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裳其茗》全本免費閱讀
京城。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明黃的大殿上回蕩著辛內官那尖細的聲音。
舒王大步走到殿中央,朗聲道:“微臣有一事,關乎邊疆的穩定。”
“王叔請說。”
龍椅上坐著的年輕帝王語氣溫和,不見半分王者之氣,在舒王麵前仿佛還是之前那個年幼失母的少年。
“江南城,白家向羯胡人售賣有毒的茶葉,毒死了來購茶的羯胡商人。”
舒王的眼中充滿了憤懣,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痛斥道:“白家此等小人行徑,破壞了羯胡與我朝之間的約定,羯胡人肯定會在兩國邊疆挑起戰事。”
高位上端坐的帝王對他的話不太讚同,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掃過舒王,放緩了語調:“王叔此言差矣,不過一個商人,死了便死了,怎會讓羯胡人與我大玄朝起了爭端?”
他記得當時父皇和羯胡人簽訂的契約上寫的是:大玄人不得隨意虐殺羯胡百姓。重點在於虐殺,一杯茶飲下,當時人就去了,有虐殺嗎?沒有吧。
“京城裡的達官貴人誰沒喝過白家的茶葉,怎麼到了羯胡人的杯中,就有毒了呢?”
淩澤陽質問的語氣不複之前的溫和,此刻,天子應有的氣勢被儘數釋放了出來。
“這…這…”
舒王一時語頓,關於戈梭的身份不能由他說出,不然會引起懷疑。
淩澤陽見殿前人吃了癟,心情愉悅,又接著問道:“白家江南的主事之人在哪兒?”
殿上立即有人回道:“白家江南的生意由長子白炎打理,現被關在江南知府衙門的大牢內。”
舒王緊緊盯著說話的宋太尉,目光裡滿是的嘲諷之色。
“宋太尉倒是消息靈通。”
宋太尉轉身朝舒王拱手行禮,不卑不亢道:“不敢不敢,下官也是今早上朝時碰巧聽街上的小販說的。”
這倒不假,宋太尉早上剛走出門,還在等仆從去牽馬,就看見兩個賣菜的小販打他麵前走過,高聲談著江南發生的案子,更是拍手叫好,對白炎一臉崇拜。
白家小子雖然是個商人,但看起來文文縐縐的,滿身書卷氣,沒想到還能做出這等大快人心之事。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淩澤陽用敏銳的目光掃過殿上的一眾官員,朗聲道:“既然白炎並未虐殺羯胡人,這毒到底是誰下的還有待證實。刑部尚書立即修書一封送到江南,可先釋放白炎,再仔細搜尋證據。”
“下官領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退朝~”
舒王冷著臉出了大殿,身後的宋太尉和薑丞相倒看起來心情不錯,兩人有說有笑。
京城的文書送達江南最快也要四日,白炎在牢裡已經待了七日,臉上的胡須渣冒了尖,淩亂地生長著,兩鬢的發絲有些許散落,但周身卻無一絲頹喪之氣。
牢房門口處傳來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白炎抬頭看去,一個獄卒打開了門:“白炎,你可以出去了。”
白炎緩慢的直起身來,步伐沉重地挪向門口,獄卒這幾日陸陸續續地也收了白家頗多銀錢,便上前扶著白炎出了監牢。
監牢外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前站著的白茗不時地朝門口處張望著。
“小姐,出來了,大公子出來了!”
籙竹指著被獄卒扶著地白炎,興奮地叫道。
白茗立即快步走了過去,從獄卒手中接過白炎,為他披上了銀色狐狸毛的大氅。籙竹又拿出了一塊銀子遞給獄卒,並道了聲謝,獄卒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下了,白家實在給的太多了。
“大哥,我們回家。”
白茗扶著白炎上了馬車,馬車上放著柔軟的毯子和靠枕,小桌上擺著精致的糕點和冒著熱氣的茶水。
“茗兒有心了。”
白炎伸手揉了揉白茗的頭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醇香的茶水滋潤著那乾涸的喉嚨,他不由得多喝了幾口。
“大哥,我讓青川去問過了,知府衙門沒有從那幾箱茶葉裡測到毒藥,不過被撬過的那一餅茶倒是有毒,而且還是劇毒——鶴頂紅。”
“嗯。”
白炎寵溺的刮了一下白茗凍得微微發紅的鼻尖,他怎會不知道,從一開始他們就想一箭雙雕,毒死他和戈梭,又能夠嫁禍給白家,挑起兩國爭端。
戈梭是羯胡王後的族弟,兩人的關係甚是親密,且專門替她辦事,遊走於周邊各國,交易所得錢財全部進了王後的口袋。
羯胡王早就知道她與戈梭之間的某些不為人知的齷齪事,更彆說此間國庫空虛,羯胡王後如此斂財行徑,隻為某取私利,於是與舒王暗中通氣,想一並除了戈梭。
如今衙門雖然沒法給他定罪,但若是羯胡王後要追究此事,那罪名也隻會落在白家頭上。
果不其然,羯胡使團三日後便到了京城,要求大玄給個說法。