沒遇到陸驚嶼之前,孟庭還以為自己以後的人生就是每天混日子,流連各大酒吧、娛樂場所,心中有自己的堅持,卻不知道乾什麼,一天複一天,直到把心中的銳氣都耗儘了,就隻剩下無聊和空虛,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不就沒事了,我們不僅沒有互相耽誤,反而互相成就了,有什麼好怕的呢,不同意就不同意,又不影響我們什麼,況且,醜兒媳也該見公婆,怎麼,你不想?”
陸驚嶼眯眼,威脅感十足,仿佛隻要孟庭搖頭,他就能徒手擰下他脖子的猙獰模樣。
孟庭隻能點頭同意,兩個人見家長的事就這樣定下了。
隻不過,說得大氣凜然的是陸驚嶼,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也是陸驚嶼。
“你一晚上要翻多少次身?”
孟庭踹了腳陸驚嶼,這人一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毫無公德心。
孟庭踹完,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離陸驚嶼遠遠的,可惜剛閉目沉睡,就被人從後麵抱住,
“沒想到我才二十歲,就要去見家長了?好夢幻,我以前以為我會孤獨終老呢。”
薄薄的毯子蓋在兩人身上,孟庭哈欠連天,聽著陸驚嶼剖析內心,嗯嗯啊啊的敷衍回答。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說話?”臉遭到兩個爪子的攻擊,孟庭被迫睜眼,死魚眼瞪著天花板。
“你是不是想讓我猝死,然後你就不用去見家長了,就可以孤獨終老了。”
“怎麼可能,我那麼愛你。”陸驚嶼黏黏糊糊貼著孟庭脖子。
“那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我們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孟庭虛弱又咬牙切齒的說。
身邊靜默一瞬,陸驚嶼側身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指紋解鎖,
時間:淩晨三點五十。
“快睡吧,明天我們晚點起也不是不可以。”
陸驚嶼拍了拍孟庭背,順毛。
第二天一早,兩人去商場買了不少東西,下午去孟庭家。
柳月詞知道兒子和陸驚嶼回家吃飯,中午就開始準備起來,
下午三點左右,兩人到孟家彆墅。
“青姨,”門打開,孟庭看到青姨,笑著打招呼。
“來了,”
青姨剛接過孟庭手中東西,柳月詞身影就出現了。
“媽。”孟庭喊道,
陸驚嶼站在孟庭後麵深呼吸一下,掛上完美的笑容,
“阿姨您好,打擾了,”
柳青詞穿著整套藕粉色香雲紗新中式衣服,頭發整齊盤在腦後,翡翠耳墜、項鏈和手鐲,含笑望著兩人,眼角堆積著細密的紋路,端莊典雅又溫柔平和,
“不打擾,快進來吧,累不累?”
柳月詞看到陸驚嶼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趕忙接過他手裡提著的盒子袋子,側身讓兩個孩子進屋。
孟庭看到柳女士穿得這麼莊重,愣了一下,隨後眼睛有些澀然,柳女士真好!
三人進屋,這才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財經新聞的孟垣丘。
“爸,你沒上班啊。”孟庭生硬詢問。
“叔叔,叨擾了。”陸驚嶼站在孟庭後麵跟著打招呼。孟垣丘穿著和柳月詞同款的新中式衣服,隻不過他的是黑金配色。
聽到兩人的聲音,孟垣丘像是這才發現有人來了,扭頭過來,看到陸驚嶼時目光銳利、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恨不得將他解剖開來研究。
陸驚嶼挺直腰背隨他打量,兩人目光在空中對峙,陸驚嶼坦坦蕩蕩,孟垣丘深沉銳利,約莫過了四五秒,孟垣丘才矜持頷首,“嗯,坐吧,”
隨後又冷淡看財經新聞,對坐在他對麵的兩人不聞不問。
孟庭張嘴要說什麼,陸驚嶼連忙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腰,孟庭扭頭,陸驚嶼眨眼,示意他彆多說什麼。
柳月詞見孟垣丘這樣,嘴巴嚅動幾下,說什麼,但見兩個孩子已經坐下,再說什麼無端惹嫌,也就閉口不言,
桌上擺了些水果,橘子、芒果、芭樂、車厘子,還有孟庭喜歡吃的山竹,陸驚嶼俯身拿了一個,一捏一掰,雪白的肉瓣被他悄悄遞到孟庭嘴邊,
孟庭忙著吃,也就不在意孟垣丘的態度了,反正他一直都是這樣,說多了又吵,惹人煩。
沒一會,桌上就多了一小堆紅褐色皮,孟庭和陸驚嶼悄悄吃著自己東西,柳月詞時不時就跑一趟廚房,她很少下廚,這次陸驚嶼來吃飯,她專門燉了個湯,雖然有廚師看著,但她不放心,隔幾分鐘就跑去看一眼。
這次回來,就見他傻兒子挨著陸驚嶼,從他手尖啄吃的,而他老公坐得直直的,表麵看是在正正經經看電視,但那斜視的眼神、那恨鐵不成鋼的扭曲神情,也隻有孟庭神經粗大,沒發現孟垣丘一直盯著他們,也可能是孟垣丘裝得好,沒讓人察覺。
柳月詞靜默,沒一會,門口傳來說話聲,孟蘭舟、孟葉舟和孟承恪一起回來了。
“爸媽,孟庭,”三人望向客廳,看到陸驚嶼,也客氣打招呼,“你好,”
“大哥,二姐,三姐,”孟庭打招呼,陸驚嶼扯了張紙擦了擦手,也跟著起身學著孟庭喊人。
“快坐吧,彆客氣。”
三兄妹對弟弟帶回來的戀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們身邊好友不管怎麼玩,正經談對象結婚的時候都是男女配對,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麵接觸身邊人的同性戀人,而且還是弟弟的。
“孟庭和驚嶼來了嗎?”
孟達之蒼老但含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沒一會,司機攙扶著他走進來。
“爺爺,你怎麼都不打電話,我們去接你。”三兄妹過去接替司機的工作,
又是新一輪的問好,孟達之很健談,和陸驚嶼孟庭聊得很開心,偶爾爆點關於孟庭小時候的笑料,氣氛和緩。
“飯好了。”青姨出來喊道。
幾人換到另一邊餐廳吃飯。
桌上飯菜豐盛,有不少陸驚嶼和孟庭喜歡吃的菜,飯桌上大家時不時聊著天,氛圍倒也和諧,
“讀完書還回來嗎?”
孟達之詢問,這兩年留在國外工作的人越來越多了,陸驚嶼又是學樂器的,國外發展機會相對國內會多一些。
“唔,我可能要讀到博士,畢業後,應該會回中海當老師。”陸驚嶼放下筷子,大概說一下自己未來的職業規劃。
孟垣丘聽著他不像是浮躁的人,悄悄放下心,陸驚嶼太年輕了,又年少出名,孟家其他人怎麼可能不擔心兩人,這聽到他沉靜安排未來,一步一步踏實穩定,也就放下那些憂慮,隨他們了。
“挺好的,年輕就要多讀點書,”孟達之點頭,望向孟庭,“你呢?”
“讀完研就好好發展公司吧,我和驚嶼商量了,公司後續還要簽人,忙的事不少。”孟庭很少與家裡人說自己工作計劃,他們知道孟庭開經紀公司的事還是從孟達之那裡知道的。
孟庭此時說起自己未來頭頭是道,他們才恍然,兒子/弟弟真的長大了!
“好好好,兩個人相互扶持,慢慢來,不著急。”孟達之點頭,又聊了些其他話題,吃完飯大家又轉移到沙發喝茶。
臨走時,陸驚嶼收到了來自孟達之和柳月詞的紅包,孟垣丘和孟承恪的文件袋,兩姐妹送的卡。
“怎麼處理?”
車上,兩個人望著剛收到的東西,有些新奇,又有些無措。
“拆,反正他們都送了,那就是你的。”孟庭一錘定音。
兩個人把紅包和文件袋拆了,錢、銀行卡、房子、商鋪,隻差陸驚嶼簽字的股份轉讓書。
柳月詞送的那個非常大的紅包裡甚至還有一張全英文的大提琴訂購合同。
車裡很安靜,孟庭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拇指不停地摩擦方向盤上的按鍵,望著有些焦躁不安,陸驚嶼擔憂看他。
孟庭啟動車子,
“我在家裡的位置一直很尷尬,我媽生了我兩個姐姐之後,我爸去做了結紮手術,可能是當時醫生沒處理好,多年後,我媽又懷了我,她身體還有家裡複雜情況都不允許我出生。”
“可是她心軟,家裡就多了個我,這就導致已經很穩定的家庭出現波折,我爸工作受影響,退居二線,他們三個怕我搶家產,一直防著我,直到我變得不學無術、出國留學,家裡氛圍才正常些。”
“現在我和你在一起,有了自己的人生,他們才覺得之前對我的態度傷人,想彌補。”
黑色的車在路上飛馳而過,孟庭平靜敘述自己的出生,陸驚嶼才明白,為什麼孟庭明明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可卻是家裡最不受重視的人。
“那我們兩個天生一對。”陸驚嶼輕輕道,車外明亮的光從他臉上掠過,半明半暗中,他臉上神情晦暗不明。
“為什麼?”
陸驚嶼沒回,隻道,過兩天去他家就知道了。
後來,兩人去許赴逸那裡吃飯,孟庭見到陸驚嶼父親照片,才明白這日他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心底都有不輕易示人的傷,隻有彼此懂,他們互相陪伴,彼此理解,所以他們天生一對。
第28章 番外二
再次聽到時望消息是四年後了。
彼時陸驚嶼二十四歲, 時望二十五歲。
如果不是時望名字衝上熱搜,後麵還帶著陸驚嶼名字,那他已經把這個人忘記了。
“這時望這麼多年終於塌了, 我們驚嶼每次不管參加什麼比賽, 有什麼演出,後麵都跟著他的名字,這捆綁營銷, 實在讓人厭煩。”
“金主、打壓新人,法製咖?果然麵具戴久了, 必然會露出馬腳, 之前就有人拍到他和一個男的一起出遊,粉絲還硬洗說是好朋友、是助理,怎麼了,現在洗不了了吧。”
“我看某些人是真餓了, 什麼人都粉,經紀人是徐成明的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爆對家黑料、發通稿打壓同番位的演員, 一個綜藝咖, 唱的歌又難聽,也不知道怎麼火起來的。”
時望的名字在各大娛樂軟件上輪番出現, 他成了眾矢之首, 關於他的罪行被某些走相同路線演員明星的粉絲一一扒出來, 人棄狗厭,
而由於這些年徐成明把他和陸驚嶼捆綁, 一直營銷他是“小陸驚嶼”, 陸驚嶼學的大提琴,徐成明就讓他去學小提琴,
所以他一塌,連帶著陸驚嶼的名字也竄上熱搜,讓許多人發問:
“這是誰?”
而陸驚嶼很多粉絲對時望也很厭煩,參與到了這場輿論大戰中,粉絲群裡管理員約束不了,聯係孟庭,孟庭看了一眼後,讓她們不要管,公司公關部會關注。
時望這個人已經被孟庭丟在記憶深處,隻是之前回家時聽柳女士說起孟懸這些年又和一個男生扯在一起,
而孟懸那位出國多年的白月光也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孟懸陷入三角戀,被他那個後媽捅到孟垣青那裡,孟懸被勒令在家好好處理他那些糟心事,什麼時候處理好什麼時候回公司。
也就是相當於被趕出公司了。
孟懸此時忙得焦頭爛額,親爹嫌棄他,親媽不管他,私生子弟弟在公司逐漸站穩腳跟,他一事無成。
柳月詞說這些的時候,還順道讓他和陸驚嶼好好的,彆搞那些亂七八糟的。
孟庭無語,這些年陸驚嶼在他家人麵前塑造的形象太好了,家裡人覺得孟庭年長幾歲,理應讓著陸驚嶼,但其實呢,他才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茱莉亞音樂學院,是全球頂尖的音樂學院,在裡麵上課的無不是各國天才,上課節奏快,壓力也大。
孟庭讀的藝術管理碩士,壓力相對小一些,於是,就經常被陸驚嶼找各種借口欺負,壓力大、跟不上、好自卑、上課累,一開始孟庭還相信陸驚嶼的話,心疼得要死,也配合他的各種要求,
直到後來有一次去他學校,見到他的同學和老師,聽到他們對陸驚嶼的讚歎和佩服,他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陸很厲害,譜子看一遍就記住七七八八,老師說的話也能舉一反三,每次上課隻有他懂老師要的感覺,老師們都很喜歡他。”這是陸驚嶼華人同學告訴孟庭的。
“陸的學習壓力感覺很小啊,他是享受型,他就是為大提琴而生的音樂家,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為下一個Mainardi。”這是教了陸驚嶼七八年的大提琴老師在大家閒聊時說的。
他們知道孟庭是陸驚嶼戀人後,隱隱也將他拉入屬於他們的圈子裡,所以孟庭得以了解陸驚嶼更多校園生活,尤其是他刻意隱瞞的那些。
反正,自那之後,陸驚嶼在孟庭這裡的可信度就直線下滑,每次家裡人都覺得是他欺負陸驚嶼的時候,他都想揭開衣服給他們看,到底是誰欺負誰。
陸驚嶼看到熱搜後,心裡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慨,他去試了試拉大提琴,不出意外,五年前那種對大提琴的抵觸感又來了。
還好,放假了,否則都不知道怎麼交代自己又犯病了這事。
陸驚嶼淡定放下琴,去了解這次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隻想知道大概劇情走向,不會做東郭先生。
五年前,時望躲在衛生間裡聽他和孟懸說話時就知道孟懸是個什麼東西,但他還是和孟懸糾纏在一起,和徐成明狼狽為奸,最終自食惡果。
輿論來得猝不及防,沒有什麼引線,關於時望的各種黑料就突然的出現在網上,而且鋪天蓋地,不給人一絲反應的機會。
晚上,時望躲在他買的房子裡,小區外麵全都是偷拍的狗仔和娛記,對著他房子的燈光和攝像頭像吃人的惡魔,貪婪地等待著,等待著他們期待的大餐。
黑黢黢的房間裡,亮著的平板和手機頁麵上,大麵積都是辱罵話、不堪入眼,父母親人,祖宗十八代都被拉出來罵了一圈,時望坐在地毯上,卻感受不到一絲柔軟,隻覺得天太冷,絲絲涼意順著骨縫滲到心底,他忍不住哆嗦、顫抖。
網上那些曾經把他誇出花追著他跑的人,此時敲出一句句惡言,不停地發送到他私信,讓人在充滿暖氣的房間也遍體生寒。
時望撐著地麵爬起來,衝進衛生間,一陣陣反嘔聲在衛生間響起,然後是衝水聲,時望身體軟趴趴地縮在馬桶旁,眼神迷茫,淚水順著眼角滑下。
從事情發展到現在,也不過才兩天而已,隻是分手而已,怎麼事情就發展成這樣了?
時望知道分手後,沒有人護著他,但是他以為自己最多是資源減少,需要自己去和那些資本談判,可能會被打壓,未來迫於無奈會做出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選擇。
但是此時,這發展,和他一開始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是誰?
時望在腦子裡搜尋,誰會這麼恨他,這麼想毀了他,
是陸驚嶼?還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看他像是看垃圾的男人。
時望仰頭望天花板,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誰動的手,但是他沒辦法,
想起之前那男人離開時鄙夷的神情和掌控一切的囂張,時望心裡原本空了一塊的地方恍若狂風肆虐,徒留下一地狼藉。
時望最難受的不是網上言論,而是孟懸,原來他喜歡的人是畫家,是國外那個人,不是自己,也不是陸驚嶼。
這些年因為當初自己的猜測,時望在徐成明不管什麼事都拉著陸驚嶼捆綁營銷時,冷眼旁觀,有時候甚至助一臂之力。
但徐成明不敢做得太過分,築夢未來出事,徐成明有先見之明,帶著時望和幾個藝人出來,成立時望個人工作室,後麵有孟懸護著,一切都很順利。
然而圈裡徐成明關係很廣,打聽到築夢未來垮台的背後真實原因,那下場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後來徐成明就不太敢用陸驚嶼炒作,除非陸驚嶼做了什麼影響很大的事,他們才會混在其中渾水摸魚,將時望的名字和《餘音繞梁》一起捆綁上熱搜。
猶記得五年前,陸驚嶼也麵臨著全網黑,不過短短幾天就全部解決了。
時望不明白,怎麼兩張相似的臉,流著同樣血的兄弟,怎麼差彆如此大。
網上輿論發酵,沒多久就有人爆料徐成明帶的藝人聚眾吸毒,群X被抓,時望被點名,傳喚去檢查,雖然事實是他什麼都沒參與,但名聲又臭了一些,
時望陷入輿論風波,事態擴大,公司控製不住,這一局,要麼他抗住,要麼就此沉溺。
公司準備冷處理,反正新鮮事太多,熬過這兩天,過後送他上幾個節目,側麵洗白。
然而很快,時望偷稅漏稅又上了熱搜,後麵跟著一個爆。這次不僅是粉絲之間的輿論戰了,連吃瓜網友也下場了。
這兩年娛樂圈偷稅漏稅的人數不勝數,徐成明讓時望成立了個人工作室,然後又以他名字成立不少皮包公司,用以避稅。而此時,被稅務稽查局核查,時望才知道徐成明不僅會避稅,還會偷稅漏稅,給他簽了陰陽合同,但是他本人不知道。
時望看著那高達數億的金額,被自己蠢笑了。
如果說之前的黑料和謠言還有洗的機會,那偷稅漏稅一出來,時望的星途基本就完了。
各種解約紛至遝來,名譽受損影響代言品牌的名譽,需要賠償,等一切都解決完時,輿論看似已經過去,時望也從圈裡消失了。
時望被一切都打得措手不及,但一切事實擺在眼前,他逃無可逃。
出事後,他聯係過孟懸,可是孟懸被私生子和後媽架空,雖然幾年前孟懸父母離婚時曾經有協議說,等孟垣青退休時,要把公司股份劃給孟懸,但股份是股份,值不值錢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孟懸也自顧不暇,又有白月光“看著”他。
時望早就被他拋之腦後了。
“真搞笑,五六年了,抵不過你白月光一句話,”時望握著手機苦笑一會,擦了擦眼淚,拖著行李箱走了。
資產被清算,賠完各種違約金,又把徐成明漏交的稅補完,時望不想再和這裡有什麼糾葛,選擇帶著母親離開。
進圈幾年,繁華如夢,醒來時,唯有母親陪在他身邊,一如當年他進圈時。
陸驚嶼和孟庭去年是在許赴逸那裡過的年三十,今年去孟家,兩人一早就到孟家彆墅,然後被柳月詞派去買對聯,剛出門就在小區門口遇到孟懸。
“這不是堂哥嗎?怎麼過來了?”看清人影,孟庭走過去陰陽怪氣打招呼。
陸驚嶼無奈也跟著他走過去。
“孟庭,”
孟懸冷淡打招呼,他穿著一整套西裝,外麵又加了件羊毛大衣,相比以前的意氣風發,此時眉眼間多了些頹廢。
打完招呼,他又看向慢慢走來的陸驚嶼,
“哦,這是我男朋友,陸驚嶼,”孟庭側身禮貌而驕傲地介紹,五年前孟懸說的話他還記得呢。
孟懸看到陸驚嶼就想起多年前那一拳,頓時覺得腮幫子一疼,也不和陸驚嶼打招呼,匆匆說了句有事就走了。
“哼哼,懦夫一個,等著被後媽算計死吧。”
孟庭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哼哼兩句,有種大仇得報的暢快。
“怎麼說?”
陸驚嶼幫孟庭把掉下來的圍巾往上拉了拉,最後將手伸進孟庭羽絨服口袋裡,和他暖和和的手握在一起,
“他還真以為那個男人是喜歡他才回來,”孟庭勾唇一笑,“不過是他後媽對付他的手段而已,蠢貨一個。”
“不提醒一下?”陸驚嶼放在孟庭口袋裡的手指撓了撓他手心,隨口問。
“你以為沒人提醒?他不信,隨他吧,隻要折騰不死,多些教訓也好。”
漫天飛雪中,兩人並肩而行,圍在脖子處柳月詞女士買的大紅色圍巾繪出一道濃稠的風景。
第29章 第 29 章
熱——!!!
好熱——!!!
仿佛身臨火海般被烈焰舔舐, 人所不能承受的燥熱從下腹騰燒蔓延全身,喉嚨像是被火燎似的粘在一起,張嘴支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鼻息和呼吸都帶著滾燙的溫度。
黎落閉著眼睛不耐的扯開衣領, 白皙的皮膚在絢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引得對麵的蟲貪欲橫生, 卻隻能像隻饑腸轆轆的野獸暗中窺伺,等待捕獵時機。
窒息的束縛感散去, 灼熱感卻越發明顯, 黎落如同即將乾死的魚在礁石上不停掙紮,卻得不到一滴水,隻能不停的喘息,鼻尖和臉頰都冒出細密的汗珠,
對麵蟲喘息越發粗重,眼底的情/欲濃得像要凝聚成液體流淌出來, 這是野狗看見骨頭, 卻不能吃, 隻能任由哈喇子從嘴角流出。
黎落勉強睜開雙眼,眼前朦朧一片, 像是隔了一層霧氣, 人影晃動, 來來往往, 炸裂的音樂吵得腦子嗡嗡作響。黎離緩慢揚起頭, 一圈圈五顏六色的光暈在眼前晃來晃去, 隨後逐漸消散。
環境昏暗、音樂爆裂,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 調笑呼喊聲交融在一起,都沒有不知道從哪傳來的尖叫歡呼聲炸耳。
黎離視線尋找尖叫聲,才發現自己似乎坐在一家酒吧二樓卡座,台下是扭動的人影,穿著布料很少的男人在高台上扭動,時不時朝下麵跟著跳動的人魅笑一下,然後給一個飛吻,引得人群激動尖叫不已。
天空飛飛揚揚是各種彩帶,落了幾張在黎落臉上,他下意識閉眼,同時,心臟跳動,心跳飆升,握緊的手不住顫栗,這是哪兒?
他不是在家裡睡覺嗎?怎麼跑到酒吧來了?
黎離來不及多想,剛剛消散的熱氣又從胸口升起,燃燒和焦渴感越來越強烈,他腦袋開始昏沉,意識消散,隻隱約聽到有人遠遠的喊著要帶他去休息。
危機預警!黎落下墜的意識陡然蘇醒,垂在膝蓋上的手使勁掐了一下大腿,尖銳的痛意刺激腦神經,促使他睜眼觀察四周。
兩個長得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試圖攙扶他,
抗拒的情緒強烈到極致,不能和他們走!黎落腦子像要炸了似的,痛得他咬緊牙關,不住顫抖。
黎落繃緊神經,想要抗拒,身體卻軟綿綿沒有一絲力氣,隻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兩個高大男人攙扶著離開卡座,對麵蟲見他被人扶走,不甘心咬牙,屁股都離開沙發了,又跌坐回去,
等乾完這一單,收到錢,要什麼蟲沒有!!!
但是想到那雄蟲的相貌和露出來的皮膚,那蟲心裡像是有蟻蟲在爬似的,瘙癢難耐,隻能端起桌上放了冰塊的威士忌一飲而儘,碩大冰塊哢嚓哢嚓幾下被他嚼碎咽下。
黎落被兩人看似攙扶,實則強迫的帶離,路上的蟲看見三蟲這組合,不約而同露出興致勃勃神情,甚至還有蟲上前詢問是否能加入。
這個地方危險且對他這樣的場景屢見不鮮,他求救不僅得不到幫助,反倒會被認為是情趣。
黎落求救計劃落空,隻能靠自己。
從喧鬨的前廳酒吧離開,進了電梯,安靜的空間給了黎落思考的機會,他和扶著他的兩人身材和力量懸殊太大,他又中了藥,靠武力不行。
“我要去衛生間,我要吐,快帶我去衛生間。”
嘶啞的聲音讓扶著黎離的兩隻雌蟲警惕,但見他隻是迷迷糊糊的開始乾嘔,稍稍放下心。
這酒店價格不菲,弄臟了地毯可是要賠星幣的,兩隻蟲也不管電梯停在幾樓,急忙連拉帶攙的帶著黎落出去找衛生間。
兩隻蟲將黎落送到衛生間門口,就不管他了,黎離獨自走進衛生間,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他額頭滑落,很快額前的碎發就被濡濕,
他彎腰扶著洗手池喘息,一陣陣暈眩像是在深海中航行讓他分不清方向,腳底像踩在漩渦中心,不停地攪動攪動,
最終黎離強撐著的神誌崩潰,身體一傾,倒在一堵溫熱的牆上。
清新的橙子味傳來,腦海中那緊繃著的那根弦啪一聲斷了。
“帶我離開,否則殺了你。”
黎離用儘全身力氣使勁掐住陌生人的脖頸,睜開朦朧的雙眼,霎時撞進一片絢麗的紫羅蘭花海裡。
灼熱的呼吸和微涼的布料相觸,哢噠哢噠解腰帶聲和窸窣的布料摩擦聲在耳畔響起,黎離抬手想阻止,手卻使不上一點力,反倒把手搭在胸前人的脖頸處,輕輕摩挲,
精瘦的腰身,飽滿緊實的觸感,黎離迷糊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身材真好,還有希望明天早上起來,彆是在警察局。
天光大亮,遮光窗簾露出一條縫,一絲光亮滲進來落在緊皺眉頭的男人臉上,男人伸手擋住光,側臉囈語幾句,隨後如大夢初醒,刷地睜開漆黑雙眸,淩厲銳利的視線巡視一圈,屋裡靜悄悄的,昨天晚上那人已經走了。
黎落緩緩坐起,白色蠶絲被下滑,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膚。
低下頭,黎落將目光凝聚他的新身體上,就看到白得過分的胸口和肩頭像是裂開的玉石似的,布滿一條條抓痕和一塊塊深深淺淺的印子。
黎落抿唇,眼底劃過一絲歉意。
黎落靜坐片刻,目光空茫,太陽緩緩移動,那縷陽光終於從床頭移到地麵,光影一閃,黎落抬手擋住眼眸,偏移那道閃耀的光,看到暗紅色繡著大片不知名花朵的地毯上,除了淩亂的衣衫外,還靜靜躺著一枚璀璨漂亮的雪花樣式的六芒星胸針。
藍色的、晶瑩剔透的、仿如真實雪花靜靜躺在地毯上,黎落起身下床,撿起胸針,尖銳的角印在手心,提醒著他,他真的穿越了,穿進一個由現實作者構建的書中世界,一個陌生的星球。
而且一來就犯罪了。
藍迦星帝都聯邦警察局C區分局。
“閣下,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負責接待的穿著深藍色製服的雌蟲神情驚愕望著這個一早就來“自首”的雄蟲,旁邊一起記錄的雌蟲早就停下記錄的動作,他很想帶這個雄蟲閣下去隔壁帝都醫療中心做一個腦部CT,看他腦子裡是不是壞了。
要知道這些年生育率下降,雄蟲越發稀少,聯邦專門為他們製定了法律,隻要不透露藍迦機密、不勾結外敵、不造成大規模災難,那他們就是自由的,這種自由也包括了——性。
多年科學技術、醫療技術研究已經實現蟲造蟲,但無數實驗和現實表明,蟲造蟲不僅沒有生育力、壽命短暫僅僅百年外,幾乎沒有精神力,
沒有精神力的蟲造出來乾什麼?浪費醫療社會資源嗎?
所以聯邦不得不想辦法將這些雄蟲抬上至高地位,他們什麼都不用做,隻要他們願意多多為國家生育率做貢獻,那他們從出生到死亡,一切都由聯邦負責。
他們地位越發尊貴,淩駕於全藍迦帝國幾十億蟲之上。
多生蟲崽,聯邦喜聞樂見,所以雄蟲怎麼可能犯錯呢,犯錯的隻會是雌蟲。
兩隻蟲原本看這隻雄蟲長得俊美,脾氣也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用鼻孔看蟲的傲慢家夥,才力壓一眾同事,搶到這麼一個和雄蟲接觸的機會,沒想到這雄蟲不僅和其他沉迷酒色濫/交的雄蟲沒什麼區彆,腦子還不太好。
“我知道,”黎落點頭,他穿著一件灰色套頭衛衣,黑色牛仔褲,神色不變點頭。
昨晚他喝醉了,確切的說被下藥了,為了自救,他在衛生間挾持了一隻蟲,那蟲好心救他,他卻恩將仇報,把他給強迫了。
黎落還記得那雙如紫羅蘭一樣的眼睛,和舌尖舔舐掉的那顆酸澀眼淚的味道。
他知道這裡一向以雄蟲為尊,昨晚被他挾持的那隻蟲是雌蟲。
他無權無勢,隻是個D級雄蟲,酒店不同意他查看監控,怕泄露顧客隱私,而且還勸慰黎落,說一個蟲睡了就睡了,他是雄蟲,沒有蟲會在意,說不定和他睡了的那個蟲還慶幸自己運氣好呢。
黎落所受教育觀念和這裡不一樣,他不想傷害無辜,隻能來報警,希望能找到那隻雌蟲。
工作人員手指懸在虛擬鍵盤上,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
“閣下昨晚是否喝酒了?”工作人員表情空白片刻,抬手抵了抵眼鏡,神情嚴肅詢問。
“喝了,但是……,”但是我半途有些意識,隻是我陷入記憶混亂,醒不過來。
黎落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麵一直望著他的頭上長著兩根擺來擺去觸須的蟲抬手打斷,
他神情嚴肅,嘴角繃直了道:“閣下,您的報案我們受理了,等我們查清事情原委,會通知您的。”
黎落點頭,又摸了摸口袋裡的六芒星胸針,不知道該不該交出去。
這隻蟲望著一點都不相信他,有種覺得他在無理取鬨的感覺,而且隱約透露出一種對他這種蟲見多了的厭惡,
黎落想了想,沒有把胸針交出去,簽了字,起身離開。
長著觸須的蟲麵無表情目送黎落離開,轉眼將他報案記錄移進垃圾桶,
有些蟲在酒吧喝酒嗑藥玩嗨了,和誰睡了都不知道,等第二天找不到蟲就去酒店鬨,酒店找不到蟲就來聯邦調查局鬨,調查局幫忙找到蟲後,那雄蟲開始興師問罪,辱罵鞭笞和他睡了的蟲,打完還要將蟲送進聯邦監獄,因為那蟲玷汙了他的身體。
嗬,呸!
一群虛偽的家夥。
黎落走出C區警局,深秋時節,外麵卻感受不到一絲風,路邊景觀樹安靜規整,每一棵樹的形狀顏色都一模一樣,地麵乾淨整潔,不見一片落葉,
今天是工作日,路上蟲很少。
警局不遠處就是帝都醫療中心C區分部,黎落躊躇片刻,往大樓走去。
出了醫療中心大樓,高懸的太陽由上而下直射,黎落抬手遮住刺眼陽光,抬眼間隻見高樓密集林立,如同一個個長方形快遞盒擁擠在一起,半空懸著各種LED廣告顯示屏跳動各種產品廣告。
藍色玻璃折射各種光線,虛虛搭建在半空的軌道錯落蜿蜒,各種飛行艦閃著幽藍的光穿梭,越過摩天大樓,飛馳而去。地麵上大部分地區被高樓掩映,陰暗深邃,蟲類如同生活在幽密的森林裡。
黎落隨便找了家像是飲品店但裝修得不倫不類的店走進去,他需要整理一下思緒。
“閣下,請問您要喝什麼?”
黎落剛找了個位子坐下,就有機器人滑過來詢問他喝什麼。黎落掃幾眼機器人,不甚熟練打開智腦,點單掃星幣,沒一會,機器人端著一個粉粉嫩嫩超級卡哇伊的杯子過來,杯子裡盛著還在冒熱氣的棕褐色飲品,杯子邊緣插著一片新鮮的、還在滴汁的青檸檬片。
黎落是一個烘焙師,也做飲品,看見這杯以前完全沒見過的飲品,心裡升起一點期待,隻要有甜品,有好喝的飲品,就算換了個世界,也了有期待,
【滴滴滴——您有新的信息,請注意查看。】
苦澀和怪異得說不出口感的液體劃過喉嚨,進入食道,黎落震了一下,覺得他在虐待自己的胃,同時,智腦自動打開虛擬屏,一條信息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黎落,我喜歡這艘飛行艦,你給我買好不好。”
信息下麵跟著一張圖,紫色華麗的飛行艦閃著瑰麗的光,下麵售價,999999星幣。
多少?!
第30章 第 30 章
黎落望著卷毛發來的圖和下麵標的售價, 神情瞬間陰沉下去。
昨天半夜他被一份突然冒出來的陌生記憶刺激醒來片刻,緊跟著還有一本小說劇情。
他在藍星的自己的記憶、藍迦星帝都C區黎落的記憶,還有那本以發消息這個卷毛為主要視角創造的小說劇情攪合在一起, 腦子差點都給他乾裂開了。
他費儘精力一點一點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記憶理清融合, 然後精神力支撐不住,暈了過去,直到今早才真正蘇醒過來。
而這份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與他終究有一層隔膜, 隻有觸及某些畫麵場景時才會湧現。
而此時出現的這個卷毛,就觸發了原主大部分的記憶。
卷毛和黎落一樣是從藍星穿越而來的異世靈魂, 但和他不一樣的是, 卷毛是穿成剛出生的蟲蛋,從小在藍迦帝都長大。
卷毛父母和原主父母一樣都是聯邦研究院的研究員,兩家都住在C區聯邦專門修建的供研究員居住的小區裡,還是上下樓關係,
但是原主父母在幾年前的一場政治鬥爭中犧牲了,聯邦給了大筆慰問金, 並且將原主一切事務包攬過去, 且負責原主找到伴侶前所有花銷。
而原主父母過世時原主還小, 被送去聯邦福利院後,融入不了那裡的環境, 一隻蟲孤零零長大, 導致性格內向, 不善與蟲交流, 沒有一個朋友。
卷毛父母偶爾會去看原主, 原主就和卷毛熟悉起來了, 後來兩隻蟲成了好朋友,確切的說, 是原主把卷毛當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而卷毛可不是這麼想的。
原主二十二歲那年遇到一個長得溫柔漂亮的亞雌,相處中慢慢喜歡上他,在二十五歲成年時和亞雌表白,亞雌同意了。
原主很開心,計劃著到了法定登記年齡,兩隻蟲就去登記。
但是黎落從小說裡,還有站在第三視角看原主記憶,發現那亞雌根本不喜歡原主,隻是一直哄著原主,拿他當提款機。
原主覺得自己一定會和那亞雌結婚,對亞雌百依百順,兩年花了不下千萬星幣。
最是可憐癡情蟲,黎落歎息。
而作為原主唯一朋友的卷毛,也不斷從原主身上吸血,打著好朋友的名義,每次有什麼喜歡的東西,都發給原主讓原主給他買。
昨天原主會去酒吧,就是因為發現他一直當成好朋友的卷毛和他喜歡的亞雌早就攪在一起了,但是兩蟲為了哄騙他的財產,在他麵前一直裝不熟。
亞雌也不是亞雌,而是一隻雌蟲,隻不過從黑市買了掩蓋信息素的藥劑。
他看不起原主的等級,會同意和原主在一起,是因為原主和卷毛有五六分相似,兩隻雄蟲都是金色的頭發,湖水藍的眼睛。
而雌蟲是卷毛沒搬到C區之前的竹馬,兩隻蟲通過原主見麵相認後,自然將原主拋之腦後。
可是,他們舍不得原主這個提款機,就一直在他麵前演戲。
最在意的兩隻蟲把自己耍得團團轉,原主接受不了,就去酒吧買醉,沒想到會被蟲下藥。
黎落充分懷疑,昨天原主中藥,也是這兩隻蟲搞的鬼。
雖然昨天他神識不清,但是感覺一直有蟲坐在他對麵不知道什麼角落盯著他。
回想起之前兩隻蟲對原主的利用,黎落眸光暗沉,原主不愛出門、不會喝酒,疏於鍛煉,身體看似健康,實則不堪一擊,昨天晚上的藥混合酒精,藥力加倍,原主喝了好幾杯,最後心跳加速引起心室顫動猝死了。
雖然原主記憶和小說都沒點明害原主的是誰,但原主的死與那兩隻狼狽為奸的蟲脫不了乾係,
或許是黎落許久沒回複,卷毛消息緊跟著又來了。
“黎落,我是不是太煩了,經常找你借錢,可是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蟲借了,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等我賺到錢我再買吧。”
看這消息,隔著智腦都能想象到對麵雄蟲可憐巴巴的樣子,但黎落知道,對麵那隻雄蟲一定是得意翹起唇角嘲諷原主是傻子呢。
之前這卷毛就是這樣和原主說話,原主本身就沒有朋友,看卷毛這樣說,就更心疼他了,馬上就給他轉星幣。
想到之前兩隻雄蟲的聊天,黎落往上翻找聊天記錄,不出意外,從三年前,這個卷毛就開始從原主這裡要錢,陸陸續續有幾千萬星幣了。
“你賺到錢先把以前從我這裡借的還了吧,到目前為止,你已經欠我四千五百六十萬星幣,這周六之前,請把星幣打到這個賬戶,否則我就把我們聊天記錄發到星網上。”
回了消息,黎落打開智腦,上星網搜索關於借錢不還的相關法律,星網速度很快,剛點擊搜索,大段大段的法律條文就出來了,後麵還跟著相關案件和律師推薦。
“那這就好辦了。”黎落掃了一遍,預約律師,添加聯係方式,把原主和那兩吸血蟲的聊天截圖、轉錢截圖全發給律師,然後和律師約定見麵時間。
那卷毛貪得無厭,吃進去的東西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吐出來,但卷毛是個網紅,黎落可不想和他扯皮,最後還陷入情感綁架,直接找律師,不行就上訴,有點名氣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名聲了。
原主的錢都是父母專利獲得和聯邦慰問金,專利可以源源不斷來錢,原主雖然宅,但在星網上開了個手工網店,賣些自己製作的手工作品,還挺有名的,每個月都有一萬多星幣收入,聯邦每個月也會給他打兩萬星幣,
原主花不了什麼錢,全都存起來了,那兩隻“吸血蟲”算著算著坑原主。
先一個一個收拾。
黎落快速將原主所有社交軟件看了一遍,然後又上星網找到藍迦曆史書,打算了解一下這個與藍星完全不同的星球和國家。
藍迦星帝都國防軍軍部(L-NDF)
五樓,
雷索捏著一個黃色檔案袋,臉色緊繃,眉頭緊鎖,電梯到了之後,匆匆踏出電梯,渾身都是暴躁氣息,來往的軍雌感受到他身上的壓迫,紛紛躲開,給他讓出一條通道。
軍靴踩在光可鑒人的淺藍色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震人心魄。
雷索目不斜視,直接走到通道底,在倒數第二間辦公室門口停下。
“雷索少校來訪,請問要開門嗎?”
機械聲在冷肅寬闊的辦公室響起,坐在弧形辦公桌後麵、盯著虛擬屏幕的男人頷首,兩秒後,辦公室厚重的門開啟,雷索等不及它完全打開,從門縫裡擠進來。
“聯邦那幫老東西卡你晉升材料,理由是你精神等級隻有A,而且瀕臨發情期,卻一直沒有找雄蟲撫慰,可能會對第三軍團造成影響,”
“TM的那幫孫子,一天坐在辦公室什麼都不做,就研究哪隻蟲符合他們利益要求,他們就把那隻蟲捧上去,都是一幫利欲熏心、蠅營狗苟、唯利是圖、齊人攫金的老東西,總有一天老子要帶蟲將那幫老東西一個個都綁了。”
雷索將文件袋丟到黑色冷硬辦公桌上,發出啪的一聲,一直繃著的情緒也瞬間爆發,指天罵地,尤其是組成聯邦議院的那幫老東西,祖宗十八代都被他拉出來罵了一遍,
等罵累了,看到桌上放了個玻璃杯,裡麵還剩下半杯水,抓起就頓頓頓全喝了,爆發的情緒才安撫下來。
而桌後一直盯著虛擬屏幕看藍色線條和綴在藍色線條上移動的白色光點的軍雌這才轉眼望向他,
“你最近去進修國文了?”
軍雌穿著一身墨綠色中將軍裝,肩章是三顆藍色六芒星,黑色皮質軍用皮帶彆著能量槍,一頭微長銀色頭發往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眉骨弓起,劍眉入鬢,眼窩深邃,紫水晶般似的狹長眼眸淩厲銳利,薄薄的嘴唇微翹,說出的話卻差點氣死雷索。
“什麼進修,和那幫老東西拉扯久了,自然而然就會了,畢竟罵臟了他們也聽不懂,”雷索譏諷道。
“你去和他們鬨了?”
西維斯戴著黑色作戰手套的手撿起桌上文件袋,打開,裡麵是他晉升資料,上麵皆印著不予通過的紅色印章,
難怪雷索那麼生氣。
“一幫政治腐蟲,和他們鬨就是浪費老子口水,你帶領的第三軍團剛打贏帕米拉戰役,元帥給申請的晉升上將,那幫老東西意見多得很,卡了小半個月,不敢把資料退到你這裡,讓士官送到老子這裡來的。”
“也不知道蟲皇留著那幫蛀蟲有什麼用,隻會坐在高位上嘰嘰歪歪,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他們都端了。”說起議會那幫蟲均一百二十歲的笑麵虎,雷索氣得臉紅脖子粗。
“還說你沒有雄蟲撫慰,害怕你精神失控,第一軍團首領是S級,也還沒有雄主,怎麼不見他乾出多大成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不就是西德拉家族的走狗嗎?”
雷索顯然是來之前在議會大樓受了不少擠兌,說話都不帶喘息地又開始罵了好久。
“不過,你真的不考慮……等等……,”雷索驟然停住動作,粗重的眉毛擠在一起,喃喃自語,“味道不太對……等等,”像是嗅到什麼不尋常的味道,雷索走到西維斯身邊像隻狗似的,圍著他嗅來嗅去。
“不對,你精神力不對,你晉升S級了!!”雷索陡然拔高聲音,驚愕望著西維斯,隨即狂喜,“升級好啊,升級妙,晉升材料剛打回來,你就升級了,這下看那幫老東西還能說什麼,不過……不過你怎麼升級的,”
雷索好奇,又繞著西維斯轉了一圈,停住,帶著白手套的手指摩挲長滿青色胡渣的下巴,思索片刻,西維斯剛想說什麼,就見雷索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使勁砸了一下,
“你身上有雄蟲的信息素!甜的,麵包的麥香味,你是和雄蟲睡了才升級的!!”雷索大喊。
“你閉嘴吧!”西維斯紫色眼眸微微一閃,繃著臉低嗬。
什麼叫睡了才升級的,把他當什麼蟲了?
雷索才不管西維斯什麼神情呢,轉頭給各大戰友發信息,將西維斯身上有雄蟲信息素的事宣揚出去,順便把他升為S級的喜事給聯盟議長發去。
西維斯見雷索沒精力注意他這裡,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確實有一股淡淡的,屬於麵包的香味,混合著他橙花味信息素,有點像之前吃過的橙子蛋糕。
“不過,西維斯,你不是說那些雄蟲倨傲自大、愚蠢無知、隻知道發情和交/配,像野獸似的嗎?你身上怎麼會有雄蟲信息素?”雷索發完消息,神清氣爽,但是想到西維斯以前一直對那些雄蟲避之不及,每次元帥給他約雄蟲見麵,他都鴿了,因為這事他不知道被元帥罵了多少次。
而此時又帶著雄蟲信息素出現,簡直……太太太太驚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